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村陳宇拖著行李走進桃源村時,正午的太陽曬得他額頭發(fā)燙。
他低頭看著腳下坑洼不平的泥土路,鞋底沾滿干結(jié)的泥塊,像是從土里長出來的一樣。
“回來了?”一個坐在門口抽煙的老頭抬眼看他一眼,語氣里透著三分好奇七分冷漠?!班?。
”陳宇點頭,聲音低沉,帶著點疲憊。老頭沒再說話,繼續(xù)抽他的煙。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幾個半大的孩子蹲在地上玩石子,看見他來了,
紛紛抬起頭來打量。有人低聲嘀咕:“這不是城里那個大學生嗎?怎么又回來了?
”陳宇裝作沒聽見,背著包往村西頭走去。他穿著粗布衣裳,皮膚曬得黝黑,
眼神卻依舊清亮。沒人知道,這雙眼睛背后藏著什么。到了自家老屋前,門鎖已經(jīng)銹死。
他用腳踹了幾下,門吱呀一聲開了,灰塵撲面而來。屋里空蕩蕩的,
只有一張舊床和一個掉了漆的木柜。他放下行李,站在窗前看了會兒外面。遠處田地里,
幾個村民正在勞作,汗流浹背。他瞇起眼,目光落在一片旱地上。
那片地本該是村里最肥沃的水田之一??涩F(xiàn)在,干裂的泥土像龜殼一樣裂開,
連雜草都長得稀疏。陳宇皺眉,轉(zhuǎn)身出了門。他走到田邊,蹲下身,指尖輕輕撥弄泥土。
干硬、無菌,幾乎沒有任何水分殘留。“你在這干嘛?”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他回頭,看見王老漢拄著鋤頭站在不遠處,滿臉警惕。“看看土?!标愑钫酒鹕?,拍了拍手,
“這片地……多久沒上過水了?”王老漢沉默了一下,搖頭:“不是沒水,是水被截了。
”“誰截的?”“趙家?!蓖趵蠞h壓低聲音,“他們把上游的閘門給封了,
說是要優(yōu)先供他們家的地?!标愑铧c頭,沒說話。王老漢看了他一眼,
嘆口氣:“你回來也別想太多,趙家勢力大得很,惹不起?!闭f完,他轉(zhuǎn)身走了。
陳宇站在原地,望著那片干裂的土地,眼神漸漸冷了下來。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透,
他就出門了。沿著小河往上游走,一路都是枯黃的莊稼和龜裂的田地。走到一處拐彎,
他看見了一座簡易的水泥壩。壩上掛著一把生銹的大鎖,旁邊站著兩個拿著鐵鍬的年輕人。
“哎喲,這不是陳大學士嘛?”其中一人笑嘻嘻地說,“回村種地來了?”陳宇沒理他,
走近幾步,指著那鎖問:“這是誰鎖的?”“趙叔鎖的。”那人得意洋洋,“你說能是誰?
”“我要打開呢?”“那你得問問趙叔去?!绷硪蝗死湫?,“你以為你是誰?。?/p>
”陳宇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一扯,那把銹鎖竟被他生生拽斷。兩人一愣,
隨即怒吼:“你他媽找死是不是!”話音未落,陳宇已經(jīng)翻身上壩,一腳踢開鐵門。
嘩啦——一股水流猛地沖出缺口,順著溝渠奔涌而下?!澳惘偭税桑 眱扇藳_上來要攔他。
陳宇反手一推,其中一個踉蹌后退兩步,跌坐在地。“水是大家的?!彼f,
“不是你們家的?!眱扇艘а狼旋X,但終究不敢輕舉妄動。水流很快灌滿了下游的田壟,
干涸的土地貪婪地吸收著水源。當天下午,趙雄就帶人找上門。“陳宇,你膽子不小啊。
”趙雄站在門口,手里拎著一根短棍,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
“我聽說你把我家的水閘給撬了?”陳宇坐在門檻上,手里削著一根樹枝,
頭也不抬:“水不該被一個人霸著?!薄芭??”趙雄嗤笑,“那你是打算跟我對著干?
