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如淚。林小滿蜷在教室最后一排，

周予安的校服疊得方正地塞在課桌深處，每道褶皺里都困著薄荷與鐵銹的氣息。

講臺上物理老師正在講解自由落體，粉筆敲著黑板強調：“記住，

下墜加速度是恒定的——”她摸出那張被雨水泡軟的接力棒草圖。

畫中傘下兩個小人的指尖洇成一團模糊的藍，像兩顆相撞又彈開的水珠。

課桌突然被輕敲兩下，周予安的數(shù)學筆記順著桌面滑到她肘邊。

深藍色封皮上沾著新鮮的紅色砂礫，顯然是操場煤渣的痕跡。翻到最新一頁，

余弦定理的公式旁貼了張拍立得相紙。畫面里暴雨如注的器材室門口，

周予安半邊身子浸在灰暗雨幕中，回頭凝望的視線卻穿過雨簾，死死釘在鏡頭外某個焦點。

照片邊緣有行鉛筆小字：“加速度失控，求解。”林小滿用橡皮擦去“求解”，

在旁邊畫了顆下墜的綠色網(wǎng)球。筆尖停頓，又添了把歪斜的傘蓋住小球。傘骨陰影里，

兩個火柴小人隔著雨簾對望。放學時雨勢已轉成綿密的針。

林小滿在車棚撞見周予安——他正把濕透的登記冊攤在自行車后座晾曬。晚風掀起紙頁，

露出最新一行凌厲的字跡：“器材室鐵窗插銷銹蝕，建議更換?！?而邊緣空白處，

鉛筆描著枚櫻花發(fā)卡，卡齒上掛著滴水珠?！皠?chuàng)可貼，”周予安突然開口，仍低頭整理紙張，

“防水型的。”他將一盒印著星空圖案的創(chuàng)可貼塞進她車筐，轉身時鑰匙串叮當亂響。

林小滿捏著紙盒，看見他后頸未干的雨痕蜿蜒進衣領，在肩胛骨凹陷處蓄成小小的水洼。

雨絲斜斜掠過路燈的光暈。林小滿騎車沖進雨幕，

校服口袋里那張加速度失控的照片貼著心跳。拐彎時她回頭望去，周予安仍站在車棚陰影里。

昏黃的光線將他身影拉得細長，像一株浸在雨水里的青竹。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尖——那顆網(wǎng)球曾滾過的地方。暗紅色燈光下，

蘇晴搖晃著顯影液托盤。“驚天大反轉啊小滿同學！”她夾起濕漉漉的相紙，

畫面在藥水中緩緩浮現(xiàn)：器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