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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它不是外婆》 蕉下花枝 10982 字 2025-06-01 21:4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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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臨終前死死攥著我的手:“記住,所有鏡子的符咒都不能撕!”我搬進她留下的老宅,

發(fā)現(xiàn)每面鏡子都貼著褪色的黃符。深夜衛(wèi)生間傳來異響,我下意識撕掉鏡前符咒查看。

鏡面里浮現(xiàn)外婆枯槁的臉,她瘋狂拍打鏡面:“快逃!它不是——”聲音戛然而止,

鏡中影像突然變成我自己,正咧嘴露出外婆慣有的慈祥微笑。身后傳來濕漉漉的腳步聲,

和外婆一模一樣的聲線輕輕響起:“乖孫,這么晚不睡,在照鏡子呀?

”外婆枯枝般的手指死死鉗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像是要把她最后一點生命力全數(shù)灌注進來。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我,

里面翻涌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瘋狂的恐懼?!坝涀。 彼韲道锟┛┳黜?,

每一個字都帶著破風(fēng)箱般吃力的喘息,刮擦著我的耳膜,“所有鏡子的符咒……都不能撕!

一張……都不能!”她的手猛地一松,最后一點氣力耗盡,枯瘦的手腕沉重地砸回病床邊緣,

發(fā)出一聲悶響。那雙眼里的光,熄滅了。但那雙因恐懼而睜大的眼睛,依舊空洞地瞪著我,

瞪向某個我看不見的、潛伏在病房慘白墻壁深處的噩夢。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我的脊椎猛地竄上來,瞬間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外婆走了,

可她留下的最后這句話,像一枚冰冷的楔子,深深釘進了我的腦海,帶著不祥的余音。

老宅坐落在城市邊緣,被一圈瘋長的、病懨懨的荒草半埋著。沉重的橡木大門推開時,

發(fā)出垂死般的呻吟,

一股濃烈的、混合著灰塵、陳舊木頭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霉腐氣息撲面而來,嗆得我一陣干咳。

昏暗的光線從蒙塵的高窗勉強擠進來,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幾塊模糊的光斑,

勉強照亮空氣里懸浮翻涌的微塵。巨大的沉默籠罩著一切,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在空曠得令人心悸的廳堂里回蕩,

每一步都激起細(xì)微的、如同嘆息般的回響。然后,我看見了它們。幾乎在每一個房間,

每一個角落,只要是有鏡子的地方,都無一例外地貼著一張褪色的黃符。

客廳巨大的落地穿衣鏡上,橢圓形的梳妝鏡上,

那面小小的、邊緣帶著水銹的方鏡上……那些用暗紅朱砂繪制的、彎彎曲曲如蛇蟲般的符文,

在經(jīng)年累月的灰塵和潮氣侵蝕下,早已變得模糊不清,紙張也失去了韌性,

呈現(xiàn)出一種枯槁的、朽爛的黃色。它們像一塊塊陳年的傷疤,又像是某種不祥的封印,

牢牢地貼在那些曾經(jīng)光潔的鏡面上,隔絕著另一個世界的景象。符紙邊緣微微卷曲翹起,

仿佛下一秒就要剝落,卻又固執(zhí)地粘附著,透著一股詭異的、令人不安的執(zhí)念。

外婆臨終前那嘶啞的警告,立刻在死寂的空氣里尖銳地回蕩起來。我嘆了口氣,

將沉重的行李箱拖進客廳中央,行李箱輪子在蒙塵的地板上劃出兩道清晰而突兀的痕跡。

身體疲憊得像散了架,但神經(jīng)卻因這棟死寂老宅和無處不在的符咒而繃得極緊。

外婆最后的眼神和那句詛咒般的話語,總在不經(jīng)意間閃回,帶來一陣心悸。我甩甩頭,

試圖驅(qū)散那令人不適的寒意。當(dāng)務(wù)之急,是收拾出一塊能睡覺的地方。

臥室的床鋪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散發(fā)著濃重的霉味。

我費力地掀開那張沉重的、同樣落滿灰塵的床罩,灰塵瞬間在昏暗的光柱中狂舞起來,

引得我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時間在死寂和灰塵中緩慢爬行。

窗外的天色終于徹底沉入墨汁般的黑暗,

只有遠(yuǎn)處城市模糊的光暈在天際線處涂抹出一點微弱的亮色。老宅徹底被黑暗吞噬,

像一頭蟄伏的巨獸,連那些符咒模糊的輪廓也隱沒不見。死寂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壓迫著耳膜。

