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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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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親手剖開我靈臺時,可曾想過這滴血會蝕你仙骨?七歲那年,我跪穿昆侖三千寒玉階,

膝骨凍成冰雕。玄青衣袂拂過時,他說我靈臺澄澈如琉璃,當承凈雪道統(tǒng)。三百年后,

縛仙鎖刺穿我腕骨的卻是他。陸瑤捧起“血飲樽”:“師姐,九轉(zhuǎn)水靈丹的爐鼎之身,

剖丹時愈痛,藥性愈烈?!眲︿h剜開靈臺瞬間,他袖中墜下我當年刻著凈雪紋的半塊玉佩。

誅心咒反噬,他踉蹌吐血:“這禁術(shù)…竟反噬施咒者?”他不知道,我早已煉成雙生魔丹。

復仇副丹吞噬赤炎陰謀,純凈主丹卻始終裹著他指尖最初的溫度。恨是表象,

愛是刻入元神的痼疾。昆侖之巔,亙古不化的風雪如刀。七歲的阿寧跪在三千寒玉階上,

膝下早已失去知覺,只余一片刺骨寒痛,仿佛骨頭已被凍成剔透易碎的冰雕。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起肺腑間冰碴摩擦的銳響。視野模糊,

睫毛上凝結(jié)的霜花被一道掠過的玄青衣袂拂落。那抹玄青,是這冰寒天地里唯一的暖色。

衣袂的主人駐足在她面前,聲音不高,卻穿透呼嘯的風雪,

清晰落在她凍僵的意識里:“此子靈臺澄澈如琉璃,當承吾凈雪道統(tǒng)。

”指尖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暖意,輕輕點在她的眉心。那點暖流滲入冰封的軀體,

如同投入凍湖的石子,漾開一圈微弱的生機。阿寧艱難地抬起頭,風雪模糊中,

只看到一雙沉靜如淵的眼眸,和線條冷峻的下頜。

“弟子……阿寧……”她破碎的喉音被風雪吞沒,意識卻沉入了那點暖意帶來的黑暗。

那抹滲入眉心的暖流,成了她此后百年修行的唯一錨點。凈雪峰頂,孤寒徹骨,

唯有師尊玄清真人的一襲玄衣,是她目光所能及的全部色彩。她追隨著那道身影,

日復一日地打磨著體內(nèi)的琉璃心臺,修行著凈雪一脈至純至凈的心法。三百年光陰彈指而過,

她已隱隱是凈雪峰首座之下第一人,靈臺澄澈,劍光清冽。然而,昆侖并非鐵板一塊。

凈雪峰主修心法,清靜無為;赤炎峰則掌控著宗門大半的煉器、煉丹乃至戒律刑名,

勢力盤根錯節(jié),隱隱有凌駕之勢;青冥峰則長于陣法推衍,向來置身事外,卻也深不可測。

三脈之間,暗流涌動,尤其以赤炎峰主野心勃勃,對掌教之位虎視眈眈。

變故發(fā)生在阿寧結(jié)嬰大典前夕。那夜,她正在凈雪峰寒玉榻上靜修,

試圖穩(wěn)固剛剛突破的境界。一股霸道陰冷的力量驟然降臨,如同無形的寒冰枷鎖,

瞬間穿透了她的護體靈力,狠狠刺入腕骨!劇痛讓她悶哼一聲,強行睜開眼。寒玉榻前,

立著的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清冷如雪的身影。玄清真人依舊是一身玄衣,

但那雙曾點化她靈臺、也曾嚴厲督促她修行的眼眸,此刻卻沉寂如萬年玄冰,不見絲毫波瀾。

他手中延伸出的靈力鎖鏈,正是那刺穿她腕骨、正貪婪汲取她精純靈力的縛仙鎖!“師尊?!

