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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還債-惡有惡報 遁地黑猩猩 7235 字 2025-06-02 01: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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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chǎn)房里的空氣,永遠(yuǎn)裹著一股濃重的鐵銹味,消毒水也蓋不住。無影燈慘白的光柱下,

一切都纖毫畢現(xiàn),又冰冷得沒有一絲人味兒。我戴著無菌手套的手,

穩(wěn)穩(wěn)接過助產(chǎn)士遞來的溫?zé)釈雰骸;伒挠|感,帶著生命的蓬勃熱氣,沉甸甸地壓在我掌心。

“女嬰,體重3100克?!蔽业穆曇敉高^口罩傳出來,干澀而職業(yè)化,

像在念一份枯燥的報告。流程早已刻進(jìn)骨子里。檢查外觀,聽心音,

評估反應(yīng)……動作機械而精準(zhǔn)。就在這時,那抹突兀的紅色猛地刺入眼簾。

一根褪了色的紅繩,陳舊得幾乎要散開,

松松垮垮地系在那新生兒青紫尚未完全褪去的手腕上。繩子上拴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布牌,

布料粗糙廉價,邊緣已經(jīng)磨損起毛。上面用暗紅色的線,

歪歪扭扭地繡著兩個字——“還債”。這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起,直沖天靈蓋,凍僵了我所有的動作。四周器械冰冷的反光,

產(chǎn)婦壓抑的呻吟,助產(chǎn)士低聲的交流……所有的聲音和畫面驟然遠(yuǎn)去、模糊,

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只剩下眼前那兩個字,在視野里無限放大,扭曲,

帶著一種猙獰的惡意,要將我吞噬進(jìn)去?!疤K晚?蘇晚!

”助產(chǎn)士帶著疑惑的催促聲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我猛地一個激靈,

強行把視線從那雙小小的手腕上撕開,心臟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我僵硬地把嬰兒遞給旁邊的護(hù)士,喉嚨發(fā)緊,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幾乎是憑著最后一點職業(yè)本能,我轉(zhuǎn)過身,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走向那張被燈光籠罩的產(chǎn)床,走向那個剛剛經(jīng)歷過分娩、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女人。

她的頭發(fā)被汗水浸透,胡亂地貼在蒼白的額頭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干裂脫皮。

那雙眼睛半睜著,渙散無神,里面盛滿了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憊和茫然,

瞳孔深處似乎還殘留著分娩劇痛的余燼。她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徒勞地張著嘴,

微弱地喘息。可當(dāng)我的身影完全落入她的視野,當(dāng)她的目光終于聚焦在我臉上,

隔著護(hù)目鏡和口罩——那雙眼睛里的茫然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驚恐,像深夜荒野里驟然見到鬼魅。她的瞳孔猛地收縮到針尖大小,

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笆恰悄??!” 聲音嘶啞破裂,

帶著難以置信的絕望和尖銳的顫抖,像指甲刮過生銹的鐵皮。她掙扎著想撐起身體,

卻只是徒勞地牽動了縫合的傷口,痛得她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發(fā)出一聲壓抑的、野獸般的嗚咽。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jié)、被拉長,

又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揉碎。我站在慘白的無影燈下,聽著她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看著那張因劇痛和驚駭而扭曲變形的臉。記憶深處那扇銹死的、沾滿污穢的大門,

被這聲凄厲的“是你”猛地撞開,陰冷腥臭的氣息洶涌而出,

瞬間淹沒了眼前這彌漫著消毒水味的產(chǎn)房。高中那間永遠(yuǎn)彌漫著劣質(zhì)粉筆灰和汗臭味的廁所。

空氣里是陳年尿垢和拖把餿水的混合氣味,令人作嘔?!案F鬼就該喝這個!喝?。?/p>

”宋瑤尖利刻薄的笑聲在狹小骯臟的空間里反復(fù)撞擊,帶著一種殘忍的快意,

刺得人耳膜生疼。她那時多“光彩照人”啊,被一群跟班簇?fù)碇?,像驕傲的孔雀。而我?/p>

只是角落里一塊礙眼的污漬。她染成栗色的頭發(fā)精心打理過,校服裙子特意改短,

露出纖細(xì)的腿,腳上是當(dāng)時我們那個小城里少見的品牌運動鞋。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淬滿了冰冷的惡意,像打量一件垃圾。“林薇?哦不,蘇晚?

