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陳大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來,一路搖搖晃晃地走到了皇帝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微臣見過陛下,不知……不知陛下駕到,有失……有失遠迎!」
坐著的時候挺能言善辯的,怎么一跪下來就成了個結(jié)巴了。
我在腦海中扒拉了半天,終于想起了美人的姓名,父皇說過一嘴,說我那未過門的夫君叫殷澈。
澈,水澄也。
殷澈做皇帝的時候還挺像那么回事兒,不怒自威。
他負手而立,筆直地站在那兒,身后是一群穿著盔甲的禁衛(wèi)軍,陳大人跪在他腳邊瑟瑟發(fā)抖。
殷澈挑了挑眉,「朕要是不來,陳大人準備讓朕的皇后認罪?」
說罷他看了我一眼,眼中盈著笑意,還讓人給我搬來了凳子坐著,再看向陳大人的時候又變了臉色。
呵男人,臉變得真快。
陳大人手抖得不行,「微臣……微臣實在不知這是皇后娘娘?。”姟娙私灾?,陛下并未立后,微臣實在是冤枉??!」
殷澈冷笑道:「朕早已立后,只是事務繁忙還未來得及迎皇后進宮,陳大人是在怪朕沒有告訴你嗎?」
陳大人臉上的汗珠跟下雨似的,「陛下明鑒!微臣不敢!」
這時有人將陳大人逼我認罪畫押的罪狀拿給殷澈看了,殷澈看完氣的直接摔到了地上,臉上一抹明顯的慍色,「陳大人就是這樣做京城的父母官的?」
陳大人的頭快磕進地里了,「陛下,微臣只是按照證據(jù)辦事,微臣真的不知道這是皇后娘娘??!」
哦我聽明白了,這位陳大人還是堅持認為我謀害了宋玉嬌,只不過因為我現(xiàn)在忽然成了皇后,他不好辦了。
殷澈瞇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垂眸看著趴在地上的陳大人,我雖然跟他不太熟,也就一碗餛飩之緣,但我還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股王霸之氣!
「陳大人的意思是朕和皇后的身份讓你不好辦了?如果今天站在這里的不是皇后而是普通女子,你就要按照你所謂的證據(jù)把人的罪給治了?是這樣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嚴。
殷澈這皇帝,以后肯定不怕跟大臣吵架。
我現(xiàn)在有點后悔剛剛殷澈讓我坐下來的時候我沒讓他出去給我買包瓜子了,沒瓜子總覺得少了點啥。
陳大人心理素質(zhì)不太行,頭也磕不動了,人都癱在地上了,但是掙扎沒停,「臣不是那個意思啊……臣真的真的是因為證據(jù)確鑿……」
「證據(jù)確鑿?怎么個確鑿法?」殷澈忽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有些意味不明,「這罪狀皆為宋玉嬌所述,她說什么,陳大人便信什么?陳大人究竟是朕的臣子,還是宋丞相的臣子?。俊?/p>
這帽子太大了,大到壓垮了陳大人瘦弱的身軀,「臣當然是陛下的臣子了!」
殷澈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是嗎?朕一直派了人暗中保護皇后,據(jù)他們所言,宋玉嬌可從沒吃過皇后的餛飩。既未吃過,何來謀財害命?陳大人連這個都沒有調(diào)查清楚就直接給人定罪了?」
什么玩意兒?他派了人一直在暗中保護我?
我看向殷澈,正好他也看向了我,目光交匯的那一瞬間,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咋不知道?」
殷澈笑了,如果我沒看錯他笑得還挺寵溺,「你沒發(fā)現(xiàn)你那五百個士兵變成五百零五個了?」
這我怎么會發(fā)現(xiàn)?
「你沒發(fā)現(xiàn)每天都會有幾個老面孔去你的餛飩攤吃餛飩?」
這我怎么知道不是因為我的餛飩太好吃?
「你被綁架的時候朕的人就在屋頂候著呢?!?/p>
說到這里,我終于忍不住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那他們不來救我?害我花了那么多錢!」
殷澈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是朕跟他們說先把情況摸清楚再動手的,朕想知道是誰綁了你,結(jié)果情況剛摸清楚,你已經(jīng)談好價格走人了。」
懂了,怪我太有錢。
13.
這時候,陳大人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錯了,居然猛地抬起頭來神色激動地說道:「陛下!私養(yǎng)府兵可是謀逆的大罪??!切莫因為兒女私情誤了國家大事啊!」
一時間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著陳大人,我也不是很理解他到底怎么做上知府的。
皇帝都沒計較的事情,他還多送了我五個士兵,陳大人倒是計較上了。
殷澈這下是徹底地生氣了,「朕的皇后是大齊的公主,一路跋山涉水來我大殷,自然要有士兵護送,陳大人這話是想陷朕于不義,還是想陷大齊和大殷的關(guān)系于不義?」
我看出來,殷澈是個很喜歡跟不講道理的大臣講道理的皇帝。
陳大人說不出話來了,我覺得他快暈過去了,不過在他暈過去之前,已經(jīng)被失去耐心的殷澈不耐煩地讓人押下去送大理寺了。
「皎皎,餛飩也賣過了,跟朕回宮怎么樣?」
殷澈解決完陳大人,終于想起了我這個未過門的皇后。
他說話就說話,臉離我這么近干嘛!美色當前,我很難不被動搖??!
可是我餛飩還沒賣夠呢,姜大廚剛研究出來的全新口味還沒來得及上市呢!
進了宮可能還要開啟宮斗事業(yè)和別的女人搶老公!多糟心?。〉侥莻€時候就算殷澈足夠美,我也沒機會欣賞啊,這問題很大。
殷澈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朕的后宮一個人都沒有,太冷清了,皎皎快來陪陪朕吧。」
一個人都沒有?那豈不是我去了以后,就只有我一個?難道殷澈也跟我父皇一樣搞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
完了完了,有點心動。
殷澈見我一副糾結(jié)的模樣,又說道:「上次朕說要帶你去家里吃餛飩,朕的御廚也很會做餛飩,你不想嘗嘗?」
姜大廚在一旁恰到好處的切了一聲,就差把他也是御廚這幾個字大聲喊出來了,他還給我使眼色了,我知道他一直想去會會那個同樣很會做餛飩的廚師。
沒辦法,同行相輕嘛。
但是本公主的終生幸福!豈是一碗餛飩能決定的!
一個時辰之后我坐在御花園的亭子里吃著大殷御廚做的餛飩,覺得公主的幸福也是可以由一碗餛飩決定的。
我一邊吃著餛飩一邊聽著姜大廚吐槽大殷御廚不講武德,做個餛飩用這么多極品材料,不好吃那就有鬼了。
吐槽完了,姜大廚又惡狠狠地吃了三碗。
殷澈派人去了丞相府,將宋玉嬌給抓了。
罪名比她栽贓給我的多了不少,最重要的一條當然是侮辱皇后。
小珠在皇宮里打聽了一圈,跑來跟我們說:「公主公主,聽說宋玉嬌被大理寺的人帶走的時候還在那說什么,你要是大殷的皇后她就是大殷的皇太后,陛下氣得連宋丞相也要問罪?!?/p>
這宋玉嬌,還真是又蠢又壞啊……
宋丞相能教出這樣的女兒,估計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