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樓梯上一節(jié)節(jié)滾落,血色迅速暈染了米白色連衣裙。腹部的絞痛像利刃撕扯,
她蜷縮成一團,指尖顫抖地護著小腹,
聲音幾乎破碎:“傅庭宴……救我……”男人站在樓梯盡頭,身形高峻,面無表情。
“你演夠了嗎?”他薄唇吐出的,是寒意徹骨的冷漠。沈眠抬頭,眼淚混著血滴下,
聲音顫如風中殘葉:“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傅庭宴嗤笑了一聲,低頭點燃一根煙,
煙霧在他睫下漫開:“你確定?”那一刻,她聽見了什么東西碎了。是骨頭,也是心。
劇痛洶涌而來,她終于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醒來時,病房雪白,腹部空落。
孩子沒了。醫(yī)生說,是“無法挽回的失去”。她沉默良久,只看了他一眼,
聲音冷得像從墓里爬出:“傅庭宴,我們離婚吧?!倍且豢?,他才終于慌了。1窗簾半掩,
陽光透過紗簾投下斑駁光影。沈眠站在鏡子前,手掌緩緩撫上小腹——那里的隆起還不明顯,
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這里悄無聲息地生長。她閉上眼,努力平復心跳,
指節(jié)發(fā)白地握緊手中的孕檢報告單。報告單薄得像一片紙,卻沉得像千斤鐵。她知道,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傅庭宴近來頻繁晚歸,電話常常無人接聽,
連她煮好的飯菜都被傭人原封不動地收走。更重要的是——他不愛她。從未愛過。
她懷孕的消息,還沒有告訴他。她不敢。這一場婚姻,本就是他母親逼來的權宜之計。
傅庭宴娶她,不過是因為三年前那場車禍,她代替林婉兒擋了那一撞。她當時差點沒命,
他卻連一句“謝謝”都沒說。只是回家后,冷冷地宣布:“從今天起,你就是傅太太。
”這三年來,她像影子一樣生活在這棟別墅里,小心翼翼,不敢越界,不敢多言。
傅庭宴的心,一直不在她身上。但她沒后悔過。哪怕只是靠近他,也好。
可現(xiàn)在——她有了他的孩子。她從鏡子前回過身,將孕檢單封進一只淺粉信封,
雙手捧著走下樓?!巴パ?,我有點事想跟你說?!笨蛷d里,傅庭宴正披著風衣,似是剛到家,
外套還未脫,西裝上的雪未融盡。他眉頭緊蹙,一如既往的不耐煩?!罢f?!彼t疑片刻,
將信封遞過去?!拔摇メt(yī)院檢查了,醫(yī)生說,我已經(jīng)六周了?!备低パ鐩]有接,
只低頭掃了一眼那封信,像看某種莫名其妙的垃圾。“什么意思?”他語氣冷淡。
“我懷孕了。”她低聲說。屋內沉寂下來。她以為他會震驚,會驚訝,
會哪怕表現(xiàn)出一絲遲疑??伤恍α耍θ葑I諷得像刀。“你是說,你懷了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還能是誰?”他終于接過信封,拆開看了一眼,然后丟在茶幾上。“沈眠,
別再玩這套?!彼囊徽稹!澳闶裁匆馑迹俊薄澳阋詾槟脧埣賵蟾?,就能栓住我?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風衣紐扣,嗤笑,“你以為自己算什么?”沈眠臉色驟白。
她哽咽道:“傅庭宴,你覺得我連孩子也能假裝嗎?!”“你什么做不出來?”他冷笑,
“這三年來,我是看你表演看得還不夠?”“我沒有!”“是么?”男人緩緩逼近她,
低頭靠近她的耳側,聲如寒冰,“你不是也演得很會么?連婉兒差點出車禍的那天,
不也和你脫不了干系?”她呼吸一滯:“你還信她……你寧可信她,也不肯信我?”“信你?
