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著平靜的駭人的夫人,云嬤嬤心里陣陣揪痛,她家夫人自小嬌養(yǎng),就是成親這么多年也沒經(jīng)歷什么糟心事,何曾這么委屈過。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云嬤嬤還是忍不住道:“夫人,您也說是老爺一廂情愿,這件事您只要當(dāng)做不知道,對咱們又有什么影響呢,老爺想寫繼續(xù)寫就是,人家不是對老爺沒有意思嗎?
只要人家不回應(yīng),老爺別說寫十幾年,就是寫二十幾年,寫到頭發(fā)發(fā)白,又會有什么關(guān)系,還不是要和夫人一起和和美美的生活?!?/p>
明知道周明海心里有了別人,她怎么還和周明海恩愛的起來,這怎么可能沒有關(guān)系呢!
“她來京城了。”宋絮晚冷冷道。
這是云嬤嬤始料未及的,若兩人只是書信傳情,那也沒什么,又不能傳出一個孩子來。
但要是當(dāng)真見了面,烈女怕纏郎,現(xiàn)在拒絕,指不定哪一天兩人就能滾到床上。
如此想著,云嬤嬤帕子都要揉碎了。
“這事還需從長計(jì)議,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有什么?!?/p>
抬眼示意酒醉的周明海,宋絮晚幽幽道:“今天已經(jīng)喝醉了,離酒后亂性還遠(yuǎn)嗎?”
云嬤嬤出一腦門的汗,情況似乎有些危急。
“就是今天老爺醉酒歸來,也不一定和這些信有關(guān)系呀,興許這個女子是一回事,今天醉酒是另外一回事,八成就是真的和一個老友一起喝酒呢?!?/p>
誰知道呢,宋絮晚挑選了幾封最纏綿的往來書信,把剩下的仍舊裝到盒子里,然后放到匾額后面。
閔絨雪既然已經(jīng)來了京城,兩人可能往后就直接見面,不怎么通信了,周明海不仔細(xì),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書信少了幾封。
離開書房時,已經(jīng)月上中天。
皎潔的月光灑下大地,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長,走在回后院的路上,宋絮晚腳步虛浮,感覺像是夢游一樣。
她抬眼四望,白日里熟悉的景象,此刻卻覺得朦朧的仿佛幻像。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在這間宅子度過了十一個年華。
十一年啊,夢一場!
“對了,周明海曾經(jīng)讓人在寧寧院子里種了許多的茉莉。”
“?。繉?!”云嬤嬤連忙應(yīng)答。
“讓人連夜拔了?!?/p>
這是宋絮晚進(jìn)房間前的最后一句話。
拔了那些茉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次日一早,周明海醒來,看到不甚熟悉的床褥,想到昨日和閔絨雪一起喝酒,他瞬間清醒,連忙偷偷往旁邊看。
還好,只有他一個人。
從床上起來,周明海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別院的床榻,是他十幾年不曾用的書房床榻。
簡單梳洗一下,他不甚高興的往后院走去,醉酒一晚,竟然沒有人趴在床頭守著,這府上的人,還當(dāng)他是當(dāng)家老爺嗎?
行至半路,看到小廝仆婦抬著帶泥的茉莉往外去,他眉頭皺的更深。
“站住,這是做什么?”
“回老爺,夫人讓拔去這些茉莉,栽種玫瑰。”仆婦恭敬的答道。
大夏天的,茉莉正值盛開,偏要拔去,明明不是種植玫瑰的時節(jié),偏要換種玫瑰,他的這個夫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周明海覺得自己胸中有一團(tuán)火,隨著升起的太陽,一路燒到了正房。
“好好的拔掉那些茉莉做什么?”
正房里,宋絮晚正在畫眉,聽到周明海自從昨夜歸來,第一句話不是解釋而是質(zhì)問,她眉毛都沒有抬一下,繼續(xù)畫眉。
等兩道眉毛都畫好,她才懶懶轉(zhuǎn)過身,笑道:“我聞到茉莉花香會起風(fēng)疹?!?/p>
“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往年都好好的?!敝苊骱SX得宋絮晚是強(qiáng)詞奪理。
涼涼的看了周明海一眼,宋絮晚接過白芷手里的玫瑰花露,輕輕的在手腕上抹勻。
在周明海忍不住發(fā)火的時候,才似笑非笑道:“昨天。”
“晚上沐浴,丫鬟放了茉莉花汁水,很快身上就起了疹子,想等著夫君回來請大夫,結(jié)果夫君深夜才回,妾身難受了一夜,早起才好?!?/p>
提到昨晚的事情,周明海明顯有些心虛,不過想到那些茉莉被拔去,還是心疼的不行。
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嘟囔道:“種在寧寧院子里,你少去那邊不就沒事了?!?/p>
若是放在往常,宋絮晚少不得拉下臉,埋怨周明海不夠體貼,再鬧一通脾氣讓他哄。
現(xiàn)在嘛,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她笑笑讓丫鬟擺了早飯,沒問一句周明海,還記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嗎?
飯罷,周明海抬腳離開,也沒有說去哪里,這對于常年恩愛的夫妻來說,是少有的冷淡。
果然男人心不在了,魂也就沒了。
宋絮晚給了云嬤嬤一個眼神,云嬤嬤嘆了一口氣離開,開始安排人手。
跟蹤周明海的,調(diào)查周明海的錢花在哪里的,連昨天周明海去了哪里,和誰一起喝酒,都有人分頭開始打聽起來。
這一切周明海都不知道,他這兩天專門從衙門告了假,就是幫閔絨雪安頓下來。
今天過去流云別院,他要見見閔絨雪的兒子,在看看閔絨雪那里還有什么缺少的沒有。
流云別院里,季墨陽已經(jīng)從浮云寺搬了過來。
對于母親這個舊時友人,他很是感激:“母親,您這位舊友家居何處,他如此幫扶,兒子理應(yīng)上門道謝?!?/p>
閔絨雪溫和的看著兒子,分開時才和她一樣高,短短半個月不見,似乎已經(jīng)長高了不少,如今也是能頂門立戶的頂梁柱了。
她這些年,雖然有哥哥閔清平和周明海幫扶,但是獨(dú)自一人拉扯兩個孩子,也是經(jīng)歷了許多苦楚。
好在等季墨陽科舉之后,一切境遇就都變了。
“你安心讀書就好,道謝的話,等你科舉之后也不遲?!?/p>
兒子素有才名,常被人稱為少年天才,這次科舉必定能夠高中,到時候在上門道謝,也不矮了自家身份。
而且,她還不太想和周明海走的太近,也可以說不想讓兒子知道,她和周明海走的太近。
對于閔絨雪的話,季墨陽從不反駁,既然母親覺得不急,那他就先以科舉為重。
“有件事還請母親允許,兒子晚上住在這里,白日里想去浮云寺,和同窗一起溫習(x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