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銹斑呼吸法醫(yī)中心深處,解剖室像一個被遺忘的金屬繭。頭頂數(shù)排冷光燈管,
散發(fā)著毫無溫度的慘白光芒,將室內(nèi)每一寸冰冷的金屬表面都照得纖毫畢現(xiàn)。
在這片死寂之中,唯有燈管內(nèi)部持續(xù)發(fā)出一種細微卻無法忽略的嗡鳴,
那是電流在封閉管道中奔流的低語,絲絲縷縷,
如同某種沉睡了千年的古老機械正從地底深處傳來啟動前的微弱震顫,攪動著凝固的空氣。
趙猛子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證物臺前,幾乎占滿了這片有限空間的一角。冷光無情地投射下來,
將他沉默的輪廓拉伸、扭曲,像一個巨大的、沉默的剪影,
牢牢拓印在光滑如鏡的不銹鋼墻面上。影子邊緣模糊,隨著燈管的嗡鳴似乎也在微微顫動,
仿佛是他體內(nèi)壓抑著的某種巨大力量正試圖掙脫這具軀殼的束縛。他的目光,沉甸甸的,
如同焊死的鐵塊,死死地鎖在證物臺中央那唯一的主角身上——一柄孤零零的手術(shù)刀。
那柄刀靜靜躺在無菌墊布上,刀刃卻并非光潔如新。暗紅與深褐交織的銹斑,
如同干涸了千百年的污血痂痕,頑固地侵蝕著原本鋒利的金屬表面。此刻,
在冷光燈無情的照射下,這些銹跡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活性。它們并非靜止的死物。
隨著頭頂通風(fēng)系統(tǒng)送出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弱氣流在解剖室內(nèi)無聲循環(huán),
那些斑駁的銹跡邊緣仿佛在微微起伏、蠕動。光影在凹凸不平的銹蝕表面上跳躍、流淌,
竟?fàn)I造出一種奇特的視覺錯覺——仿佛那不是鐵銹,而是無數(shù)干涸凝固的血痂碎片,
正隨著某種不可見的、來自深淵的微弱節(jié)拍,在緩慢而沉重地…呼吸。
每一次光影的明暗交替,都像是枯萎的生命在無聲地搏動,散發(fā)著腐朽與不祥的氣息。
趙猛子的呼吸下意識地放得更輕了,幾乎與通風(fēng)系統(tǒng)的氣流融為一體。
他死死盯著那片在冷光下“呼吸”的銹斑,仿佛能穿透金屬,
看到它曾經(jīng)沾染過的、此刻已然消逝的生命痕跡。那嗡鳴的電流聲,墻上扭曲的巨影,
連同這柄在死寂中“喘息”的兇器,共同編織成一張無形而沉重的網(wǎng),將整個解剖室包裹,
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真相,似乎就藏匿在那銹斑每一次細微的“起伏”之下,冰冷、殘酷,
帶著鐵銹與血腥的余味,等待著被剝離出來。他緩緩抬起手,指尖懸停在半空,
手套的乳膠表面在冷光下反射著微弱的白芒,仿佛在猶豫,
是否要觸碰這柄被死亡賦予了詭異生命的冰冷金屬。
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在趙猛子指尖與證物袋之間。他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底那莫名翻涌的不安,動作近乎儀式般緩慢地戴上了嶄新的乳膠手套。
手套緊繃的觸感隔絕了皮膚與空氣的直接接觸,帶來一絲脆弱的防護感。他伸出右手,
隔著那層透明、冰冷、毫無生氣的塑封袋,極其謹慎地、用最輕的力道,
觸碰向那柄手術(shù)刀的刀柄末端。指尖落下的瞬間,
一股截然不同的觸感穿透了塑封和乳膠的雙重阻隔,
如同細小的電流般直刺他的神經(jīng)——溫潤。
那是一種與周圍金屬、冷光、無菌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溫潤感。不是冰冷的鋼鐵,
不是僵硬的塑料,而是……一種近乎活物的、帶著微弱彈性的觸感,
就像……就像剛剛被一只活人的手緊緊握過,殘留著體溫,甚至帶著一絲汗液浸潤后的柔和。
趙猛子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猛地向下一沉?!斑@不可能!
”理智在腦中發(fā)出尖銳的警報。十二年!整整十二年!
這把作為兇器、作為死亡象征、作為前任探長陳國棟“自殺”見證的冰冷鐵器,
在證物柜的黑暗角落里塵封了十二個春秋冬夏。它的刀柄,那包裹著皮革的部分,
理應(yīng)干裂、硬化、冰冷刺骨,像一塊失去所有水分的死皮!
怎么可能還保持著這種……這種仿佛剛從使用者掌心滑落的、帶著生命余溫的柔軟觸感?
檔案里那張模糊的黑白照片瞬間在他眼前閃現(xiàn)。1992年那個瓢潑的雨夜,
第三任探長陳國棟倒在血泊中,脖頸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致命的兇器——正是這柄手術(shù)刀——深深沒入他自己的喉骨,
只留下刀柄末端那一點暗色的皮革輪廓,在閃光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冰冷的文字記錄也無法掩蓋那股穿透時空的慘烈和疑云。驚疑如同冰冷的毒蛇,
順著脊椎向上攀爬。趙猛子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指尖非但沒有立刻撤回,
反而像被那詭異的溫潤感蠱惑了一般,稍稍加重了力道,
試圖更真切地感知那觸感下的秘密——咚!不是聲音,而是觸覺!
一股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脈動,陡然從塑封袋內(nèi)部、從那溫潤的皮革刀柄之下傳來!
像一顆被深埋地底、瀕臨枯竭的心臟,在絕望中掙扎著,發(fā)出了最后一下,
也是唯一一下沉重而緩慢的搏動!那搏動感如此真切,順著他的指尖,沿著手臂的骨骼,
一路震顫著撞向他的心臟!趙猛子渾身劇震!一股寒意瞬間炸開,從頭頂直灌腳底!
