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遠的"記憶提取器"頂住我太陽穴時,懷表里的兩顆銀粒子突然加速對撞,爆發(fā)出刺眼的白光。
我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閣樓還是那個閣樓,但阮明遠不見了——他的金絲眼鏡懸在半空,"啪嗒"掉在地上。
"時空錨點已校準。"
一個完全陌生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我猛地轉頭,看見個穿黑色高領毛衣的年輕人蹲在窗臺上,手里把玩著另一塊懷表。他左臂的月牙疤在陽光下泛著淡銀色,像是新愈合的傷口。
"顧......野?"我聲音發(fā)抖。這人眉眼間有顧野的影子,但至少二十歲出頭。
"別動。"他豎起食指抵在唇前,"你現(xiàn)在同時存在于兩個時空,任何劇烈動作都會導致細胞撕裂。"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我的左臂突然傳來鉆心劇痛——那條被毒素侵蝕的胳膊正在透明化!皮膚下的血管和骨骼清晰可見,像是被X光照射一樣。
"破曉的神經毒素里摻了量子衰減劑。"未來的顧野從窗臺跳下來,動作輕盈得像只貓,"阮明遠想把你困在時間夾縫里,方便提取守夜人程序。"
他蹲下來檢查我的左臂,手指穿過我半透明的小臂肌肉,像穿過一團霧氣:"比預計的擴散速度快了37%,看來歷史記錄有誤差。"
"什么歷史記錄?"我疼得直抽氣,"你到底是誰?"
"你未來的丈夫。"他頭也不抬地從懷里掏出支注射器,針頭泛著詭異的藍光,"別擔心,這支解毒劑來自2032年,理論上能中和任何已知毒素。"
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我右眼突然接收到一段陌生記憶:
2023年的實驗室里,成年的我正把昏迷的顧野綁上手術臺。他左臂的月牙疤滲著血,而我手里拿著激光切割刀......
"啊!"我慘叫一聲打翻注射器,"你在篡改我的記憶!"
顧野——或者說未來的顧野——突然掐住我下巴,強迫我直視他的眼睛:"仔細看,那段記憶里的'我',左手有結婚戒指嗎?"
記憶畫面突然定格放大。手術臺上的顧野左手確實光禿禿的,而我記憶中的丈夫從不摘婚戒。
"那不是我們的時間線。"他松開手,聲音突然溫柔下來,"是破曉想讓你看到的幻象。"
閣樓地板突然震動起來,灰塵簌簌落下。顧野臉色驟變,一把將我拽到身后:"他們找到時空共振頻率了。"
窗外,三輛吉普車呈包圍態(tài)勢駛來。但更可怕的是車頂架設的設備——像雷達又像射電望遠鏡的金屬裝置,正隨著懷表的節(jié)奏發(fā)出共鳴般的嗡鳴。
"量子定位器。"顧野快速拆開懷表后蓋,露出里面精密的電路板,"阮明遠用這個在時間線上追捕逃亡者。"
他從兜里掏出個小金屬盒扔給我:"吃下去。"
盒子里是粒紅色膠囊,印著"725-禁"的字樣。見我猶豫,顧野直接捏開我的嘴把藥拍進去:"沒時間解釋,這是時間錨定劑,能讓你在時空跳躍中保持質量守恒。"
膠囊滑入喉嚨的瞬間,整個世界突然傾斜了90度。我眼睜睜看著顧野的身體像被無形大手拉扯般變形,他的聲音也成了破碎的電波雜音:
"去...S市...找...另一個我..."
閣樓的木板在我腳下裂開,卻不是向下墜落——而是向上,向著天空,向著云層中突然出現(xiàn)的巨大時鐘虛影飛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最后看到的是阮明遠站在吉普車頂,他的機械右眼旋轉聚焦,嘴角勾起勝券在握的微笑。
我摔進了一片油菜花田。
金黃色的花浪在風中起伏,遠處是90年代特有的低矮廠房。左臂的毒素消失了,但手腕上多了塊電子表,屏幕顯示:
1991年4月3日 14:27
表帶內側刻著行小字:
"白鴿賓館207 找穿紅裙子的女人 密碼7251014"
我踉蹌著爬起來,突然發(fā)現(xiàn)花田里插著塊生銹的鐵牌:
S市邊境禁區(qū) 嚴禁跨越
身后傳來"沙沙"聲。我轉身看見個穿紅裙的小女孩站在田埂上,約莫五六歲,懷里抱著個破舊的洋娃娃。
"姐姐迷路了嗎?"她歪著頭問,聲音稚嫩。
我正要回答,突然渾身血液凍結——
小女孩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