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結(jié)果出來那天,假千金林薇當(dāng)場簽了放棄財產(chǎn)協(xié)議。她紅著眼眶對我說:“姐姐,
爸媽和公司都是你的了?!蔽彝崎_豪門父母遞來的黑卡:“我叫沈念,
戶口本上只有一對下崗工人父母?!薄八麄冑u血供我讀書時,你們在哪?
”養(yǎng)母咳著血拉住我的手:“念念,跟他們回去吧?!蔽曳词治兆∷L滿凍瘡的手:“媽,
咱回家?!鄙砗笸蝗粋鱽砦募毫训穆曇簟!澳欠輩f(xié)議不作數(shù)了?!绷窒壬嘀栄ǎ?/p>
“沈女士,能談?wù)勀鷥鹤拥慕逃饐幔俊?.冰冷的空氣里,消毒水的氣味頑固地盤踞著,
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點澀,刺激著喉嚨深處。我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
指尖無意識地?fù)钢ドw上一小塊磨得發(fā)白的布料。對面,
那對衣著考究、仿佛剛從雜志內(nèi)頁走下來的中年夫婦——林先生和林太太,
他們的目光沉甸甸地壓在我身上,帶著一種審視古董瓷器般的專注,
又混雜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像是震驚的余波未平,
又像是對既定事實的某種無奈確認(rèn)。DNA檢測報告單,
那張薄薄的、印著冰冷數(shù)據(jù)和結(jié)論的紙,就攤開在林先生面前那張光潔如鏡的玻璃茶幾上。
它像一個突兀的句號,強行結(jié)束了一段延續(xù)了二十多年的錯誤人生。房間另一側(cè),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令人眩暈的璀璨燈火,勾勒出遙遠(yuǎn)天際線上摩天大樓冷硬的輪廓。
那片繁華與喧囂,被厚厚的隔音玻璃過濾后,只剩下無聲的光影流轉(zhuǎn),
像一場盛大卻與我無關(guān)的默劇。我收回目光,重新落回自己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膝蓋上,
那點摩擦帶來的細(xì)微觸感,反而讓我心里稍微踏實了一丁點兒。
“念念……”林太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尾音拖得有點長,
像是想用這個過于親昵的稱呼,瞬間拉近我們之間那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她保養(yǎng)得宜的手伸過來,指尖捏著一張純黑色的卡片,邊緣在頂燈的照射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這個,你先拿著,”她努力讓語氣顯得柔和,“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媽媽說?!焙诳ā?/p>
一個只在新聞和網(wǎng)絡(luò)段子里見過的符號,代表著一種我完全無法想象的生活。它懸在那里,
像一塊磁石,帶著巨大的誘惑力,也帶著一種令人心慌的沉重??諝夥路鹉塘?,
所有人的視線都膠著在那張小小的卡片上。就在這令人窒息的靜默幾乎要裂開時,
一陣急促而略顯凌亂的高跟鞋聲從旁邊休息室的方向傳來,打破了僵局。門被推開,
林薇走了進來。她的眼睛又紅又腫,像兩顆熟透的桃子,顯然是狠狠哭過一場。
精心打理過的卷發(fā)有些毛躁地散在肩頭,身上的小香風(fēng)套裝依舊精致,
卻掩蓋不住那份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失魂落魄。她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打開的文件夾,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她身上。林薇沒有看她的父母,
也沒有看我。她的視線直直地落在茶幾上那份DNA報告上,眼神空洞,
仿佛靈魂已經(jīng)飄離了軀殼。她深吸一口氣,那吸氣聲帶著明顯的抽噎,
像是溺水的人最后一次奮力掙扎。然后,她猛地低下頭,幾乎是帶著一種決絕的姿態(tài),
將文件夾重重按在茶幾上?!鞍?,媽……”她的聲音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鼻音,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帶著血絲。
“這是放棄財產(chǎn)協(xié)議……”她拿起一支筆,手指抖得厲害,
筆尖在紙面上戳了好幾下才勉強找準(zhǔn)位置。她飛快地在簽名處劃下自己的名字,
筆跡歪斜而潦草,透著一股崩潰前的瘋狂。簽完,她像是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猛地抬起頭,
那雙盈滿淚水的、通紅的眼睛終于看向我,里面翻涌著痛苦、不甘,還有一種認(rèn)命般的絕望。
她的嘴唇哆嗦著,聲音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冰錐,
狠狠扎進凝固的空氣里:“姐姐……”這個稱呼從她嘴里喊出來,
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怪異感,“爸媽是你的了,公司……也都是你的了。
我……”她猛地咬住下唇,似乎想阻止后面的話沖口而出,但終究沒能忍住,
那絕望的聲音在豪華套房里尖銳地回蕩,“我什么都不要了!
