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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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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19把長槍捆在身上時,旗袍針腳都沒亂分毫。昨日還是上海弄堂里的小裁縫,

今日已成香港黑市的‘旗袍玫瑰’。而這一切,

只因我信錯了那個說要給我自由的男人——他卷走我全部家當時,

還留了張字條:‘亂世女子,只配當金絲雀。’”第一章:覺醒銀針刺破月白色軟緞的瞬間,

窗外的霞飛路正飄起今年第一場梧桐雨。針尖在繃緊的綢面上游走,

精準如外科手術刀——這雙手的主人叫蘇繡,霞飛路“云裳閣”最年輕的裁縫,

也是即將嫁給銀行職員陳明遠的待嫁新娘。“腰線再收半寸,

” 我對著穿衣鏡前的李太太輕聲道,指尖捏著珠光暗涌的緞子,“法國新到的料子,

裹得太松,反倒辜負了它的身段?!?李太太扭著水蛇腰咯咯笑:“蘇小姐這雙手啊,

比明遠的算盤珠子還靈光!” 鏡中映出我的臉,溫順嫻靜,

像一幅工筆畫——只有我自己知道,繡繃下那根繃緊的絲線,勒得指骨生疼。

陳明遠喜歡我這樣。他說亂世里的女人,就該像一件熨帖的素色旗袍,安穩(wěn)、妥帖、不扎眼。

他替我規(guī)劃的未來清晰如銀行賬本:兩年內生孩子,五年內在法租界買小洋樓,

十年后他當上襄理,我便能安心當陳太太,只需在牌桌上用蘇繡手藝博闊太太們一笑。

“繡兒,針線活終究是伺候人的,” 昨夜他替我揉著發(fā)僵的肩,呼吸噴在耳后,

“等我們有了孩子,這鋪子就關了吧?!?我望著工作臺上未完成的并蒂蓮纏枝紋,

那飽滿的嫣紅花苞在燈下幾乎要活過來——它本該盛開在北平飯店的舞會上,

而不是鎖進樟木箱底。命運的拐點,裹挾著機油和雪茄的味道撞進來。 “明遠兄!

我這打字機又卡殼了,快救急!” 一道清朗帶笑的聲音劈開午后沉悶。

門口逆光站著個穿淺灰法蘭絨西裝的男人,臂彎搭著件英國呢大衣,

手里拎著一臺沉重的黑鐵打字機。陳明遠急忙迎上去:“文淵兄!快請進!繡兒,

給許先生倒茶!” 許文淵。陳明遠的留洋同窗,據(jù)說如今是滬港兩地跑的大掮客。

他目光掠過滿室綾羅,最終落在我指尖的銀針上,

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蘇小姐這手蘇繡絕活,

倒讓我想起巴黎香榭麗舍櫥窗里的高定禮服?!?他放下打字機,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隨意拂過一匹攤開的墨綠絲絨,“可惜了,再好的針線,