他幾乎要立刻甩開手!就在這心神劇蕩的千鈞一發(fā)之際——“咔嗒。
”一聲清晰、短促、在死寂的解剖室里顯得異常刺耳的機械聲響,毫無預(yù)兆地從他身后傳來。
不是燈管的嗡鳴,不是通風(fēng)的氣流,更像是……某種精密鎖扣被瞬間彈開的聲音。
這聲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室內(nèi)那令人窒息的、被詭異脈動所凍結(jié)的平衡!
頭頂原本穩(wěn)定得近乎冷酷的冷光燈管,毫無征兆地開始劇烈閃爍!
慘白的光線如同垂死者的抽搐,瘋狂地明暗交替,
柄仿佛活過來的兇刀、不銹鋼墻面扭曲晃動的巨大陰影——都拖入一片令人眩暈的光影地獄!
每一次光明乍現(xiàn),那手術(shù)刀上的銹斑都仿佛在貪婪地呼吸、膨脹;每一次黑暗降臨,
又似有無形的怪物在陰影中蠢蠢欲動。更讓趙猛子頭皮發(fā)麻的是,
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在明滅不定的、如同鬼火般跳躍的冷光下,
不銹鋼墻面上的那個巨大、扭曲的剪影——在沒有任何外力觸碰的情況下——它握刀的姿勢,
似乎極其細微地……改變了。仿佛有另一個無形的意志,正試圖操控那影子的手臂!
而那聲“咔嗒”的余音,似乎還在冰冷的金屬墻壁間幽幽回蕩,
如同開啟某個禁忌之匣的最終宣告。指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脈動感還未完全消散,
趙猛子甚至來不及思考那“咔嗒”聲的來源或墻上異動的影子,
更駭人的劇變就在他眼皮底下發(fā)生了!2 兇器覺醒證物臺上,
密封袋中那柄被銹蝕包裹的手術(shù)刀,刀柄處包裹的暗色皮革,
毫無預(yù)兆地、如同風(fēng)干了千年的羊皮紙般——寸寸龜裂!不是自然的皸裂,
而是瞬間爆發(fā)出無數(shù)細密、深邃的黑色裂紋,如同被無形巨力瞬間震碎的黑色蛛網(wǎng),
瘋狂地蔓延開來!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嗤嗤”輕響,
那溫潤的皮革觸感瞬間化為齏粉般的碎屑,簌簌剝落!
就在皮革碎片如黑色雪花般飄散的剎那,裂縫深處,猛地…探出了…結(jié)構(gòu)!
那絕非手術(shù)刀應(yīng)有的部件!
青銅色的、布滿更古老更厚重銹跡的、帶著清晰齒牙輪廓的金屬齒輪,
如同某種深藏于刀柄內(nèi)部的異形骨骼,從破碎的皮革外殼下猙獰地暴露出來!不止一個!
裂紋深處,隱約可見更多細小的、嚙合或錯位的齒輪結(jié)構(gòu)在幽暗處反射著冷光燈,
銹蝕的粉末如同活物脫落的皮屑,簌簌抖落。趙猛子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猛地縮回手指,
身體因巨大的驚駭而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證物臺上!他的心臟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腔!
然而,更恐怖的一幕才剛剛開始!
那些從刀柄裂縫中以及原本刀身上剝落下來的、混合著皮革碎屑的暗紅色銹粉,
并沒有飄散落地。它們違反了重力法則,詭異地懸浮在半空中,
如同被無形的磁場或意志操控著,急速地旋轉(zhuǎn)、匯聚、重組!眨眼之間,
無數(shù)細小的、閃爍著冰冷金屬寒光的“機械飛蟻”在空氣中凝聚成形!
它們的身體由暗紅的銹蝕金屬微粒構(gòu)成,關(guān)節(jié)處是細小的青銅色齒輪咬合,
薄如蟬翼的翅膀高速振動,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高頻的金屬摩擦“嗡嗡”聲,
如同微型電鋸在切割神經(jīng)!最令人心悸的是它們頭部那兩點——兩點并非生物復(fù)眼,
而是由極細小的、如同凝固血珠般的“暗紅色晶體”構(gòu)成的“復(fù)眼”,
此刻正齊刷刷地、冰冷地鎖定了趙猛子!那紅光并非反射燈光,
而是從晶體內(nèi)部透出的、如同深淵凝視般的詭異光芒!“嗡嗡嗡——?。?!
”細密而刺耳的振翅聲瞬間充斥了整個解剖室,
與頭頂瘋狂閃爍的冷光燈管嗡鳴交織成一片混亂而充滿惡意的交響!與此同時,
密封袋中的手術(shù)刀本體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那暴露出的青銅齒輪在瘋狂轉(zhuǎn)動,
發(fā)出“嘎吱嘎吱”艱澀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仿佛內(nèi)部有一個被禁錮了十二年的狂暴引擎被徹底點燃!刀身不再是躺在證物臺上,
而是在塑封袋中瘋狂地“跳動”,每一次撞擊都發(fā)出沉悶的“砰砰”聲!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鋒利卻布滿銹斑的刀尖,竟在瘋狂的震顫中,
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緩緩地、堅定地轉(zhuǎn)動了方向!它掙脫了重力和慣性的束縛,
帶著一種冰冷而決絕的意志,精準地對準了——解剖室那扇厚重的、緊閉的金屬大門!
刀尖緊貼著塑封袋的內(nèi)壁,隨著刀身的劇烈震顫,在光滑的塑封表面上刮擦、拖動!
滋啦——滋啦——滋啦——?。?!一種尖銳到足以鉆透耳膜、刮擦靈魂的噪音瞬間爆發(fā)!
那聲音如同生銹的鋼釘在黑板上反復(fù)刮劃,又像瀕死野獸用利爪抓撓鐵籠!每一次刮擦,
都在透明的塑封袋上留下清晰的、令人牙酸的白色劃痕,仿佛要將這最后的阻隔徹底撕裂!
