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攥緊徽章,尖銳的邊角刺進皮肉。
疼痛讓人清醒。
是,我錯了。
可男歡女愛這種事,從來都是兩廂情愿。
憑什么要我像個喪家之犬般狼狽逃離。
我抱膝縮在扶手椅里,開始冷靜思考:
現(xiàn)任總督是個保守的老派人物。
沈詢之娶前妻的妹妹,又幫扶落魄的李家,
正好迎合了他“重情重義”的道德觀念。
至于我們的風(fēng)流韻事?
不過是成功男士錦上添花的花邊新聞。
如今的沈詢之,對我還有愧疚之心,
畢竟,今天回家時,
我看的清清楚楚,沈家的車,一直跟在我身后。
那我為何不能,把這愧疚變成最鋒利的刀?
翌日清晨,我將那張去英國的船票放在早餐桌上時,銀匙碰撞瓷盤的聲音戛然而止。
二媽猛地摔了筷子,翡翠鐲子磕在青花碗沿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昨日鬧得滿城風(fēng)雨,你還有臉留在G市?趕緊滾去英國,這輩子都別...”
“今早雪梨家門口堵了七個記者!”三哥突然打斷她,拳頭砸得餐桌一震,“她揚言要退婚!你現(xiàn)在滿意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叫嚷,只是靜靜望向坐在一旁安靜看著我的太太。
晨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她鬢邊投下一道鈷藍色的陰影。
“母親,”我改了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這兩年我給家里蒙羞了。但我想從頭來過,東郊那間紡織廠,我想買下來?!?/p>
餐廳里連呼吸聲都凝固了。
那間廠子倒閉三年,野草長得比人還高。
“若家里容不下我...”我撫平餐巾上的褶皺,“我可以搬去廠里住?!?/p>
大哥怒斥道:“說的什么話,哪有讓你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住在外面的道理。”
“知瀾?!备赣H突然開口?!澳銖男【秃蛣e的孩子不一樣。你有野心,也有能力?!?/p>
他摩挲著煙斗,灰白的眉毛下,那雙精明的眼睛微微瞇起。
“我給你三個月?!?/p>
二媽張著嘴像條擱淺的魚,三哥正要跳起來,
太太突然舀了勺杏仁豆腐放進他碗里:“食不言?!?/p>
當天我就買下了那座紡織廠,十五萬現(xiàn)金一次付清。
我立刻開始招工買機器,聯(lián)系我在英國的同學(xué)幫忙采購最新設(shè)備。
日子像梭子般飛快掠過。
自從那日被李慕澄當街羞辱后,沈詢之再未露面。
但他的禮物卻像定時炸彈般日日送達,
先是ChannelNo.5香水,
接著是百達翡麗的腕表,
最后竟是一輛雪佛蘭轎車。
我都沒收,只是默默地將他送回去的東西全數(shù)退回。
開工前日,我正核對最后一批原料清單,
工頭老趙突然跌跌撞撞沖進來:“林林小姐!張師傅從樓梯上摔下來,兩條腿都斷了!”
緊接著,電話鈴瘋狂響起,
“對不住啊林小姐,我老婆突然要生了...”
“老家捎信來說老娘病重...”
“孩子上學(xué)得有人接送...”
聽著這些漏洞百出的借口,我忽然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