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絲裹著寒意滲進窗縫,在大理石地板上洇出細密的水痕。林嬿蜷縮在貴妃榻上,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羊絨披肩的流蘇,那是去年冬天司北涵從米蘭帶回來的禮物。
彼時他還會在深夜歸家時,用帶著雪茄氣息的懷抱將她裹住,輕聲說“辛苦了”。而此刻,
這柔軟的織物卻像一團冰冷的荊棘,扎得她心口生疼,
還在陪著那個實習生吃飯吧......又或是帶著她去了哪個成衣店......都行吧,
林嬿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那么在意了??蛷d內(nèi)壁爐里的火苗明明滅滅,
映得一旁書架上的相框忽明忽暗,那張照片拍攝于十年前,是他們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一個春天。
照片里的司北涵穿著洗得發(fā)皺的襯衫,站在堆滿電路板的實驗室里,笑得眉眼彎彎,
小心翼翼地把一朵山茶花別在她耳后,仿佛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
那時的他出席研討會時穿的西裝袖口還打著補丁,指腹也因為長期接觸電子元件而布滿薄繭,
卻固執(zhí)地用獎金買下這束她隨口提過的花。相框后面還藏著一張泛黃的便利貼,
是司北涵寫的,"等公司上市,一定要給嬿嬿買下那塊她最喜歡的山茶園。
"字跡被幾滴咖啡漬暈染,卻仍透著少年意氣。林嬿赤著腳走書架到前,
望著玻璃相框上落著層薄薄的灰,她用袖口輕輕擦拭,忽然看見照片上面的一行小字,
是她用藍色鋼筆寫的,"我的夢想就是司北涵 ......"回憶瞬間如潮水般涌來,
十年前的他們還擠在那間狹小的辦公室里,沒日沒夜的計算、實驗,
面對著滿墻的設計任務二人沒有絲毫的退縮,只因為那時的林嬿相信,相愛可抵萬難。
忙里偷閑時,司北涵還會帶著她去逛公園,兩人在路燈陰影下?lián)砦?,燥熱的空氣中?/p>
他的呼吸卻帶著薄荷糖的清甜,眼中的熾熱滿溢幾乎要將她融化。
她不由得想起了他們相遇的那年,深秋的銀杏葉正簌簌落在教秘辦公室的窗臺,
林嬿攥著磨白的帆布包,第三次核對簽到表上的名字。樹葉沙沙的響聲里,
她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悉索,轉身時正撞見少年抱著半人高的檔案盒,
卡其色工裝褲沾著實驗室的機油漬?!巴瑢W,麻煩讓讓,” 少年額發(fā)被汗浸得微卷,
露出后頸一片淺紅。林嬿慌忙側身,指尖擦過檔案盒粗糙的邊角,
油墨味混著淡淡的皂角香撲面而來。那天她才知道,
司北涵與她一樣居然都是電子工程系的補助生,和她一樣要在午休時間勤工儉學整理文件。
打印機吞吐紙張的間隙,兩人逐漸熟稔起來,司北涵會偷偷把自己那份補貼餐券塞進她抽屜,
無聊的時候他還會用鉛筆在文件袋背面畫電路板給林嬿解悶。某個暴雨突至的午后,
兩人擠在漏水的屋檐下,他突然扯下單薄的外套罩住她的頭,
發(fā)梢滴落的雨水在她手臂處綻開細小的水花。司北涵害羞得不敢看林嬿的臉,
轉身沖進雨幕時,林嬿把他拉回來,兩人在水簾般的雨里撞了個滿懷。他們的身子浸在雨里,
“你想跑哪去?”林嬿說,遠處教學樓的燈此刻次第亮起,
照亮二人紅透的耳尖和眼中碎鉆般的笑意。也就是在那天,他們確定了戀愛關系,
成為了專業(yè)里人人羨慕的學霸情侶。畢業(yè)后,心懷夢想的二人租下了一間老舊的辦公室,
他們?yōu)榱四軌蚶^續(xù)研發(fā)大學時期創(chuàng)設好的產(chǎn)品,開始了日復一日地忙碌。
深夜的辦公室被電腦冷光籠罩,林嬿蜷在折疊床上修改商業(yè)計劃書,
屏幕藍光映著她眼下的烏青。司北涵第無數(shù)次將演算紙揉成團砸進垃圾桶,
金屬碰撞聲驚飛窗外歇腳的鳥兒,“算不出來了,
根本沒有試錯空間......” 他聲音沙啞,抓起安全帽就要去送凌晨的外賣。
林嬿赤腳追到門口,踩著滿地草稿紙攥住他袖口,“司北涵,
你別忘了故障節(jié)點可就是新通路的起點,現(xiàn)在放棄你對得起自己嗎?”司北涵被林嬿說動,
老老實實的坐下來繼續(xù)推演著結果。睡覺前,林嬿看著手機里僅剩的50塊,