”他神情厭惡,“她躺在醫(yī)院里,險些流產(chǎn),是誰送了她那杯摻藥的果汁?
攝像頭拍到的是誰的身影?!”“我沒做!”她語速發(fā)顫,
“我根本不知道那杯果汁是——”“別演了?!彼﹂_她的手,眼底盡是疲憊與厭倦。
“孩子要是我的,你怎么不早點說?等到現(xiàn)在?是不是等著傅家逼我負責?
”她仿佛被狠狠抽了一耳光,整個人僵住了?!案低パ纭阏嬉詾槲疫@么下賤?”他不答,
只轉身上樓。沈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水無聲滑落。夜深。她裹著大衣,獨自坐在車里,
駛往醫(yī)院。再一次檢查吧,再一次確認——也許結果會更清楚一點。她需要證據(jù),
需要證明自己不是說謊者。醫(yī)院的燈光泛著白,刺得人眼睛發(fā)酸。她掛了號,驗了血,
又做了B超。一切都在排隊,等候。沈眠倚靠在走廊的冷椅上,頭有些暈,手按著腹部,
無聲祈禱。就在這時,不遠處的VIP通道傳來低語聲?!鞍⒀纾悴荒茉龠@樣放縱她了。
”是老太太的聲音,傅庭宴的母親,沈眠見過幾次,她從不掩飾對她的輕視。
“她是你父親定下的婚約,但林婉兒才是你真正愛的。傅家不能被她這樣的女人玷污。
”“我知道?!备低パ绲吐暬貞Z氣冷冷,“我會離婚?!鄙蛎哒麄€人像被雷劈了一般。
她轉過頭,看見傅庭宴站在走廊盡頭,臉上沒有一絲猶豫,眼神淡漠得仿佛談論的不是婚姻,
而是商場的某樁交易?!霸皆缭胶??!崩咸渎曊f,“別讓她再鬧出什么事來。
流掉那個野種,也算替傅家清理門戶。”沈眠捂住嘴,整個人搖搖欲墜。她的世界,
轟然崩塌。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不過是這場婚姻的道具,是他們眼中的污點。
孩子也好,她的感情也罷,從來都不是他們在乎的東西。走廊燈光慘白,
她顫著手從醫(yī)院逃離,眼淚一顆顆砸落。而她腹中的小生命,在她慌亂的呼吸中,
微弱而孤單地蜷縮著。她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它。2天剛亮,沈眠便醒了。她睡得很淺,
一場噩夢反復糾纏,夢中樓梯陡峭,血水順著臺階流淌,她拼命想護住腹中的孩子,
卻還是看著他一點點從身下滑落,墜入深淵。她摸了摸小腹,仍舊平坦。小生命還在,
還活著。她必須守住這個孩子。哪怕她自己,已經(jīng)站在絕望邊緣。“林小姐到了。
”傭人小心翼翼地通報。沈眠心里一沉。林婉兒。終于還是出現(xiàn)了。她的“死而復生”,
徹底改變了傅庭宴的世界。林婉兒穿著象牙白的連衣裙,踩著三寸高跟,眉眼清麗,
楚楚可憐。她一進門便委屈地握住傅庭宴的手臂:“阿宴,
我只是想來看看……她不會介意吧?”傅庭宴沒有拒絕。
他甚至還抬手為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fā)。那動作溫柔極了,
沈眠從沒見過他對自己有過那樣的耐心。沈眠站在樓梯上,手指握得發(fā)白。
她撐出一個禮貌的笑:“不介意。我馬上就下去?!薄暗鹊取!绷滞駜汉鋈晦D頭看她,
聲音柔和,“你臉色不好,要不別下樓了?我去給你拿杯牛奶吧?!鄙蛎呦乱庾R搖頭。
“不用了——”話音未落,她腳下忽然一滑,整個人猛地往下?lián)淙??!鞍。。。?/p>
”她連驚叫都未發(fā)出,身子已如破布般翻滾而下?!芭椤椤?!