”“我沒那個意思。”陳宇淡淡道,“我只是想讓大家都喝上水?!壁w雄瞇起眼,掃視四周,
見有不少村民在遠處圍觀,臉色更加陰沉?!敖裉爝@事我不跟你計較?!彼淅涞溃?/p>
“但要是再有下次……”他揚了揚手中的棍子,“你最好祈禱自己骨頭夠硬?!闭f完,
他轉(zhuǎn)身離開,手下幾人也跟著走了。圍觀的村民慢慢散去,只剩下王老漢還站在不遠處。
“你這是跟趙家正面杠上了?!彼吐曊f,“你知道他們會怎么對付你嗎?
”陳宇將樹枝削成一段光滑的小棍,輕輕一扔,插進地面三寸?!拔抑馈?/p>
”他抬頭看向王老漢,“但我更想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起把水引回來?!蓖趵蠞h沉默良久,
點了點頭。幾天后,陳宇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每天凌晨四點,
村子東頭的井水都會突然變渾濁,帶著一股刺鼻的味道。他親自去嘗了一口,
發(fā)現(xiàn)水里居然含有某種化學物質(zhì)。他開始調(diào)查水源流向,
卻發(fā)現(xiàn)這些異常的水全都來自趙家控制的區(qū)域。那天夜里,他悄悄潛入趙家后院,
想要查看是否有非法排污。就在他翻墻進去時,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陳宇猛然轉(zhuǎn)身,卻只看到一雙冰冷的眼睛。下一秒,眼前一黑。等他醒來時,
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村外的山林里,手機沒了,手表也沒了。第二章小透明陳宇躺在山林里,
腦袋昏沉。他摸了摸后頸,那里還殘留著被擊打后的鈍痛。手機和手表都沒了,
身上倒是沒傷,但心里清楚。他慢慢坐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節(jié)奏,
然后站起身來,朝村子的方向走去。第二天一早,村里人照常下地干活,沒人提起昨晚的事。
王老漢依舊拄著鋤頭,在田邊轉(zhuǎn)悠,偶爾抬頭望一眼陳宇家那塊地。
那塊地原本是村里最貧瘠的一片,土質(zhì)干硬,種什么都收成寥寥??勺罱鼛滋?,不知怎么的,
玉米苗竟長得格外齊整,葉子翠綠發(fā)亮,像是有人精心照料過似的。王老漢蹲在田埂上,
皺著眉頭看著那些莊稼,嘴里嘟囔著:“這小子……到底搞什么名堂?”他正琢磨著,
陳宇從屋子里走了出來,手里拎著一個竹簍,里面裝滿了碎秸稈和草灰。
“你這地……”王老漢忍不住開口,“怎么長這么好?”陳宇低頭看了看自家的田,
笑了笑:“可能水足吧?!薄八??”王老漢瞪眼,“你家的地離河遠得很,哪來的水?
