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裴賀舟回臥室了。
走之前還不忘提醒我:
“明天的婚紗照不拍了?!?/p>
我看向桌子上的日歷,明天的日期下用馬克筆大大寫了婚紗照三個字。
雖然不知道裴賀舟為什么要取消拍婚紗照,但原本這婚我也不打算結(jié)了,就算裴賀舟沒有說出這句話,我也會找借口取消拍攝,現(xiàn)在裴賀舟主動提出這個要求反倒是讓我省事不少。
我點了點頭。
“好,我會打電話告訴攝影師取消拍攝的?!?/p>
話音剛落裴賀舟心里一愣,他沒有想到我會答應的這么爽快。
原本我以為我會追問緣由,畢竟關于婚禮的所有流程都是我精心做了很久的攻略才敲定的。
就連這次拍婚紗照的攝影師也是我花了大價錢加價才讓攝影師同意插隊拍攝,只為了拍出最完美的婚紗照。
可他沒想到說完之后我卻很平靜地同意了。
裴賀舟面色復雜地看著我。
“不用取消?!?/p>
“悅悅說她這輩子是沒有結(jié)婚的可能了,想和我拍個婚紗照,就當是自己結(jié)過婚,我也不會再有遺憾了?!?/p>
“明天就讓悅悅和我一起拍吧,等以后我們再去補拍婚紗照就行了?!?/p>
裴賀舟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今天吃什么一般輕描淡寫,如同一個月前說出他要和蘇悅?cè)斯な诰翘煲粯印?/p>
表面是商量,實則字里行間無一不在透露著他已做出決定,只是告知我一聲罷了。
低垂的眼掩住了我眼底的諷刺。
以后?
裴賀舟還不知道,我在蓉城只會停留最后13天了。
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以后了。
我輕聲應了句好,隨后回臥室準備休息。
反正這個婚都不結(jié)了,那么裴賀舟和誰拍婚紗照都和我無關。
裴賀舟看著我的背影,莫名覺得心里有些不安。
我實在是太平靜,連一個質(zhì)問都沒有,讓他那些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全都沒有派上用場。
可這時蘇悅打來電話,他將心里那點疑惑全都拋之腦后,走到陽臺上接電話去了。
我一覺睡醒的時候恰好裴賀舟要出門。
他邊穿鞋邊囑咐。
“拍完婚紗照我和悅悅打算出去旅游幾天,她一直想去北海道,我陪她一起。”
“婚禮就一切從簡吧,我沒有空去彩排布置,所有的事你決定就好,不用來問我?!?/p>
我咽下嘴里的吐司后回道:“好。”
一切從簡。
這場婚禮不會有婚紗照,不會有來賓,不會有司儀。
也不會有新娘。
裴賀舟看見我只是默默吃著早飯如此平靜,心里有些異樣,想了想又補充道。
“婚禮結(jié)束我們?nèi)W洲度蜜月吧,我記得你一直想去?!?/p>
若是以前聽見裴賀舟主動提出度蜜月,我一定立馬興奮地開始做各種攻略。
畢竟我之前想讓裴賀舟陪我去旅游,他從來沒有答應過,只說自己不喜歡,覺得旅游很累。
現(xiàn)在我只是專心吃著面包,沒有應聲。
連婚禮都不會有了,又哪來的蜜月呢?
裴賀舟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還想說些什么,可目光觸及墻上的時鐘時又匆匆開門離開,只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再說”。
我拿起桌上的日歷,用馬克筆把婚紗照這三個字畫上一個大大的叉。
還有十二天。
吃完早飯后我準備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順便把房子里不必要的東西給清理掉。
只有不超過五張照片的相冊,已經(jīng)落灰了的投影儀,一次也沒穿過的情侶睡衣......
