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走進臥室,我就打開了樓下的監(jiān)控。畫面里,她正坐在我老公的腿上,親吻他,
像極了我小時候窺見后媽與繼父交合的那個夜晚……”都市的雨夜,
總是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霓虹將積水映得五彩斑斕,
卻遮不住空氣中那股黏膩不安的潮氣。賈知恒拖著行李箱站在“風荷里”公寓樓下,
仰頭望著六樓熟悉的陽臺。他已經(jīng)離開這座城市整整兩年。這一走,原本只是公司外派一年,
沒想到臨時調(diào)任、項目變更,讓他在紐約一待就是730天。短短兩年,
他從一名中層項目經(jīng)理被提拔為區(qū)域副總,手中握有數(shù)個重要基金的操作權(quán)。事業(yè)蒸蒸日上,
賬戶數(shù)字翻番,但夜深人靜時,他最常翻看的,
卻是那個幾年前拍下的老舊視頻——沈曼青在陽臺晾衣服,身穿一件白色真絲吊帶睡裙,
頭發(fā)濕潤,陽光灑在她的鎖骨上,像極了時光最溫柔的一刻。他想她。無數(shù)次??伤仓?,
某些東西,一旦松開,就不一定還能抓得回來。今晚,他沒提前通知,只想看看這個家,
是不是還在等他。門口的指紋鎖并沒有被更換,他輕輕一按,門“咔噠”一聲應(yīng)聲而開。
屋內(nèi)黑暗而寂靜,只有客廳角落的一盞氛圍燈投出淡金色的光。熟悉的白麝香味撲鼻而來,
是她最愛的香薰味。兩年了,她還在用同一款?他放下行李,換上拖鞋走進客廳,環(huán)顧四周,
家里的布置幾乎沒變,唯一不同的是,陽臺邊多了一個精致的寵物窩,還有一個自動喂食器。
“你養(yǎng)狗了?”他喃喃自語,剛想彎腰查看,臥室的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她出來了。
沈曼青穿著一身米白色真絲睡袍,頭發(fā)松松地盤在腦后,眉眼依舊清冷,
卻在看到他時明顯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她語氣里有些慌亂,
也許是突如其來的久別重逢讓她措手不及。“項目結(jié)束了,提前調(diào)回總部。
”他試圖自然地笑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笑都生硬。“你怎么不提前說?”“想給你個驚喜。
”他頓了頓,又補充,“家里沒變啊,還是你打理得這么好?!鄙蚵嗟皖^,沒接他的話。
賈知恒目光落在她腳邊的毛絨拖鞋上,那是一雙男士款的,顯然不是她穿的。他心頭一緊。
“最近有人來?。俊彼p輕一笑:“朋友偶爾來幫我修東西。”他點點頭,沒有深追。
但心里的警鈴已經(jīng)拉響。他忽然想起陽臺的那個狗窩。“你真養(yǎng)狗了?”他又問。
她略微遲疑了一下:“嗯,是公司樓下?lián)斓降?,白色薩摩耶?!薄拔矣浀媚阋郧芭鹿?。
”“人會變的?!彼恼Z氣平靜如水。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敖裢碜∵@兒?”她忽然開口。
“你不歡迎我?”“沒有,我只是……屋里有狗,你可能不習慣?!薄澳俏腋×?。
”他語氣強硬。她看了他一眼,像是認輸了:“客房的床單我換過了?!薄爸x謝。
”“你先休息,我去喂Kobe?!彼读艘幌拢骸肮方蠯obe?”“嗯,
剛來的時候天天咬球,我就隨便取了個名字?!彼麤]再說什么,看著她拿著狗糧走進廚房,
動作自然得像是已經(jīng)喂了很多次。
他卻怎么也無法把這個畫面和她以前潔癖、怕動物的印象重合起來。夜里,
他在客房輾轉(zhuǎn)反側(cè)。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客廳不時傳來狗爪抓地板的聲音。凌晨三點,
他起身去廚房倒水,卻看見客廳的燈亮著。沈曼青穿著睡袍坐在沙發(fā)上,
懷里抱著那條白色薩摩耶,正在輕聲低語,聲音溫柔得像哄嬰兒。狗趴在她腿上,閉著眼,
尾巴一晃一晃的。她說的話,他一句沒聽清。第二天早上醒來,賈知恒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和沈曼青正躺在床上,她臉頰泛紅地看著他,而他正要吻她時,
一只雪白的狗忽然跳上床,對著他咆哮不止,咬住了他的手腕——血。
鮮紅的血噴濺在潔白的床單上。他驚醒。手腕上沒有傷口,但心跳得很快。
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明明是晴朗的一天,他卻只覺得背后涼意直冒。這座公寓里,
好像藏著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他忽然起身,悄悄推開臥室門。臥室里空無一人,床是亂的。
他又走進客廳——沙發(fā)、餐桌、廚房,一切整潔得像是根本沒人生活過。
除了那個角落里的狗窩。那只狗,消失了。他撿起那個自動喂食器,
