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如注,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成妖異的光斑。
林昭的道袍下擺掃過拍賣會場猩紅的地毯,懷中的羅盤指針瘋狂震顫,
發(fā)出 “咔咔” 的響聲,仿佛隨時都會碎裂。展臺上,那面青銅古鏡正泛著詭異的青芒,
鏡面深處,一只瞳孔緩緩睜開,如同深淵般吞噬著周圍的光線,絲絲縷縷的黑氣從鏡緣滲出,
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細(xì)小的骷髏形狀?!暗谌钠罚拼嗤R’,起拍價五百萬!
” 拍賣師的聲音被擴(kuò)音器扭曲得格外刺耳,在會場中回蕩。林昭握緊腰間的八卦銅鈴,
銅鈴上的符文微微發(fā)燙,這面鏡子散發(fā)的妖氣,竟與三個月前師父遇害時的氣息如出一轍。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夜也是這樣的雨夜,他趕回茅山時,只看到師父倒在血泊中,
身旁的鎮(zhèn)派古卷被撕得粉碎,空氣中殘留著同樣陰冷的青霧。就在這時,
一道熟悉的身影翩然走上展臺。蘇硯身著墨色旗袍,開衩處若隱若現(xiàn)的皮膚泛著青白,
發(fā)間的銀簪在鏡光下流轉(zhuǎn)著冷意,那是林昭在他們定情那年,親手用天山寒鐵打造的,
簪頭還刻著 “昭硯同心” 四個字。她的指尖輕輕撫過鏡面,鏡中青瞳突然劇烈收縮,
整個會場的溫度驟降,賓客們的呼吸都凝成了白霧。林昭瞳孔猛地一縮,
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三年前的畫面與眼前重疊 —— 那時蘇硯也常穿著素色旗袍,
在茅山的竹林間翩翩起舞,發(fā)間銀簪隨著動作叮當(dāng)作響?!傲值篱L也對古物感興趣?
” 蘇硯轉(zhuǎn)身時,右眼已化作深邃的青瞳,妖異的光芒在她眼底翻涌,
睫毛上凝結(jié)的水珠都泛著幽光,“可惜,這面鏡子是喚醒‘噬城獸’的鑰匙?!?她說話時,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林昭還是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痛苦,
就像當(dāng)年她被師父責(zé)罰時,倔強又委屈的模樣。2、 話音未落,青銅鏡轟然炸裂,
無數(shù)青色碎片懸浮空中,拼湊出一只巨大的獸形虛影。虛影張開血盆大口,
青霧如潮水般涌出,所到之處,賓客們的身體迅速干癟,化作一具具青灰色的干尸,
他們臉上還保持著驚恐的表情,皮膚皺縮得如同百年樹皮。林昭迅速結(jié)印,
桃木劍劃出玄奧的軌跡,劍身上的朱砂符文閃耀如血:“茅山引雷訣!
” 一道金色閃電劈落,卻在觸及虛影的瞬間被青霧吞噬,反而讓青霧變得更加濃稠。
蘇硯趁機(jī)甩出三道白骨鎖鏈,鎖鏈在空中發(fā)出凄厲的尖嘯,纏繞住他的手腕,
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那年冬夜,他們在雪地里追逐時,蘇硯不小心滑倒,他伸手去拉她,
她的手也是這般冰涼?!盀槭裁矗俊?林昭咬牙掙扎,鮮血順著鎖鏈滴落,
在地毯上綻開一朵朵暗紅的花,“當(dāng)年我們在茅山共飲同心酒時,你說過要一起守護(hù)人間!
”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那壇同心酒是他們親手釀的,用的是茅山特有的靈米,
酒壇上還刻著他們的名字。蘇硯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人間?不過是強者的玩物?!?她指尖掐訣,
青霧突然化作萬千利爪,朝著林昭的心臟抓去。千鈞一發(fā)之際,林昭祭出師父留下的鎮(zhèn)魂幡,
幡面的符文爆發(fā)出璀璨光芒,暫時逼退了攻擊。他趁機(jī)甩出一張封魔符,
符紙在空中化作一道金色牢籠,將蘇硯困住。然而,就在這時,地面突然裂開,
一只渾身覆蓋青色鱗片的巨獸破土而出,每一片鱗片上都刻著古老的咒文,巨獸的額頭,
赫然鑲嵌著半塊青銅鏡,青瞳在鏡中瘋狂跳動,散發(fā)著毀滅一切的氣息。蘇硯趁機(jī)沖破牢籠,
躍到巨獸背上,她的左眼也漸漸被青芒侵蝕,發(fā)間銀簪的光芒在青霧中顯得格外微弱。
3、“這才是青瞳的真正力量!” 蘇硯的聲音被妖力扭曲,回蕩在整個會場,
“噬城獸將吞噬這座城市的生機(jī),重塑三界秩序!” 她說話時,身下的巨獸仰天長嘯,
聲波震得周圍的建筑紛紛開裂,玻璃如雨般落下。林昭望著昔日戀人如今的模樣,
心中劇痛如絞,仿佛有千萬根銀針在扎。他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桃木劍上,
劍身頓時燃起熊熊烈火,火焰中浮現(xiàn)出茅山歷代祖師的虛影?!凹词狗凵硭楣牵?/p>
我也要阻止你!” 他怒吼一聲,縱身躍起,朝著巨獸沖去。激烈的戰(zhàn)斗中,
林昭發(fā)現(xiàn)巨獸的弱點正是額間的青銅鏡。他凝聚全身法力,朝著鏡子全力刺去。然而,
就在劍尖即將觸及鏡面的瞬間,蘇硯突然擋在鏡前,桃木劍刺穿了她的胸口。鮮血噴涌而出,
染紅了她的墨色旗袍,也染紅了林昭的雙手?!皩Σ黄?..” 蘇硯嘴角溢出青血,
眼中的青芒漸漸消散,恢復(fù)了往日的清澈,那是林昭熟悉的琥珀色,