這尖銳的刮擦聲與機械飛蟻的嗡鳴、齒輪的嘎吱、燈管的閃爍噪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股足以摧毀理智的、混亂而充滿惡意的聲浪風(fēng)暴,將趙猛子徹底淹沒!
他感到頭痛欲裂,視線在閃爍的光影和飛舞的金屬蟻群中變得模糊扭曲,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就在這混亂達到頂點,
趙猛子的神經(jīng)繃緊到極限,幾乎要忍不住捂住耳朵的瞬間——“轟——?。?!
”一聲遠比“咔嗒”更粗暴、更具破壞力的巨響,如同炮彈炸開,
毫無預(yù)兆地撕裂了所有噪音!解剖室那扇厚重的、理應(yīng)鎖死的金屬大門,
仿佛被一輛失控的卡車從外面狠狠撞中,猛地向內(nèi)爆開!
沉重的門板帶著巨大的動能和刺耳的金屬變形聲,狠狠砸在墻壁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回響!
破碎的鎖芯零件和門框碎片如同子彈般四散飛濺!門外走廊原本微弱的光線,
混雜著因劇烈撞擊而揚起的灰塵,
瞬間涌入了這片被詭異機械活物和瘋狂噪音統(tǒng)治的死亡空間!
一個高大、模糊、帶著強烈壓迫感的身影,如同從爆炸的煙塵中凝聚的魔神,
赫然出現(xiàn)在豁然洞開的門口!逆光之下,看不清面容,
只有那輪廓邊緣被走廊燈光勾勒出的、帶著不祥氣息的剪影,
以及一股混合著硝煙、汗味和某種……刺鼻鐵腥味的狂暴氣息,瞬間席卷了整個解剖室!門,
開了。未知的、更巨大的恐怖,降臨了。門板撞擊墻壁的巨響余波未散,煙塵彌漫中,
那個撞開門的魁梧身影并未闖入,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砸了進來!
3 銀血之謎林峰探長——趙猛子再熟悉不過的搭檔——此刻如同一只被折斷翅膀的巨鳥,
踉蹌著、失控地向前撲倒,沉重的身體幾乎是摔砸在解剖室冰冷的金屬地板上,
發(fā)出令人心驚的悶響。他標(biāo)志性的白大褂前襟,早已被一大片粘稠、詭異的暗紅色浸透,
那顏色深沉得近乎發(fā)黑,在慘白冷光的照射下反射著不祥的油光。然而,
更令人頭皮炸裂的景象是他的脖頸——一道細如發(fā)絲、卻深可見骨的傷口,
正以一種違反常理的姿態(tài)汩汩涌出液體!不是鮮紅!是銀灰色!
那粘稠、閃爍著金屬冷光的銀灰色液體,如同融化的水銀,
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甜腥與機油混合的怪味,源源不斷地從傷口中涌出。更駭人的是,
這些涌出的“血珠”并未遵循重力法則滴落。它們在離開傷口的瞬間,
如同被無形的磁場塑形,詭異地懸浮、拉長、扭曲!轉(zhuǎn)瞬之間,
化作一條條由精密銀灰色微粒構(gòu)成的、緩緩旋轉(zhuǎn)的雙螺旋結(jié)構(gòu)!
這些微型的“銀蛇”仿佛擁有生命,在空中微微顫動,無視了地上重傷的林峰,
也無視了驚駭?shù)内w猛子和嗡嗡作響的機械飛蟻群,齊刷刷地、帶著某種明確的目的性,
朝著解剖室天花板的通風(fēng)口格柵無聲地“游”去!它們穿過閃爍不定的光影,
留下淡淡的銀灰色軌跡,如同活體導(dǎo)線在鋪設(shè)著無形的通路!
“呃…嗬…” 林峰的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嗬嗬聲,他沾滿自己那詭異銀灰色“血液”的手,
如同鐵鉗般猛地伸出,死死抓住了離他最近的趙猛子的腳踝!那力道大得驚人,
完全不像一個重傷瀕死之人,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幾乎要捏碎趙猛子的腕骨!
“快…走…” 林峰艱難地抬起頭,臉上沾滿銀灰色的粘液,
眼神渙散卻透著一股撕心裂肺的焦急和絕望,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
“…它…醒了…陷阱…!”趙猛子心神劇震,
巨大的驚疑和搭檔的慘狀讓他本能地想要俯身查看林峰頸部的致命傷口,
弄清這銀灰色的“血液”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剛彎下腰,
視線聚焦在那道細得詭異的傷口上——異變陡生!趙猛子扶著林峰肩膀的手掌下方,
林峰后頸靠近頸椎的肌肉,毫無征兆地發(fā)生了一陣劇烈的、非自然的痙攣!
那痙攣如同皮下游過一條巨大的毒蛇,肌肉瞬間繃緊、扭曲、隆起一個拳頭大小的鼓包!
皮膚下的東西似乎要破體而出!趙猛子的戰(zhàn)斗本能瞬間壓倒了驚駭!
他幾乎是憑借肌肉記憶猛地后撤!然而,還是慢了一線!“嗤——?。?!
”一聲極其尖銳、帶著金屬破空厲嘯的聲音撕裂空氣!
一道刺目的銀光從林峰后頸那鼓脹的肌肉中心激射而出!那不是絲線,
更像是一束凝聚到極致的液態(tài)金屬流,前端帶著細密、閃爍著寒光的倒鉤狀結(jié)構(gòu),
速度快如閃電,目標(biāo)精準得令人心膽俱裂——直取趙猛子因俯身而暴露的咽喉要害!
死亡的氣息帶著冰冷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千鈞一發(fā)!趙猛子瞳孔縮成針尖,
后撤的身體強行擰轉(zhuǎn),左手如同捕食的毒蛇般閃電般探向解剖臺!
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是那柄用來處理硬組織的不銹鋼大號骨鉗!抄起!反手!格擋!
所有動作在生死壓迫下化作一道殘影!“鏘——?。?!”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在解剖室內(nèi)爆響!
火花四濺!不是普通的火花!是藍紫色的、帶著強烈臭氧氣味的刺眼電火花!