”阿寧的聲音因劇痛和不敢置信而嘶啞。殿門無聲滑開,一個裊娜的身影端著玉盞走了進來。

是陸瑤,她名義上的師妹。陸瑤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虛偽笑意,

目光卻貪婪地落在阿寧身上。她手中的玉盞質(zhì)地溫潤,但盞底深處,

猩紅的“血飲樽”魔紋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血腥邪氣?!皫熃?,

”陸瑤的聲音甜膩得發(fā)冷,“你可知道,你這九轉(zhuǎn)水靈丹的爐鼎之身,剖丹時愈是痛徹心扉,

煉出的丹藥,藥性才愈是精純猛烈呢?!彼f著,目光轉(zhuǎn)向玄清真人,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師尊,時候到了。

”玄清真人握著縛仙鎖鏈的手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顫,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他避開了阿寧絕望質(zhì)問的目光,那沉寂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瘋狂掙扎,

最終卻被更沉重的陰影徹底壓滅。他緩緩抬起了另一只手,指尖一點寒芒凝聚,

化作一柄剔透卻蘊含毀滅氣息的靈劍。劍鋒,毫無遲疑地刺向阿寧的眉心——她的靈臺所在!

死亡的冰冷瞬間攫住了阿寧的心臟。就在那毀滅劍鋒即將觸及肌膚的剎那,異變陡生!

“叮鈴——”一聲極其輕微、幾乎被風雪掩蓋的脆響。玄清真人玄色的寬大袖袍中,

毫無征兆地滑落出半塊玉佩。玉佩色澤溫潤,是昆侖特有的寒玉,邊緣斷裂處參差不齊。

玉佩落地的瞬間,阿寧瞳孔驟然收縮——那是她拜入凈雪峰時,親手刻下凈雪峰徽記,

獻給師尊的令信!她以為早已遺失,卻不曾想,竟被他一直帶在身邊,直到此刻,

被震落出來!玉佩摔在冰冷的寒玉地面上,發(fā)出一聲輕響,隨即,在劍鋒帶起的銳利氣流中,

無聲無息地化為一小撮細膩的白色粉末。就在玉佩碎裂成齏粉的同一剎那!“呃!

”阿寧猛地弓起身子,心口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

一道細若發(fā)絲、卻璀璨刺目的金色咒紋毫無征兆地從她心口皮膚下浮現(xiàn)、蔓延,

如同活著的金色毒藤,瞬間纏繞上玄清真人持劍的手腕!“噗——!”玄清真人如遭雷擊,

身體猛地向后踉蹌數(shù)步,狠狠撞在殿內(nèi)的冰玉屏風上。屏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

他喉頭劇烈滾動,一大口猩紅的鮮血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

濺落在玄色的衣襟和他自己雪白的手背上,觸目驚心。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那道瘋狂扭動、正試圖鉆入皮肉的金色咒紋,

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實的、巨大的驚駭與難以置信:“誅心……咒?

這禁術(shù)……竟會反噬施咒者?!

”他猛地抬頭看向寒玉榻上蜷縮著、因劇痛而劇烈顫抖的阿寧,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驚疑、痛苦、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悔……最終,化為一片更加深沉的死寂。

他體內(nèi)磅礴的靈力似乎被那反噬的金色咒紋瞬間壓制、攪亂,

連帶著束縛阿寧的縛仙鎖鏈都黯淡了一瞬。陸瑤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被驚懼取代。

她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看著玄清手腕上那妖異的金紋,又看看阿寧心口同樣蔓延出的金光,

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恐慌?!皫煛瓗熥穑窟@…這是怎么回事?!”玄清沒有理會她,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阿寧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

又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充滿危險的謎團。他強壓下翻涌的氣血,聲音嘶啞低沉,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情愈深,

痛愈蝕魂’……原來如此……哈……原來如此……”他嘴角扯出一個近乎慘烈的弧度,

帶著無盡的自嘲與苦澀。手腕上的金紋似乎隨著他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光芒更盛,

鉆心的劇痛讓他額角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揮手,一股強大的靈力風暴卷起,

將陸瑤連同她手中的血飲樽強行推出了殿外。沉重的殿門轟然閉合,隔絕了風雪,

也隔絕了陸瑤驚惶的呼喊。殿內(nèi)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那金色咒紋無聲的蔓延。寒玉榻上,