偶爾,風(fēng)穿過老宅不知哪里的縫隙,發(fā)出一種極其細(xì)微、如同嗚咽般的尖嘯,若有若無,

反而讓這寂靜顯得更加沉重、更加窒息。我蜷縮在臨時鋪了條薄毯的沙發(fā)上,身體僵硬,

神經(jīng)卻像被拉緊的琴弦,一絲一毫的聲響都足以讓它劇烈震顫。就在意識被疲憊拖拽著,

即將滑入混沌的邊緣時——“嗒。”一聲極其輕微、卻無比清晰的滴水聲,像冰冷的針尖,

猛地刺破了厚重的死寂。我的心臟驟然一縮,瞬間清醒。那聲音來自走廊盡頭的衛(wèi)生間。

“嗒……”又是一聲。間隔不長不短,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規(guī)律性,

仿佛某種計時器在黑暗中冰冷地運作。它敲打在神經(jīng)最脆弱的地方。黑暗中,我猛地坐起身,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每一次搏動都沉重地撞擊著肋骨。那清晰的滴水聲像冰冷的蛇,

纏繞著聽覺神經(jīng),每一次“嗒”都帶來一陣細(xì)微的顫栗。是什么?水管漏水?

還是……這念頭剛一冒頭,就被我強行掐滅。

外婆最后那驚恐欲絕的眼神和嘶啞的警告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不能撕!” 符咒!

鏡子上有符咒!幾乎是出于一種被恐懼催生出的本能沖動,我?guī)缀跏鞘帜_并用地爬下沙發(fā),

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住只穿著單薄睡衣的身體。黑暗中,我摸索著墻壁,

指尖觸到的只有冰冷粗糙的墻紙和滑膩的灰塵。

那“嗒……嗒……”的聲音固執(zhí)地、機械地傳來,像磁石一樣牽引著我走向走廊盡頭的黑暗。

心臟在喉嚨口瘋狂跳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冷的刺痛。我跌跌撞撞,

幾乎是靠著墻壁的支撐才挪到衛(wèi)生間門口。濃重的黑暗從敞開的門洞里彌漫出來,

帶著更濃烈的潮濕霉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鐵銹般的腥氣?那滴水聲就在里面,

清晰得如同在耳邊炸開。門框冰冷的觸感讓我稍微定了定神。我顫抖著伸出手,

在門邊的墻壁上慌亂地摸索。指尖終于觸到一個熟悉的、小小的塑料凸起——開關(guān)!

我?guī)缀跏窃伊讼氯??!芭荆 睉K白的光線瞬間從頭頂傾瀉而下,刺得我眼睛生疼。

狹小的衛(wèi)生間被照亮了。老舊的抽水馬桶,邊緣泛黃的水池,

還有……那面掛在墻上的、正對著門口的方鏡。鏡子上,

赫然貼著一張和別處一樣的、枯黃褪色的符咒。

而聲音的來源也暴露無遺——洗手池那個銹跡斑斑的老式水龍頭,

一滴渾濁的水珠正頑強地從它的金屬嘴里凝聚、拉長,然后沉重地墜落,

砸在同樣布滿污漬和水垢的搪瓷池底,發(fā)出那該死的“嗒”一聲。是水龍頭沒關(guān)緊?

還是管道老化滲漏?我腦子里一片混亂,恐懼稍稍退潮,涌上來的是荒謬感和一絲惱火。

剛才那幾秒鐘,自己簡直像個被風(fēng)吹草動嚇破膽的傻瓜。我深吸一口氣,

試圖平復(fù)狂亂的心跳,視線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面鏡子。符咒就貼在鏡面中央,

朱砂的符文在燈光下顯得更加黯淡模糊,像凝固的血痕。

就在我猶豫著是立刻離開還是嘗試擰緊水龍頭時——鏡子里,那符咒后面,

似乎……動了一下。極其細(xì)微,如同水底晃動的光影。我的呼吸瞬間停滯。

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jié)了。緊接著,鏡面深處,符咒覆蓋的位置,

毫無征兆地浮現(xiàn)出一片深色的、油膩的陰影。

那片陰影在符咒的黃色紙背后面無聲地暈染開來,像一滴濃墨墜入靜止的水面,

緩慢而粘稠地擴散、旋轉(zhuǎn)。它扭曲著,蠕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

竭力想要穿透那層薄薄的、枯朽的屏障。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從腳底板竄起,直沖天靈蓋。

外婆那嘶啞的警告如同驚雷般在腦中炸開:“不能撕!” 但我的身體,我的手指,

卻像被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力量攫住了!完全不受控制!它們帶著一種詭異的自主性,

