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9.我捏緊雙手。想著他如果記起一切，會不會痛苦，后悔？會不會能感受到我死前，
哪怕萬分之一的絕望？他會不會后悔沒有選擇相信我而是信了另外一個女人，
背著我和她濃情蜜意，互許終身。秦凜抬起頭，他在看見我被兩個人打暈拖上車，
從他面前路過的時候整個人劇烈一抖?？伤€是什么也沒有想起來。
他只是讓警察一定要找到我的下落。望著秦凜這副模樣，我反倒平靜下來。想起許多年前，
我和他一起在孤兒院里的生活。最初，秦凜對誰都很冷漠，小小年紀(jì)卻防備著所有人。
是我不厭其煩的對他好，幫他出頭，在他被冤枉的時候幫他澄清…因?yàn)樗?/p>
我開始被孤兒院其他人針對。他們在我的碗里放蟲子，在我的鞋子里放玻璃渣，
在我寫完老師布置的作業(yè)后當(dāng)著我的面撕碎它…他們說，秦凜是蟑螂，
我?guī)退俏乙膊皇呛脰|西。就此，我和他抱團(tuán)群暖。秦凜問我，問我后不后悔幫他。
我搖頭：「他們欺負(fù)你，他們是壞人，是我們不跟他們玩?！箯哪且院?，
他才開始對我好起來，開始變的會擔(dān)心我，會保護(hù)我，見我受傷也會不安。我開始喜歡上他。
而秦凜，他在和我在一起后，也將冷漠陰暗的一面收起，不再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來。
所以我認(rèn)為，我們的感情堅(jiān)固，不會因?yàn)槿魏问虑楦淖?。然而現(xiàn)在，我卻開始遲疑。
我想我也變得如秦凜那樣起了猜忌心。秦凜曾經(jīng)愛我，這點(diǎn)我絕不否認(rèn)。可他的這份愛，
在經(jīng)過現(xiàn)實(shí)中，我不曾參與的那幾年，到底還能剩下多少？頭腦記憶會消失，那身體記憶呢？
心中的悸動呢？秦凜在這個世界，對我的情感，絲毫都沒有嗎？否則，
他怎么能冷漠忽視在他面前付出所有真心的我，連救我一命都不愿意！10.警察離開后，
我跟隨秦凜回到十三樓的住宅中。他坐在沙發(fā)上面，神情難得有些怔怔。我在一旁冷眼旁觀。
秦凜出神片刻后，緩慢閉上雙眼。然而他還沒有休息多久，又突然睜開了眼睛。
眼中血絲若隱若現(xiàn)，像是做了什么噩夢般，秦凜突然急聲呼喚：「系統(tǒng)、系統(tǒng)！」
秦凜的額頭冷汗津津。繼續(xù)呼喊系統(tǒng)的名字?？上?。這次系統(tǒng)并沒有回答他。
反而是現(xiàn)實(shí)世界的閨蜜張茜鏈接到全息世界，扯著嗓子咒罵秦凜?！盖貏C，你這個王八蛋！」
「老娘要?dú)⒘四悖?！你給我去死！」開口怒氣沖沖，如有血海深仇。張茜的一雙眼睛，
投映在虛擬屏幕上，如泣了血，死盯著失去記憶的秦凜。秦凜深稍有遲疑，
不確定喊出系統(tǒng)兩個字。張茜沒有回答，只是扯過身后一個跪著的女生，
按著女生的頭就往下磕。砰、砰、砰。一聲比一聲磕得更響更重，那女生眼冒金星，
絲毫沒有反抗的力氣。張茜怒聲說：「你，還有秦凜這個賤人，你們都該下地獄?！?/p>
「現(xiàn)在你先給阿鴛磕頭！等會老娘把秦凜也一起送下去！」張茜身后有好幾名保鏢，
女生只能委屈無助地張唇哭喊：「阿凜哥哥！你快出來！出來救救我！」
聽見這熟悉親密的稱呼，秦凜神色一凜，他立刻意識到什么，心亂如麻，
立馬出聲制止：「你究竟是什么人！住手！......不允許傷害她！」
看著秦凜竭力維護(hù)她的模樣，我突然覺得有些乏力。回想起很多年前，秦凜摟著我，
我半個身子靠在他懷里。一起看一綜狗血言情劇。
看到男主失憶記不起女主從而極限拉扯二十幾集。我問他，如果他失去記憶，能不能認(rèn)出我？
會不會也像電視劇的男主角一樣，把別人認(rèn)成是我呢？秦那時怎么說？
他是笑著向我保證：「不會，我的心會告訴我答案?！顾?，他現(xiàn)在見到了這個女人，
還是分不出嗎？他心中的答案呢？磕頭還在繼續(xù)。張茜喊著我的名字?！戈慀x，
你看看你愛的人，他根本就不配！」驟然聽見陳鴛的名字，秦凜的臉色莫名變的蒼白。
胡心雨的頭磕破了，臉上毀容了。她慌亂的祈求秦凜能夠救她?！赴C哥哥，
你出來、出來救救我！......戒指，不對！我能救你出來，
不用戒指......阿凜哥哥！」胡心雨說話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張茜冷笑一聲，
又扇了她一巴掌：「你怕秦凜恢復(fù)記憶？呵！」「我告訴你，要不秦凜就在里面待到死，
我不可能主動啟動程序放他出來?！埂敢凰腿フ业浇渲?，看看你是怎么鬼話連篇的！」
張茜的這番話，終于讓秦凜頓悟，眼前這個叫他阿凜哥哥的女人，極大可能是在騙他。
這些天心里的不安終于被徹底放大。與此同時，秦凜通過張茜的只言片語，更是拼湊出一個，
可能和他從前心中所想，截然相反的真相。11秦凜雙手顫抖，他在害怕，
