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車間防塵簾時,流水線已轟鳴運轉(zhuǎn)。老趙瞥見他胸前別著的總公司特制鋼筆,若有所思地點頭——那是總部核心成員的標志。語重心長道:“小邵,生產(chǎn)線這塊你多盯著。總公司讓你來歷練歷練,升職早晚的事?!苯饘俟ぷ髋齐S著動作晃出冷光,他翻開巡檢本,鋼筆尖在“技術(shù)主管”字樣上頓了頓——這是他從總公司空降后接手的首個車間。年輕的肩膀上,壓力與挑戰(zhàn)并存。
小飯館里熱氣蒸騰,邵雨杰將滾燙的魚片夾進韓欣豫碗里,同時撥通張峰的電話,語氣沉穩(wěn):“張組長,我是新調(diào)來的邵雨杰。”他盯著女孩驟然睜大的眼睛,接著說,“這個月新設備調(diào)試的培訓名額,能否通融一個?”聽筒里傳來短暫的沉默,隨后是爽朗的笑聲:“邵主管開口自然得給面子!不過得讓新人好好學,別砸了咱們質(zhì)檢組的招牌?!睊祀娫捛?,張峰壓低聲音補了句:“王副廠長最近盯著新設備采購,你多留個心眼?!?/p>
“看來你挺有實權(quán)”韓欣豫放下手中的筷子。
邵雨杰笑了笑:“先吃飯,跟他們客氣客氣,上面批復,整個車間都歸我管。”
午后陽光將鐵網(wǎng)門曬得發(fā)燙。邵雨杰幫韓欣豫安置好宿舍,走進車間,張峰擦著汗迎上來,目光在兩人間打轉(zhuǎn):“邵主管親自帶人?這面子可太大了!”他遞過工作牌,沖韓欣豫眨眨眼:“跟著邵主管,以后吃香喝辣!”邵雨杰把工作牌塞進韓欣豫掌心,指尖擦過她微涼的皮膚:“下周精密儀器校準,讓她跟著我學習?!?/p>
深夜培訓室,熒光燈管滋滋作響,電流聲在寂靜的車間里格外刺耳,白熾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圖紙上搖晃。邵雨杰踹開虛掩的門,發(fā)現(xiàn)張峰正靠在桌上啃面包。“喲,邵主管加班?”張峰揚了揚手中的資料,“巧了,我也在研究新設備參數(shù),一起?”兩人湊在圖紙前討論時,韓欣豫進來送文件,她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邵雨杰袖口露出的舊傷疤上,突然想起他說過睡公園長椅的夜晚,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考核當天,質(zhì)檢臺圍滿工人。張峰擠到邵雨杰身邊,壓低聲音:“你這徒弟有兩下子,剛才偷偷觀察,手法比老員工還穩(wěn)?!鄙塾杲芫o繃的肩膀終于放松,金屬扳手敲擊臺面的節(jié)奏也輕快起來。當韓欣豫完成最后一項檢測,張峰帶頭鼓掌,掌聲在寂靜的車間炸開。
“明天,跟著我做設備驗收?!鄙塾杲芨┥頃r,胸口的鋼筆幾乎抵住韓欣豫胸口,“畢竟……我說了算?!?/p>
“慢著!”一道冷冽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外傳來。副廠長王建忠推開工人,西裝革履的身影與車間格格不入。他在廠里深耕多年,早已根深蒂固,看著邵雨杰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眼中滿是不屑?!吧壑鞴芎么蟮墓偻?,人事調(diào)動都不報備?質(zhì)檢組是公司核心部門,可不是給誰開后門的地方?!彼桃鈱ⅰ昂箝T”二字咬得極重,周圍工人的目光瞬間在兩人之間游移。
“王副廠長消消氣!”張姐攥著抹布從流水線沖出來,“小韓這姑娘工作可認真了,上次夜班還發(fā)現(xiàn)了元件批次誤差……”
邵雨杰的鋼筆尖在王建忠領帶上投下細長陰影,像條懸在頸間的絞索。他忽然旋開筆帽,在對方驟縮的瞳孔注視下,將墨水滴在考核表簽名欄:“您仔細看看,這墨水顏色是不是比采購單上的便宜貨純正?”韓欣豫這才發(fā)現(xiàn),他簽字時永遠只用那支總公司的筆,而此刻的墨跡正以詭異的速度蠶食著‘王建忠’三個字。
王建忠逼近一步:“考核標準是誰定的?聽說新到的進口檢測儀,連操作權(quán)限都提前給她開好了?邵主管,越俎代庖的事,還是少做為妙?!彼诠径嗄?,人脈廣、根基深,根本沒把邵雨杰放在眼里。
韓欣豫攥緊工作牌正要開口,邵雨杰卻不著痕跡地將她護在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設備調(diào)試歸技術(shù)部管轄,王副廠長要是對流程有疑問,不如直接問總公司?畢竟……”他故意停頓,目光掃過王建忠驟然繃緊的臉,“采購這批設備的最終審批人,可不是您。”