”“我挖了個小渠?!标愑钫Z氣平淡,“引點雨水下來?!蓖趵蠞h不信:“就你一個人,
能挖出條渠來?”“一點點挖唄?!标愑顝澭巡莼胰鲞M壟溝,“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王老漢盯著他的動作看了半晌,最終也沒再多問,只是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開了。
陳宇沒有停下手中的活。他知道,要想真正改變這片土地的命運,光靠幾畝試驗田遠遠不夠。
他開始著手改良作物品種,利用自己在農(nóng)學方面的知識,
從外地偷偷引進了幾種抗旱性強、產(chǎn)量高的玉米種子。這些種子是他通過舊日同學的關(guān)系,
從農(nóng)業(yè)研究所悄悄帶回來的。他不敢張揚,只在自家地里試種,并且特意將種子埋得深一些,
防止被人發(fā)現(xiàn)偷走。與此同時,他還設(shè)計了一套簡易卻高效的灌溉系統(tǒng)。
他在村東頭的一處低洼地帶挖了一個蓄水池,
用廢棄的塑料管連接起幾個自然落差較大的溝渠,形成了一個自流灌溉網(wǎng)絡(luò)。
這個系統(tǒng)雖然簡陋,但在干旱季節(jié)卻能有效緩解農(nóng)田用水緊張的問題。
為了不引起趙雄的注意,他每次施工都選在深夜,趁著夜色完成一部分工程。幾天后,
這套灌溉系統(tǒng)終于建成了。第一股水流順著管道流入田地時,陳宇站在田埂上,
望著那片被滋潤的土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王老漢再次來到田邊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
不只是陳宇家的田,連旁邊幾塊相鄰的地塊也沾了光,莊稼長勢明顯好了不少。
“你是怎么做到的?”王老漢壓低聲音問他?!熬褪莻€水池?!标愑钜琅f輕描淡寫,
“順帶搭了根管子?!蓖趵蠞h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低聲說:“要是你能幫我們大家伙兒都弄一套……那就好了?!标愑羁戳怂谎郏?/p>
沒說話。他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趙雄還在虎視眈眈,而他需要更多時間完善這套系統(tǒng),
確保它不會輕易被破壞。趙雄這幾天確實沒怎么關(guān)注陳宇的動靜。
他忙著和李老板談旅游開發(fā)項目,天天往鎮(zhèn)上去跑,和開發(fā)商勾兌關(guān)系。
趙家的人也在四處活動,想方設(shè)法打壓其他村民,確保他們在征地補償中得不到太多好處。
村里風聲漸緊,不少人開始擔心自己的土地會被低價征收,甚至被強制清退。
但大多數(shù)人選擇了沉默,因為他們知道,趙家的勢力太強,反抗只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只有王老漢,開始頻繁出入陳宇家。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膽怯,
而是主動幫忙整理田壟、清理水渠。有時候,他還會帶些自家種的蔬菜過來,
說是給陳宇補身子。一天傍晚,兩人坐在田邊吃飯,
王老漢忽然說:“你是不是打算在這兒干點大事?”陳宇夾了一口咸菜,
淡淡道:“我只是想讓地里多長點東西?!蓖趵蠞h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你小子,
藏得挺深啊?!标愑顩]接話,只是低頭繼續(xù)吃飯。日子一天天過去,
陳宇的試驗田逐漸顯現(xiàn)出成效。玉米的株高比周邊高出一大截,葉片肥厚,穗大粒飽。
村里有細心的人注意到了,開始私下議論。但沒人敢明著問,
更沒人敢去打聽陳宇是怎么做到的。趙雄依舊沉浸在與開發(fā)商的合作談判中,
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場靜悄悄的變化正在桃源村悄然發(fā)生。某個清晨,王老漢拿著一把鐮刀,
走到陳宇家門口,敲了敲門?!敖裉煳蚁敫阋黄鸶??!彼f。陳宇打開門,
看見王老漢眼神堅定,便點了點頭。他們一起走向田地,陽光灑在泥土上,
映出兩個人的身影。就在他們剛走到田邊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幾個趙家的年輕人背著鐵鍬,朝這邊走來。王老漢臉色一變,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陳宇卻站著沒動,目光平靜地望著那群人。
為首的趙家青年冷笑一聲:“聽說你們這兩天在這兒瞎折騰?
”陳宇緩緩開口:“我們在種地?!蹦侨肃托Γ骸胺N地?你們以為這是誰的地?
