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6、
肌肉控制不住顫栗，恐懼席卷我的全身。
楊敏將一封雞毛信扔在我面前：
“木依，內陸都用傳真電報了，你們發(fā)信怎么還用雞毛信啊。笑死我了。”
是阿爹發(fā)給張家的信，被截下來了。
有一瞬間，我看到了絕望。
楊崇輕聲笑：“差點被你迷惑了，要不是我的人截住這封信，還真叫你把張家人招來了?！?/p>
我不住地朝楊崇磕頭：
“求你救救我阿爹，楊崇，求你！只要你救了我阿爹，你要什么我都給你。這一次，什么都沒發(fā)生。你跟楊敏，可以恩愛到老的。”
楊崇點了點我的額頭：
“你不明白的。“
嘆了嘆氣，話音一轉：
“你爹只是抽了大煙，用不著找大夫?！?/p>
我拼命搖頭：
“我剛才來的時候，我阿爹已經(jīng)沒有反應了，再不過去人真的會死。求求你！”
楊崇笑著去牽楊敏的手：
“忘了說，兩天后，照常宣布你的抽簽結果。不過你木府的婚禮規(guī)格要給阿敏，到時候你木依以外室的身份給阿敏敬茶，如此我倒是可以讓巫醫(yī)去看看你阿爹。”
兩人牽著手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哽咽地喊了一聲：“阿崇，你信我一次，我阿爹真的不行了！”
雨幕下無人為我停留。
仆婢急匆匆跑來，大聲喊我：“土司娘，土司大人不行了！”
我踉蹌著爬起，連跑帶摔跌跌撞撞回了阿爹的院子。
阿爹躺在床上，瞳孔渙散。
我握著阿爹的手，就這樣看著他喘不上來氣，就這樣看著他睜著眼睛咽了氣。
再來一次，我的阿爹又死在了我面前。
我已經(jīng)流干了眼淚，只是呆呆地握著阿爹的手。
手中的硬物抵得掌心有些發(fā)疼。
兩世相識，楊崇竟對我沒有一絲憐憫。
我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錯事，讓他如此恨我。
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抓著那枚硬物。
房間里不知何時進來了一個人。
“木小姐，是你讓人發(fā)電報給我？”
我狼狽地望向眼前的男人，男人自我介紹：
“我是張霍西?！?/p>
7、
張霍西不是傻子，而且他不記恨我小時候拒了他家的聯(lián)姻，親自來接我回張家成親。
只是我身上傷太重，且阿爹剛死。
實在難以立馬舉辦婚宴。
只好請求他在木府先住一段時間。
而且，我還有些事情沒有了結。
我摸著手中的土司令牌，緩緩勾勒出它的線條。
上一世，楊崇想要開啟跨時空大門，具備了兩個條件。
土司家族之血為祭，另外一個便是他當天得到的這枚土司令牌。
可他卻重返21世紀失敗了。
這其中定有讓他無法回去的原因。
我望著令牌若有所思。
兩天后，我代表土司府宣布：
“我阿爹已身故，三天后將是他的頭七?！?/p>
此話一出頓時嘩然。
我垂下眼眸遮掩情緒，任由族人發(fā)泄般質詢。
很快便有人抓住重點：
“土司大人過世，下一任土司是誰？楊崇？”
“楊崇怎么行，他是漢人，漢人怎么能當我那西族的土司！成何體統(tǒng)！”
“漢人怎么了？我們是南都政府的子民，總統(tǒng)都是漢人?！?/p>
“什么勞什子總統(tǒng)，在我們那西只認土司！”
眾人爭執(zhí)不下，有人喊我：
“土司娘，你說，楊崇是不是下任土司！”
楊崇老神在在坐在我身邊，他什么都沒說，冷眼看著這些愚民為此爭執(zhí)。
因為他篤定了我會宣布抽中他。
只要宣布他是木府的贅婿，那么下一任土司便就是他楊崇。
他可真自大。
陰翳從我的眼眸中閃過。
我清了清嗓子，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
人群瞬間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我和身側的楊崇。
在寂靜中，我微弱的聲音清晰可見：
“抽簽結果是——空簽！”
“什么！空簽？！”
喧鬧聲再次響起，楊崇蹙著眉轉頭看我：
“木依別玩花樣，你知道我的手段，老實點。否則連我的外室你都坐不穩(wěn)。”
我眼眶中含著水光：
“楊崇，你真的覺得我非你不可？”
他嗤了一聲，似是覺得我的問話很可笑。
我吸了吸鼻子，突然舉起土司令牌：
“下一任土司是我木依！土司令牌在此，還不跪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