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祝梨的臉色瞬間煞白，指尖死死攥住包帶，在真皮表面掐出幾道月牙痕。
“溫總，月月她只是......”
“把她給我。”溫棲遲的聲音比冰刀還利。
懷里的女人還在不安分地扭動，染著酒氣的發(fā)絲掃過他下頜。
“阿梨......說好不提那個晦氣名字......”她吃吃笑著去夠桌上的酒瓶，鮮紅甲油在燈光下像十滴血，“今晚......我要喝到天亮......”
溫棲遲突然掐住她的腰肢，在眾人倒吸冷氣聲中，粗暴地將人扛上肩頭。
江鶴月天旋地轉(zhuǎn)間被塞進邁巴赫，真皮座椅的涼意激得她一個哆嗦。
“開窗......我要吐......”她扒著車窗的手被狠狠拍落。
溫棲遲扯松領(lǐng)帶，喉結(jié)在陰影里滾動：“現(xiàn)在知道難受了？”
“你憑什么管我！”江鶴月突然撲上來，帶著碎鉆的指甲劃過他脖頸，“你們這些臭男人......都該下地獄！”
她聲音陡然拔高，“我給他熨的每件襯衫都必須用薰衣草精油熏過......他過敏的食材我牢記于心，可他呢......”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滲出冷汗。
后視鏡里，溫總頸側(cè)那道紅痕正在滲血，可男人竟反常地沒有發(fā)作。
罵聲漸漸變成嗚咽。
江鶴月蜷縮在角落，淚水沖花了眼線：“他胃出血住院......我在ICU外跪著求菩薩......可他醒來第一句話是讓我安靜點......”
她突然抓住溫棲遲的腕表，“你看......這里還有燙傷的疤......”
車廂陡然寂靜。
溫棲遲盯著她露出的那截手腕——內(nèi)側(cè)確實有道月牙形的疤痕，是某次煲湯時留下的。
“溫棲遲......”她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我把心挖出來......你怎么還看不見啊......”
溫棲遲的指尖懸在半空。
月光透過車窗，在江鶴月淚痕斑駁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她蜷縮在后座，睫毛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像個被雨淋透的瓷娃娃。
他忽然想起領(lǐng)證那天。
民政局臺階上，她也是這樣攥著他的袖口，鉆石美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溫棲遲，我會讓你幸福的?！?/p>
那時他只當是千金小姐的場面話。
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亮起。
鎖屏照片赫然是去年他胃病發(fā)作時，在醫(yī)院隨手拍下的輸液瓶。
備注欄刺目地寫著：“阿遲過敏藥物清單”。
溫棲遲解袖扣的手頓了頓。
車停下來時，他俯身抱起她，拾起被她踢掉的高跟鞋。
窗外飄起細雨。
溫棲遲站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床上熟睡的身影。
七年了，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從未真正看清過這個法律意義上的妻子。
晨光透過紗簾時，江鶴月正對著浴室鏡子撕掉眼底的假睫毛。
宿醉的鈍痛在太陽穴跳動，昨夜零碎的記憶閃回——她似乎把口紅蹭在了溫棲遲的定制襯衫上？
指尖一頓，隨即繼續(xù)卸妝。
銅制化妝棉罐映出她浮腫的眼睛，卻再看不見從前那種驚慌。
若是過去，她此刻該忙著煮醒酒湯賠罪了。
只是，現(xiàn)在她再也不會了。
下樓時拖鞋啪嗒作響，她頂著雞窩頭徑直走向冰箱。
溫棲遲的咖啡杯懸在半空，他打量著這個素面朝天的女人——沒有精心卷過的發(fā)梢，沒有偽裝的溫柔笑意，甚至睡衣領(lǐng)口還沾著昨夜的眼線膏漬。
“你......”他喉結(jié)動了動。
江鶴月仰頭灌下整瓶冰水，喉間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水珠順著下巴滴在鎖骨，她忽然想起從前連喝水都要保持優(yōu)雅的蠢樣。
他擰著眉頭看向江鶴月：“你昨晚喝酒喝壞腦子了？”
江鶴月回想起以往自己對他死纏爛打，沒有自尊的樣子，淡然的笑了笑。 “這么久了，只有現(xiàn)在，我是最清醒的?！?/p>
他沒再多問，點點頭，“今天晚上七點，慈善晚宴?！?/p>
溫棲遲推過燙金請柬，指節(jié)在羊皮紙面留下幾道壓痕。
說完，他放下宴會的邀請函，提示她晚上記得準時到達便匆匆離開。
過去七年參加宴會，江鶴月更像是溫棲遲身邊的私人助理，她總是穿著得體素雅的普通裙子，跟在他的身后。
替他倒酒，替他拿濕巾擦手，又或是在媒體趕來采訪時，以溫太太的身份攔住記者，讓他得以脫身。
這次，她不想再這樣了。
暮色降臨時，宴會廳水晶燈驟然亮起。
當江鶴月踩著細鉆高跟鞋出現(xiàn)在旋梯盡頭，整座大廳像被按下靜音鍵。
銀藍色魚尾裙隨著步伐流淌著星河般的光澤，裸露的肩線像一彎新月刺進溫棲遲的視線。
她徑自取走侍應(yīng)生托盤里的香檳，在無數(shù)驚艷目光中走向休息區(qū)。
溫棲遲的腕表表盤映出她遠去的身影。
那個永遠跟在三步之后的影子，此刻正在聚光燈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