宋建德怒問,“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剛從醫(yī)院回來,屁股還沒坐熱,又又出事了,沒得消停。
沈曼檸告狀說,“爸,宋天賜拿錘子砸我的門,砰砰響,我還以為地震了,嚇?biāo)牢伊?,我出來開門,結(jié)果他就不小心砸到自己的手?!?/p>
她害怕環(huán)著身子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好像被嚇到了,指著宋天賜,“他瘋了,要?dú)⑽遥s緊報(bào)公安把他抓進(jìn)去?!?/p>
陳雪扶起地上哀嚎的兒子,一臉心疼,“天賜,天賜,你怎么了?別嚇?gòu)尠?。?/p>
“嘶~手疼,別疼我的手,啊,我的手?jǐn)嗔恕!?/p>
陳雪道,“怎么會這么嚴(yán)重?快快,快去醫(yī)院?!?/p>
一家人又急匆匆下樓去醫(yī)院。
周圍的鄰居聽到殺人了,都跑過來圍觀,如果真的有殺人犯,身為鄰居也不安全,把人抓去坐牢才行。
還沒走出門口,就被聞聲趕來的鄰居攔了下來。
“唉,等一下你們想干嘛去?殺人犯想逃哪里去?”
“宋天賜殺人了?剛才是曼檸的聲音吧?”
“難道是宋天賜要?dú)⒙鼨帲俊?/p>
“天殺的,這可不得了,我們竟然跟殺人犯住一塊,必須報(bào)公安把他抓進(jìn)去蹲局子?!?/p>
扶著兒子的陳雪向眾人哭訴道:“幾位大姐,不是這樣的,我家天賜的手都被曼檸用錘子砸斷了,前幾天我在媛媛才被她推下樓,今天又被撓花了臉。
打我就算了,還打我的一雙兒女,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老宋勸架,誰知道她連親爹都打啊?!?/p>
宋建德也裝上了,捂著膝蓋說,“曼檸越來越無法無天,她外公和她媽以前慣著她,他們走后,我每次想管,她就說這里是沈家,我只是個入贅的,沒資格管,怪我,怪我沒本事沒用?!?/p>
說著,還嘆了口氣,那表情那動作,就跟真的一樣。
陳雪和宋媛媛的臉上都貼著紗布。
人證物證俱在,之前也經(jīng)常聽說沈曼檸打人。
吃瓜群眾像是墻頭草一般倒向他們。
“什么?我勒個親娘呀,連親爹都敢打?囂張跋扈、六親不認(rèn),資本家的小崽種果然不是好東西?!?/p>
“在古代毆打長輩是大不孝之罪,早就被砍頭了,趕緊舉報(bào)她,讓人拉她去批斗?!?/p>
宋建德擺擺手,“罷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她被拉去批斗遭罪,我這當(dāng)?shù)男睦镆膊缓檬埽治覜]教好她,唉!”
“那也不能任由她發(fā)瘋發(fā)癲打人,萬一哪天提刀把你們砍了,后悔都來不及,趕緊去割尾會告她去。”
陳雪苦笑著搖頭道,“后媽難當(dāng),她經(jīng)常說我偏心我自己親生的,不管我怎么對她好,她都不領(lǐng)情,我要是舉報(bào)她,我就是跳進(jìn)珠江也洗不清了?!?/p>
吃瓜群眾聽到夫妻倆一再妥協(xié)、還要忍,恨鐵不成鋼,義憤填膺口誅筆伐沈曼檸。
“你們夫妻倆就是性子太軟才會欺負(fù)?!?/p>
“就是,換成我,早就把那個大逆不道的吊起來毒打一頓,然后趕出家門了?!?/p>
……
吃瓜群眾義憤填膺,還有的說要幫他們舉報(bào)沈曼檸。
一家四口心里都樂開花了,上揚(yáng)起唇角怎么都壓不住,去吧去吧,舉報(bào)那個小賤人,替她們鏟除禍害。
陳雪戲精附體,繼續(xù)演,擺擺手哭著哀求道:“不能舉報(bào)啊,我把曼檸當(dāng)親生女兒對待,一想到她被批斗被丟爛菜葉、臭雞蛋、吐口水,這么遭罪,我的心啊,抽痛抽痛的,不能不能別這樣,大家別這樣?!?/p>
這時(shí),沈曼檸艱難的推著破舊的輪椅出來,經(jīng)過門檻時(shí),不小心被絆倒,摔了下來,身體往前撲,扶著門框緩緩倒在地上,“哎喲~”
她臉色蒼白,頭頂紗布傷口不斷往外滲血,渾身青紫傷痕,像是剛被毒打過,奄奄一息,好像進(jìn)氣少出氣多,眼看就不行了。
大家紛紛嚇了一跳。
“這,這是怎么了?誰打的誰?怎么下這么重的手?批斗人的手段都不會這么狠吧?!?/p>
“造孽啊,把一個小姑娘折騰得快沒人樣了?!?/p>
隨著沈曼檸從輪椅上摔下來,身上的三份協(xié)議也甩了出來,眾人探頭一看,看到大標(biāo)題上寫著工作轉(zhuǎn)讓書和婚事轉(zhuǎn)讓書。
沈曼檸仿佛受到了什么驚嚇,慌亂的伸手一撈,把東西收回懷里,“大家不要看,看到了也別誤會。”