仿佛那銀絲蘊含著高壓電流!銀絲精準地撞擊在骨鉗厚重的鉗口上!
巨大的沖擊力震得趙猛子虎口發(fā)麻,整條手臂都傳來酸麻感。
那帶著倒刺的銀絲前端被堅硬的鋼鉗死死卡住,如同毒蛇被捏住了七寸,瘋狂地扭動、震顫,
發(fā)出高頻的“滋滋”聲,試圖掙脫!趙猛子眼神冰冷,全身力量灌注手臂,
趁著銀絲被鉗住的瞬間,右手猛地握住鉗柄另一端,雙臂肌肉賁張,狠命一合!“咔嚓!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那堅韌得不可思議的銀絲,在巨力和特制鋼鉗的咬合下,應(yīng)聲而斷!
被斬斷的前半截銀絲如同失去生命的毒蟲,“啪嗒”一聲掉落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
兀自神經(jīng)質(zhì)地抽搐扭動了幾下,便不動了。而被鉗口夾住的后半截,斷口處并未流出血液,
而是緩緩滲出一種粘稠、散發(fā)著濃烈到刺鼻的槐花香的淡金色汁液!
那汁液滴落在光潔如鏡的不銹鋼地面上——“嘶嘶嘶…”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蝕聲響起!
淡金色汁液接觸金屬的瞬間,地面竟如同被強酸潑中,迅速冒出白煙,
堅硬的合金被腐蝕出一個個邊緣焦黑、深不見底的蜂窩狀孔洞!
孔洞內(nèi)部閃爍著同樣詭異的淡金色微光,并且還在緩慢地、持續(xù)地向四周蔓延、侵蝕!
濃烈的槐花香混合著臭氧味、鐵銹味、血腥味,在瘋狂閃爍的冷光燈下,
在機械飛蟻群的嗡鳴聲中,在那些游向通風(fēng)口的雙螺旋“銀蛇”的注視下,彌漫開來,
構(gòu)成一幅超越認知極限的、血腥與詭異交織的煉獄圖景!而地上重傷的林峰,
在銀絲被斬斷的瞬間,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絲力氣,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脖頸傷口涌出的銀灰色液體似乎更洶涌了,他渙散的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通風(fēng)口的方向,
里面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刺鼻的槐花香還未散去,
佛被按下了短暫的暫停鍵——只有機械飛蟻群的低鳴、通風(fēng)口吸入雙螺旋銀蛇的微弱氣流聲,
以及地面被腐蝕的“嘶嘶”聲持續(xù)著。這詭異的寂靜,如同風(fēng)暴眼降臨。下一秒,
死寂被徹底撕碎!刺耳欲裂的尖銳警報聲如同無數(shù)把電鉆同時開動,
毫無預(yù)兆地從走廊深處、從天花板擴音器、從四面八方每一個角落瘋狂炸響!
那聲音帶著強烈的電子失真感,穿透耳膜直刺大腦!幾乎與此同時,
沉重、密集、整齊劃一的軍靴踏地聲如同戰(zhàn)鼓擂動,由遠及近,
以驚人的速度向著這間解剖室奔襲而來!
4 活體建筑整個金屬走廊都在腳步聲的共振下發(fā)出低沉的呻吟!
趙猛子抱著林峰尚有余溫的尸體,剛滾到巨大的不銹鋼尸體冷藏柜后方作為掩體,
解剖室那扇被撞得扭曲變形的門框處,數(shù)道猩紅刺目的光束如同探照燈般瞬間刺入!
那是特警頭盔上的高功率目鏡燈!猩紅的光柱穿透彌漫的灰塵和閃爍的光影,
精準地、冷酷地鎖定了冷藏柜邊緣暴露出的趙猛子身影,
將他牢牢籠罩在數(shù)個不斷晃動的、如同地獄血池般的猩紅光圈之中!
那紅光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和敵意,如同實質(zhì)的鎖鏈將他捆縛!趙猛子下意識地瞇起眼,
透過紅光和混亂的視野,他看清了門口涌入的身影。全身覆蓋著啞光黑色重型作戰(zhàn)服,
關(guān)節(jié)處是增強型液壓結(jié)構(gòu),頭盔面罩完全遮蔽了面容,
只露出那對散發(fā)著不祥血光的電子目鏡。標(biāo)準的特警制式裝備,
但……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那些特警左胸心臟位置的防彈護甲上——那里鑲嵌著一枚徽章。
雙螺旋結(jié)構(gòu)精密地纏繞著一枚布滿古老銹跡的青銅齒輪!這個圖案!
這個該死的、詭異的圖案!一股寒氣瞬間凍結(jié)了趙猛子的血液!就在三天前!
王曼如那具躺在冰冷停尸臺上的尸體,
她那顆被暴力摘除后又被兇手刻意留下的、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機械義眼!
當(dāng)法醫(yī)助理無意中觸碰了開關(guān),那顆義眼的瞳孔深處,如同深淵漩渦般緩緩轉(zhuǎn)動、放大的,
正是眼前這個一模一樣的雙螺旋纏繞青銅齒輪圖案!這不是警徽!這是……某種烙??!
某種宣告!“放下兇器!立刻投降!
” 電子合成的、毫無感情的怒吼聲通過特警頭盔的擴音器爆響,蓋過了刺耳的警報!
那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毀滅意志。投降?
趙猛子看著懷中林峰尸體皮膚下越來越明顯的、如同活蟲般游走的顆粒凸起,
感受著冷藏柜后方傳來的、整座建筑墻壁都在滲出淡金色粘液的詭異震動,
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絕望和沸騰的怒火。兇器?他手里只有林峰冰冷的身體!
就在他念頭急轉(zhuǎn)的剎那——“砰!”一聲槍響!不是警告!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流,
幾乎是擦著趙猛子因憤怒而微微側(cè)過的耳際呼嘯掠過!死亡的寒意瞬間掠過他的頭皮!
子彈沒有打空!它狠狠擊中了趙猛子身前不遠處的、堅固的不銹鋼解剖臺邊緣!