阿寧蜷縮著,心口與靈臺被剖的劇痛,連同那誅心咒帶來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撕裂感,

讓她意識如同在沸油與寒冰中反復煎熬。每一次呼吸都帶來灼燒般的痛苦,

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萬蟲噬咬般的絕望。玄清那噴濺在她視線邊緣的猩紅血跡,

和他手腕上與自己心口遙相呼應的妖異金紋,如同最殘酷的烙印,深深灼燒著她的感知。

就在這無邊的痛苦深淵里,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頑固的暖流,

如同冰封河面下最后掙扎的游魚,在她被金色咒紋纏繞的心脈最深處,艱難地搏動著。

“噗嗤——”微不可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輕響。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腦髓,

又似冰冷的毒蛇在神經(jīng)深處蜿蜒啃噬。

阿寧的身體在葬魔淵底腥臭的污泥中劇烈地彈動了一下,

隨即被沉重的鎮(zhèn)魔鎖鏈死死扯回地面。冰冷粗糙的鎖環(huán)深深嵌入她早已血肉模糊的腕骨。

是噬魂蛆。那細如發(fā)絲、通體灰白、頭部卻閃爍著一點幽暗紅芒的魔物,

正貪婪地從她眉心那個被玄清一劍剜開的血洞鉆入。那是她靈臺的廢墟,

是凈雪道統(tǒng)傳承之地,如今成了魔物狂歡的盛宴場。蝕骨鉆心的劇痛海嘯般席卷而來,

幾乎要將她的神魂徹底撕裂。然而,就在這足以讓任何修士瞬間崩潰的痛苦洪流中,

一幕清晰得詭異的畫面,卻強行在她混亂的識海中鋪開:冰冷刺骨的昆侖寒潭,

水面漂浮著碎裂的薄冰。年幼的她像只落水的貓兒,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拎著后頸的衣領,

狼狽地從水里提了出來。水珠順著她凍得發(fā)紫的臉頰滾落。頭頂傳來一聲帶著戲謔的輕笑,

聲音低沉悅耳:“凈雪傳人,豈能畏寒?”是玄清。畫面中的他,

眉宇間帶著她從未在凈雪峰頂見過的、近乎輕快的放松。他隨意地甩了甩寬大的玄色衣袖,

幾點水珠濺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絲奇異的暖意。她記得那時自己又冷又怕,

卻因那聲笑和那點暖意,竟莫名地安心下來。這塵封了數(shù)百年的溫暖片段,

此刻被噬魂蛆啃食神經(jīng)的劇痛無限放大、扭曲,成為最殘酷的刑具。她能清晰地“感覺”到,

那鉆入靈臺的蛆蟲,

底的孺慕、依賴、隱秘的歡喜……正是被玄清那一劍徹底斬斷、又被誅心咒扭曲的情絲殘?。?/p>

“呃啊——!”阿寧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不是因為肉身的痛苦,

而是那記憶被強行抽離、被魔物咀嚼帶來的、更深層次的靈魂凌遲?!巴纯嗝??

”一個陰冷邪異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令人牙酸。

魔蛟敖燼的身影籠罩下來。他身披破碎的玄黑鱗甲,面容俊美卻透著邪氣,

額上一支斷裂的龍角昭示著他被放逐的過往。他蹲下身,冰冷的指尖帶著滑膩的觸感,

如同毒蛇的信子,撫過阿寧眉心那個不斷蠕動的血洞。然后,毫無征兆地,

一柄由他自身逆鱗煉成的、形狀猙獰彎曲的匕首,帶著撕裂虛空的尖嘯,

狠狠刺進了她的心窩!劇痛讓阿寧眼前驟然一黑,幾乎暈厥。滾燙的心頭血噴濺而出,

落在淵底堆積如山的森森白骨上。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那濺落在慘白骨頭上的猩紅血珠,

并未滲入或滑落,而是如同擁有了生命般,迅速膨脹、延展、扭曲!