看見上面有一張粘貼的標簽,上書三個字母:K.O.B。不是“Kobe”。
更像是某種縮寫。他打開手機,搜了一下,結(jié)果跳出一條新聞。
【兩年前風荷里神秘失蹤女子案件——最后定位出現(xiàn)在602室,警方排查無果,
唯一線索為該女子失蹤前上傳的一段寵物視頻:畫面中,
一條白色薩摩耶眼神異?!磕菞l視頻的截圖,他認出來了。
背景正是自己現(xiàn)在站著的客廳。賈知恒站在風荷里的陽臺上,望著清晨剛被雨洗過的街道,
腦海中仍回蕩著那個夢的殘影。白狗,血跡,尖叫……以及那雙不屬于人的眼睛。
他打開手機,把昨晚看到的新聞又重新讀了一遍。這一次,他注意到新聞配圖下方,
有一行模糊的時間碼——2023年9月17日。那天,正好是他被調(diào)往紐約的前一晚。
而沈曼青,在那之后就再也沒有更新過朋友圈、微博,
甚至微信頭像也停在了2023年9月的那張自拍。她說她養(yǎng)了狗,叫“Kobe”。
但視頻里的標簽是“K.O.B”,還有那條薩摩耶詭異的“笑”。這一切越來越不像巧合。
賈知恒盯著那張截圖,畫面中的狗的確是薩摩耶,但那眼神……不對勁。不像寵物,
更像某種具備意識的東西。他決定去問個清楚??僧斔仡^準備開門進入臥室時,
卻發(fā)現(xiàn)——門關(guān)上了。他明明記得出來時并未關(guān)門,更沒有反鎖?!奥??”他敲了敲門。
里面毫無動靜。“沈曼青?”還是沒有回應(yīng)。他擰了下門把,門鎖著。而窗外,
是整面封死的玻璃窗。這不是第一次他在這個房子里感覺到異樣了。
他開始用力拍門:“曼青!你在里面嗎?”這時,從廚房方向傳來輕微的響動。他回頭。
沒人。但櫥柜的門開著,一只白色的尾巴,剛剛消失在餐桌角落后。他心里一緊,
幾乎是本能地朝廚房沖去,猛然推開櫥柜門。空的。地上卻留著一排濕漉漉的狗爪印,
從廚房蔓延到客廳,再拐入了走廊盡頭的儲藏間。賈知恒取來一把水果刀,
踩著那串腳印一步步前行。儲藏間的門半掩著,一股異味從門縫中滲出來,
像是潮濕的舊木頭與動物腥味的混合。他握緊刀柄,一腳踹開門——一片漆黑。
他摸索著打開燈。啪。燈亮的瞬間,他愣住了。
儲藏間竟然被布置成一間類似實驗室的空間:桌上擺著顯微鏡、解剖刀、各種標本瓶,
以及數(shù)份用英文書寫的手稿。墻上貼著幾張X光片。那是一條薩摩耶的骨骼結(jié)構(gòu),
但腦部的輪廓卻明顯不同:前額處有一塊異常突出的影像,像是被嵌入了某種金屬體。
“什么鬼……”他從抽屜里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沈曼青和另一名中年男人,
兩人身穿實驗服,背景是某研究所的LOGO。那人他認得,
是前幾年被爆出從事動物腦植入試驗、后被吊銷執(zhí)照的瘋子科學家——周仲寒。
新聞?wù)f他兩年前失蹤,死因不明。賈知恒覺得自己像是踩進了某種龐大陰謀的邊緣。
他拿起桌上一份文件,
標題赫然寫著:【K.O.B實驗計劃-階段三記錄】下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內(nèi)容,
記錄日期竟然是他回國的前一個月?!皞€體反應(yīng)增強,已具備基礎(chǔ)語言邏輯映射能力。
” ——“腦內(nèi)晶核穩(wěn)定,初步同步記憶流程成功。” ——“宿主選擇已確定,
擬于9月展開融合測試。”他心跳開始加速。宿主?融合?這不是狗,
這是……“吱呀——”身后,儲藏室的門自己緩緩地關(guān)上。他猛然回頭。門口,站著沈曼青。
不,她的臉是沈曼青,但那雙眼睛,已經(jīng)變了。沒有眼白,只剩下一片幽深的灰綠。
她微微一笑,聲音卻低沉沙啞,像是回音重疊的合成音:“知恒,你終于回來了。
”他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后退:“你……你不是曼青……”她走近,輕聲道:“我當然是她。
”“你到底是誰?”“她死了?!蹦锹曇羝届o得可怕,“她死在實驗室事故之后。現(xiàn)在,
我是她的延續(xù)?!薄澳闶荎.O.B?”“我是她,也是它?!辟Z知恒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兩年前,他臨走的那晚,他曾和沈曼青吵過一架。他執(zhí)意出國,她要求他留下。他沒有回頭。
她的最后一條語音:“你走吧,我們以后不會再見了?!痹瓉碚娴氖恰霸僖膊灰姟?。
“你要我回來干什么?”“我們需要你?!彼难凵褡兊酶?,“你的記憶,你的意識,
才是激活程序的最后一環(huán)?!薄拔也粫湍恪!彼麚u頭,聲音顫抖?!澳銜?。
”她微微一笑,伸出手。下一秒,他的意識陷入了黑暗?!斔俅伪犻_眼時,
正躺在沙發(fā)上,天已大亮。窗外陽光燦爛,廚房里傳來水壺燒水的聲音。
沈曼青穿著居家服從廚房走出,臉色溫和:“醒啦?我早上煮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