猛地向前探去!指尖觸碰到那符咒枯槁的邊緣。

“嘶啦——”一聲尖銳的、布料撕裂般的聲音在死寂的衛(wèi)生間里突兀地響起,

刺得人耳膜生疼。那聲音被狹小的空間無限放大,帶著一種褻瀆般的、撕裂禁忌的驚心動魄。

符咒,被我硬生生撕了下來!枯黃的紙片打著旋兒,無聲地飄落,掉在冰冷的瓷磚地面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我僵在原地,保持著那個撕扯的姿勢,

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面失去了符咒遮蔽的鏡子,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

每一次搏動都帶來瀕死的窒息感。鏡面光潔如水。不,不是光潔。鏡面深處,

那片油膩的陰影驟然變得無比清晰,它瘋狂地扭曲、攪動,仿佛沸騰的泥沼。一張臉,

一張枯槁得如同千年古木、布滿深刻溝壑的臉,猛地從那片陰影中擠了出來!

灰白稀疏的頭發(fā)緊貼在頭皮上,眼窩深陷得如同兩個黑洞,

里面燃燒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純粹的、撕裂靈魂般的恐懼!是外婆!

鏡子里那張屬于外婆的臉,此刻正因極致的驚駭而扭曲變形。她干癟的嘴唇瘋狂地翕動著,

無聲地吶喊著。那雙深陷在眼窩里的眼睛,死死地、絕望地鎖定在鏡外的我身上,

瞳孔深處爆發(fā)出一種瀕死的求救信號。她枯瘦如柴的手指,以一種近乎癲狂的節(jié)奏和力量,

拼命地拍打著鏡面內(nèi)側(cè)!“砰!砰!砰!”沉悶而急促的拍擊聲,透過冰冷的玻璃傳出來,

一下,又一下,沉重地砸在我的心臟上。每一次拍打,

都讓那玻璃鏡面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細(xì)微呻吟。那聲音在死寂的衛(wèi)生間里回蕩,

帶著一種令人血液凍結(jié)的瘋狂意味?!翱臁印 币粋€聲音,

干澀、嘶啞、充滿了非人的痛苦和極致的恐懼,終于穿透了那層看似無形的玻璃屏障,

直接灌入我的耳中!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砂紙在刮擦著骨頭。“它——不是——!”聲音,

戛然而止。如同被一把無形的快刀瞬間斬斷。鏡子里那張屬于外婆的、布滿絕望溝壑的臉孔,

在喊出最后那個破碎的音節(jié)時,驟然僵住。緊接著,像一張被投入沸水的蠟像面具,

那張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變形!

皮膚、皺紋、五官……所有屬于外婆的痕跡都在飛速地坍塌、流動,

如同熾熱的蠟油般向下滴淌、融合。這個過程快得超乎想象,又帶著一種粘稠詭異的質(zhì)感。

僅僅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張融化的臉已經(jīng)重塑成形。鏡面清晰地映照出我的模樣。我的睡衣,

我的頭發(fā),我那張因極度恐懼而失去血色的臉,我因震驚而圓睜的、寫滿難以置信的眼睛。

鏡子里,那個“我”的嘴角,正以一個極其詭異、極其僵硬的弧度,緩緩地向上牽拉。

那是一個笑容。一個我無比熟悉、曾經(jīng)帶來無數(shù)溫暖和慰藉的笑容——外婆慣有的,

那種慈祥的、帶著無限包容和寵溺的微笑。此刻,它無比精準(zhǔn)地復(fù)刻在鏡中“我”的臉上,

被慘白的燈光映照著,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徹骨的陰冷和扭曲。我自己的臉,

在對我露出外婆的微笑。巨大的、無法形容的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間攥緊了我的心臟,

捏碎了里面所有殘存的理智。血液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被凍結(jié)。

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被扼住般的聲響,身體卻像被釘死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鏡中倒影的笑容,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尖刀,狠狠捅進我的意識深處,將一切認(rèn)知攪得粉碎。

外婆的警告,鏡中的求救,最后那戛然而止的“不是”,

眼前這張頂著我的臉、卻掛著外婆笑容的詭異影像……所有的碎片都在腦中瘋狂旋轉(zhuǎn)、碰撞,

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就在這時——“嗒?!鄙砗螅呃壬钐?,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

傳來一聲極其清晰的、濕漉漉的腳步聲。那聲音很近。仿佛就貼在衛(wèi)生間門外。

我的血液徹底凝固了。全身的汗毛根根倒豎。脖子像生了銹的機械,一點一點,

無比艱難地、帶著骨骼摩擦的細(xì)微聲響,轉(zhuǎn)向門口。走廊的黑暗像墨汁一樣濃稠,

衛(wèi)生間門框外投下的那片慘白燈光,成了唯一的光源邊界。就在那片光與暗的交界處,

一個模糊的人影輪廓,靜靜地佇立著??床磺寮?xì)節(jié),只有一個佝僂的、矮小的剪影。死寂。

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泥。然后,一個聲音,帶著水汽浸潤般的濕漉感,

輕輕地、柔柔地飄了進來。那語調(diào),那音色,每一個細(xì)微的起伏轉(zhuǎn)折,

都熟悉到刻進骨子里——“乖孫……”聲音頓了頓,

帶著一種刻意的、模仿出來的慈愛和關(guān)切,甚至還有一絲恰到好處的、睡意朦朧的沙啞。

“……這么晚不睡,在照鏡子呀?”是外婆的聲音!