撞擊的悶響之后,發(fā)生的景象讓所有目睹的人都感到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懼!
被子彈擊中的金屬臺面,并沒有出現(xiàn)彈孔凹陷或火花四濺!那光滑的、冰冷的合金表面,
竟如同活物的皮膚被刺痛一般,瞬間劇烈地蠕動、起伏起來!
暗紅色的、帶著粘稠拉絲感的濃稠黏液,如同傷口噴涌的血液,
從子彈擊中的中心點瘋狂涌出!這些黏液并非流淌,而是如同有生命的史萊姆,
迅速包裹住那顆滾燙的彈頭,形成一個不斷搏動、脈縮的暗紅色血繭!
血繭表面血管般的紋路清晰可見,每一次搏動都發(fā)出微弱卻令人作嘔的“咕嚕”聲!
這座建筑!這些金屬!它們……活了?!趙猛子再無猶豫!他低吼一聲,
雙臂爆發(fā)出全部力量,抱著林峰沉重的尸體,再次猛地發(fā)力,向冷藏柜更深處的陰影翻滾!
就在他身體離開原地的瞬間,數(shù)道猩紅的激光瞄準點交叉掃過他剛才的位置!翻滾中,
趙猛子近距離看到了林峰裸露的手臂皮膚——那下面,不再是血管的青色,
而是無數(shù)細微的、凸起的顆粒狀物在皮下游走、聚集!
它們沿著手臂的靜脈網(wǎng)絡(luò)快速移動、重組,像億萬只納米級的工蟻,
正在冷酷而高效地拆解并重塑這具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尸?。?/p>
皮膚下的肌肉輪廓在顆粒的移動下不斷變形,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如同無數(shù)細沙在皮囊下流動!頭頂?shù)耐L(fēng)管道內(nèi),也傳來了更密集、更急促的刮擦聲!
如同億萬只金屬爪子在瘋狂刨抓管道內(nèi)壁!是那些先前“游”進去的雙螺旋銀灰色血鏈,
它們顯然已經(jīng)完成了某種“織網(wǎng)”的使命!整座法醫(yī)中心的墻壁,無論是金屬還是混凝土,
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更多的淡金色粘液!粘液如同建筑在流汗,帶著濃烈的槐花香,
迅速覆蓋了冰冷的表面,讓墻壁變得濕滑、反光,如同某種巨大生物的內(nèi)臟壁膜!
而每一個通風(fēng)口格柵,此刻不再是吸入,而是開始向外猛烈地噴涌!噴出的不再是空氣,
而是滾燙的、帶著濃烈槐花甜膩香氣的渾濁蒸汽!
蒸汽中混雜著細碎的、如同被碾碎的槐花花瓣碎屑,紛紛揚揚地灑落,
如同下起了一場詭異而致命的花瓣雨!絕境!
光掃過冷藏柜后方角落——那里有一道不起眼的、噴涂著“設(shè)備通道”字樣的厚重金屬小門!
那是通往地下備用發(fā)電機房的緊急通道!最后的希望!
他猛地扯下林峰胸前那枚染著他自己銀灰色“血液”的警徽,冰冷的金屬徽章入手沉重。
5 槐花胎記他用盡力氣,
將徽章狠狠按在通道門旁邊墻壁上一個不起眼的、被淡金色粘液半覆蓋的生物識別器上!
“嘀——驗證通過?!币粋€冰冷的電子音響起,
在混亂的警報、槍聲、金屬蠕動聲和蒸汽噴涌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厚重的金屬小門發(fā)出一聲沉重的“嗡”鳴,向內(nèi)滑開!
門后是向下延伸的、漆黑一片的狹窄金屬樓梯!生的通道!趙猛子抱著林峰,
用肩膀頂開門縫,就要往里沖!就在他踏入通道門檻的瞬間,
側(cè)、那扇被淡金色粘液完全覆蓋的、如同生物胃壁般的金屬墻面——墻面像一面扭曲的鏡子,
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身影。但那……絕不是他!粘液如同活物般流動、起伏,
使得倒影的邊緣模糊、變形。他的身體輪廓被拉扯、扭曲,最終在粘液的蠕動中,
凝聚、固化成了一個由冰冷青銅齒輪咬合而成的、不斷轉(zhuǎn)動的、冰冷而精確的機械人形輪廓!
那齒輪倒影的“頭部”,兩個空洞的位置,仿佛有暗紅色的光點在凝聚!
趙猛子渾身血液幾乎凝固!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皮膚完好,沒有金屬!
但墻上的倒影……那是什么?是預(yù)兆?是侵蝕?還是……他早已不是他自己?
這驚駭?shù)哪铑^如同冰錐刺入腦海!而就在他心神失守的這半秒——身后,解剖室中央,
那柄被密封袋束縛了許久的手術(shù)刀,
刀柄處暴露的青銅齒輪猛地發(fā)出一陣刺耳的、仿佛積蓄了全部力量的瘋狂咬合聲!“咔嗒!
咔嗒!咔嗒!咔——嚓!”伴隨著最后一聲撕裂般的巨響,
堅韌的塑封證物袋如同脆弱的薄紙,被狂暴轉(zhuǎn)動的齒輪和鋒利的刀刃從內(nèi)部徹底撕裂!
手術(shù)刀掙脫了束縛!它沒有落地,而是詭異地、違背物理法則地懸浮在了半空中!
刀尖上殘留的銹斑在閃爍的警報紅光下如同干涸的血痂在燃燒!刀身劇烈震顫,
發(fā)出高頻的嗡鳴,與整棟建筑無處不在的刺耳警報聲產(chǎn)生了某種邪惡的共鳴!
那聲音如同地獄的喪鐘被敲響!懸浮的手術(shù)刀猛地一頓,刀尖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指引,
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意志,精準無比地指向了趙猛子剛剛逃離的解剖室方向,
指向了那面被淡金色粘液覆蓋、如同巨大生物腹壁的墻面!刀尖所指之處!
