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間。
房間中央，矗立著一個半人高的金屬圓柱，表面被打磨得異常光滑，隱約能映照出天花板燈管的輪廓。
圓柱之上，安放著一枚人頭大小的水晶球。
“站過去，就那個圈里?！?/p>
厚重的防爆玻璃墻后面，傳來一個略顯麻木的聲音。
負責(zé)引導(dǎo)的工作人員隔著玻璃，指了指金屬臺前地面上用褪色黃漆畫出的圓形區(qū)域。
“右手，放到測驗球上?！?/p>
“別瞎緊張，死不了人，就一測試?！?/p>
顧塵依言走到那片區(qū)域。
胸腔里，心臟咚咚作響，血液似乎也隨之加速。
怎么可能不緊張？
他的心跳，其實并不像工作人員所說的那樣平靜。
顧塵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右手，將手掌輕輕覆蓋在了那枚冰涼的水晶球表面。
觸感，是預(yù)料之外的冰涼，像是在觸摸一塊冰塊。
那股寒意沿著他的掌心，鉆入皮膚，順著手臂的經(jīng)絡(luò)飛速上竄。
幾乎就在他的手掌與水晶球完全貼合的剎那——
嗡——！
原本沉寂的水晶球，爆發(fā)出強烈的光芒！
最初是柔和卻不容忽視的白光，吞噬了房間內(nèi)所有的陰影，將墻壁、地面、甚至顧塵自己都染上了一層慘白。
緊接著，低沉的嗡鳴聲從水晶球內(nèi)部響起，音量和頻率都在急劇攀升。
那白光不再柔和，開始變得刺眼、熾烈！
懸掛在墻壁上方的大屏幕隨之亮起，一個簡陋的進度條開始瘋狂地向上飆升！
1%… 15%… 38%…
顧塵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奇異的能量正從水晶球瘋狂涌入他的手臂，流遍全身。
那感覺……既痛苦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酥麻。
玻璃墻后面，原本百無聊賴的工作人員，此刻猛地挺直了腰桿，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上那狂飆的進度條。
那張麻木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愕然。
“F級…滿了？還在上升”
他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外第七區(qū)的廢物們，能填滿F級進度條的都算運氣不錯了。
然而，屏幕上的進度條在抵達F級頂端后，非但沒有停止，還在以兇猛的勢頭，沖破了那條象征性的界限，繼續(xù)向上！
“還在漲…還在漲！E級也滿了？這……”
工作人員的眼睛越睜越大。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臉上最后一絲漠然也被慎重所取代。
就在他的說話聲尚未完全落下之際！
屏幕上的進度條再次爆滿，狠狠地撞破了E級的界限！
嗡——?。?！
那嗡鳴聲化作轟鳴，白光熾烈到了極點，幾乎讓人無法直視！
“D……D級?。?！”
工作人員失聲道！
在外第七區(qū)這個鳥不拉屎的垃圾場，D級的初始覺醒者？！這一年也見不到幾個？！
強光和轟鳴持續(xù)了大約十幾秒，緩緩?fù)巳ァ?/p>
最終，水晶球內(nèi)部的光芒再次內(nèi)斂，恢復(fù)了最初的狀態(tài)。
顧塵這才感覺手臂上那股異樣感逐漸消退，只留下輕微的麻痹感。
他抬起頭，看向玻璃墻后的那名工作人員。
對方正用一種羨慕的眼神盯著他。
“測試結(jié)果……D級！”
“恭喜你！顧塵先生！”
工作人員語氣有些亢奮。
顧塵頓感如釋重負。
D級……比他預(yù)想中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異人覺醒，初始等級至關(guān)重要。
它不僅關(guān)乎你起點的高低，更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你未來的潛力上限。
這初始等級，一是和自身的身體有關(guān)，體內(nèi)基因與藥劑的反應(yīng)越是完美，覺醒的起點通常更高。二是，和服用的靈能藥劑息息相關(guān)。
靈能藥劑，說白了，就是從那些異獸的血液里提煉出來的玩意。
不同的異獸，其蘊含的能量特性天差地別。
用那些強大、稀有異獸種的血液制成的藥劑，自然效果拔群，更能激發(fā)人體潛能，讓服用者一飛沖天。
但問題是，高級異種，哪個是好惹的？獵殺它們需要付出血的代價，而制作高級藥劑的技術(shù)和設(shè)備，更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勢力牢牢把控。
成本？那根本不是用錢能衡量的，說“天價”都是在侮辱這兩個字。
像外第七區(qū)這種掙扎在生存線上的貧民區(qū)，能搞到的靈能藥劑，基本都是用最低級的異獸制作出來的劣質(zhì)貨色。
能活著服用完不變成廢人，就得謝天謝地了。