血珠竟在瞬間化作一朵朵妖異盛開的曼陀羅花!花瓣殷紅如血,花蕊漆黑如墨,

散發(fā)出濃郁到令人窒息的甜膩香氣。更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是,其中一朵開得最盛的曼陀羅花,

那扭曲的花盤中心,竟隱隱浮現(xiàn)出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

阿寧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張臉!數(shù)百年前,玄清在探索上古遺跡時中了奇毒,

藥石罔效,命懸一線。是她,不顧門規(guī)禁令,獨闖昆侖禁地“葬魔淵”外圍的絕命谷,

九死一生才采回唯一能解此毒的萬年曼陀羅花株!她為此重傷瀕死,在床榻上躺了整整十年!

而此刻,她以心頭血澆灌出的魔花,竟扭曲成了她當年舍命救回的那張臉!

“多么諷刺的因果循環(huán)啊,小琉璃?!卑綘a的冷笑如同毒液滴落,

他欣賞著阿寧眼中翻涌的絕望和困惑,“百年前那場所謂的‘仙魔大戰(zhàn)’,你可知真相?

你的好師尊玄清,為了破開魔尊設下的結(jié)界,保住他昆侖道統(tǒng),

親手將他那撫養(yǎng)他長大、待他如子的藥仙師尊,投入了煉仙化骨大陣,活活煉成了破界陣眼!

哈哈哈哈哈!”他瘋狂的笑聲在淵底回蕩,震得白骨簌簌作響?!罢D心咒?斷情絲?

”敖燼止住狂笑,俯下身,冰冷的龍息噴在阿寧臉上,帶著濃重的血腥與惡意,

“真是天大的笑話!那本就是魔尊大人無聊時創(chuàng)出的玩意兒。它的真諦是——情根愈深,

痛楚愈烈,噬魂蝕骨!你越是愛他,這咒就越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那師尊,

自以為能用它斬斷你的情絲,控制你的神魂,卻不知是親手給你戴上了最痛苦的枷鎖!

他以為斬斷的是累贅,卻不知那‘情’才是這魔咒最烈的薪柴!

”敖燼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鑿進阿寧的識海。誅心咒帶來的靈魂撕裂感陡然加劇,

與噬魂蛆啃食神經(jīng)的劇痛、心口逆鱗匕首的貫穿傷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徹底撕碎。

靈臺血洞處,那被噬魂蛆啃噬的記憶碎片瘋狂閃爍——玄清在寒潭拎起她時的輕笑,

在凈雪峰頂指導劍法時專注的側(cè)臉,

在她重傷昏迷時守在榻邊緊蹙的眉頭……無數(shù)細碎的畫面與聲音,被蛆蟲吸食的同時,

又被那魔咒無限放大其帶來的痛苦?!鞍 ?!”阿寧的身體在鎖鏈下劇烈痙攣,

喉嚨里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嘶鳴,血淚混合著汗水從眼角滑落。恨意如同澆灌了滾油的野草,

在劇痛的土壤里瘋狂滋長、蔓延!恨玄清的背叛與冷酷!恨陸瑤的惡毒!恨這誅心咒的殘忍!

恨這世間一切的虛妄與不公!這股滔天的恨意,如同無形的風暴,

在她破碎的丹田氣海內(nèi)瘋狂旋轉(zhuǎn)、壓縮!

那枚因被剖丹而黯淡碎裂、又被魔氣強行凝聚的暗紫色魔丹雛形,在這極致恨意的淬煉下,

核心驟然亮起一點兇戾無匹的赤芒!

一股狂暴、毀滅的氣息開始不受控制地從她殘破的軀體中彌漫開來,

沖擊著敖燼設下的鎮(zhèn)魔鎖鏈,發(fā)出“錚錚”的刺耳悲鳴!