無力的望向天花板,她實在不愿意看到司北涵因為沒有資金就停下追逐夢想的腳步,
第二天起她完成自己的任務后告訴他自己要去賺外快,
實際上是悄悄跑到各種創(chuàng)業(yè)投資會上爭取機會。
終于有一家新能源公司被林嬿的堅持和專業(yè)打動,愿意給他們的產(chǎn)品注資,
二人的事業(yè)在此刻迎來了轉機,如雨后春筍般破土而出。新品推薦會如約而至,
此刻的司北涵站緊張的站在舞臺上,看著臺下西裝革履的投資人,突然緊張得說不出話,
直到看見座位上的林嬿,她穿著淡藍色連衣裙,沖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慶功宴后,他們回到了那間簡陋的辦公室,
司北涵從懷里掏出個簡陋的木盒,"這是用剛剛工資買的,希望你喜歡。"打開盒子,
是枚銀質山茶花胸針,林嬿眼眶發(fā)熱,將胸針別在領口,
"你送我的那就比鉆石還珍貴......"在這之后他們的事業(yè)蒸蒸日上,
濱海酒店的落地窗外,暮色正將浪尖染成鎏金色。司北涵的聲音穿過搖曳的香檳杯光,
在綴滿星芒燈的穹頂下泛起漣漪,這曾是他們不敢設想的場景,
“我這輩子最慶幸的事......” 他轉身時西裝袖口拂過純白桌布,
林嬿看見他睫毛在淚光中微微顫動,“是在那個堆滿文件袋的辦公室,
遇見愿意和我攜手一生的人?!辟e客的掌聲里,他執(zhí)起她的手,
無名指上的鉆戒在追光燈下閃著溫潤的光,那是用項目首季盈利定制的素圈,
內(nèi)側刻著極小的電路符號,像他們曖昧時他畫在文件袋背面用來博她一笑的涂鴉。
當他俯身輕吻戒指時,她聞到他領間仍帶著熟悉的皂角香,
恍惚間又看見暴雨中那個抱著檔案盒的少年,正隔著歲月對她微笑。浪潮聲透過玻璃傳來,
與禮堂的音樂織成一張無比溫柔的網(wǎng),林嬿望著司北涵眼底跳動的燭火,聽見了他的低語,
“以后我的芯片版圖,每一道線路都通向你。”婚后林嬿退居幕后,
放棄自己熱愛的科研為他去學習商業(yè)新貴的禮儀,陪司北涵熬夜修改方案直到凌晨,
在酒會上為他擋下無數(shù)暗箭。有次司北涵累得發(fā)高燒說胡話,緊緊攥著她的手,"嬿嬿,
別離開我..."林嬿守了整夜,用溫水給他擦身子。晨光里看著他蒼白的臉,
在心里發(fā)誓要一輩子護他周全,那時的司北涵,會在出差時每天打視頻電話,
會記得她隨口提過的畫展日期,會在暴雨天冒雨給她送胃藥。
變故發(fā)生在他被提拔為公司總裁的第二年,一次行業(yè)的的頂尖聚會上,
司北涵破天荒的攬著新來的實習秘書的腰向媒體介紹,"這是我的得力助手,蘇晴。
"站在一旁得林嬿手中的香檳杯應聲而碎,玻璃碴劃破掌心,鮮血混著酒液在地毯上暈開,
司北涵卻只是皺眉瞥了眼:"怎么這么不小心?"轉身又帶著蘇晴去應酬,
留下林嬿在角落獨自包扎傷口。從那以后,類似場景愈發(fā)頻繁,
林嬿在公司撞見蘇晴坐在司北涵腿上調(diào)試電腦,在商場目睹他與嫩模親密逛街,
甚至在結婚紀念日,他帶著別的女人去了私人會所。每次質問,司北涵都故作疲憊,
"林嬿......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了,
累的.....再說了你看那些老板他們有幾個身邊沒有鶯鶯燕燕的呢?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做好你司太太的本職工作,
我不會虧待你的......"就算這樣林嬿還是一心認為司北涵依舊愛著她,
就算司北涵讓她把自己公司首席顧問的職位讓給蘇晴她也沒有一絲怨言,
可那對她最致命的一擊還是發(fā)生在了一個暴雨夜。林嬿冒雨去給司北涵送落在家里的合同,
推開辦公室門時,正撞見蘇晴跨坐在司北涵腿上,
兩人糾纏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投下刺目的剪影,想尖刺一樣深深扎入了林嬿的心臟。
"出去......"司北涵甚至沒停下動作,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兩個字,
林嬿渾身濕透地站在原地,突然覺得冷得可怕,嘲笑著自己的天真,原來她這些年的付出,
他們十幾年的相愛,在他的眼里不過如此。原來電路板會發(fā)燙,芯片會迭代,而人心的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