”王老漢咬牙,握緊了手中的鐮刀。陳宇卻只是輕輕一笑,說道:“地是誰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能不能長出糧食?!钡谌麻_發(fā)商陽光剛爬上村東頭的山梁,
趙家大院門前已經(jīng)停了一輛锃亮的小轎車。車門打開,
一個穿著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鉆出來,手里拎著公文包,朝院子里走去。
“李老板到了?!庇腥说吐晜髟挕O⑾耧L一樣刮過整個桃源村。不少村民從地里抬起頭來,
望著那輛陌生的車,心里泛起嘀咕。王老漢蹲在田邊,皺著眉頭抽旱煙,
嘴里嘟囔著:“該不會真是要開發(fā)了吧?”陳宇正在給自家地里的玉米苗除草,
聽到動靜也沒抬頭,只是手上動作頓了頓?!皝砹恕!彼吐曊f了一句,繼續(xù)低頭干活。
趙雄早就等在門口,見李老板下車,立刻迎上去,臉上堆滿笑容,“李老板,歡迎歡迎??!
快請進。”李老板點點頭,跟著進了院子。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堂屋,趙雄招呼人上茶,
又讓人把村里幾個有點頭臉的人叫過來,說是開個會,聊聊村子未來的事。
這事兒很快就在村里炸開了鍋?!奥犝f是要搞旅游開發(fā)?”“咱們村能搞啥旅游?
”“別是騙人的吧?”“要是真開發(fā)了,咱的地怎么辦?”議論聲此起彼伏,有人歡喜,
有人愁。歡喜的是,要是開發(fā)了,說不定能得一筆補償款,日子能好過些;愁的是,
土地沒了,以后靠什么吃飯?王老漢來找陳宇的時候,正看見他在檢查灌溉系統(tǒng)的水壓。
塑料管有些老化,水流不暢,他正用竹片一點點清理堵塞的地方。
“趙雄和那個姓李的在屋里談事,叫了好幾個人進去?!蓖趵蠞h壓低聲音說,
“看樣子是真要開發(fā)?!标愑顩]說話,只是把手里的竹片拔出來,在衣服上擦了擦。
“你打算怎么辦?”王老漢問?!跋瓤纯此麄兿朐趺锤恪!标愑钫酒鹕?,拍了拍手上的泥,
“不過,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惫唬斕煜挛?,
趙雄就帶著幾個趙家人挨家挨戶上門,說是開發(fā)商愿意出錢征地,讓他們簽協(xié)議。
“簽了就能拿錢,還能安排工作!”趙雄站在村口的大槐樹下,嗓門洪亮,“你們想想,
種一輩子地能掙幾個錢?現(xiàn)在有機會翻身,還不得抓住?”可村民們哪敢輕易答應(yīng)?
地是命根子,一旦簽了字,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有人小聲問:“補償標準是多少?
”趙雄擺擺手,“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到時候自然會告訴你們。反正比你們自己種地強多了。
”沒人接話,只有風吹過麥浪的聲音。傍晚時分,陳宇坐在自家門檻上吃飯,
王老漢端著碗蹲在他旁邊,一邊吃一邊搖頭,“趙雄這是想借機發(fā)財?!薄班?。
”陳宇夾了口咸菜,嚼了幾下,“他和李老板肯定早就有勾結(jié)。”“你是說……這事有問題?