那面覆蓋著粘液的墻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滾燙油鍋,猛地沸騰起來!
粘液瘋狂地鼓起、翻滾、匯聚。一個模糊的、巨大的人臉輪廓在粘液中迅速凸起、成型。
粘液向下滑落,露出了輪廓的細節(jié)——高聳的顴骨,緊抿的薄唇,
以及……一雙緩緩睜開的眼睛,但那絕不是人類的眼睛!眼眶中鑲嵌的,
是一對由無數(shù)細小的、精密咬合的暗金色微型齒輪構(gòu)成的復(fù)眼!
每一片齒輪復(fù)眼都冰冷地轉(zhuǎn)動著,折射著警報的猩紅光芒和手術(shù)刀的寒芒,
散發(fā)出跨越時空的、死寂的怨毒與冰冷的機械意志!粘液繼續(xù)滑落,
露出了鼻梁和額頭——那張臉的完整樣貌,
與檔案照片上那個在1992年雨夜“自殺”的探長——陳國棟——的面容,分毫不差!
陳國棟探長!他正從這座由血肉、金屬和槐花黏液構(gòu)筑的建筑深處,
從凝固了十二年的歷史血痂之中,緩緩地、帶著滿身的腐朽與新生并存的恐怖氣息,
睜開了他那雙非人的、由冰冷齒輪構(gòu)成的機械復(fù)眼!他的視線,穿透了沸騰的粘液,
穿透了混亂的空間,如同兩把淬毒的冰錐,死死鎖定了通道口僵立的趙猛子!喪鐘已鳴,
亡者歸來。機械的深淵,徹底洞開。逃離了那座如同活體煉獄的法醫(yī)中心,
趙猛子像一頭受傷的困獸,憑著林峰臨死前破碎線索中反復(fù)提及的“槐花巷七號閣樓”,
一頭扎進了江城最陰暗潮濕、迷宮般的城中村腹地。
空氣里常年彌漫著劣質(zhì)油脂、腐爛菜葉和下水道返潮的混合氣味,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悄無聲息地撬開那扇早已朽壞的木門,踏入閣樓。
腳下陳年的松木地板立刻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每一次落腳都伴隨著木板彎曲、纖維斷裂的細微“嘎吱”聲,
仿佛隨時會將他吞噬進下方的黑暗深淵。手電筒昏黃的光圈在狹窄的空間里晃動,
照亮了墻壁上大片大片蔓延的、如同霉變癌細胞的深綠色霉斑。這些霉斑并非雜亂無章,
而是詭異地生長、連接,在剝落的墻紙上勾勒出類似人體靜脈網(wǎng)絡(luò)般的扭曲紋路,
在手電光下泛著濕漉漉的、不祥的光澤??諝庵袕浡覊m、朽木和舊紙張?zhí)赜械年惛瘹馕丁?/p>
然而,
當(dāng)趙猛子小心翼翼地將光圈掃過墻角堆積如山的、幾乎要頂?shù)教旎ò宓姆狐S舊報紙堆時,
一股截然不同的怪味猛地竄入鼻腔——極其濃烈!
那是焦糊的肉香與濕透木頭悶燒后特有的腐木煙氣的混合!這股味道是如此熟悉,
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感——與三天前,
他在法醫(yī)中心冷庫里拉開那個標(biāo)記著“無名尸87號”的抽屜時,
撲面而來的、包裹著尸體的裹尸布所散發(fā)出的、揮之不去的死亡氣息如出一轍!
心臟驟然收緊!趙猛子屏住呼吸,強忍著胃部的翻騰,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報紙堆。
他注意到一個邊緣磨損嚴重的硬殼檔案夾半埋在報紙頂端。他伸出手,
指尖剛觸碰到冰冷的塑料封皮——“啪嗒。
”一份邊緣卷曲、顏色格外暗沉的《江城日報》剪報,從松動的夾頁中滑落出來,
像一片枯葉般飄落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6 火場真相手電光立刻聚焦。剪報的日期赫然是,
1992年7月16日。頭版頭條,
充滿沖擊力的黑白照片占據(jù)了主要版面——一片觸目驚心的、仍在冒著縷縷青煙的焦黑廢墟。
殘垣斷壁如同巨獸的骨架,扭曲的鋼筋猙獰地刺向天空。照片的中心焦點,
是五具幾乎被燒成焦炭、難以辨認人形的尸體。
它們以一種絕非自然形成的、令人極度不安的姿勢交疊在一起——三具橫向,兩具縱向,
形成了一個巨大而扭曲的、仿佛被刻意擺放的十字架!照片下方粗黑的標(biāo)題如同滴血的烙印,
“江城紡織廠特大火災(zāi),五人遇難,疑為縱火!”趙猛子的呼吸瞬間停滯。
他曾在陳國棟的舊案卷宗里見過這張照片的復(fù)印件,但遠不如眼前這張原始剪報清晰、震撼!
冰冷的手電光如同審判者的聚光燈,死死打在照片上。他的指尖懸停在照片邊緣,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一寸寸掃過那些焦黑的殘骸。找到了!
就在那具位于“十字架”最下方、承受著其他尸體重量的焦尸,其扭曲的左手位置!
盡管被嚴重碳化,但在高清照片和強光照射下,無名指與尾指之間,
半截熔融變形、卻依稀能辨認出原本環(huán)狀輪廓的金戒指,如同一個絕望的烙印,
死死地卡在焦黑的指骨縫隙里!而與之形成最恐怖對比的,
是這只手本該戴著戒指的中指——齊根斷裂!斷口處焦黑一片,不像是燒毀,
更像是被某種巨大的外力在焚燒前或焚燒中硬生生地……扯斷或切斷!這斷指!這殘戒!
趙猛子的大腦如同被閃電劈中!他猛地從貼身口袋中掏出手機,
手指顫抖著調(diào)出加密檔案庫里的照片——那是上周“無名尸87號”在殯儀館冷庫失蹤前,
技術(shù)科拍攝的最后一組高清檔案照!照片放大,聚焦左手。完全一致!