”她涂著廉價亮彩唇膏的嘴一開一合,吐出惡毒的字眼,“裝什么清高?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顧淮安也是你能想的?

”她的跟班們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哄笑。一個女生猛地從旁邊水槽里拎起還在滴著臟水的拖把,

那拖把布條烏黑油膩,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餿臭。渾濁的污水順著拖把頭滴滴答答地淌下來,

在地上積起一小灘污穢?!艾幗?,請她喝點‘飲料’醒醒腦子唄!

”跟班諂媚地把濕漉漉、沉甸甸的拖把遞到宋瑤手里。宋瑤嘴角咧開一個堪稱甜美的笑容,

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她接過拖把,沒有絲毫猶豫,

猛地將拖把頭那骯臟油膩的部分狠狠摁進(jìn)我被迫張開的嘴里!

一股濃烈到極致的餿臭、腐爛的味道瞬間爆炸開來,

混合著廁所地磚的陳垢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臊,粗暴地沖垮了我的嗅覺和味覺防線。

粗糙濕冷的布條塞滿了我的口腔,那油膩的觸感緊貼著喉嚨深處,

激起一陣陣無法遏制的劇烈干嘔。惡臭的臟水順著食道倒灌,燒灼著每一寸黏膜,

胃里翻江倒海?!昂?!給我咽下去!”宋瑤的聲音扭曲變形,帶著施虐的亢奮,

“窮鬼就配喝這個!喝??!哈哈哈!”我拼命掙扎,手腳卻被幾個跟班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屈辱和生理性的極度惡心讓我眼前發(fā)黑,淚水、鼻涕和那惡臭的臟水糊了滿臉。

每一次徒勞的反抗都只換來更粗暴的按壓和更肆無忌憚的嘲笑。冰冷的地磚貼著我的臉頰,

世界在我眼前劇烈晃動、變形,只剩下宋瑤那張因為興奮而扭曲的、寫滿惡意的臉,

像烙鐵一樣燙在我的靈魂深處。“呃…嘔…” 產(chǎn)床上,宋瑤猛地一陣抽搐,

身體痛苦地弓起,喉嚨里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干嘔聲。這聲音像一根冰冷的針,

瞬間刺破了我記憶的膿瘡。眼前產(chǎn)房冰冷的器械和燈光搖晃了一下,

瞬間又被那間骯臟廁所的景象覆蓋?!疤K晚!蘇晚護(hù)士!

”助產(chǎn)士焦急的聲音像隔著一層水傳來,“產(chǎn)婦情況不對!血壓在掉!心率加快!快!

”我猛地回神,強行將那幾乎要將我撕裂的回憶狠狠壓下去。胸口劇烈起伏,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冰冷的鐵銹味和消毒水的刺激。我死死咬住口腔內(nèi)側(cè)的軟肉,

直到嘗到一絲腥甜,用這尖銳的痛楚強迫自己回到現(xiàn)實。目光落在監(jiān)護(hù)儀屏幕上。

血壓的數(shù)字正以一種令人心驚的速度下滑,

90/60…85/55…心率卻飆到了130以上。再看宋瑤身下,

暗紅的血液正汩汩地涌出,浸透了厚厚的產(chǎn)褥墊,邊緣甚至開始滴落在地板上。

那股熟悉的、濃重的血腥味瞬間蓋過了所有消毒水的味道,帶著死亡臨近的溫?zé)釟庀ⅰ?/p>

是產(chǎn)后大出血!兇險無比!“快!建立第二條靜脈通路!加壓輸液!呼叫血庫,緊急配血!

O型RH陽性!”我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身體里發(fā)出來的,帶著我自己都陌生的冷靜和急促,

每一個指令都斬釘截鐵。身體的本能超越了翻騰的恨意,

十幾年的專業(yè)訓(xùn)練在這一刻接管了瀕臨失控的神經(jīng)。我迅速戴上新的無菌手套,

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撲到產(chǎn)床邊,雙手疊壓在宋瑤的腹部宮底位置,

開始有節(jié)奏地、用力地按摩宮底,試圖刺激子宮收縮止血?!八维?!看著我!別睡!