”樓梯的每一個臺階都像刀子,一次次割裂她的身體。小腹劇痛襲來,她眼前一黑,
幾乎失去意識。耳邊,是林婉兒凄厲的尖叫:“沈眠摔下去了!快叫救護車!!
”她手指顫抖地按住腹部,鮮血從裙擺下涌出,染紅了整塊地毯。她聽見傭人尖叫,
聽見林婉兒撥打電話,也聽見——傅庭宴沒有靠近半步?!八约夯氯サ模俊彼曇衾淠?。
“我只是想扶她一把……她突然掙開我,可能沒站穩(wěn)……”林婉兒哭泣,身體發(fā)顫,“阿宴,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眠想說話,想開口。不是林婉兒救她,是林婉兒——推了她。
就在她拒絕那杯牛奶之后,林婉兒在她身后伸出手,故意絆住了她的腳。她要揭穿她,
可她張了張口,卻連一絲聲音都發(fā)不出。意識被徹底吞噬之前,她最后看到的,
是傅庭宴冰冷的背影。病房內,燈光慘白。沈眠醒來時,腹部空蕩,手臂上扎著針管,
冰冷如蛇。她第一反應是摸肚子——卻被護士輕輕按住了手?!皠e動,您剛做完清宮手術,
需要休息。”那一刻,她整個人像失去了靈魂。“孩子……孩子呢?”護士遲疑了兩秒,
輕聲:“很抱歉,沒保住?!鄙蛎哒乜粗旎ò澹瑴I水無聲滑落。第三天深夜,
傅庭宴終于來了。他穿著熨帖西裝,神情疲憊,帶著股久違的煙草味。她看著他進門,
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他沉默地坐下,手里還攥著手機。沈眠嗓子干?。骸澳闳ツ牧??
”“公司出了點事?!彼?。她盯著他的眼睛,語氣近乎哀求:“孩子……你知道了嗎?
”他點頭?!拔一杳阅翘炷銢]來看我,是不是……你根本就不在乎?”傅庭宴抬頭,
淡淡道:“林婉兒受了刺激,一直發(fā)燒?!鄙蛎呱眢w一顫?!八阅闶恰谡疹櫵??
”“她情緒很不穩(wěn)定。醫(yī)生說她不能再流產(chǎn),否則會影響子宮?!彼櫭肌I蛎邚氐壮聊?。
良久,她笑了,眼淚一滴滴滑落?!澳俏业暮⒆幽??”傅庭宴沒有回應。
她終于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出來:“你就一點都不關心孩子?他也是你的——!”“那個孩子,
不該存在?!彼潇o地吐出這句話,如一記重錘,砸碎她全部的支撐。她怔住。半晌,
她啞著嗓子問:“為什么?”“因為他是你用來束縛我的工具。”他面無表情,
“因為他是我想逃離這段婚姻的絆腳石?!薄八运懒耍悴潘闪丝跉?,是不是?