”王老漢瞪眼?!爸辽?,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簡單?!标愑罘畔驴曜?,抬頭看了眼天色,
“我得想辦法查清楚?!钡诙煲辉?,陳宇照常去地里干活,但心思卻不在莊稼上。
他開始留意趙家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趙雄和李老板的往來。幾天下來,
他發(fā)現(xiàn)李老板幾乎每天都會來趙家,有時白天來,有時晚上來,每次來都帶不同的文件,
有時候還會帶上幾個穿西裝的人,像是專門負責談判的。而趙雄的態(tài)度也變了,
變得趾高氣揚,走路都帶風,見人就笑,仿佛他已經(jīng)成了村里的新主人。更讓人生疑的是,
趙家的人開始頻繁出入村委會,甚至有人看見他們偷偷塞錢給村支書。這一切,
都被陳宇默默記在心里。他開始行動。趁著趙雄和李老板開會的時候,他悄悄去了鎮(zhèn)上一趟,
找了一個以前的同學幫忙。那人現(xiàn)在在鎮(zhèn)政府做資料整理,對各種開發(fā)項目的流程比較熟悉。
“你想查什么?”同學問他?!疤以创宓穆糜伍_發(fā)項目?!标愑钸f過去一張紙條,
“我想知道這個項目是不是真的批下來了?!蓖瑢W接過紙條,點點頭,“我?guī)湍悴椴椤?/p>
”幾天后,同學傳來消息:桃源村并沒有任何正式的開發(fā)申請,也沒有立項文件。換句話說,
趙雄和李老板所謂的旅游開發(fā),根本就是空穴來風。陳宇心頭一沉?!八麄冊隍_人。
”他對王老漢說。王老漢一聽,臉色變了,“你是說,他們想趁機低價收地,
然后轉(zhuǎn)手賣給別人?”“很有可能?!标愑铧c頭,“所以必須阻止他們?!钡w雄勢力不小,
光憑嘴說是沒用的,必須拿出證據(jù)。于是,陳宇開始暗中收集趙雄和李老板私下交易的證據(jù)。
他先是混進了幾次趙家召開的會議,裝作無意路過,
聽了一些只言片語;又在夜里翻墻進入趙家院子,偷看了幾份合同復印件,
上面赫然寫著“內(nèi)部轉(zhuǎn)讓”“優(yōu)先收購”之類的字樣。最關(guān)鍵的一次,是在一個雨夜,
他跟蹤李老板到鎮(zhèn)上的一家酒店,親眼看見趙雄把一袋東西塞給他,里面鼓鼓囊囊的,
明顯是現(xiàn)金。他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幕?;氐酱謇?,他把這些證據(jù)整理好,
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趙雄太狡猾,李老板也不簡單,
貿(mào)然揭發(fā)只會打草驚蛇。大部分村民還是不敢反抗,哪怕他們隱約覺得不對勁,
也不敢輕舉妄動。王老漢倒是堅定站在陳宇這邊,天天往他家里跑,幫他整理資料,
甚至還主動去找其他幾個受欺負比較多的村民,試探他們的態(tài)度??纱蠖鄶?shù)人依舊沉默。
直到有一天,趙雄帶著幾個趙家人,硬闖進一戶人家,逼著人家簽字。
那戶人家的老漢死活不肯,趙雄就讓人把他的莊稼毀了,還在門口潑糞,搞得臭氣熏天。
這一下,終于激起了民憤。有人開始私下串聯(lián),想要聯(lián)合起來對抗趙雄。陳宇知道,
時機差不多了。他召集了幾個信得過的村民,在自家地頭開會?!拔覀儾荒茉偃滔氯チ?。
”他說,“趙雄和李老板是在坑我們,如果我們不反抗,最后吃虧的只能是我們自己。
”王老漢第一個表態(tài):“我支持你,陳宇。”其他人猶豫了一下,也紛紛點頭?!翱墒?,
我們要怎么做?”有人問。“先把證據(jù)交出去?!标愑钫f,“只要官方知道了這件事,
趙雄就不敢再這么囂張。”“萬一他們反咬一口怎么辦?”另一個人擔心地說。
“那就讓他們沒機會反咬。”陳宇語氣堅定,“我會親自去縣里舉報,也會聯(lián)系媒體曝光。
”眾人聽得心頭一震。王老漢忽然開口:“你不怕趙雄報復?”陳宇笑了笑,“怕有用嗎?