”2.文件被她猛地推到我面前。紙張的邊緣刮過光滑的玻璃桌面,
發(fā)出刺耳的“滋啦”一聲。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林太太捂著嘴,眼淚無聲地滾落。
林先生緊鎖著眉頭,臉色鐵青,盯著那份協(xié)議,又看看林薇,眼神復(fù)雜難辨。
那張輕飄飄的紙,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人。我沒有去碰它。
目光從林薇那張寫滿痛苦和放棄的臉上移開,掠過林太太無聲的淚眼,
最后定格在林先生那張緊繃的、試圖掌控一切的嚴(yán)肅面龐上。
我的視線最終落回到那張懸在半空、閃爍著誘惑光澤的黑卡上。時間仿佛被拉長了,
每一秒都無比清晰。然后,我動了。沒有猶豫,沒有遲疑。我的手抬起,
帶著一種近乎粗魯?shù)牧Φ?,不是去接,而是直接、干脆地將林太太遞過來的黑卡推開。
冰冷的卡片邊緣擦過我的指尖,帶起一陣細(xì)微的刺痛?!傲痔?/p>
”我的聲音在過分安靜的房間里響起,平直得沒有一絲波瀾,像一塊投入深潭的石子,
砸開了虛假的溫情,“我叫沈念。”我清晰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像是在確認(rèn)一個不容置疑的坐標(biāo)?!拔覒艨诒旧希怯浀母改钢挥幸粚?,”我頓了頓,
每個字都咬得很重,“下崗工人?!蔽矣狭痔@愕又受傷的目光,
也看向林先生驟然變得銳利的審視。心底某個角落,深埋了二十多年、從未真正愈合的傷口,
被這句話猛地撕開,腥澀的疼痛感瞬間洶涌而出,淹沒了所有理智的堤壩?!拔覌?,
”我的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帶著一種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尖銳的質(zhì)問,
“為了湊齊我的學(xué)費,瞞著所有人,偷偷去賣過血!我爸,寒冬臘月里,
在零下十幾度的露天市場擺攤賣炒瓜子,十個手指頭凍得像爛蘿卜!他們一分錢掰成八瓣花,
省下每一口吃的穿的,就為了把我這個‘別人家的孩子’供出來!
”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刻意不去觸碰的畫面,此刻無比清晰地撞進腦海:養(yǎng)母蠟黃的臉,
胳膊上隱秘的針孔淤青;養(yǎng)父那雙紅腫潰爛、纏著臟兮兮膠布的手,
在昏黃的燈泡下笨拙地數(shù)著幾張皺巴巴的毛票……劇烈的酸楚猛地沖上鼻腔,直抵眼眶,
視線瞬間模糊了。我死死咬住牙關(guān),不讓那洶涌的液體掉下來,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嘔出來的血塊:“那時候——”我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子,
狠狠釘在眼前這對代表著財富與權(quán)勢的親生父母臉上,聲音嘶啞,帶著破碎的顫音,
“你們在哪兒?”3.空氣徹底凍結(jié)了。林太太的臉色瞬間褪盡血色,嘴唇劇烈地哆嗦著,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雙精心描繪過的眼睛里只剩下巨大的、無法承受的驚惶和痛楚。
林先生緊握的拳頭放在膝蓋上,手背上青筋暴起,下頜線繃得像一塊堅硬的巖石,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眼神不再是審視,而是某種被猝不及防擊中的震動。我猛地轉(zhuǎn)過身,
不再看他們?nèi)魏我粋€人。胸口劇烈起伏著,那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哽咽和憤怒,
讓我只想立刻逃離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回到那個狹小、破舊卻溫暖的地方?!澳钅?!
”就在我抬步欲走的瞬間,一個熟悉得讓我心臟揪痛的聲音,
帶著劇烈的喘息和撕心裂肺的咳嗽,在套房門口響了起來。那聲音虛弱、焦急,
像一根即將繃斷的弦。我霍然回頭。養(yǎng)母沈桂芬佝僂著瘦小的身子,一手死死捂著嘴,
一手扶著冰冷的門框,才勉強支撐著沒有倒下。她身上那件穿了不知多少年的暗紅色舊棉襖,
在滿室奢華的光影里,顯得那樣格格不入,那樣刺眼。她枯瘦的臉上毫無血色,
深陷的眼窩里布滿血絲,正承受著劇烈的咳嗽,
每一次抽動都讓她單薄的身體像風(fēng)中落葉般顫抖。更讓我魂飛魄散的是,她捂著嘴的指縫間,
赫然滲出一抹刺目的暗紅!“媽!”我失聲尖叫,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猛地窒息。剛才所有的憤怒、質(zhì)問、痛苦,瞬間被無邊的恐懼碾得粉碎。
我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過去,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的手冰涼得嚇人,
粗糙的皮膚上,那些陳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凍瘡疤痕,此刻在我掌心下硌得生疼。“媽!