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
在外第七區(qū)，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覺醒者，初始等級都是F級，炮灰的命，能達到E級的，都算祖墳冒青煙，是各個隊伍搶著要的潛力股了。
至于D級……
在整個外第七區(qū)的歷史上，一年到頭，能蹦出一個初始D級的異人，那簡直比在垃圾堆里翻出沒過期的罐頭還稀罕！
每一個D級異人的誕生，都在外第七區(qū)異人管理局里掀起不小的波瀾！
也難怪眼前這個見慣了F級，偶爾驚嘆下E級的工作人員，會如此失態(tài)。
工作人員搓了搓手，語氣也變得異?？蜌猓?/p>
“顧塵…先生！以您的資質(zhì)，以后說不定能成為A級異人！現(xiàn)在出去，咱們外第七區(qū)隨便哪個組織那都是搶著要！怎么樣？需不需要我給您介紹幾個咱們區(qū)里比較有名氣、待遇也好的組織？比如‘紅蝎’或者‘沙鷹’？我跟他們都熟！保證給您安排妥當(dāng)！”
每成功介紹一個異人加入某個組織，他都能從組織那邊拿到一筆的介紹費。
一個F級的可能就夠他喝幾頓劣質(zhì)酒，而一個D級……那提成足夠他滋潤好一陣子了，甚至可能讓他換個稍微好點的地方??！
顧塵聽著對方的話語，心中倒是沒有太多波瀾。
D級，很好，但這只是開始。
至于加入組織？
他不想這么快就綁死在哪一方勢力上，外第七區(qū)的水深得很，一步踏錯，以后就麻煩不斷。
如果真需要幫手，臨時找個小隊就行了。
他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D級身份給他帶來的好處。
“暫時不用，謝謝?！?/p>
顧塵的聲音無形中多了幾分底氣，直接問道：“我現(xiàn)在該去哪里辦手續(xù)？領(lǐng)取證件和獎勵金？”
“哦，哦！對對對！您看我這……光顧著替您高興了！您出去右轉(zhuǎn)，沿著走廊走到頭，就能看到服務(wù)窗口。在那邊辦理后續(xù)的登記手續(xù)，就能拿到您的異人證件和政府發(fā)放的獎勵金了！”
工作人員指了指大概方位。
顧塵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顧塵很快便在走廊盡頭看到了幾個窗口。
窗口前零零散有幾個人在排隊。
接下來的流程異常順暢，因為D級的原因，辦事員甚至帶著一絲恭敬。
身份核對，信息錄入，指紋、掌紋掃描，虹膜認證……
一套標(biāo)準(zhǔn)化的程序走下來，僅僅花費了不到十分鐘。
最終，一張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卡片，被窗口后的辦事員用雙手恭敬地遞到了顧塵面前。
卡片的正面，印有顧塵的頭像，下方是他的姓名【顧塵】，以及一串獨特的身份編號。
而在姓名下方最顯眼的位置，用醒目的加粗黑體字標(biāo)注著四個字：
【D級異人】。
卡片的背面，則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項……
顧塵都懶得去看。
“顧塵先生，這是您的異人證件，請務(wù)必妥善保管。從現(xiàn)在起，您將正式受到《龍國異人保護與管理法案》的約束，同時也享有法案賦予異人的一切權(quán)利和福利?！?/p>
“另外，按照龍國對外第七區(qū)新晉覺醒者的特別激勵政策，您作為D級異人，一次性獲得三萬元的初始獎勵金。錢款按規(guī)定已即時轉(zhuǎn)入您的個人賬戶，請您查收。”
辦事員公式化地說道。
這筆錢，是龍國為了鼓勵和吸納異人力量的一種手段。
顧塵掏出自己那臺屏幕有著幾道裂紋的手機，點開銀行APP。
當(dāng)看到賬戶余額那一欄的“400”已經(jīng)變成“30400”時，他的呼吸還是忍不住停滯了一瞬。
三萬元！
在這外第七區(qū)，對于他這種常年在溫飽線上掙扎、為了幾百塊錢就能去拼命的底層居民來說，這絕對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
也足夠他換一身像樣的裝備，買點療傷藥，甚至可以考慮搬離現(xiàn)在居住的金屬棚屋！
顧塵將那張異人證件收進貼身的口袋，隨后對辦事員道了聲謝，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午后的陽光帶著一絲暖意。
顧塵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外第七區(qū)的天空，似乎永遠都是這個顏色。
但他的人生軌跡，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
至此，顧塵，外第七區(qū)普通居民。
這個身份已成過去。
如今站在這里的，是龍國登記在冊的D級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