“其實我一直在等你... 殺了我,還有它...” 她伸手撫摸林昭的臉龐,
指尖帶著最后的溫度,“當(dāng)年師父讓我潛入青瞳,
我卻被青瞳鏡的力量反噬... 但我知道,
只有你能阻止這一切...”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后消散在風(fēng)中。
4、 隨著蘇硯的身體化作青光消散,巨獸發(fā)出震天的怒吼,瘋狂地在城市中肆虐。
林昭強忍悲痛,再次揮劍。金光閃過,青銅鏡應(yīng)聲碎裂,巨獸也轟然倒地,
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雨不知何時停了,林昭跪在滿地狼藉中,手中緊握著蘇硯留下的銀簪,
淚水滴落在銀簪上,泛起層層漣漪。遠(yuǎn)處,城市的燈光依舊閃爍,
卻再也照不亮他心中的黑暗。而在廢墟深處,半塊未碎的青銅鏡中,那只青瞳仍在緩緩轉(zhuǎn)動,
似乎預(yù)示著這場災(zāi)難,遠(yuǎn)未結(jié)束...茅山的晨霧裹挾著刺骨的寒意,
如同一張浸透寒氣的薄紗,將林昭逐漸冰冷的軀體緊緊籠罩其中。
他的右手如同鐵鉗般死死地攥著半塊泛著幽光的青銅鏡殘片,尖銳的鏡角深深刺入掌心,
血珠順著鏡面上古老而神秘的紋路緩緩流淌,在地面上凝結(jié)成詭異而復(fù)雜的符咒圖案。
當(dāng)殘片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青光,將他的身軀卷入混沌旋渦的瞬間,
空氣中隱隱傳來一縷若有若無的銀鈴聲 —— 那是蘇硯發(fā)間銀簪特有的余韻,
如同一聲跨越陰陽的嘆息,帶著無盡的眷戀與遺憾。5、意識在黑暗的深淵中不斷沉浮,
林昭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一個沒有盡頭的夢境。四周一片漆黑,
只有無盡的寂靜與孤獨伴隨著他,時間在這里仿佛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
一股熟悉的山竹清香悄然鉆進(jìn)他的鼻腔,那清新的氣息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縷陽光,
喚醒了他沉睡的知覺。緩緩睜開雙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茅山的后園之中,
這里的一切都與記憶中別無二致,仿佛時光在這里停滯了。
青瓦白墻爬滿了郁郁蔥蔥的忍冬藤,那些藤蔓相互纏繞,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
石桌上還放著半塊桂花糕,糕點切口處凝結(jié)的糖霜,像極了那年中秋,
他們偷偷藏在假山后的點心,那甜蜜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舌尖。微風(fēng)拂過,竹葉沙沙作響,
發(fā)出悅耳的聲音,不遠(yuǎn)處的竹林邊,一個素白的身影背對著他而立,素白衣擺隨風(fēng)輕輕揚起,
發(fā)間銀簪折射出的光斑,在她白皙的脖頸處投下細(xì)碎的顫抖,宛如跳動的星光,
美得讓人窒息?!鞍⒊帯?林昭的聲音沙啞而顫抖,仿佛被砂紙反復(fù)打磨過,
充滿了無盡的思念與痛苦。他的膝蓋重重地磕在石板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那聲音仿佛也在訴說著他內(nèi)心的哀傷。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最后一次見到蘇硯的畫面在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 —— 桃木劍穿透她胸口的瞬間,
鮮血如同綻放的紅梅,染紅了她的衣襟,也染紅了他的雙眼。而此刻,
眼前的蘇硯卻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溫柔轉(zhuǎn)身時,眼角的淚痣如同一顆朱砂,
刺痛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踉蹌著撲上前,他伸出雙臂想要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然而雙臂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身體,指尖觸碰到的,只有一片刺骨的寒意,
仿佛觸到了千年不化的寒冰,那一刻,他的心碎成了無數(shù)片。蘇硯的瞳孔泛起熟悉的琥珀色,
卻比記憶中多了幾分破碎的星芒,宛如被打碎的琉璃,透著無盡的哀傷與無奈。“阿昭,
你的掌心還是這樣燙?!?她抬起透明的手,虛虛地覆在他的臉上,動作輕柔而又小心翼翼,
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當(dāng)年師父將我浸入忘川水時,我就知道,
再烈的火也燒不掉心里的執(zhí)念。” 她的聲音輕柔而縹緲,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那聲音仿佛從遙遠(yuǎn)的天際傳來,卻又深深地刺痛著林昭的心。6、 林昭的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