敖燼感受到這股急速攀升的毀滅氣息,邪異的眼中非但沒有驚懼,

反而流露出一絲滿意的、近乎狂熱的興奮?!昂芎谩芎茫『薨?!恨是魔胎最好的養(yǎng)料!

讓這恨意燒得更旺些,燒盡你那可悲的琉璃心臺!唯有如此,

真正的‘葬魔書’才能在你體內(nèi)書寫完成!哈哈哈!

”他張狂的笑聲與鎖鏈的錚鳴、阿寧痛苦的嘶吼,在葬魔淵底交織成一首殘酷的葬歌。

淵底萬年不散的怨戾魔氣,如同嗅到血腥的鯊群,

瘋狂地涌向阿寧心口那柄逆鱗匕首和她眉心的血洞,

源源不斷地注入那顆正在恨意中瘋狂凝聚、蛻變的核心魔丹之中。葬魔淵底,

時間失去了意義。

暗、噬魂蛆無休止的啃噬、敖燼殘酷的“教導”以及丹田氣海中那顆暗紫色魔丹的日益壯大。

恨意如同淵底最黏稠的毒瘴,浸透了阿寧每一寸筋骨,每一縷神魂。直到那一夜。

淵底萬鬼的哭嚎陡然拔高,匯成一股撕裂靈魂的尖嘯,

仿佛有什么東西讓它們陷入了極致的恐懼與狂亂。與此同時,

一道細若蚊蚋、卻清晰得如同在耳畔低語的魔念,強行穿透了重重魔障,

鉆入阿寧的識海:“凈雪已傾!赤炎掌陣!時機……將至!”這沒頭沒尾的八個字,

卻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瞬間擊中了阿寧!赤炎掌陣?護山大陣?昆侖!

她枯槁的手指猛地收緊,尖銳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帶來一絲微不足道卻足以讓她清醒的刺痛。葬魔淵三百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推演著復仇,

推演著昆侖三脈的局勢。赤炎峰主那膨脹的野心,

陸瑤身上那詭異的魔氣偽裝……碎片在此刻拼合!就在這心念電轉(zhuǎn)的剎那,

一股磅礴的吸力從她丹田那顆已凝聚成型的暗紫魔丹中爆發(fā)!

淵底濃得化不開的怨戾魔氣如同百川歸海,瘋狂涌入魔丹,

丹體表面瞬間亮起無數(shù)道扭曲跳動的赤色魔紋,散發(fā)出毀滅性的波動,

整個淵底的白骨都在嗡鳴震顫!魔丹即將完成最后的九轉(zhuǎn)魔變!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悸動猛地攫住了阿寧!不是恨,不是魔氣帶來的狂暴,

一種更原始、更尖銳的痛楚——仿佛有什么最珍貴的東西即將被這魔丹徹底吞噬、焚燒殆盡!

她布滿血絲的雙眼猛地掃向淵底角落。那里,

一株在魔氣侵蝕下頑強扭曲生長的暗紫色曼陀羅花,正微微搖曳。

正是當年她為救玄清所采花株的后裔!幾乎是本能驅(qū)使,她伸出枯瘦如鬼爪的手,

狠狠攥住了那堅韌的花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將其捏碎!

暗紫色的汁液帶著濃郁的異香和刺骨的陰寒,瞬間浸滿了她冰冷的手指。

就在那汁液接觸皮膚的剎那,丹田內(nèi)狂暴旋轉(zhuǎn)的魔丹驟然一滯!

阿寧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芒,毫不猶豫地將那沾滿花汁的手指,

狠狠按在了自己心口——那柄敖燼的逆鱗匕首依舊深深刺入的地方!

“滋啦——”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劇痛讓她眼前發(fā)黑。那冰冷的曼陀羅花汁,

蘊含著三世糾纏的因果之力,竟無視了狂暴的魔氣,如同擁有生命般,詭異地滲過皮肉,

直接浸入了那顆暗紫魔丹最核心、正在瘋狂閃爍的赤色魔紋之中!“嗡——!