”她聲音破碎。傅庭宴沒有說話,只起身離開。她死死捂住腹部,像抱著仍存在的孩子,
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啜泣出聲??諝庵羞€殘留著他的味道,可他,已經(jīng)決絕離去。
而她腹中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凌晨三點。走廊盡頭,林婉兒靠在傅庭宴懷里,
哭得梨花帶雨?!鞍⒀?,我是不是做錯了?要不是我……她那個孩子也許還能活下來。
”傅庭宴抱緊她:“你沒有錯。你才是我想保護的人?!鄙蛎叨阍谵D角,指甲掐入掌心。
她終于明白,有的人,不止不愛你,甚至……會為了另一個人親手毀了你的一切。
她不該懷這個孩子。也不該嫁給傅庭宴。3窗外冷雨淅淅瀝瀝,落在醫(yī)院窗玻璃上,
像是無聲的悲鳴。沈眠靠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唇無血色。她還未完全康復,
手臂插著輸液針,手指卻在發(fā)抖地翻著那份薄薄的文件。離婚協(xié)議書。她早該簽字的。
可她曾想過留下來,哪怕一點點機會。哪怕只是孩子。可如今,連孩子都沒了。
她已無可留戀?!吧蛐〗?,這是您要的文件?!甭蓭熣驹诓》块T口,低聲說道,眼神復雜。
她輕聲“嗯”了一下,將簽好字的文件放入信封,輕輕封口。那一刻,
她像完成了某種生命告別的儀式。晚上,傅庭宴來了。依舊是那身灰黑色西裝,
胸口別著銀色領針,整個人從頭到腳干凈冷峻,一塵不染。沈眠看著他,沒有說話,
只將信封遞了過去?!斑@是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了?!彼局鴽]動,接也不接,
只低頭看著她?!斑@么快就決定了?”她微微一笑,神情平靜。
“你不是早就想結束這場婚姻了嗎?我成全你?!备低パ绱鬼?,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像是在打量某個陌生人?!澳阆胱撸妥?。”他語調依舊淡漠,像談生意那樣波瀾不驚。
“別回頭。”沈眠心頭微顫,卻沒再說什么。她明白,他永遠不會知道,她用了多少勇氣,
才說出這句“放手”。她也不想回頭了。那里,從來不是她的家。一周后,
沈眠搬離了傅家別墅。沒有告別。沒有人送她。她帶著幾個行李箱,
住進城西一棟老舊的小區(qū),樓道長年潮濕,電梯老舊嘎吱作響,
屋子小得只能放下一張床和一張小桌,洗手間和廚房共用熱水器。可她卻莫名輕松。
不再有步步為營的緊張,也不再有林婉兒時時刻刻的白蓮花試探。她可以坐在窗前聽雨發(fā)呆,
也可以自己煮一碗清粥安穩(wěn)睡去。自由了。哪怕傷痕累累。她靠在床頭看窗外,雨一直沒停。
她撫著仍微微隱痛的小腹,眼神空洞而沉靜。“對不起……”她輕聲喃喃,
“媽媽……保不住你?!睖I水悄無聲息滑下眼角。而另一邊的別墅,卻突然熱鬧了許多。
林婉兒搬了進來。傅母親自接她進門,
還命傭人將沈眠原來的房間重新裝修成“更符合婉兒氣質的樣子”。林婉兒一身米色針織裙,
坐在餐桌前甜甜笑道:“阿姨,這頓飯我來做吧,
我學了一道阿宴喜歡的糖醋小排……”傅母欣慰地點頭:“婉兒,還是你賢惠。
”“我只是想讓他吃得開心一點……”她低頭輕咬下唇,“之前是我不好,
走得太匆忙……還害阿宴娶了不該娶的人……”傅母嘆了口氣:“沈眠啊,
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你才是我認定的兒媳婦?!绷滞駜盒α?,眼底劃過一絲得意的光。
傅庭宴下班回來,客廳香氣氤氳,飯菜整齊擺好。“阿宴,回來啦?!绷滞駜河先?,
柔聲細語,“我做了你愛吃的?!彼⑽⒁徽?,下意識掃了一眼餐桌。很豐盛。
糖醋小排、蒜蓉生菜、鯽魚湯、香菇滑雞,還有一個精致的蝦仁蛋羹。全都是他喜歡的菜。
可他卻莫名覺得……油膩。沈眠做飯不算特別好吃,但她做的每一餐都分量適中、味道清淡,
連擺盤都規(guī)整溫柔。他不愛喝粥,她卻總是堅持熬上一碗,安靜地擺在餐桌一角。
他從沒說過喜歡,也從未感謝過?,F(xiàn)在想來,卻有種莫名的空落。林婉兒將湯遞來,他接過,
卻忽然開口:“你放糖了嗎?”“???沒有……我怕你不愛吃甜?!彼D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