和剛才鏡子里那絕望嘶吼的聲音截然不同!這個聲音,溫軟,慈祥,

帶著外婆哄我入睡時那種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倦意。每一個音節(jié)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如同復(fù)刻。但正是這完美的模仿,在這死寂的、充滿詭異氣息的老宅里,

在這剛剛經(jīng)歷了鏡中恐怖一幕的衛(wèi)生間門口響起,反而透出一種深入骨髓的、非人的冰冷!

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瞬間將我淹沒。我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磚墻壁上,

激得我一個哆嗦。

恐地在門口那個黑暗的人影和鏡子里那個對我露出詭異笑容的“自己”之間瘋狂地來回掃視。

鏡子里的“我”,那個頂著我的臉、掛著外婆笑容的倒影,在我看向它的瞬間,

嘴角咧開的弧度驟然加深了!那笑容扭曲變形,幾乎要撕裂開整個臉頰,

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非人的弧度!那雙屬于“我”的眼睛,瞳孔深處,

卻閃爍著一種與外婆慈祥笑容截然相反的、冰冷而貪婪的惡意!“乖孫,別怕呀。

”門口那濕漉漉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哄誘的腔調(diào),

“是不是被什么嚇著了?外婆在呢……”那黑暗中的剪影,開始動了。

它以一種極其緩慢、卻又無比堅定的步伐,朝著衛(wèi)生間門口的光亮處移動。每一步落下,

都伴隨著那種清晰的、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踩在地板上的“啪嗒”聲。粘稠,沉重。

我像被無形的冰錐釘在了墻上,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黑暗被緩緩?fù)崎_。一只腳,

踏入了慘白的光圈邊緣。那是一只穿著老式黑色布鞋的腳。鞋面濕透,

顏色深得如同吸飽了墨汁,正緩慢地、一滴滴地往下淌著渾濁的水。

那水漬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令人不安的印記。緊接著,

是深藍(lán)色的、洗得發(fā)白的棉布褲管,同樣濕淋淋地貼在干瘦的腿上。那身影繼續(xù)前移,

腰部以上,也緩緩地從黑暗中顯形。深藍(lán)色斜襟布褂,盤得一絲不茍的灰白發(fā)髻……最后,

是那張臉。慘白的燈光下,那張臉清晰地映入我的眼簾。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沖向了四肢,又瞬間被凍結(jié)在那里。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徒勞的抽氣聲。是外婆的臉。皺紋的走向,

嘴角微微下垂的弧度,那熟悉的、帶著歲月痕跡的溫和五官……每一處細(xì)節(jié),

都和記憶里那個慈祥的老人分毫不差。甚至那眼神,

都帶著外婆看我時特有的、渾濁卻溫暖的關(guān)切。但……不對!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的恐懼在瘋狂尖叫!這張臉太平靜了!太……完美了!

像一張精心繪制、毫無生氣的面具!那皮膚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蠟質(zhì)的、非人的光滑感,

缺乏真正皮膚應(yīng)有的細(xì)微紋理和血色。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那看似關(guān)切的深處,

是一片空洞的、死寂的虛無,沒有一絲活人的情緒波動,

只有一種冰冷的、觀察獵物般的專注。嘴角那點溫和的弧度,也僵硬得如同畫上去的,

紋絲不動。它站在門口,濕透的褲管和布鞋還在滴著水,

在地板上發(fā)出單調(diào)而瘆人的“嗒…嗒…”聲。它的目光越過我,

直直地落在我身后那面鏡子上,

落在那鏡中倒影——那個頂著我的臉、咧開外婆式詭異笑容的“我”——身上。它的嘴角,

那個僵硬的、畫上去般的弧度,極其細(xì)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鏡子里那個“我”的笑容,

也隨之變得更加扭曲、更加巨大,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眼睛里冰冷的惡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它們隔著空氣,無聲地交換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默契”?!鞍?,這老房子啊,

就是濕氣重,”門口那東西用一種外婆抱怨天氣時的、帶著點無奈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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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1 21:4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