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痛！
太痛了！
連陽光都要和她作對，忽然變得刺目，刺得她不得不瞇眼，
眨眼間看見他抬手，修長的手指在平板上敲了兩下。
這個動作，莫名讓她想起他曾發(fā)來的貓咪表情包。
現在想來，連那些可愛的表情包都是假的。
“知道為什么找你嗎？”江煜白忽然俯身，雪松香氣裹著壓迫感撲面而來。
許若青下意識后退，后背卻不小心抵上冰冷的玻璃門。
冷。
冰涼的觸感像條蛇順著脊背爬上來。
可卻冷不過耳畔他的聲音。
“江總，我們會深刻檢討的。”
許若青聲音里帶著一絲笨拙的討好，連她都沒察覺耳根早已發(fā)燙。
檢討？雖然也不知道從哪兒檢討起！?。?/p>
“正好，”
江煜白抽出一份文件，“啪”地攤開，紙張摩擦的聲音像記耳光，抽在她脆弱的自尊心上。
“聊聊《心動警報》的...善后事宜?！?/p>
當“停播整改”四個加粗黑體字映入眼簾時，許若青瞳孔一震。？
她盯著那份文件，恍惚間看見的不是文字：
是剪輯師老王通宵后布滿血絲的眼睛；
是實習生小雨躲在衛(wèi)生間哭花的妝容；
是自己在凌晨四點改完最后一版策劃案時，對著初升太陽比出的剪刀手。
“憑什么？”這三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來時，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音。
江煜白嘴角一扯，忽然俯身逼近，呼吸幾乎貼上她的耳廓：
“要...我一條條念給你聽？”？
平板上的一星評價像無數根倒刺，刺入許若青的眼睛。
“剪輯稀爛、臺詞尷尬到腳趾摳地...”
他指尖劃過平板上的差評，忽然停住，
“啊，這條特別精彩，許若青還是回去當助理吧！”
最后一個字落下時，他嘴角流露的笑意，藏都不帶藏得了。？
許若青大力的掐了一下大腿，鉆心的疼讓她能集中精力。
否則，她怕自己的眼淚會不爭氣的掉下來。？
面前的玻璃窗，倒映出她慘白的臉色和出血的下唇。
多么痛的領悟...
三個月前，她在策劃案扉頁寫下的豪言壯語：
“年度爆款預定”。
現在成了最辛辣的諷刺。
“我的團隊...”她開口辯解，聲音變得哽咽，急忙清了清嗓子繼續(xù)，
“他們?yōu)榱诉@個節(jié)目...曾連續(xù)72小時沒合眼...”
話還卡在喉嚨里，卻被江煜白抬手打斷，袖扣的反光晃得她眼睛發(fā)酸。
他朝她邁了一步，皮鞋幾乎抵上她的腳尖，煙草味混著雪松香，侵略性地鉆進她的呼吸。
“許若青，”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聲音沉得像大提琴最深的那個音符，
“三年前你寫投訴信時，怎么不問問《深夜訪談》團隊熬了多少個通宵？”
這句話如同一桶冰水從頭澆下，讓許若青全身麻木。
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現，
剛畢業(yè)的她憤憤敲擊鍵盤，曾經寫過一封投訴信，而投訴信最后的內容：
【這種敷衍觀眾的節(jié)目，不如停播】。
江煜白輕笑一聲，將平板轉向她。
屏幕上是一封來自三年前的郵件——關于《深夜訪談》節(jié)目質量的投訴信，落款赫然是她的名字。
“寫得很好...尤其是最后那句。”
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濃濃的敵意。
聞言，許若青身上的血液瞬間凝固。
那是她實習期沖動之下寫的投訴信，
怎么會......
“是你？”
她聲音發(fā)顫，帶著深究，“當年那個...”
“被投訴的制片人?！?/p>
江煜白直起身，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語氣平淡，
“現在...輪到我來評價你的節(jié)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