無名指與尾指間卡著半截變形金戒指,本該戴著戒指的中指——齊根斷裂!
斷口的形態(tài)、戒指殘留的位置,與眼前這張1992年火災(zāi)現(xiàn)場照片中的第五具焦尸,
分毫不差!“無名尸87號”……就是1992年紡織廠火災(zāi)中,
那個被擺成“十字架”基座的第五名死者?!一個本應(yīng)在三十三年前就化為焦土的人,
他的尸體……在上周離奇出現(xiàn)在現(xiàn)代殯儀館的冷庫里?然后又神秘失蹤?!寒意如同冰錐,
從尾椎骨直刺天靈蓋!趙猛子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掌心卻被一個堅硬、冰冷、帶著棱角的物體硌得生疼。
是那枚從法醫(yī)中心火場廢墟邊緣找到的、布滿銅銹的銅紐扣!他一直貼身帶著,
仿佛這是連接過去與現(xiàn)在的唯一信物。他攤開手掌,
將那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銅紐扣舉到手電光下?;椟S的光線中,銅紐扣表面粗糙的綠銹下,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隱隱流動。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紐扣背面粗糙的刻痕——“江紡1989”。
這是紡織廠工人的工裝紐扣?就在他的指尖再次拂過那些刻痕的瞬間,
一股異樣的灼熱感猛地從紐扣內(nèi)部傳來!仿佛有微弱的電流瞬間激活了它!趙猛子一驚,
低頭細看。更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紐扣表面的那些深綠色銅銹,如同干涸的泥皮遇到沸水,
竟開始簌簌剝落!銹粉飄散的剎那,紐扣原本被覆蓋的部分暴露出來——那絕非普通的黃銅!
在剝落的銹跡下,竟露出了極其精密的、閃爍著微弱幽藍色熒光的微型電路板結(jié)構(gòu)!
細如發(fā)絲的電路在幽藍光線下清晰可見,如同某種休眠生物被喚醒的神經(jīng)束!
“嗡……”幾乎就在電路板熒光亮起的同一毫秒,
閣樓深處某個黑暗的角落——可能是那堆舊報紙后面,
也可能是腐朽的房梁之間——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清晰、帶著金屬摩擦感的齒輪轉(zhuǎn)動聲!
“咔嗒…咔嗒…咔嗒…”聲音冰冷、精確、毫無感情,
如同一個巨大的、隱形的鐘表內(nèi)部機芯在黑暗中被無形的力量撥動,
開始了冷酷無情的倒計時!這聲音如同死神的腳步,敲打在趙猛子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他猛地抬頭,手電光束如同利劍般掃向聲音來源的方向!然而,
就在他全身肌肉繃緊、注意力被那詭異的“咔嗒”聲完全吸引的剎那——他腳下的腐朽地板,
發(fā)出了最后一聲絕望的呻吟!7 生物燈具“咔嚓——轟?。。。 敝嗡亓康哪菈K木板,
連同下方早已被白蟻蛀空、被濕氣腐蝕的龍骨結(jié)構(gòu),毫無預(yù)兆地徹底碎裂、塌陷!
趙猛子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整個人瞬間被失重感攫住,如同墜入無底深淵!下墜!
時間仿佛被拉長。在身體失控、急速墜向下方未知黑暗的短暫三秒里,
趙猛子的眼角余光在頭頂塌陷洞口邊緣一閃而過的光影中,捕捉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一個穿著黑色工裝、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塌陷邊緣的身影!那人似乎正俯視著他墜落,
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按在塌陷邊緣的斷木上。就在那一瞥之間,
趙猛子看到了那人因俯身而微微卷起的袖口下,
手腕內(nèi)側(cè)裸露的皮膚上——一個清晰的、殷紅如血的槐花形狀胎記!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那胎記此刻竟如同被點亮一般,內(nèi)部泛起了詭異的紅光!而更細微的觀察下,
那槐花花瓣的脈絡(luò)里,流淌著的絕非血液,
而是一種閃爍著金屬冷光的、粘稠的銀灰色液態(tài)金屬!它們在紅光映照下,
如同活物般在皮下緩緩流動!又是“槐花”!又是液態(tài)金屬!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趙猛子腦中炸響!但失重感剝奪了他思考的能力。“砰?。。?/p>
”沉重的撞擊感瞬間席卷全身!劇痛從后背和四肢百骸傳來!
他重重地摔在了堅硬冰冷的水泥地上,肺部的空氣被狠狠擠壓出去,眼前金星亂冒,
幾乎昏厥。
苦蜷縮、試圖掙扎著爬起的瞬間——“滋…嗡…”一陣老舊的、帶著電流雜音的啟動聲響起。
頭頂上方,一盞鑲嵌在低矮地下室天花板上的、樣式極其古老的幽綠色應(yīng)急燈,
如同墓穴中的鬼火,驟然亮起!那光芒并非普通的LED或白熾燈光,
而是極其暗淡、搖曳不定的幽綠色,如同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生物組織發(fā)出的磷光!
趙猛子忍著劇痛,抬頭看向那光源。燈罩是布滿污垢的磨砂玻璃,隱約可見內(nèi)部結(jié)構(gòu)。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燈管!在渾濁的玻璃后面,
浸泡著粘稠、散發(fā)著刺鼻防腐劑氣味的淡黃色液體中的,
是無數(shù)細小的、如同水草般漂浮、糾纏、微微顫動的生物神經(jīng)束!它們浸泡在溶液中,
如同被禁錮的活體標(biāo)本,在電流的刺激下,發(fā)出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幽綠光芒!這盞燈,
竟是用福爾馬林溶液浸泡活體神經(jīng)束來供電發(fā)光的生物燈具!