如果我們都怕,那誰來為村子做點事?”王老漢看著他,眼神漸漸亮了起來。夜色漸深,
遠處傳來狗吠聲。陳宇站在田埂上,望著黑漆漆的遠方。他知道,一場真正的較量,
才剛剛開始。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上?!澳阏嬉ヅe報?”王老漢低聲問。陳宇回頭,
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澳阌X得呢?”第四章暗查夜色沉沉,風從山梁吹下來,
裹著泥土和稻草的氣息。陳宇站在田埂上,望著遠處趙家大院亮著的燈火,眉頭緊鎖。
王老漢的手搭在他肩上,低聲問:“你真要去舉報?”“你覺得呢?”陳宇反問了一句,
嘴角微微揚起。他知道,這一趟舉報不會輕松。趙雄不是傻子,李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能在村里橫行這么多年,靠的不只是拳頭,還有心機和手段。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透,
陳宇就出了門。他先去了鎮(zhèn)上的郵局,給以前大學時認識的一位記者朋友寫了封信,
簡要說明了桃源村的情況,并附上了幾個關(guān)鍵點。那位記者姓林,在報社跑社會新聞,
對這類事很敏感。只要他來了,事情就有轉(zhuǎn)機。接著,
他開始走訪村里那些曾與趙雄、李老板打過交道的人。這些人中,有的是被逼簽協(xié)議的村民,
有的是曾在村委會見過趙雄私下交易的老干部,還有的是被趙家人威脅過的泥瓦匠。
他穿上了最樸素的衣服,戴上草帽,混在趕集的人群里,一個一個地找,一個一個地談。
“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知道是誰說的。”他對一位滿臉擔憂的大嬸說道,
“我只是想搞清楚真相。”那位大嬸猶豫了很久,才低聲開口:“那天晚上,
我看見趙雄把個鼓囊囊的袋子塞給了那個姓李的……好像是錢。”陳宇點點頭,
掏出隨身帶的小本子,記下了時間和地點。幾天后,陳宇察覺到不對勁。有人在盯梢。
他在集市上買菜的時候,總能看到一個陌生面孔在不遠處晃悠;夜里出門查看田地,
總覺得背后有腳步聲跟著。他故意放慢腳步,回頭一看,人影卻早已消失在黑暗里。
“趙雄已經(jīng)開始注意我了?!标愑钤谛睦锵胫0滋?,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繼續(xù)下地干活,和村民們閑聊家長里短。到了晚上,他才悄悄出門,趁著夜色,
翻墻進村支書家的院子,偷看趙雄送來的文件復印件。有一次,他差點被發(fā)現(xiàn)。
那晚風大雨急,他躲在屋檐下,手里拿著手電筒,一頁一頁地翻看合同。突然,
院子里傳來腳步聲。他迅速關(guān)掉手電,縮進角落,屏住呼吸。腳步聲停在門口,過了幾秒,
又轉(zhuǎn)身離開。他松了口氣,心跳卻快得像擂鼓。那一夜,
他看到了一份關(guān)鍵的文件——趙雄和李老板之間的內(nèi)部轉(zhuǎn)讓協(xié)議,上面寫著一旦村民簽字,
土地將直接劃歸李老板公司名下,而趙雄則從中抽取三成利潤。這是一份鐵證。
他把文件拍照,又偷偷放回原處,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氐郊依铮谧狼?,
仔細整理所有證據(jù):照片、錄音、筆記、文件復印件,甚至還有幾位村民愿意作證的口供。
王老漢看著桌上厚厚一沓資料,嘆氣道:“你這是要把趙雄往死里整啊?!薄安皇俏乙?,
是他自己把自己送上絕路。”陳宇語氣平靜,“我只是把真相擺在所有人面前。
”王老漢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幫他整理資料。然而,趙雄的反擊比預(yù)想來得更快。那天傍晚,
陳宇剛從地里回來,就看到自家門口站著兩個陌生人。穿著黑衣服,臉上帶著笑,
卻讓人看了就心里發(fā)毛?!澳闶顷愑睿俊逼渲幸蝗藛柕??!拔沂??!标愑钫痉€(wěn)腳步,
