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妙春一愣，“媽，你干啥啊，嚇我一跳?！?/p>
劉母也發(fā)現(xiàn)自己情緒太激動了，清清嗓子說，“都三個孩子的媽了，說話咋跟小孩一樣不著調(diào)，這年頭只有家里窮的揭不開鍋的男人才上門，新民是大學生，工作還體面，他要上門，不被人笑話死？”
劉母拍拍劉妙春的手，“男人都是要臉的，以后這種話千萬別說了，聽多了影響你們夫妻感情。”
劉妙春心情有些微妙，但沒有多想，點點頭說，“我知道了?！?/p>
“臉還疼嗎？”
“疼，疼死了都?！?/p>
劉母用油燈照著劉妙春的臉，氣得咬牙，“死老婆子下手怎么這么狠，我閨女多漂亮的臉都腫成豬頭了?！?/p>
火光下，劉母眼底的心疼真真切切的，劉妙春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她是媽唯一的閨女，媽怎么會不疼她，剛才真是她多心了。
五口人就這么住了下來。
……
第二天早上，周新民天不亮就把兩個兒子薅起來了，兩個孩子已經(jīng)上學前班了，周新民要帶他們兩個回城上學。
劉妙春給兩個孩子穿衣服，兩個孩子沒睡好，哼哼唧唧不愿意起來。
周新民也沒睡好，一米五寬的床睡五個人，實在是太擠了，周新民睡最外面，身體就占了一個床邊，夜里動都不敢動，就怕翻個身掉地上摔個狗吃屎。
下床后周新民又是揉肩膀又是揉腿，“今天晚上讓家興家豪跟小弟睡，這床太窄了，五個人實在睡不開?！?/p>
在家的時候，家興家豪要么跟爺爺奶奶睡，要么跟沒結(jié)婚的周承志睡，他們兩口子帶著瑩瑩睡就行了，從來沒睡這么難受過，周新民感覺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劉妙春也沒睡好，頂著一雙熊貓眼狂打哈欠，“好，今天我就跟小弟說?！?/p>
外頭已經(jīng)有了動靜。
劉母在灶屋里做飯，周新民帶著兩個孩子去院子的時候，劉父已經(jīng)帶著大兒子劉建國，二兒子劉建軍下地收玉米去了，劉家兩個兒媳要帶娃，都還沒起，只有要上學的劉建仁起床了。
“姐夫，媽把飯做好了，可以吃早飯了?！?/p>
“來了。”
早飯是白米稀飯和雜面窩窩頭，配著自家腌制的蘿卜絲，雙胞胎吃不慣，噎得直伸脖子。劉母趕緊把稀飯推過去，“快喝點稀飯順順，鄉(xiāng)下就這條件，你們?nèi)桃蝗蹋仡^等收了玉米賣了錢，就能吃點好的了?！?/p>
雙胞胎苦著臉。
周新民訓斥他們，“有的吃就不錯了，別挑三揀四的?！?/p>
說是這樣說，其實周新民自己也吃不慣，強逼著自己吃了兩個窩窩頭，周新民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去推院子里的自行車，“媽，你跟建國說一聲，這自行車先借我騎幾天，我先帶兩個孩子回城?！?/p>
劉母遲疑了一下，“好，我回頭跟建國說。”
周新民沒注意劉母的表情，騎自行車回城起碼要一個小時，還要先把兩個孩子送學前班再去學校，周新民趕緊騎車走了。
劉建仁吞了吞口水，“媽，那自行車是大嫂的陪嫁，大嫂發(fā)現(xiàn)自行車不見了，肯定要炸的?！?/p>
劉母也發(fā)愁，“回頭我跟你嫂子說說。”
周新民走后，劉妙春也起床了，現(xiàn)在是秋季，正是搶收玉米的時候，莊稼人一年到頭就指望這點糧食吃飯，劉妙春帶著孩子不好下地，但家里的活能幫著做做。
劉妙春掃院子的時候，趙紅梅帶著孩子起床洗漱，瞧見劉妙春，趙紅梅翻了個白眼沒打招呼，她跟這個大姐關(guān)系向來不好。
眼珠子一轉(zhuǎn)，趙紅梅推了推康康，“康康，你不是嚷嚷著要吃好吃的嗎，走，咱們?nèi)ツ銧斈涛堇锟纯茨愎脦逗贸缘膩砹恕！?/p>
“……”劉妙春搓搓手，訕訕道，“昨天來得急，忘記買東西了，康康，下次姑姑再給你買桃酥哈。”
空著倆爪子來的啊，趙紅梅立刻沒了好臉色，“昨天晚上來的？大半夜往娘家跑什么，不會是跟姐夫吵架了吧，呦，還真是，瞧那臉腫的，姐夫還動手了啊。大姐你干什么了，惹得姐夫那個文化人都動上手了。”
趙紅梅湊過來看劉妙春的臉，臉上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劉妙春別開臉不讓看，“胡說什么，我跟你姐夫感情好著呢，我這臉是我婆婆那個老東西打的?！?/p>
“你還打不過你婆婆啊?！?/p>
“誰說的?！眲⒚畲阂孀?，當即反駁，“那老東西也沒比我好到哪里去?！?/p>
趙紅梅愣住。
本來以為劉妙春是單方面被打，聽她這意思，竟然是跟她婆婆互毆了？趙紅梅突然興奮起來。
劉家的女兒敢打婆婆，那她也行啊，她那婆婆可沒少磋磨她。
別人罵？
憑什么罵啊，你家教出來的閨女能打婆婆，那兒媳婦咋就不能動手了，做人沒有這么雙標的。
趙紅梅一整個躍躍欲試。
吃完飯得知自己的自行車被周新民騎走之后，趙紅梅終于找到機會發(fā)火，“還城里人，高素質(zhì)呢，用別人東西招呼都不打一聲，這要擱以前，那就是偷?！?/p>
劉妙春瞪眼，“你說誰呢！”
“說的就是你?！?/p>
趙紅梅意見大得很，“多久不回娘家一趟，回來一次還空著倆爪子。跟婆家吵架回娘家的我見過，拖家?guī)Э谶B男人一起帶回來的，我還真頭一次見，咋，娘家的飯就這么香這么好吃啊?！?/p>
趙紅梅罵得口水都噴出來了，“那自行車是我爸媽給我買的陪嫁，平時我自己都舍不得騎，你男人騎起來倒是順手，你們憑啥，憑你們臉皮厚啊?！?/p>
劉妙春氣得發(fā)抖。
她哪次回娘家不是大包小包的，就這一次沒買東西，弟媳婦還挑上理了，劉妙春看向劉母，劉母趕緊打圓場，“紅梅，那自行車新民就是借著騎兩天，不會弄壞的?！?/p>
“你閉嘴，跟你有啥關(guān)系，有你說話的份嗎?！?/p>
聽趙紅梅罵她媽，劉妙春臉色更難看了，“不就是一輛破自行車，騎壞了我賠你一輛新的，至于上綱上線的嗎?！?/p>
“破自行車都搶著騎，這要是新的，不得直接給我偷走啊。”
劉妙春怒了，拍著桌子跟趙紅梅吵起來，趙紅梅也不好惹，指著劉妙春的鼻子讓她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