害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騙局。害怕他自以為的任務(wù)，其實(shí)傷害了最重要的人。許久，
他才啞聲開口：「陳鴛，你們都認(rèn)識她......她是誰？」我湊近他，
看著他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像是變態(tài)般的想告訴他自己是他的妻子。無論是現(xiàn)實(shí)世界，
還是這個全息世界。但現(xiàn)在我不想是了。滿腔的愛意早在他放棄救自己，
親手殺死果果的時候就已經(jīng)消失了?；蛟S他們說的對。秦凜骨子里就是個自私，猜忌的人。
我從來都不是他的例外和偏愛。否則，他怎么可能相信和我愛好截然相反的胡心雨。
刻意忽略掉種種怪異，義無反顧的走向她，選擇讓我去死。秦凜沒有得到答案。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沙啞，暴躁。我看出他的憤怒與不安，心臟不再有一絲一點(diǎn)的波動。
現(xiàn)在我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曾經(jīng)，我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的心和憐憫，
從沒有因?yàn)槲矣衅痰莫q豫和停留。所以我是誰，你愛誰，這些重要嗎？不重要。
可他的問題，張茜還尚未回答，胡心雨便再迫不及待，搶先開口：「阿凜哥哥，
陳鴛什么也不是！！你忘了嗎？我才是你的愛人！」她的神情慌張，
言語卻尖利大聲、刺耳至極。然而這次秦凜卻沒有再理會她，只是死死盯著張茜，
等待從她那里得到一個答案。張茜的目光在胡心雨與秦凜身上來回轉(zhuǎn)動。片刻后，
張茜看著秦凜慘白的面色和胡心雨顫抖的身軀。突然勾起唇，惡狠狠一笑：「想知道？
我偏不說?！埂改闱貏C不是自詡聰明嗎？那你自己去看真相啊。」「我要看你晝夜難眠，
因?yàn)樽约旱挠薮拦μ澮缓?，徹徹底底的付出代價！」而她。張茜的聲音帶有嘲諷，
她指著胡心雨：「我會把你的這個愛人，給你送進(jìn)去，讓你們一輩子相互埋怨，
成為一對怨偶?！箍粗藜t了眼的張茜，我忍不住心疼?？伸`魂和銀屏隔著的距離難以跨越。
我曾經(jīng)說過，我不怕死，只怕不能陪伴家人，朋友。秦凜和我從小一起長大，他是我的丈夫，
而張茜，就是我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的家人。她為我付出的不比秦凜少，
甚至后來她為了維護(hù)全息世界，花費(fèi)的精力和時間要比秦凜還多的多?？伤?，可她，可他們，
憑什么妄自奪走我的生命？從前，胡心雨的計劃是利用新構(gòu)建的全息世界弊端，
在秦凜失去記憶時，她想辦法讓他在最后一刻不戴上能恢復(fù)記憶的道具戒指。這樣，
哪怕到時間秦凜沒辦法主動從全息世界中脫離，也因?yàn)樗€在現(xiàn)實(shí)中，
就可以借助設(shè)備系統(tǒng)幫助他脫離出來。而與此同時，因?yàn)槭峭饨绺缮婷撾x，
秦凜就會真的忘記與我的從前，將那部分記憶全丟棄在全息世界中。她就可以趁機(jī)而入。
可她，憑什么要擅自拿我的生命來當(dāng)墊腳石？12.秦凜在深夜接到警局電話。
短短一夜之間，他就從以前沉著冷靜的模樣，變得頹廢茫然，宛如驚弓之鳥。
在聽到我死訊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猛的攥緊拳頭，眼里是密密麻麻，不受控制的疼意。
我覺得好笑。他的愛和愧疚，只存在于那個他甚至不記得的，虛擬的「愛人」上嗎？這次，
抓捕兇犯的速度極快，是因?yàn)閺堒缭谕饨缣峁椭?，讓人在海邊發(fā)現(xiàn)了我的尸體，而又恰好，
警局也查到兩個兇犯要在當(dāng)鋪出售從我這搶走的戒指。于是，抓捕、撈尸，同時進(jìn)行。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快要消散了，可是想到我死前受的苦，
想到張茜為了讓我回來多年晝夜難寐，想到我們最終天人永隔，我還是強(qiáng)撐著一股怨氣，
死死纏著秦凜。我想看他在知道自己親自做下的選擇后，是否會后悔，
是否能體驗(yàn)到我萬分之一的痛苦。跟隨秦凜來到警局，我看他一路狂奔，
從警察手中拿回戒指后，又深呼吸了幾次，才將戒指戴回手上。短短十幾分鐘，
秦凜表情突然變的痛苦，渾身無力的跌在地上。指甲深陷進(jìn)皮肉里，一口血嘔了出來。
「對不起，阿鴛，阿鴛…」我的靈魂飄在空中，居高臨下的望向他，眼里哀凄和冷漠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