也只能縫在四四方方的旗袍上。” 我指尖一顫,針尖險些戳破綢面。

陳明遠尷尬地咳嗽:“文淵兄說笑了…繡兒,快看看許先生的打字機!” 我洗凈手,

接過那臺冰冷的鐵家伙。掀開罩殼,錯綜復雜的金屬連桿泛著幽光。許文淵倚著工作臺,

雪茄煙霧繚繞著他深邃的眉眼:“美國貨,嬌氣得很,動不動就吃字母。

” 他看著我熟練地用鑷子夾出卡住的色帶殘片,又用細刷清理字模間隙,

忽然輕笑:“蘇小姐這雙繡花的手,擺弄起機器來,倒比那些戴金絲眼鏡的修理匠還利落。

” “熟能生巧罷了。” 我垂著眼,將最后一顆螺絲擰緊。

指尖殘留著打字機冰冷的觸感和機油刺鼻的氣味——與溫順的絲線截然不同,

卻莫名讓人心跳加速。 “咔噠、咔噠…” 我試打一行字母,墨色清晰地印在雪白紙上。

許文淵俯身來看,溫熱的呼吸拂過我耳際:“Perfect.” 他抽走那張紙,

龍飛鳳舞寫下一行英文地址,塞進我掌心:“蘇小姐哪天不想繡花了,來香港找我。

那里的霓虹燈下,有的是比旗袍更廣闊的舞臺?!?他指尖劃過我掌紋時,

留下一道灼熱的錯覺。陳明遠送許文淵出門時,臉色有些沉。

我捏著那張留有英文地址的紙片,像捏著一塊炭火。鬼使神差地,

我拉開陳明遠從不讓我碰的銀行文件抽屜——那里躺著一封他忘了上鎖的舊信,

信封上是我母親娟秀卻虛弱的字跡:“明遠侄親啟”。 信紙已經泛黃。

母親在信里哀求陳明遠父親,求他看在同鄉(xiāng)情誼上,收留剛失去母親的孤女蘇繡。

末尾一行字如冰錐刺進我眼底: “…繡兒生父沈世鈞,香港匯通船運董事長,若他日有變,

煩請將此信交予繡兒,內有匯豐銀行保險箱鑰匙,乃其父當年所留…” 窗外梧桐雨驟急。

我猛地回頭,撞上陳明遠不知何時折返的、陰鷙的目光。他一把奪過信紙,

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蘇繡,安分守己當你的金絲雀。

這些不該你知道的東西——” 他嚓地劃亮火柴,火舌瞬間吞噬了母親最后的筆跡,

“只會要了你的命!”火光在他鏡片上跳躍,映出我瞬間蒼白如紙的臉。

掌心那張寫著香港地址的紙片,邊緣已被冷汗浸透。 當夜,許文淵的電話打到云裳閣。

聽筒里傳來他帶著磁性的低語,像魔鬼的蠱惑: “蘇小姐,明早七點,太古碼頭,

‘維多利亞號’頭等艙。海風比梧桐雨自由,敢賭一把嗎?” 窗玻璃上,雨水蜿蜒如淚痕。

我撫摸著工作臺上那件剛完成的月白旗袍——絲滑的軟緞下,

我悄悄將母親縫在我襁褓里、從未離身的一枚翡翠平安扣,縫進了內襯的暗袋。 針腳細密,

藏住最后一點溫存。第二章:針與槍維多利亞號頭等艙的柚木地板上,

我的影子被海燈拉得細長扭曲。許文淵遞來一杯香檳,金黃色的氣泡在杯壁炸裂,

像上海灘那些虛幻的承諾。 “為自由。”他與我碰杯,目光掠過我被海風吹亂的鬢發(fā),

落在我緊緊攥著的藤箱上——里面只有幾件換洗衣裳,以及那件縫著翡翠平安扣的月白旗袍。

船離港時,我最后望了一眼雨霧中的外灘,陳明遠燒信的火光仿佛還在視網膜上灼燒。

自由?我咽下酸澀的酒液,胃里翻江倒海。許文淵的手覆上我的手背,

溫存得令人心顫:“怕了?” 我抽回手,指尖冰涼:“許先生,匯豐銀行的保險箱鑰匙,

什么時候給我?” 他笑容微滯,旋即更深:“急什么?到了香港,我親自陪你去取。

” 他俯身,氣息帶著雪茄和陰謀的味道,“你父親的‘贖罪金’,

足夠我們在半山買棟看得見維港的宅子?!毕愀鄣哪藓绫仍S文淵描述的更刺眼,

像無數(shù)只貪婪窺伺的眼。他把我安頓在九龍?zhí)烈患医小暗迷聵恰钡呐f旅館,

紅木樓梯吱呀作響,空氣里彌漫著劣質脂粉和潮濕霉味。 “委屈蘇小姐暫住幾日,

”他替我撩開黏在頸間的發(fā)絲,動作輕柔,“我去處理些生意,順便打點保險箱的事。

” 他留下幾張港幣和一盒胭脂,“別亂跑,這地方…吃人?!?三天。

我在狹窄的房間里數(shù)著窗外的霓虹明滅,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螢火蟲。第四天清晨,

