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的倒計時聲像催命符。
"車底有東西!"我猛地推開擺渡人,聲音卡在喉嚨里發(fā)顫,"十秒!"
男人的反應快得驚人。他一把拽開車門,抄起座位下的液壓鉗砸向車窗。"嘩啦"一聲,玻璃碎片還沒落地,他已經(jīng)拖著我滾出車廂。
"三、二——"
爆炸的氣浪把面包車掀翻,熱浪舔過后背,嗆人的黑煙瞬間吞沒了碼頭。我趴在地上咳嗽,左眼的數(shù)據(jù)流還在瘋狂閃爍——這次是炸彈引爆前的最后一幀畫面:炸彈外殼上刻著六芒星齒輪標記。
"725的歡迎儀式。"擺渡人呸出一口血沫,金屬義指擦過我后頸,"你腦子里的東西比我想的值錢。"
他拽起我就往集裝箱區(qū)跑。遠處傳來哨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但更可怕的是我左眼突然鎖定的那個身影——穿皮夾克的紅姐站在起重機操作室里,茶色墨鏡反射著冷光,手里拿著引爆器。
"她......"我腳步一頓。
"別回頭。"擺渡人攥得我手腕生疼,"那女人三年前就死了,你看到的是量子投影。"
集裝箱迷宮深處停著艘生銹的漁船。甲板上堆滿漁網(wǎng),但掀開第三層網(wǎng),下面赫然是臺精密電子設備,屏幕閃爍著六芒星齒輪的圖騰。
"密碼。"擺渡人掏出懷表,表蓋內側刻著"D4-X09"——和齒輪老頭的烙印編號一樣!
我下意識比出那個手勢:"拇指按小指,三指伸直。"
設備"滴"地啟動,全息投影展開成港口地圖。七個紅點正在移動,每個旁邊都標注著時間:1991.04.05 06:35,但字體不斷扭曲成2023.11.18。
"時空重疊點。"擺渡人調出段監(jiān)控錄像,畫面里是穿白大褂的"我"正在2023年的實驗室操作設備,"725在每個時代都埋了錨點,像針一樣把時間線縫在一起。"
漁船突然晃動。角落里堆放的油桶后,傳來微弱的嗚咽聲。
那是個鐵籠子。
籠子里蜷縮著個穿病號服的小女孩,約莫五六歲,左手小指缺了一截。她懷里緊抱著個臟兮兮的兔子玩偶,玩偶左眼是顆會轉動的機械眼珠。
"A7-6號?"我聲音發(fā)抖。
小女孩抬頭,瞳孔里閃過和我左眼一樣的藍光:"姐姐終于來了。"她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質感,"'齒輪'說你會帶我去看流星雨。"
擺渡人突然用身體擋住籠子:"別看她的眼睛!那是——"
小女孩的機械玩偶突然裂開,腹腔里彈出個微型投影儀。光束在艙壁上投映出一段視頻:1999年的天文臺,成年的"我"正在調整望遠鏡,而夜空中的流星雨突然凝固成靜止的光點。
視頻右下角有個不斷跳動的數(shù)字:37%。
"同步率又提高了。"擺渡人臉色鐵青,"他們在強行融合時間線。"
小女孩的機械眼珠"咔嗒"轉向我:"破曉讓我問你,還記得油菜花田的約定嗎?"
我后退半步,后頸的芯片突然灼燒般劇痛。視網(wǎng)膜上炸開紅色警告:
檢測到時空悖論
A7-6號不應存在于本時間節(jié)點
建議立即清除
"不!"我按住不受控制抬起的右手——守夜人正試圖操縱我攻擊小女孩,"她還是個孩子!"
擺渡人突然掏出把造型古怪的槍:"她根本不是孩子。"槍口對準小女孩眉心,"是725設計的時空誘餌。"
扳機扣動的瞬間,漁船外傳來紅姐的尖叫:"住手!那是唯一能修復時間線的——"
槍聲蓋過了她的話。
子彈穿過小女孩的額頭,卻沒有血。
她的皮膚像全息投影般閃爍起來,身體逐漸透明化。機械玩偶掉在甲板上,眼珠彈出,露出里面微型六芒星齒輪裝置的殘骸。
"謝謝姐姐。"即將消散的小女孩微笑著比出那個手勢,"現(xiàn)在去找另一個我吧,在流星雨降臨之前。"
她完全消失的剎那,整個港口突然寂靜。海浪、風聲、遠處的汽笛,全部定格。我的電子表瘋狂閃爍,最終停在一個新坐標:
北緯23.1° 東經(jīng)113.2°
1999.11.18 03:15
擺渡人跪在地上撿起玩偶眼珠:"我們中計了......這是時空信標的另一半。"他的金屬義指撬開外殼,里面是張微縮底片——1999年的天文臺設計圖,角落標注著"獅子座流星雨觀測點"。
漁船突然劇烈傾斜。紅姐站在碼頭,手里的引爆器閃著紅光:"你們殺了最重要的鑰匙!"她的聲音開始失真,像壞掉的收音機,"現(xiàn)在只剩......"
海浪吞沒了后半句話。我墜入冰冷的海水前,最后看到的是擺渡人撲向船舷的身影,和他脖子上甩出的懷表——
表蓋彈開的瞬間,我分明看到里面嵌著張小照片:油菜花田里,紅裙小女孩牽著穿白大褂的"我"。
照片背面用血寫著:
"當三個A7相遇,時間將開始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