語氣不卑不亢。“趙哥想請你吃頓飯,聊聊?!薄安缓靡馑?,我今天累了,不想出門。
”那人笑容不變,聲音卻冷了幾分:“趙哥的意思,你最好別拒絕?!标愑羁戳丝此麄儯?/p>
又看了看門口的王老漢,點了點頭:“那走吧?!彼麚Q了身干凈衣服,跟著兩人去了趙家。
趙雄坐在堂屋里,面前擺著一桌酒菜,旁邊坐著李老板。見他進來,趙雄笑著招呼:“陳宇,
來坐?!标愑钭拢粍勇暽乜粗麄??!奥犝f你在到處打聽我們的事?”趙雄端起酒杯,
語氣輕描淡寫?!拔以诹私馇闆r?!标愑畹貞?yīng)?!傲私馐裁辞闆r?村子的事,
輪不到外人插手?!崩罾习謇淅涞卣f。“我不是外人。”陳宇看著趙雄,“我是桃源村的人。
”趙雄笑了,笑得很假:“我知道你聰明,是個讀書人。可聰明人有時候容易犯錯,
比如……管太多?!薄拔抑皇窍胫溃銈兊降子袥]有資格代表我們村去談開發(fā)的事。
”陳宇直視趙雄的眼睛,“如果連立項都沒有,憑什么讓村民簽字?
”趙雄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李老板皺眉:“你怎么知道立項的事?”“我不光知道立項的事,
我還知道你們怎么收買村支書,怎么威脅村民,怎么偽造協(xié)議?!标愑畹穆曇舨淮?,
卻字字清晰,“你們以為沒人敢說,只是時候未到?!睔夥账查g緊張起來。趙雄放下酒杯,
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我知道。”陳宇站起身,“我也知道,
如果你現(xiàn)在動手,只會讓更多人懷疑你?!壁w雄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又笑了:“好,很好。
”他揮揮手:“送客?!标愑钭叱鲒w家大門,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趙雄不會善罷甘休。
但他也不打算退縮。回到家后,他立刻開始做下一步準備。他決定在村民大會上揭露真相。
這不是為了出風頭,而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看清趙雄的嘴臉,也讓那些還在猶豫的村民明白,
他們的土地,不能這么輕易地被人騙走。他開始聯(lián)絡(luò)更多愿意站出來的村民,
組織他們在大會上發(fā)言。他還聯(lián)系了那位記者朋友,請他盡快趕來。一切都在按計劃推進。
直到那天夜里,一場意外發(fā)生了。王老漢來找他,臉色蒼白:“不好了,
趙雄派人把你家的地給毀了!”陳宇心頭一震,抓起外套就往外沖。當他趕到自家田地時,
眼前一片狼藉。玉米倒了一地,灌溉系統(tǒng)也被破壞,水渠裂開,水流四溢,泥土泡成了泥潭。
他蹲下身,手指插進泥里,慢慢握緊。王老漢咬牙切齒:“要不要報警?”“報了也沒用。
”陳宇抬起頭,眼神冷冽,“趙雄早就打通了關(guān)系。”“那你打算怎么辦?”陳宇沉默片刻,
緩緩站起身:“那就換個方式。”他拍了拍褲子上的泥,轉(zhuǎn)身朝家走去。王老漢跟在他身后,
忍不住問:“你真不怕?”陳宇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第五章村民大會夜色還未完全散去,陳宇蹲在自家田埂邊,手指插進泥里,
指尖感受到殘留的濕意。昨夜里趙雄派人毀了他辛辛苦苦改良的莊稼和灌溉系統(tǒng),
那片曾經(jīng)整齊劃一、綠意盎然的土地,如今只剩下一地狼藉。王老漢站在他身后,眉頭緊鎖。
“你真打算在大會上動手?”王老漢低聲問。陳宇沒有回答,只是緩緩站起身,
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目光掃過這片土地。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塊地的問題,
而是整個村子的命運。第二天一早,村委大院就擠滿了人。村民大會定在上午十點召開,
趙雄和李老板已經(jīng)早早到場,坐在最前排的位置上,臉上帶著志在必得的笑容。
陳宇走進會場時,不少人朝他投來復雜的眼神。有人同情,有人懷疑,