旅館胖老板娘金姐踹開房門,手里抖著一張當天的《南華早報》,

嗓門尖利得刮人耳膜: “蘇小姐!你那個許先生,卷了匯通船運沈老板剛付的貨款,

跑路去南洋啦!” 報紙社會版頭條赫然是許文淵模糊的側影,

標題觸目驚心:《滬籍掮客許某卷款潛逃,疑涉日本商社間諜案》。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住。

沖到匯豐銀行,柜臺后的洋經理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沈世鈞先生名下的保險箱?

昨天下午已被一位持有正式授權文件和鑰匙的許先生清空了。哦,他還留了這個給您。

” 他推過來一個巴掌大的絲絨盒子。 里面不是金條,不是珠寶。

是一把冰冷的、銹跡斑斑的老式黃銅鑰匙,

. Enjoy Hong Kong.” (致我的小金絲雀:真正的牢籠永遠在你心里。

好好享受香港吧。)九龍?zhí)恋挠暧掷溆峙K。我抱著空絲絨盒,像一具游魂飄回得月樓。

金姐堵在樓梯口,胖胖的身軀像座山,

手里捏著幾張賬單:“房租、飯錢、還有今早的報紙錢!姓許的跑了,蘇小姐,

這賬…得算你頭上吧?” 我摸遍全身,只有許文淵留下的幾張皺巴巴港幣。金姐嗤笑一聲,

肥厚的手指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渾濁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刮過我的臉和身體:“嘖,

倒是個美人胚子…可惜啊,這世道,美人最不值錢,

除非——”她指尖猛地扯開我旗袍高領的盤扣,露出鎖骨下一點瑩白的肌膚,

“除非你會用這身皮肉,纏住男人的錢包!” “放手!”我揚手想打,

卻被她鐵鉗般的手攥住手腕。掙扎間,那件月白旗袍從藤箱里滑落在地,

內襯暗袋里的翡翠平安扣滾出來,撞在桌腳,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

金姐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釘在那枚水頭極足的翡翠上。她松開我,彎腰撿起平安扣,

對著昏黃的燈泡瞇眼看了半晌,突然發(fā)出一聲怪異的抽氣。 “蘇晚晴…是你什么人?

”她的聲音陡然變了調,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顫抖。我如遭雷擊!

蘇晚晴…那是我母親的名字!一個早已被時光和苦難掩埋的名字! “她是我母親!

”我撲過去想搶回平安扣。 金姐卻猛地攥緊翡翠,眼神復雜地在我臉上逡巡,

像在辨認一幅褪色的舊畫:“難怪…這眉眼…晚晴當年被趕出沈家時,

身上就帶著這塊她娘留下的老坑翡翠!” 她深吸一口氣,把平安扣塞回我手里,

語氣斬釘截鐵:“這債,我金曼麗扛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親妹子!” 不等我反應,

她一把將我拽進她散發(fā)著廉價花露水味的房間。屋里堆滿雜物,

最顯眼的是一臺蒙塵的勝家牌縫紉機。她踢開墻角幾個空酒瓶,掀開一塊臟兮兮的地毯,

露出幾塊松動的木地板! “姓許的王八羔子沒掏空你,

”金姐的胖臉在昏暗光線下有種狠厲的煞氣,“他租這屋時就鬼鬼祟祟!老娘早防著他!

” 她撬開地板,一股濃烈的槍油和鐵銹味撲面而來。 下面不是金條。

是十九把烏黑锃亮的駁殼槍,整齊地碼放在干燥的稻草上,像一排沉睡的野獸。

槍身泛著冷硬的幽光,旁邊還堆著幾盒黃澄澄的子彈。 “那雜種倒騰軍火的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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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4 14:4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