”魔丹發(fā)出沉悶的震鳴,表面的赤色魔紋驟然扭曲、變幻!

仿佛有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丹核深處展開了瘋狂的搏殺、吞噬與融合!

一種是她三百年恨意淬煉的毀滅魔能,另一種……卻在那曼陀羅花汁的刺激下,被強行喚醒!

一道早已被深埋、被恨意覆蓋的記憶碎片,在魔丹劇震的瞬間,猛地撕裂黑暗,

沖入她的識海:凈雪峰頂,寒玉榻前。玄清雙目緊閉,臉色青灰,嘴唇泛著詭異的紫黑,

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他身中奇毒,正是當年她舍命采花所救那次。她跪在榻邊,

雙手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源源不斷地輸送著自己微弱的靈力,淚水無聲滑落。

昏迷中的玄清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那只被她握著的手,

手指幾不可查地、極其微弱地回握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動,溢出破碎而滾燙的呢喃,

:“阿寧……待肅清赤炎……為師……帶你看遍人間春色……”“人間春色……”這四個字,

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阿寧被恨意和魔氣層層包裹的心臟!

那被她強行遺忘、被誅心咒扭曲、被噬魂蛆啃噬的溫暖碎片——寒潭拎起她時他眼底的笑意,

為她擋下天雷時焦黑臂膀下的守護,昏迷中這近乎囈語的承諾——在這一刻,

裹挾著曼陀羅花汁帶來的因果之力,轟然爆發(fā)!丹田內(nèi),那顆即將完成九轉(zhuǎn)魔變的暗紫魔丹,

核心處瘋狂閃爍的赤色魔紋中心,一點純粹得近乎脆弱、卻又頑強得不可思議的琉璃色光華,

驟然亮起!如同無盡黑暗魔域中,驟然點亮的一盞微弱的琉璃燈!這琉璃光華出現(xiàn)的瞬間,

正在淵底另一端打坐、感受著魔丹即將大成而志得意滿的敖燼,猛地睜開了眼睛!

邪異的豎瞳中爆射出難以置信的驚怒光芒!“不——!那是什么?!你的丹……不可能!

”他咆哮著,身影化作一道狂暴的黑色魔龍卷,瞬間撲至阿寧面前,

布滿鱗片的巨爪帶著撕裂空間的力量,狠狠抓向她的丹田!

試圖扼殺那點不合時宜的琉璃光芒!然而,晚了?!稗Z隆——!”整個葬魔淵底劇烈震動!

阿寧身上纏繞的重重鎮(zhèn)魔鎖鏈在一聲刺耳的金鐵悲鳴中寸寸斷裂!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滔天魔威與一絲純凈琉璃光華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兇獸,

自她殘破的軀體內(nèi)轟然蘇醒!暗紫色的魔氣如同怒??駶阆矶?,

瞬間將撲來的敖燼狠狠震飛出去,撞在淵壁上,碎石紛飛!阿寧緩緩地、極其艱難地,

從冰冷的污泥中站了起來。她的身體依舊殘破,心口的匕首仍在,眉心血洞猙獰。

但那雙曾被痛苦和恨意徹底淹沒的眼睛,此刻卻燃燒著兩團截然不同的火焰!

左眼是焚盡一切的暗紫魔焰,洶涌著毀天滅地的恨意與殺機;右眼的深處,

卻有一點微弱卻永不熄滅的琉璃色光點,如同風暴中心唯一靜止的塵埃,

映著那塵封了三百年的、關于“人間春色”的承諾。她抬手,并非拔出心口的逆鱗匕首,

而是用那沾滿曼陀羅花汁和自身污血的枯瘦手指,極其緩慢、卻又帶著千鈞之力,

握住了冰冷的匕首柄。魔氣與那點琉璃光華同時注入匕首。“喀嚓……”一聲輕微的碎裂聲。

匕首柄上,一片屬于敖燼的細小逆鱗,悄然崩裂出一道細紋。魔氣撕開葬魔淵頂?shù)姆庥。?/p>

如同撕裂一張腐朽的帛布。當阿寧的身影裹挾著萬年淵底的森寒與濃烈魔息,

重新踏上昆侖神山地界時,迎接她的并非熟悉的凈雪峰清冷罡風,而是沖天而起的肅殺戾氣,

和震耳欲聾的咆哮。斬仙臺!