也有人擔心他會惹出什么麻煩。王老漢跟在他身邊,不聲不響地找了個角落坐下。
趙雄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環(huán)視一圈人群:“各位鄉(xiāng)親們,
咱們桃源村一直以來都是靠種地過日子,收入不高,生活也不富裕?,F(xiàn)在有了開發(fā)項目,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只要大家簽了字,咱們就能拿到一筆補償款,
還能參與到旅游項目的建設(shè)中,以后的日子肯定比現(xiàn)在好得多?!比巳褐许懫鹨魂嚫`竊私語,
有人點頭,有人皺眉。趙雄繼續(xù)說道:“當然,也有些人不懂事,非要在這時候鬧事,
說什么開發(fā)商不可信,說什么我們欺負人……”他說這話的時候,
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向陳宇的方向?!翱赡銈冇袥]有想過?如果不開發(fā),
咱們村子永遠就是這個樣子。年輕人出去打工,老人守著幾畝薄田,能指望什么?
”“趙哥說得對!”一個聲音突然從后排喊道,是趙家的人?!皼]錯,咱們得抓住機會!
”另一人附和。場面漸漸被趙雄帶動起來,一些原本猶豫的村民也開始動搖。
李老板笑瞇瞇地接過話頭:“趙家和我這邊已經(jīng)談妥了基本方案,接下來就是走流程。
村民們只需要簽字,就可以安心等著拿錢。至于后續(xù)的分紅,我們也考慮得很周到。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有人不愿意合作,我們也能理解。
畢竟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嘛?!边@句話像是在說給誰聽的。陳宇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直到趙雄說完最后一句,才緩緩站起身。“趙哥說得很好?!彼恼Z氣平靜,“可惜,
你說的很多東西,都不是真的。”全場瞬間安靜下來。趙雄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隨即恢復如常:“哦?陳宇,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陳宇走上前幾步,
從懷里掏出一沓資料,“你們根本就沒有立項,所謂的旅游開發(fā)項目,只是一個幌子。
真正目的是低價收購土地,然后高價轉(zhuǎn)賣給其他開發(fā)商。而你們之間,早就簽了內(nèi)部協(xié)議,
趙家要從中抽取三成利潤。
”他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坐在前排的一位年長村民:“這是合同復印件,
還有幾位村民的證詞,以及錄音證據(jù)。”會場上一片嘩然。趙雄的臉色終于變了,
他猛地站起來:“胡說八道!這些材料哪來的?你偽造的吧?”“你可以否認。
”陳宇語氣不變,“但你能解釋為什么昨天晚上,有人砸了我的田嗎?
你能解釋為什么村支書的文件會被偷出來嗎?如果你沒做虧心事,為什么要怕我說出來?
”他的話像一把刀,直刺趙雄的心臟?!澳阊趪娙耍 壁w雄怒吼?!安皇俏已趪娙?,
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标愑罾潇o地看著他,“趙哥,你在村里橫行這么多年,
仗著趙家勢力欺壓百姓。你以為沒人敢反抗,可你錯了。今天,
我會讓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睍錾舷萑攵虝旱某聊?,隨后開始有人小聲議論。
王老漢站了起來,走到陳宇身邊:“我說一句公道話。我家的地,
去年就被他們逼著簽了協(xié)議,說是修路,結(jié)果到現(xiàn)在連根草都沒見著。陳宇說的是實話,
我們都該聽聽。”另一位村民也站了出來:“我也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