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方公子，你娶我吧，我不嫌棄你是個雞精。”
確實，比起人來，我更喜歡雞，至少好養(yǎng)活，不像我爹，把我兩個姐姐都賣了也沒還清自己的賭債，最終被抓去當了奴隸，若不是我娘早早把我?guī)С鰜?，我怕也得成為奴隸。
見他不語，我便覺著有戲，難得撒了次嬌：“東方公子，你考慮考慮嘛，我很能干的，我可以養(yǎng)雞，肯定也能養(yǎng)你。”
“聒噪。”
東方無咎又不講話了，我就開始哭。
“我娘快不行了，她只是想看到我出嫁而已。”
東方無咎同意了，還給了我一枚精巧的玉簪，說是他家鄉(xiāng)那邊的習俗，娶親的男方要親手為女方簪一枚玉簪。
我倆成婚那日，我娘難得有了好臉色，還親手為我挽發(fā)、梳妝，樂呵呵見證我倆拜堂。
成婚后，我娘就像是吃了大補丸似的，不僅能做些針線活兒，甚至還能下地幫我做些雞食。
東方無咎、娘和我開開心心過日子，倒真像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了。
娘摸著我的腦袋說：“云瑤，娘只希望你能找個能過日子的陪你一輩子，娘不想你下半輩子孤零零的，但娘更不想你委屈自己?！?/p>
我強忍著淚水，笑嘻嘻指著院子里打坐的東方無咎。
“娘放心，他是我的夫君，他很照顧女兒，不會讓女兒受委屈的?！?/p>
我撒了謊，東方無咎才不會照顧我。
他只會說我：“肉體凡胎、資質甚劣?！?/p>
“你每日做喂雞此等無用之事，不過是荒廢時光?！?/p>
我笑著答：“我知道啊，我本就是資質平庸，但就算我資質平庸，也算是有點用的，你瞧，順德齋的許老板看我喂雞喂得好，不僅給我漲了工錢，還準我在家蓋雞舍，以后我就不用跑去順德宅干活了。”
“朽木不可雕也。”
東方無咎說完這一句便不理我了。
我也沒多說，還是日日給他采集甘露，他可是我的夫君啊，我得為他著想。
可好景不長，我娘再度染病。
病來如山倒，一碗又一碗藥灌下去也不頂用。
我火急火燎，東方無咎卻穩(wěn)如泰山：“凡人壽數不過數十載，天命已定、藥石無醫(yī)，再難轉圜?！?/p>
我無話可說，只是默默拿出縫進被襟里的幾兩碎銀，先給我娘買了一碗雞蛋羹。
可雞蛋羹還沒入口，我娘就沒了氣。
娘沒了，東方無咎走了，就連我的雞舍也空了，我手上抱著最后一只雞。
原因是順德齋的許老板嫌我家死了人，把所有雞都收了回去，讓我把晦氣都去了再來干活。
唯一剩下的那只雞是我拿這個月的工錢買下的。
我輕撫著它的頭，柔聲告訴它：“小金啊小金，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做成燒雞的?！?/p>
我還指望著小金給我生蛋呢。
娘說過：“雞生蛋，蛋生雞，雞蛋蛋雞無窮盡也。”
只要有一只母雞，以后就能有好多好多雞蛋。
只要有一點希望，未來就會有好多好多可能。
我不把小金關進雞舍里，我會把它帶到小山坡的榕樹底下，陪它一起打坐，還會每日五更起給它收集甘露。
“小金啊小金，你會不會有一天也能修煉成人呢？”
話剛出口，我就立馬閉了嘴。
東方無咎說他是什么金鳳凰，可不是我想的那個雞精，鳳凰可以變成人，但雞精不一定。
而且雞不能說話，我就自己跟自己說話，可時間久了，難免孤單。
我又想起娘說的話，找個能過日子的陪我一輩子。
于是我找到村里有名的媒婆，努力想把自己推銷出去。
“我今年十七，能種田、會養(yǎng)雞，有房也有地，想尋個能過日子的如意郎君?！?/p>
那媒婆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漫不經心道：“云瑤啊，你這副模樣，找個如意郎君怕是有些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