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掠過長安城巍峨的城墻,劉川在昏迷中緊鎖眉頭。玄蛇血脈的過度激發(fā)讓他體內(nèi)靈力紊亂如沸,皮膚下不時凸起鱗片的形狀,又迅速平復。清虛子以元神靈力為他梳理經(jīng)脈,白芷則不斷用冰系法術為他降溫。
"師尊,他體內(nèi)三件至寶在自行修復損傷。"白芷鹿角上的銀鈴輕響,指尖凝結的冰晶融入劉川眉心,"但玄蛇內(nèi)丹消耗過度,恐怕..."
清虛子白眉緊鎖:"先回昆侖。南宮家不會善罷甘休,長安已不安全。"
劉員外聞言,布滿皺紋的臉上肌肉抽搐:"仙長,我劉家世代居于長安,產(chǎn)業(yè)根基皆在此處..."
"爹!"劉川突然睜眼,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南宮家睚眥必報,您和娘必須隨我上山。"
林氏握住兒子滾燙的手,發(fā)現(xiàn)他掌心鱗片尚未完全消退:"川兒說得對。老爺,錢財乃身外之物..."
"婦人之見!"劉員外甩袖怒喝,"我劉正風在朝為官二十載,豈會怕他南宮家?更何況..."他瞥了眼劉川異于常人的面容,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清虛子嘆息一聲:"劉施主,令郎今日顯露玄蛇真身,已觸動某些古老禁忌。不僅南宮家,恐怕朝中..."
話未說完,下方長安城突然火光沖天!眾人俯視,只見城南一片宅院已陷入火海,濃煙如黑龍直竄云霄。劉員外臉色驟變——那正是劉府所在!
"不——!"劉員外嘶吼著就要跳下祥云,被清虛子拂塵攔住。
"有埋伏。"清老目光如電,看到火場周圍隱約閃動的陣法紋路,"至少三名金丹修士設局。"
劉川掙扎著爬起,玄蛇之翼本能地想要展開,卻因傷勢只撐開一半:"娘,府中還有誰?"
林氏面如死灰:"你三位姨娘...六個兄弟姐妹...今日都在府中..."
劉川眼前一黑,險些再次昏厥。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下強行保持清醒:"師尊,求您..."
清虛子已然掐訣,祥云調(diào)轉方向朝火場俯沖:"白芷護住他們,我去破陣!"
距離火場百丈時,三道金光突然從不同方向射來!清虛子冷哼一聲,拂塵化作千絲萬縷,將金光盡數(shù)絞碎。爆炸的氣浪掀翻周邊屋舍,露出隱藏在民居中的三名黃袍修士——正是南宮家金丹長老!
"清虛子!"為首老者厲喝,"此乃南宮家私怨,昆侖山莫要多管閑事!"
清老不答,袖中飛出一柄玉尺,迎風便長,轉眼化作十丈巨刃劈下。"轟"的一聲,火場外圍的隱匿陣法應聲而碎。三名金丹修士吐血倒飛,其中一人半邊身子都被斬碎!
"滾!"清虛子聲如雷霆,"再阻撓者,殺無赦!"
南宮家眾人駭然退散。祥云降落在已成廢墟的劉府前,焦臭味撲面而來。劉員外癱跪在地,面前是幾具焦黑的尸體——最小的那個不過五六歲,手中還攥著半截糖人。
"我的兒啊!"劉員外抱住那具小尸體,嚎啕如野獸。
林氏踉蹌著在廢墟中翻找,指甲剝落流血而不自知:"大姐?二姐?三姐?你們在哪..."
劉川渾身發(fā)抖,背后的骨節(jié)劇烈跳動。憤怒如巖漿在血管中奔涌,玄蛇內(nèi)丹瘋狂旋轉,竟開始吸收周圍死亡氣息恢復力量!這是玄蛇一族的天賦——吞噬生靈精氣補充自身。
"南宮...家..."每個字都像從牙縫中擠出。劉川皮膚完全被青黑鱗片覆蓋,額間豎瞳若隱若現(xiàn)。更可怕的是,魂引燈自動浮現(xiàn)頭頂,綠光照耀下,廢墟中飄起數(shù)十道模糊人影——正是劉府亡魂!