“宋佳媛沒有和我未婚夫勾搭,也沒有推我下樓,害我撞破腦袋,也沒有逼我簽退婚轉(zhuǎn)讓書,也沒有逼我把工作給她,更沒有逼我去西北種樹。”
眾人一聽這話聯(lián)想到剛才看到的協(xié)議書,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頓時(shí)又轉(zhuǎn)變矛頭對準(zhǔn)宋家四口。
“原來事情真相是這樣,我就知道后媽沒有一個好東西,幸好我剛才沒信?!?/p>
“有了后媽就有后爹,剛才演得跟真的一樣,差點(diǎn)就被騙過去了,呸,一家都是不要臉的東西?!?/p>
“宋佳媛經(jīng)常走在男人堆里,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又勾搭妹夫,騷蹄子、爛賤貨,大家看好自家男人和兒子,別被那個小狐貍精勾了去。”
“曼檸的婚事和工作都沒了,還要去下鄉(xiāng),以后的日子怎么辦啊……不過,人活著就是希望,不管未來多難都要堅(jiān)強(qiáng)?!?/p>
宋佳媛聽到眾人越罵越臟,又又又哭了。
她真的要崩潰了,這些人眼瞎都沒看到她臉上的傷嗎。
她狡辯說,“嬸子們,不是,不是這樣,是她跟我們做交易,把婚事賣給我,還要了兩……還要了一大筆錢,工作也是跟她買的,她身上的傷都是假的,不信你們拆了她傷口看看?!?/p>
說著她就要親自上手,幾位嬸子攔住她,“你干什么,曼檸已經(jīng)這么慘了,你還想干什么?”
沈曼檸低頭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可是,我才是爸親生的,我跟你做交易誰出錢?不都是沈家的錢?沈家的錢就是我的錢,我竟要拿我自己的錢買我的工作和我的未婚夫……”
說著哭笑了下,煞白的小臉滿是悲涼,引得眾人同情。
可憐的娃兒啊~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宋建德這么疼宋佳媛,該不會是親生的吧?”
“奸生子騎在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孩子頭上,哎呦,造孽啊,眼里還有沒有道德和律法了?!?/p>
……
宋建德和陳雪差點(diǎn)氣暈。
宋佳媛氣得面部扭曲,咬牙切齒道,“沈曼檸,你這個賤人……你已經(jīng)簽了協(xié)議,把婚事讓給我,你還想怎么樣?”
沈曼檸頂著慘白的臉苦笑道,“呵呵,事已至此,我還能怎么樣?我的工作和婚事都是你的路,你滿意了你高興了,我只能下鄉(xiāng)咯?!?/p>
陳雪知道自己女兒不是沈曼檸的對手,剛要說什么。
宋天賜不耐煩的打斷道:“你們跟這群窮酸鬼廢什么話?趕緊送我去醫(yī)院,再不去我的手就要廢了,等我好了再回來收拾那個小賤人。”
剛才夫妻倆只顧著演戲,現(xiàn)在才想起兒子的手快要斷了。
“對,快,快去醫(yī)院?!?/p>
宋建德夫婦扶著兒子直奔醫(yī)院。
窮酸鬼們,“……”
好啊,原來宋家人都這么瞧不起人。
剛才一定是他們自導(dǎo)自演要?dú)Я松蚵鼨帲?/p>
沈曼檸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眶紅紅的,眸底是掩不住的落寞、失望、悲慟。
她一開口聲音就帶著哭腔。
“各位叔嬸們都聽到了吧,他們嘴上說著關(guān)心我,我傷得比宋天賜嚴(yán)重,也不管我的死活?!?/p>
“大家不要被他們的三言兩語蒙蔽了雙眼,不要批斗我,不然我會活不下去的,嗚嗚嗚……”
“不會不會,嬸子們也是被誤導(dǎo)了,要不……我們送你去醫(yī)院吧。”
這年代倡導(dǎo)雷鋒精神,做好人好事,還是有好心人的。
沈曼檸摸了摸平整的口袋,有些窘迫的搖頭,“多謝各位嬸子的好意,去醫(yī)院太浪費(fèi)錢,我身上沒一分錢,養(yǎng)幾天就好了?!?/p>
她一說沒錢大家也不敢提去醫(yī)院的事了。
這年頭誰賺錢都不易,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她們雖然可憐沈曼檸,但也無能為力。
沈曼檸艱難的爬上輪椅,用手推著回屋,把門關(guān)上。
隔絕眾人的視線,站起身,一腳把輪椅踹到雜物間。
一手扒開額頭上的紗布,這玩意帶著不舒服。
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揚(yáng)唇笑了笑。
小樣們,跟本小姐斗?
下輩子吧,這輩子適合做一攤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