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晌午,
言卿抱出屋里幾套發(fā)潮發(fā)霉的被褥,搭在屋外的晾衣桿上,把面料抖開,又用手拍了拍。
她這人不管干什么都帶著一股利索勁兒,僅僅一上午而已,就把屋里屋外收拾一個遍,也是在這期間發(fā)現(xiàn)了一些貓膩兒。
“怪了!”
之前收拾柴房時,曾看見一把古琴的殘骸,已經(jīng)叫人用斧子劈爛了當柴燒,但那古琴是上好的料子,就連琴弦也可見精湛的工藝,想來一定價值不菲。
另外她還曾從桌子底下發(fā)現(xiàn)幾本用來墊高桌角的書籍,那些書籍已經(jīng)落滿了灰塵。
古時候想要讀書可沒那么容易,所謂的君子六藝全是有錢人家的把戲,至于鄉(xiāng)下?
糊口活命都艱辛,哪有閑情學那些。
但很快她又甩了甩頭,比起那個,當務之急,是盡快解決眼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沒有原主回憶,很多事情都很不方便,我甚至根本不知從前到底發(fā)生過什么,就連這個惡毒妻主的人設都是我自己連蒙帶猜,才猜想出來的?!?/p>
“而且,妻主、夫郎,女尊、男卑......”
上輩子瀟灑慣了,一直單蹦一個,也沒空談什么戀愛。
如今突然魂穿,開局就已成妻主,免費附贈小夫郎。
但言卿試想一下,倘若是她,整天被人打被人罵,被人虐待成那副凄凄慘慘的,擱她這脾氣,天靈蓋兒都擰開!腦漿子都能給人掏出來!
更甭提是繼續(xù)搭伙過日子了。
總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言卿也沒打算像個大冤種一樣莫名其妙地去洗白。
突然變成個人渣,這本來就夠鬧心的了!
被誤解,被排斥,被厭惡,被鄙夷,又或者是其他種種負面環(huán)繞,一覺醒來突然就成了這樣,她也委屈著呢,她也是個受害者好嗎!
所以,洗白?那真是洗不了一點兒!
哪有一個受害者,幫著一個加害者,去向另一個受害者洗白贖罪的?
這合理嗎?這不是腦子有坑嗎?
“所以處理眼下這情況,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趕緊想辦法散伙,往后劃清界限,也省得人家見了膈應?!?/p>
而她自己也可以天高任鳥飛,繼續(xù)去過自己單蹦一個母胎solo的瀟灑生活。
這多好?何必硬是湊在一起惹人嫌。
只不過,在那之前,她得盡快下山一趟,她想看看這地方有沒有書齋書店之類的,先買幾本律法大全為自己掃盲,總之先搞清楚此地規(guī)則是肯定沒錯的。
這么想著,她立即轉(zhuǎn)身,回屋揣上一小包銀子。
只是當她出門時,附近正好有戶人家看見了,竟然猛地驚悚起來。
那人慌慌張張,趕緊拿出木頭哨子用力一吹!
“咻??!”
哨聲仿佛鳥鳴,凡是聽見這道哨聲的,幾乎全是臉色驟變。
“不好,有妻主娘子出門了!”
“趕緊躲起來,可千萬藏好,千萬別叫那些妻主娘子們抓走!”
村中眾人一臉慘白,甭管是下地干活的,還是出來挑水的,那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著急忙慌地往家跑。
甚至還有人住處離的比較遠,就近找地方隱蔽,又或者埋頭就往山里鉆,再往草叢里一趴,
小心翼翼地憋住一口氣,屁都不敢放一個......
言卿:“?”
突然眼皮子微微一抽。
這破地方本來就夠荒僻了,如今?
呵,那簡直跟鬼子抄家似的,全跑沒影兒了,
這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是一個鬼村呢。
…
山下,嵊唐縣。
“那那那,那不是江老四嗎?”
“他他他,他咋又來了?”
鬧市之中,一家商鋪外栽種著秋日的海棠,這海棠樹下一名年輕人正笑吟吟地彎著唇。
然而來往之人瞧見了此人,分明那人正笑得愉悅,卻叫四周紛紛驚悚,恨不得立即退避三舍。
有人心驚膽戰(zhàn),并畏懼地直吞口水。
但也有人一臉奇怪,
“江老四?哪一個江老四???”
“至于這么怕嗎?那小子瞧著不是挺正常,也沒多嚇人???”
然而被問之人一臉心慌,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時竟?jié)M臉煞白,兩腿都跟著打起擺子來。
“呦,”
正巧這時,那海棠樹下,那人笑吟吟地瞧來一眼,眉梢也跟著微微地往上一挑。
“這是誰來著,嗯?來讓我好好想想......”
黑衣墨發(fā),他目似霞飛,眉眼就好似那璀璨寒星,眸中盛滿了春意盎然。
他神色頗為愉悅,又好似混著些兒輕慢,多少有幾分懶散,
但狂風一掀,他墨發(fā)飛揚,分明該是一副俊美至極的模樣,卻又偏偏平生出些許冷魅。
尤其是那一身繚繞不散的血腥之氣,當額前碎發(fā)叫狂風拂過,才叫人發(fā)現(xiàn)他左側(cè)下顎不知從何處濺上一行猩紅瘆人的血跡,這也襯得他越發(fā)鬼魅,讓人打從心眼里發(fā)憷。
“我......不不不,別!別過來?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陣驚悚叫聲響起,那人竟慫得屁滾尿流拔腿就逃。
而那個“江老四”,則是神情輕怔,旋即又嗤笑一聲。
手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把刀,那刀子在他冷玉似的指尖旋轉(zhuǎn)飛舞。
他眉梢一挑,也撇了撇嘴,看那模樣居然還挺嫌棄的。
“嘖,沒用的東西,就這點出息?”
“前兒不是還罵我瘋子來著?”
“瘋子?”
“你才是瘋子,你全家都是瘋子!”
他臉一沉,本是俊俏至極,但如今那俊美的面容跟個惡鬼似的,一瞬就生出幾分陰鷙來,叫人一看心里瘆得慌。
就他這模樣,保不準有點大病在身上,說他不瘋那真是見仁見智,總之這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