清虛子見狀大驚:"劉川!不可吸收生魂,否則墮入魔道!"
白芷也撲上來抱住他手臂:"快停下!你娘需要你!"
"川兒..."林氏虛弱的聲音傳來。她跪在一具女尸前,那是劉川的三姨娘,懷中還緊緊護著個襁褓——里面的嬰兒早已沒了氣息。
這一聲呼喚如冰水澆頭。劉川周身鱗片漸漸消退,魂引燈也回歸體內(nèi)。他踉蹌著走到母親身邊,將她扶起:"娘...我們..."
"走。"林氏眼中已無淚可流,聲音平靜得可怕,"離開長安。"
劉員外仍抱著幼子尸體不松手,直到清虛子一指點在他眉心,才昏睡過去。祥云再次升起時,長安城的輪廓在夜色中漸行漸遠。劉川回望那片火海,將每一個細節(jié)刻入骨髓。
"我會回來的。"他在心中立誓,"南宮家,血債血償!"
昆侖山,玉虛宮偏殿。
劉員外醒來后一言不發(fā),整日對著東方發(fā)呆。林氏則強忍悲痛,協(xié)助白芷照顧重傷的劉川。玄蛇血脈的反噬比想象中更嚴重,劉川體表不斷浮現(xiàn)鱗片,時而還控制不住露出獠牙。
"師尊,我體內(nèi)的變化..."第七日調(diào)息后,劉川看著鏡中自己越發(fā)非人的面容,聲音發(fā)顫。
清虛子正在煎藥,聞言嘆息:"玄蛇真身每施展一次,血脈就會侵蝕更深。若不能盡快結丹,你終將完全妖化。"
"那就結丹。"劉川握緊拳頭,指甲已變成短小的黑色利爪,"我需要力量報仇。"
"仇恨蒙心,如何明心見性?"清虛子將藥碗遞給他,"金丹乃大道之基,須心無掛礙。你如今..."
"師尊。"劉川突然跪地叩首,"請準弟子入'寒髓洞'閉關。"
清老手中藥勺"當啷"落地:"胡鬧!寒髓洞地處昆侖山脈北部荒蕪之地,乃各門派懲罰犯戒弟子之所,洞中寒毒入髓,金丹以下進入九死一生!"
"正因如此。"劉川抬頭,豎瞳中燃燒著決絕的火焰,"玄蛇屬水,寒毒或可刺激血脈加速成長。三年內(nèi)若不能結丹,我寧愿死在洞中!"
師徒對峙良久,清虛子終是長嘆:"罷了。明日我?guī)闳?,但有一條件——需白芷每日探查。她乃白鹿血脈,冰系靈力可助你抵御寒毒。"
當夜,劉川來到父母暫居的草廬。劉員外依舊呆坐窗前,對兒子的到來毫無反應。林氏正在縫補衣物,見他進門,手中的針線頓了頓。
"娘,我要閉關。"劉川跪在母親膝前,發(fā)現(xiàn)她鬢角已全白,"短則一年,長則三載。"
林氏輕撫兒子額間隱約的蛇紋,聲音很輕:"去吧。你爹...我會照顧。"
"南宮家的仇..."
"川兒。"林氏突然打斷,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如刀的光芒,"記住,仇恨是烈火,燒毀敵人前先會焚盡自己。"她從懷中取出一塊繡著青蛇的手帕,"這是你出生時我繡的,本想等你娶妻時給媳婦..."
劉川接過手帕,發(fā)現(xiàn)角落繡著"海納百川"四字,針腳細密整齊,顯然是母親一針一線精心縫制。
"娘等你出來。"林氏最后抱了抱兒子,力道大得驚人。
次日黎明,清虛子帶劉川和白芷一同來到昆侖以北荒山的一處冰封洞窟前。洞口覆蓋著厚厚的藍冰,寒氣逼人,連呼吸都會在瞬間結霜。
"寒髓洞分九層,你初入只能在最外層。"清虛子解開封禁,寒氣如活物般涌出,"每日午時白芷會來送飯,若見你狀態(tài)不對,我會立即中止閉關。"
劉川深吸一口氣,寒意刺得肺部生疼。他最后看了眼晨光中的昆侖云海,轉身踏入洞中。
黑暗瞬間吞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