你怎么了?怎么會咳血?啊?”我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胡亂地用袖子去擦她嘴角的血跡,那抹暗紅卻像毒蛇一樣灼燒著我的眼睛。
沈桂芬艱難地喘著氣,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稍微止住那陣要命的咳嗽。
她抬起沉重?zé)o力的眼皮,渾濁的眼睛里溢滿了淚水,
卻固執(zhí)地看向我身后那對衣著光鮮、表情僵硬的親生父母。她的眼神里沒有怨恨,
只有一種卑微到塵埃里的祈求?!澳钅睢彼穆曇羝扑榈孟衤獾娘L(fēng)箱,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氣息,她冰涼的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
“聽話……跟他們……回去……”又是一陣劇烈的嗆咳打斷了她的話,更多的血沫涌了出來,
染紅了她的下唇,也染紅了我的袖口。那溫?zé)岬?、帶著腥氣的液體,像滾燙的巖漿,
瞬間灼穿了我所有的壁壘?!盎啬膬喝??”我猛地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尖銳,淚水終于洶涌地沖出眼眶,滾燙地砸在她枯瘦的手背上。
我反手死死握住她那只布滿凍瘡和老繭的手,用盡全身力氣,
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溫度、所有的力量都傳遞過去,也仿佛要抓住這世間唯一屬于我的真實。
“媽!”我的聲音哽咽得厲害,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誓言,
砸在這奢華空間冰冷的地板上,“咱回家!現(xiàn)在就回家!回咱們的家!
”4.我半扶半抱地?fù)纹痧B(yǎng)母輕飄飄的身體,她的重量幾乎全壓在我身上。
我甚至沒有再看身后那凝固如雕像的三個人一眼,所有的念頭只剩下一個——帶她離開這里,
回到那個小小的、有藥味、有煙火氣、能讓我安心的地方。就在我艱難地扶著養(yǎng)母,
一步步挪向門口時,身后猝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布料被暴力撕裂的聲音!
“嗤啦——”那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驚心動魄,像是什么東西被徹底扯碎。
我的腳步猛地頓住,心臟也跟著那聲音狠狠一跳。我下意識地回頭。
只見林薇剛才簽下的那份放棄財產(chǎn)協(xié)議,此刻正被林先生緊緊地攥在手里。那份薄薄的紙張,
被他從中狠狠撕開了一道猙獰的大口子,邊緣參差不齊。他似乎還不解恨,雙手再次用力,
又是“嗤啦”幾聲刺耳的脆響,那份承載著林薇痛苦決絕的文件,
瞬間在他手中化為了幾片殘破的紙屑。林先生看也沒看那些飄落的碎片。他松開手,
任由紙屑散落在光潔的地板上。他抬起頭,目光不再是剛才的震驚、銳利或是被冒犯的慍怒,
而是換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異常專注的神情。他甚至抬手,
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按壓著兩側(cè)的太陽穴,像是在極力驅(qū)散某種頑固的頭痛,
也像是在集中全部精神。他的視線,越過了我,越過了我懷中虛弱咳血的養(yǎng)母,
最終精準(zhǔn)地落在我身后——那個一直安靜地站在角落陰影里,
努力把自己縮得更小、用驚恐不安的眼神偷偷看著這一切的、我的弟弟沈小峰身上。
“那份協(xié)議,”林先生的聲音響起,低沉、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房間里。他放下了揉按太陽穴的手,
目光緊緊鎖定在沈小峰那張稚嫩而惶恐的臉上,仿佛在評估一件極其重要的資產(chǎn)。
“不作數(shù)了?!彼麛蒯斀罔F地宣布。然后,他的目光終于轉(zhuǎn)向我,
那眼神復(fù)雜得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里面翻滾著驚濤駭浪后的某種奇異平靜,
還有一絲……不容拒絕的決斷?!吧蚺?,”他開口,語氣是公式化的、談判式的,
卻莫名地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能占用您一點時間嗎?我想,
我們需要認(rèn)真地談一談……”他微微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最準(zhǔn)確的措辭,
視線再次掃過沈小峰,“關(guān)于您弟弟沈小峰的教育基金問題?!?.冰冷的醫(yī)院走廊,
空氣像是凝固的石膏,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慘白的熒光燈管嗡嗡作響,
光線無情地打在每個人臉上,照出深淺不一的溝壑與倉惶。消毒水的味道濃得發(fā)苦,