幽綠的光芒如同薄紗般籠罩著這個狹小、壓抑、散發(fā)著濃烈防腐劑和霉變氣味的地下室,
照亮了布滿灰塵的雜物,也照亮了趙猛子因劇痛和驚駭而扭曲的臉龐。
而在那幽綠光暈的邊緣,黑暗深處,
種……極其微弱、如同生銹彈簧床被壓動的吱呀聲……幽綠色的生物燈光如同垂死者的呼吸,
勉強照亮了這個陰冷潮濕的地下室。
空氣里福爾馬林的刺鼻氣味混合著濃重的灰塵和更深層的、難以言喻的有機腐敗氣息,
幾乎令人窒息。趙猛子強忍著背部的劇痛和嘔吐感,掙扎著半坐起來,
手電筒的光束在晃動中掃過眼前的景象。他的呼吸瞬間停滯。地下室中央,
十一只巨大的、約兩米高的圓柱形玻璃罐,如同沉默的墓碑,呈環(huán)形整齊排列。罐體厚重,
內(nèi)壁凝結(jié)著水珠和難以名狀的污漬,里面灌滿了渾濁不堪、呈現(xiàn)暗黃綠色的粘稠液體。
每一只玻璃罐的底部,都沉甸甸地壓著一枚東西——警徽。不同年代、不同制式,
但無一例外,都是代表著秩序與職責(zé)的警徽!8 警徽沉浮它們?nèi)缤猾I祭的貢品,
浸泡在渾濁的液體底部,金屬徽章在幽綠光線下反射著微弱而冰冷的光澤。
趙猛子的心臟狂跳,他掙扎著起身,踉蹌著走近這詭異的環(huán)形陣列,
手電光逐一掃過前十個玻璃罐。每個罐子里,除了底部的警徽,
液體中還懸浮著一個老式錢包。皮革早已被泡得發(fā)脹變形,顏色深暗。
這些錢包的年代跨度顯然極大,從七八十年代的翻蓋式到九十年代的折疊款。
當(dāng)他顫抖的手電光停在第七個玻璃罐時,他的瞳孔猛地收縮!透過渾濁的液體和起霧的玻璃,
他勉強能看清那個漂浮的錢包邊緣,從敞開的夾層里,露出一角發(fā)黃變脆的硬紙片。
體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他之前在林峰檔案夾里見過的、1989年江城紡織廠的內(nèi)部飯票!
它像一片枯葉,無聲地訴說著早已被遺忘的歲月。他深吸一口氣,帶著不祥的預(yù)感,
腳步沉重地挪到了環(huán)形陣列的盡頭——第十一只玻璃罐前。這只罐子與其他的不同。
罐底同樣沉著一枚警徽,但罐中渾濁的液體里,懸浮著的并非錢包,
而是一塊慘白的人體骨骼——一塊完整的喉骨!幽綠的光線穿透粘稠的液體,
勉強照亮了那截懸浮的骨骼。甲狀軟骨部位異常清晰,而就在那光滑的骨面上,
趙猛子看到了——深淺不一、排列規(guī)律的凹點!那絕非自然形成或損傷造成的痕跡!
那些凹點的大小、間距,帶著一種人工鑿刻的精密感,像某種……密碼!
“嗒…”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得如同在耳畔響起的撞擊聲,從罐中傳來!趙猛子渾身一僵,
手電光死死鎖定罐中的喉骨。“嗒、嗒嗒、嗒——!”不是幻覺!
那塊懸浮在渾濁液體中的喉骨,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又像是內(nèi)部安裝了某種微型裝置,
正在有節(jié)奏地、精準地撞擊著厚重的玻璃內(nèi)壁!
每一次撞擊都發(fā)出沉悶卻穿透力極強的“嗒”聲!摩斯密碼!趙猛子的大腦瞬間做出了判斷!
這喉骨正在通過撞擊玻璃,利用液體和玻璃作為介質(zhì),向外傳遞信息。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撞擊聲持續(xù)著,冰冷、規(guī)律,
帶著一種跨越生死的執(zhí)念。趙猛子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本能地摸出了腰間的配槍。
他沒有拔槍指向任何地方,而是猛地調(diào)轉(zhuǎn)槍口,用堅硬的槍托底部,
同樣用力地、有節(jié)奏地敲擊在第十一只玻璃罐冰冷的外壁上!“咚!咚!咚咚!咚——!
”他在回應(yīng)!用同樣的方式,敲擊出代表“收到”的簡單信號!罐內(nèi)的撞擊聲停頓了一瞬,
仿佛確認了聯(lián)系。隨即,更加復(fù)雜、更加急促的撞擊聲再次響起!如同瀕死者的最后吶喊!
趙猛子屏住呼吸,全神貫注,耳朵緊貼著冰冷的罐壁,
手指無意識地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劃動,快速破譯著那來自喉骨的死亡密碼。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時間在冰冷的撞擊聲中流逝。終于,
當(dāng)最后一聲“嗒——”敲完,趙猛子指尖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地面上,
被他劃出的痕跡組成了一串清晰的數(shù)字,138xxxxxx66。
就在這串?dāng)?shù)字在他腦中成型的瞬間——“嗡嗡嗡——!?。 彼澊锏氖謾C,
如同被這串?dāng)?shù)字喚醒的幽靈,開始了瘋狂而劇烈的震動!震感如此之強,
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它的躁動不安!趙猛子猛地掏出手機,屏幕在幽綠的光線下亮得刺眼。
一條新的匿名郵件提示赫然在目。沒有任何文字內(nèi)容,
只有一個巨大的PDF附件圖標(biāo)在閃爍,文件名是一串毫無意義的亂碼。
他指尖帶著一絲顫抖,點開了附件。加載進度條飛速劃過。
一份掃描文件的影像清晰地呈現(xiàn)在屏幕上。紙張泛黃、焦脆、邊緣卷曲,
許多地方有被火焰舔舐過的黑色痕跡,字跡也因高溫而模糊變形。
但文件頂頭的標(biāo)題卻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趙猛子的視網(wǎng)膜上,
《江城紡織廠國有資產(chǎn)改制及員工安置最終協(xié)議》。這正是當(dāng)年那場離奇大火后,
隨著關(guān)鍵證人王景明失蹤而一同“焚毀”的、至關(guān)重要的原始協(xi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