在一起五年,屋子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我精挑細選后一點一點添置的,逐漸把一個空曠的屋子變成如今滿滿的溫馨模樣。
可其實細看之下,很多東西裴賀舟從來沒用過。
他說就算和我談戀愛了,他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喜歡用情侶物品,這讓他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被捆綁著。
我收回思緒,繼續(xù)開始清理東西。
等我離開后留著這些東西反正也是礙他的眼,不如現(xiàn)在就把他們清理掉。
也將我們之間的回憶,通通銷毀。
......
接下來一連一周裴賀舟都沒有回來。
我卻時刻能知道他在做什么,畢竟有一個什么都愛發(fā)朋友圈的蘇悅,我想不知道也難。
兩人一起去泡溫泉,看海,迎著日出合照......
在我的朋友圈里,我再次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裴賀舟。
原來,他也可以能表現(xiàn)得像普通戀愛中的男生那樣。
只是在我面前不能罷了。
我沒有過多關注他們每天去了哪里又玩了什么,每次只是掃了一眼后便快速滑過。
這幾天我也沒有閑著,屋子里東西太多,我清理了好幾天才徹底收拾好。
又抽時間回了趟家,告訴爸媽自己快要去實驗室了,之后只有隔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和外界聯(lián)系。
父親有些詫異。
“你和賀舟就快要結(jié)婚了,以后你們豈不是會兩地分居?”
母親眼中也有著擔憂,握著我的手勸道。
“你再好好想想吧知眠,你和賀舟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怕你要是去實驗室,賀舟會不同意,那你們的婚禮......”
我明白爸媽的意思。
這么多年我對裴賀舟的執(zhí)著爸媽都看在眼里,而裴賀舟對我的態(tài)度他們也都清楚,
決定求婚前他們就曾委婉地勸過我,認為我在裴賀舟的心里份量不重,讓我再考慮一下。
可我那時卻覺得我有信心改變裴賀舟,讓他完全接納自己。
于是爸媽也就答應了。
現(xiàn)在又臨近婚禮,爸媽擔心我如果去了實驗室,裴賀舟會不同意,甚至可能直接取消婚禮和我分手。
他們怕我受傷,才想讓我考慮清楚。
可如今決定要取消婚禮的人,是我我。
我把取消婚禮的事告訴爸媽后他們久久沒有說話。
但我沒有把裴賀舟和別的女人懷了孩子的消息告訴爸媽,擔心他們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只說自己想要繼續(xù)在科研領域做出貢獻。
爸媽互相看了一眼,既然女兒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他們也會全力支持。
最終父親只是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只要他自己不后悔就行。
回到家后我約了閨蜜林甜來幫我一起把收拾好的東西全部丟下去,一個個紙箱堆在客廳里占據(jù)了不少空間。
兩人上上下下搬了好幾次才終于將所有紙箱扔完,房間頓時變得空蕩起來。
林甜看著有些感慨。
還記得兩個月前我向裴賀舟求婚成功時興奮地拉著我喝了一整晚的酒,嘴里一直在念叨著自己終于能夠得償所愿了。
沒想到才短短兩個月,我卻決定要取消婚禮。
“寶,你居然來真的啊,我還以為那天你說取消婚禮只是開玩笑呢?!?/p>
“我可是看著你跟在裴賀舟身后這么多年的,給我說說看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就快要離開了吧,我此時竟然也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將這一個月來發(fā)生的所有事都完完整整地告訴了林甜。
包括蘇悅已經(jīng)懷上了裴賀舟的孩子。
林甜見證了我和裴賀舟之間的所有事情,聽完后爆了一句粗口。
“虧你對他這么好,結(jié)果他在結(jié)婚前給別的女人當孩子他爹,竟然還想讓你同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搖了搖頭,咽下滿心的苦澀。
“誰知道呢,他說蘇悅是他的救命恩人,要完成他的一切愿望?!?/p>
林甜滿臉不忿。
“那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憑什么這么對你!”
我沒有再說話。
也許,他只是不愛我而已。
不過沒關系,很快,我就要離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