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那是從養(yǎng)母沈桂芬嘴角滲出的血,留下的最后一點痕跡。
我?guī)缀跏前氡еB(yǎng)母沖進急救室的。
那扇厚重的、印著“搶救中”猩紅字樣的門在身后“哐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也像一塊巨石砸在我的心上。我的后背死死抵著冰涼的門板,才勉強支撐住虛脫的身體,
剛才強撐著的那股勁瞬間泄得干干凈凈。耳朵里嗡嗡作響,
林先生那句關(guān)于“教育基金”的話,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卻帶著冰冷的重量?!澳钅?!” 一個壓抑著哭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帶著少年特有的變聲期沙啞。我猛地回過神,低頭看去。弟弟沈小峰正死死抱著我的腰,
整張臉都埋在我的舊外套里,瘦小的肩膀一聳一聳,壓抑地抽泣著。
他剛才一直像只受驚的小獸,躲在角落陰影里,目睹了所有不堪的沖突,
目睹了媽媽吐血倒下。巨大的恐懼和悲傷終于在他身上爆發(fā)出來。
“姐……媽……媽會不會……” 他抬起頭,臉上糊滿了眼淚鼻涕,眼睛腫得像核桃,
里面盛滿了孩童最深的恐懼。我的心像被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揉搓著,又酸又痛。我蹲下身,
用袖子胡亂地擦著他的臉,冰涼的布料蹭過他滾燙的皮膚。喉嚨堵得厲害,
只能用力把他摟進懷里,下巴抵著他毛茸茸的腦袋,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不會的,小峰,
媽不會有事……醫(yī)生在救她,她一定會好起來……” 這話是說給他聽,
更像是在念給自己聽的咒語。走廊的另一頭,那一家三口——林先生、林太太,還有林薇,
像一組格格不入的精致雕塑,站在離急救室門口幾米遠(yuǎn)的地方。
昂貴的衣料在慘白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與這充斥著消毒水和絕望氣息的環(huán)境形成了尖銳的對比。林太太還在無聲地掉眼淚,
手里攥著已經(jīng)被淚水濡濕的昂貴絲帕,肩膀微微顫抖。林薇站在她身邊,臉色蒼白得像紙,
眼睛依舊紅腫,但里面翻涌的已經(jīng)不是剛才那種歇斯底里的絕望,
而是一種更深的、近乎死寂的空洞,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被強行壓抑下去的怨毒。
她死死地盯著急救室那扇緊閉的門,又或者,是盯著門板前緊緊相擁的我和小峰,
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只有林先生,像一尊沉默的礁石,承受著驚濤駭浪卻紋絲不動。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連剛才那點揉按太陽穴的動作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的目光,越過哭泣的妻子和失魂落魄的養(yǎng)女,越過空氣里彌漫的悲傷和消毒水味,
精準(zhǔn)地、沉沉地落在我懷里瑟瑟發(fā)抖的沈小峰身上。那目光像探照燈,帶著審視、評估,
還有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吧蚰??!?林先生的聲音打破了死寂,不高,
卻像一塊冰投入滾油,瞬間炸開了凝固的空氣。他向前走了兩步,皮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
發(fā)出清晰、沉穩(wěn)的“叩、叩”聲,每一步都踏在人心跳的間隙。我下意識地把小峰護得更緊,
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沒有溫情,沒有愧疚,
只有一種純粹的、屬于商人的冷靜和掌控一切的篤定?!皠偛诺脑?,不是一時興起。
” 他停在離我?guī)撞街b的地方,距離感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太近帶來壓迫,
又足以讓他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過來?!傲洲焙灥哪欠輩f(xié)議,是無效的。
她情緒失控下的決定,不代表林家?!?他瞥了一眼林薇,后者身體明顯一僵,
嘴唇抿得更緊,卻不敢反駁?!爸劣谀?,” 他的視線重新聚焦在我臉上,
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剖析感,“你拒絕了那張卡,也拒絕了屬于你的位置。這是你的選擇,
我尊重?!?他頓了頓,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但你母親,
” 他抬手指了指緊閉的急救室門,“她的情況,你自己清楚。這不是普通的感冒發(fā)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