那座由整塊黑曜玄石雕琢而成、浸透了歷代受刑者鮮血的古老刑臺,

此刻正被熾烈的赤炎籠罩。粗大的赤紅色鎖鏈,如同燒紅的烙鐵,

死死纏繞著刑臺上一個須發(fā)戟張、道袍破碎的身影——正是執(zhí)掌昆侖戒律數(shù)百年的清源長老!

刑臺四周,密密麻麻站滿了身著赤炎峰赤紅道袍的弟子,臉上帶著狂熱與殘忍。

為首一人高舉燃燒著赤炎的法劍,聲音在靈力的鼓蕩下傳遍四野:“凈雪一脈,勾結(jié)魔道,

證據(jù)確鑿!清源老兒,包庇魔種,抗拒執(zhí)法,罪加一等!奉赤炎峰主法旨,立斬不赦!

以儆效尤!”“殺!殺!殺!”赤炎弟子的吶喊聲浪沖天而起,帶著扭曲的狂熱。

那高舉的法劍,凝聚著刺目的赤炎靈光,如同刑天的巨斧,帶著毀滅的氣息,

朝著清源長老的脖頸狠狠斬落!

就在那燃燒的劍鋒即將觸及清源長老枯槁皮膚的剎那——“嗡——!

”一股無形的、卻蘊含著葬魔淵萬年怨毒與冰冷死寂的恐怖魔威,如同九天垂落的黑色瀑布,

驟然降臨斬仙臺!時間仿佛被凍結(jié)了一瞬。那柄由赤炎峰秘法加持、足以斬斷金精的法劍,

連同持劍者灌注其中的狂暴靈力,如同脆弱的琉璃撞上了無形的鐵壁,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脆響,寸寸碎裂!

碎裂的劍刃并未四散飛濺,而是在那恐怖的魔威碾壓下,瞬間化為齏粉,被無形的力量卷著,

狠狠拍在持劍者和周圍一圈赤炎弟子的胸口!“噗——!”“噗——!”數(shù)道血箭狂噴而出,

人影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砸在人群或冰冷的石地上,骨斷筋折,生死不知。死寂!

斬仙臺周圍那狂熱的吶喊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間消失。所有的目光,都帶著極致的恐懼,

死死釘在刑臺邊緣那個突兀出現(xiàn)的、被濃重魔氣包裹的身影上。魔氣翻涌,

隱約可見殘破的衣裙和心口那柄猙獰的匕首?!澳Аь^!”有人失聲尖叫。

被赤炎鎖鏈禁錮的清源長老猛地抬起頭,

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魔氣中那雙燃燒著不同火焰的眸子。

他似乎想從那濃重的魔氣中辨認出什么,干裂的嘴唇劇烈顫抖著?!翱取瓤?!

”一口淤血從他口中嗆出,但他卻不管不顧,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

嘶聲力竭地朝著魔氣中的身影吼叫,每一個字都帶著泣血般的絕望和警示:“小心!

陸瑤……她的腰牌……那不是鎮(zhèn)魂玉……是魔尊血晶!!赤炎峰主他…他與魔尊殘魂…勾結(jié)!

!”“住口!老匹夫!”一聲尖銳的厲喝從赤炎峰弟子后方傳來。

一道赤紅身影急速掠至刑臺,正是赤炎峰主座下大弟子,他面目猙獰,

手中一枚赤炎印璽光芒大放,就要朝著清源長老的天靈蓋拍下!然而,比他的動作更快!

刑臺邊緣那道魔影,只是微微抬起了枯瘦的手。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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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2 10:2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