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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翩月踉蹌著后退兩步，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暈花。
我背對著賓客，將捧花高高拋起。
身后傳來一陣驚呼，緊接著是林翩月做作的尖叫聲。
“阿珩！你搶到捧花了！”
林翩月立刻提著裙擺小跑過去，臉上泛起紅暈。
“雖然是梁同玉的捧花，但這說明我們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p>
她仰起臉，眼中滿是期待。
“你什么時候娶我呀？”
周自珩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到我面前。
“婚禮流程體驗(yàn)夠了吧？現(xiàn)在跟我回家?！?/p>
“我給你考慮時間，超過三秒，婚禮取消，超過五秒，你這輩子都別想有名分?！?/p>
我看著他這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只覺得可笑。
連捧花都要靠搶，現(xiàn)在卻來威脅我？
周自珩開始倒數(shù)。
“三、二……”
我諷刺出聲：“周自珩，你憑什么覺得我還會要你？”
周自珩的表情瞬間扭曲。
他一把推開謝孤鴻，抓住我的手腕。
“就憑你愛了我五年！就憑你為我打過一個孩子?！?/p>
“啪！”
我用盡全力扇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巴掌聲在禮堂里回蕩。
“那五年，是我眼瞎?！?/p>
周自珩的臉偏到一邊，半晌才轉(zhuǎn)回來。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還欲說些什么。
謝家的保鏢立即上前驅(qū)趕，但周自珩帶來的保鏢也迅速圍了上來。
為了避免沖突升級，我示意將周自珩單獨(dú)隔離在角落。
送走賓客，謝孤鴻一直緊繃的身體終于微微放松。
我知道這對有高功能自閉癥的他來說，能堅(jiān)持完整個婚禮流程已是極限。
當(dāng)初我說婚禮從簡時，他還委屈地問我：
“阿玉，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不出手？如果是這樣，我可以等的?！?/p>
“你什么時候心甘情愿地嫁給我，我會隨時等著娶你?！?/p>
林翩月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如坐針氈，不停地拉扯周自珩的衣袖。
周自珩甩開她，冷聲道：
“你媽骨灰就埋在那個院子里，你知道嗎？”
林翩月表情一僵，隨即強(qiáng)裝鎮(zhèn)定。
“我不知道啊，你突然說這個多晦氣?！?/p>
周自珩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林翩月愣在原地，面容漸漸扭曲。
周自珩躺在床上，第一次覺得空得發(fā)慌。
這床兩米寬，可每次睡著睡著，他還是會把我撈進(jìn)懷里。
現(xiàn)在他一個人躺在正中間，手腳伸展，卻總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
窗外雷聲炸響，他下意識往旁邊一攬，卻只抓到冰涼的被單。
去年五月第一聲春雷時，他半夜驚醒，第一反應(yīng)就是捂住我的耳朵。
我怕打雷。
可現(xiàn)在，身邊只剩下若有若無的香氣。
不仔細(xì)問，就馬上散開了。
就像我現(xiàn)在的態(tài)度一樣。
他猛地坐起身，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
老宅里一片雜亂。
當(dāng)時施工叫了停，他就沒下令繼續(xù)。
現(xiàn)在棚子不在了，如果第一場雨落下來，我媽媽的骨灰就留不住了。
周自珩跪在泥水里，徒手挖著濕軟的泥土。
指甲縫里塞滿泥垢時，他突然想起上次這么狼狽，還是因?yàn)槲曳且N什么波斯菊，他一邊嫌棄一邊陪著我刨了一下午的土。
把最后一塊土移到屋檐下時，他的襯衫已經(jīng)濕透。
站在客廳里，水滴從發(fā)梢滑落，他望著墻上那幅爬山虎照片出神。
那天我趴在車窗上眼巴巴地看，他嘴上說著“有什么好拍的”，卻還是調(diào)頭回去讓我拍了個夠。
相冊在茶幾上攤開，五歲的我沖著鏡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手指撫過那張肉嘟嘟的小臉，卻在翻頁時猛地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