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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趁著午休的空擋,許靜怡到了賣布的柜臺,手指在一堆布料里挑選,最終停在兩匹料子上。
她買下的第一塊是淡粉色的確良,布面上印著小巧的白色雛菊,花瓣邊緣暈染著淺淺的鵝黃,摸起來順滑,把它做成兩用衫,既可以當(dāng)外套,又可以當(dāng)襯衫,想想就開心。
之前跟著周衛(wèi)東的時候,雖然每年過年回來,周衛(wèi)東會給她買身衣服,可是每年就那一身新衣服,舊了的衣服一塊接著一塊補補丁,她省吃儉用到底也沒能攢下什么錢。
買的另一塊是沉穩(wěn)的深藍(lán)色卡其布,布料紋理清晰,質(zhì)地厚實挺括,帶著一種樸實的堅韌感,正適合裁剪成賀承蕭的衣裳。
買完布料回來,許靜怡正往柜底塞時,張姐探著腦袋走過來。
“小許,你這是要做新衣裳?”
她掃了眼兩塊布料,又想起昨天那個幫她解圍,說是她對象的小伙子。
“昨天那個小伙子,看著還不錯,濃眉大眼的,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許靜怡將布料疊好放起,嘴角忍不住上揚。
“張姐,我和他......打算結(jié)婚了。”
“喲,這可是大喜事!”張姐一拍大腿,興奮得差點碰倒柜臺上的搪瓷缸。
“我就說嘛,那小伙子一看就是個實在人。還有他看你的眼神,嘖嘖,藏都藏不住!”
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我覺得你們倆般配的很,日子定在啥時候?缺啥盡管開口,張姐保準(zhǔn)幫你辦的漂漂亮亮的?!?/p>
許靜怡抿了抿嘴:“還有兩天?!?/p>
“這么著急?”張姐已經(jīng)開始盤算起來?!暗脦湍銈冋逸v漂亮的二八大杠當(dāng)婚車,再扯些紅綢子好好裝飾一下。對了,喜糖一定要買大白兔的,咱們這兒就認(rèn)這個?!?/p>
許靜怡聽著張姐熱情的絮叨,心里邊暖融融的。心里卻在想著,想給賀承蕭做衣服,可是連他的尺寸都還不知道,這可怎么辦?
這邊賀承蕭也沒消停。機械廠的午休鈴一響,賀承蕭就蹬著他那磨得發(fā)亮的自行車沖出廠區(qū)。他抹了把汗,工裝褲口袋里裝著他剛發(fā)的工資,還有他省吃儉用的零用錢。
雖然許靜怡說不要給她買什么自行車了,他知道靜怡是為他著想,不想讓他花錢。
可是他覺得,辛苦掙錢就是為了給心愛的女人花的,不然攢錢有什么用??吹剿艹院玫?,用好的,他就打心眼里高興。自己的女人就要寵著,他要讓她成為別人都羨慕的女人。
“百貨大樓后門的貨架上就有輛永久牌!”工友的話回蕩在耳邊。
賀承蕭沖進(jìn)后門的倉庫,一眼就王建貨架上锃亮的二八自行車。
車把上垂著的紅綢帶在穿堂風(fēng)里輕晃,像極了許靜怡笑起來時彎成月牙的眼睛。他踮腳摩挲著車梁上的烤漆,觸摸到金屬質(zhì)地特有的涼意。
他咧嘴一笑,沖著售貨員。
“就這輛!”
他把手里緊攥著的鈔票遞給售貨員,叮囑對方這是結(jié)婚用的,售貨員將票據(jù)推過來,附贈的紅綢帶卷成小小的花。
“這是我們庫管自己編的,綁在車把上氣派?!?/p>
賀承蕭心里暗自高興,再過兩天,他就要騎著這輛嶄新的自行車,穿過整條街,去迎接他等了半生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