”我厲聲喝道,手上按壓的力道又重又穩(wěn)。她的皮膚冰涼,濕滑的冷汗浸透了病號服。

“血…好多血…”宋瑤眼神渙散,嘴唇哆嗦著,發(fā)出模糊的氣音,

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呈現(xiàn)出一種死灰般的青白?!坝昧Π醋∷?/p>

”我對著旁邊一個年輕護(hù)士吼道,手上按摩宮底的動作不敢有絲毫停頓。

暗紅的血依然在涌出,像一個無法堵住的泉眼。

時間在滴答的秒針聲和監(jiān)護(hù)儀尖銳的報警聲中飛速流逝,每一秒都重逾千斤。

產(chǎn)房的門被猛地撞開,帶起一陣風(fēng)。一個高大的身影幾乎是踉蹌著沖了進(jìn)來,

帶著一身室外的寒氣,直撲到產(chǎn)床邊。“瑤瑤!瑤瑤你怎么了?!”男人的聲音嘶啞破裂,

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惶。他穿著剪裁得體的深色大衣,肩頭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那張臉,即使被焦急和恐懼扭曲,即使隔著近十年的時光,

依舊在瞬間擊中了我的心臟——顧淮安。那個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卑微少女夢境里的人。

那個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在領(lǐng)獎臺上光芒萬丈、在圖書館窗邊安靜看書,

美好得不真實的學(xué)長。那個讓宋瑤對我施以最惡毒欺凌的源頭。

那個我連看一眼都覺得是褻瀆的、遙不可及的星光。此刻,他跪在產(chǎn)床前冰冷的地板上,

昂貴的羊絨大衣下擺浸在宋瑤流出的血泊里,瞬間染上一片刺目的暗紅。他渾然不覺,

只是死死抓住宋瑤冰涼的手,語無倫次:“醫(yī)生!護(hù)士!救救她!求求你們救救她!

花多少錢都行!一定要保住大人!一定要救她?。 彼痤^,

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是深不見底的恐懼和哀求,目光掃過我們每一個人,最后,猝不及防地,

撞上了我的視線。那雙曾經(jīng)明亮如星、帶著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眼睛,

此刻盛滿了破碎的淚光和無助。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他看著我,

眼神里是純粹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絕望懇求,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或認(rèn)出。在他眼里,

我只是一個穿著護(hù)士服、戴著口罩和帽子、能決定他妻子生死的陌生人。

“醫(yī)生…護(hù)士…求你們了…”他哽咽著,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產(chǎn)床金屬邊緣上,

發(fā)出沉悶的“咚”的一聲。一下,又一下,卑微到了塵埃里。昂貴的衣料被血污浸透,

他渾然不顧。我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依舊用力按壓著宋瑤的宮底,

感受著那觸手可及的冰冷和生命力的急速流逝。顧淮安的每一次磕頭,

都像重錘砸在我心口最酸澀的角落。十年了。我用了十年時間,

在手術(shù)室的忙碌和消毒水的氣味里,把自己從那個廁所地板上滿身污穢、絕望哭泣的女孩,

一點點打磨成如今這個冷靜干練的產(chǎn)科護(hù)士蘇晚。我以為那些傷口早已結(jié)痂,

被厚厚的職業(yè)鎧甲覆蓋??稍瓉頉]有??吹筋櫥窗补蛟谘蠢?,為了宋瑤,

這個曾經(jīng)將他視作私有物、并因此對我施加最惡毒暴行的女人,

那股沉寂了十年的、混合著屈辱、不甘、還有當(dāng)年那點可憐又可笑的、未曾完全熄滅的憧憬,

如同深埋地底的巖漿,驟然翻涌上來,灼燒著我的五臟六腑。

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換來宋瑤一聲微弱的痛哼?!把獕簻y不到了!

”助產(chǎn)士的聲音帶著哭腔,尖銳地響起?!把兀?!血庫的血還沒到嗎?!”我厲聲質(zhì)問,

聲音因為壓抑的情緒而微微發(fā)顫。目光死死盯著宋瑤身下那片迅速擴大的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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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2 01:1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