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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電監(jiān)護(hù)儀刺耳的警報聲中,江惜念躺在病床上。
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朦朧間,三哥沈晏初蒼白的臉逐漸清晰。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指節(jié)泛白,聲音里滿是恐懼與心疼:“念念,別睡,堅持?。 ?/p>
“是三哥來晚了!”
江惜念嘴角扯出一絲虛弱的笑,氣若游絲地說:“三哥,你終于來接我了......”
她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yuǎn),回到了那些被裴言澈傷得遍體鱗傷的日子。
曾經(jīng),她以為只要默默付出,就能換來裴言澈的真心,卻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他和許朵瑩愛情里的一個笑話。
而此時,奢華的婚禮現(xiàn)場,玫瑰與香檳交織出甜蜜的氛圍。
裴言澈穿著筆挺的西裝,正與許朵瑩交換戒指。
就在這神圣的時刻,管家突然跑了過來。
管家?guī)淼南⒆屗罩渲傅氖治⑽㈩澏叮骸吧贍?,江小姐一晚上沒回去,會不會出事?”
裴言澈的心猛地一揪,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江惜念的身影。
那個總是溫柔笑著,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女孩,此刻卻不知去向。
許朵瑩察覺到裴言澈的異樣,嬌嗔著挽住他的手臂,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別理她?!?/p>
“這肯定是她的手段,就想破壞我們的婚禮。上次她故意在你面前暈倒,不就是想博同情嗎?”
裴言澈的眉頭皺起,猶豫片刻后,他把戒指戴在了許朵瑩的手上。
而另一邊,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fā)疼,江惜念蜷縮在ICU的病床上,發(fā)梢還掛著未干的雨珠。
沈晏初顫抖著解開她浸透的外套,指腹撫過她青紫的腳踝,聲音碎成了冰碴:“怎么把自己糟蹋成這樣?淋了多久的雨?你明知道自己身體根本撐不??!”
“什么人害得你?你知道嗎?”
“還有裴言澈那個混蛋,我要他血債血償!”
江惜念的手像片枯葉搭在他腕間,輸液管隨著顫抖輕輕搖晃。
“三哥......”
“別去了?!?/p>
她咳出帶血絲的笑,氣若游絲道。
“你打他一頓又能改變什么?這些年......我早就該醒了?!?/p>
沈晏初猛地回頭,泛紅的眼眶里滿是心疼與憤怒。
“醒?你看看你現(xiàn)在什么樣!”
“為了個不愛你的人把命都搭進(jìn)去?當(dāng)年在巷子里撿你回來時,你明明比野貓還倔強(qiáng)!”
窗外驚雷炸響,江惜念眼底的決絕愈發(fā)清晰。
江惜念虛弱地?fù)u頭:“就當(dāng)這十年是場噩夢吧。以后......我想為自己活?!?/p>
“而且我這輩子......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了?!?/p>
主治醫(yī)師翻著CT片推了推眼鏡:“必須立刻轉(zhuǎn)機(jī)去德國。她的免疫系統(tǒng)全面崩潰,舊傷加上低溫癥,雙腿還有復(fù)健痊愈的希望,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沈晏初緊繃的下頜。
“情緒波動會直接影響治療,最好別再受刺激?!?/p>
沈晏初攥緊報告單,骨節(jié)泛白。
“我會帶她走?!?/p>
“任何人都別想再找到她?!?/p>
當(dāng)天下午,江惜念倚在輪椅上望著停機(jī)坪。
記憶突然倒帶回五歲那年的雨夜,渾身是傷的她縮在巷口,是少年沈晏初把半塊硬面包塞進(jìn)她掌心:“跟著三哥,有口熱乎的?!?/p>
那時他不過十歲,卻帶著四個流浪兒在城中村摸爬滾打。
沈晏初蹲下身為她系好圍巾,指尖擦過她冰涼的耳垂。
“在想什么?”
“等去了德國,我?guī)闳ド掷锟囱??!?/p>
江惜念靠在他肩頭輕笑。
“嗯?!?/p>
“還要吃正宗的森林蛋糕,要超大一塊。”
飛機(jī)騰空的瞬間,裴言澈剛好結(jié)束婚禮,撞開自己的家門。
“江惜念,你給我滾出來?”
管家捧著一信封后退半步:“處長,找到江小姐了,她在醫(yī)院......”
裴言澈眼底一驚,然后壓住眼底的異樣。
“找到了還不趕緊把人給我?guī)Щ貋恚蝗粍e人還以為我裴家養(yǎng)不起一個殘廢!”
管家低著頭,過了好久才顫顫巍巍的說著。
“昨晚江小姐半路遇到了歹徒,今天已經(jīng)去世了!”
裴言澈直接大喊一聲。
“不可能!”
管家說的“去世了”三個字刺得他眼前發(fā)黑。
“她就是裝可憐!”
此刻卻像無數(shù)根鋼針,密密麻麻扎進(jìn)心臟。
他掀翻玄關(guān)的花瓶,瓷片飛濺間沖向車庫。
“備車去醫(yī)院!她不可能......我明明昨晚晚上才見過她......”
而千里之外,沈晏初正替江惜念掖好毛毯,就收到了加密電報:“死亡證明已辦妥?!?/p>
他望著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將江惜念垂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睡吧,等落地就是新的人生?!?/p>
江惜念睫毛輕顫,呢喃道:“三哥,謝謝你......”
沈晏初喉間發(fā)哽。
“傻瓜?!?/p>
“說什么謝,我們可是要一起吃到老、玩到老的?!?/p>
“而且我以前就說過,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