王建忠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鏡片后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猛地轉(zhuǎn)身,零件散落的聲響里,他咬牙切齒道:“死靚仔,我們,走著瞧。”
邵雨杰從容掏出錄音筆:“根據(jù)《勞動法》第四十六條,方言侮辱同樣構(gòu)成職場暴力?!表n欣豫注意到他按在錄音筆上的拇指根本沒啟動鍵。
等腳步聲消失在車間外,張峰撿起扳手哐當一聲砸在操作臺上:“老狐貍怕是斷了設備的回扣,急紅眼了!”張姐警惕地張望四周,壓低聲音:“前幾個月招標會,王副廠長帶的供應商……”
邵雨杰望著生產(chǎn)線盡頭閃爍的警示燈,忽然轉(zhuǎn)頭看向韓欣豫。他的聲音很輕,卻像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看來要整頓整頓了?!表n欣豫看見他沉穩(wěn)的語氣,突然覺得邵雨杰的肩膀似乎比車間的鋼架還要堅實。
晨光再次灑向質(zhì)檢臺時,韓欣豫發(fā)現(xiàn)元件參數(shù)異常。邵雨杰和張峰幾乎同時趕到,張峰快速操作檢測儀,臉色凝重:“有人篡改了校準數(shù)據(jù),這手法很專業(yè)?!彼c邵雨杰對視一眼,低聲道:“王副廠長上周剛調(diào)走兩個質(zhì)檢組的老人,這事恐怕和他脫不了干系?!鄙塾杲芘牧伺捻n欣豫的手臂:“別擔心?!鞭D(zhuǎn)頭對張峰說:“幫我盯著夜班記錄,把王副廠長親信的排班表重新安排?!睆埛辶⒖厅c頭:“明白!敢在我地盤搞鬼,得讓他們知道規(guī)矩!”韓欣豫看著兩人默契的模樣,突然意識到,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悄然打響。
王建忠吃癟后,并未善罷甘休,暗中指使親信在工作中給邵雨杰和韓欣豫使絆子。車間里,本該按時完成的質(zhì)檢報告頻頻拖延,新設備調(diào)試時總出現(xiàn)莫名其妙的故障,氣氛愈發(fā)緊張。
這天深夜,邵雨杰接到張峰急促的電話:“不好了!質(zhì)檢系統(tǒng)所有原始數(shù)據(jù)被清空,備份硬盤也不見了!”邵雨杰握著手機的手瞬間收緊——那些數(shù)據(jù)是證明設備采購價格虛高的關鍵。他沖進車間時,韓欣豫正盯著黑屏的電腦,指尖還停留在刷新按鈕上:“最后修改記錄顯示是王副廠長的賬號,但……他不可能親自操作?!?/p>
邵雨杰的目光掃過堆滿文件的資料柜,突然想起上周整理舊檔案時,曾看到三年前的設備采購流程表。他扯開柜門,泛黃的紙張紛紛揚揚飄落,終于在一本布滿灰塵的記錄本里,發(fā)現(xiàn)了手寫的元件單價——與王建忠采購的價格相差三倍?!八麄儎h除電子數(shù)據(jù),卻忘了紙質(zhì)時代的痕跡?!彼麑Ⅰ薨櫟募垙埮脑谧郎?,臺燈的光暈里,墨跡像一條逐漸收緊的繩索。
邵雨杰不動聲色地讓張峰收集設備采購合同、出入庫記錄,又在管理層會議上多次提及設備運行異常,暗示采購環(huán)節(jié)存在隱患。很快,關于“設備采購價格虛高”的議論在廠里傳開,王建忠在會議上被總公司點名詢問,額角的冷汗浸濕了領帶。
面對被王建忠拉攏、消極怠工的員工,邵雨杰正愁眉不展時,韓欣豫輕聲提議:“把重要項目交給新人吧。老周他們最近總說身體不舒服,就讓他們暫時負責后勤巡檢?”邵雨杰立刻領會,后續(xù)的精密儀器校準、新生產(chǎn)線對接等任務,全由韓欣豫帶著年輕員工完成。那些消極怠工的人看著新人在表彰會上領獎,聽著車間里對韓欣豫“雷厲風行”的夸贊,漸漸沒了往日的囂張。
當總公司審計組入駐工廠時,邵雨杰將整理好的賬目異常、供應商關聯(lián)證據(jù)擺在桌上。王建忠被帶走的那天,暴雨傾盆,韓欣豫撐著傘在車間門口等他。邵雨杰抹去臉上的雨水,忽然笑道:“這次多虧你,要不是你想到晾著那些刺頭,我還真頭疼。”韓欣豫的耳尖泛紅,傘檐滴落的水珠在兩人腳邊匯成小小的漣漪。
韓欣豫說道:“哪有你高明,所有人都知道采購價格虛高,怎么回事?難道不是你所為——”她話音未落,邵雨杰已經(jīng)笑著搖頭,伸手將她被風吹歪的傘扶正:“當事實和規(guī)則都對你不利,就敲桌子把事情攪渾?!钡统恋纳ひ艄曷?,在傘下蕩開細微回響。
韓欣豫猛地停住腳步,她抬頭望著邵雨杰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忽然輕笑出聲:“那總公司來人我就明白了,好一招借刀殺人?!苯廾险粗挠曛殡S著她眨眼輕顫,“原來那些設備故障的數(shù)據(jù),還有管理層會議上的質(zhì)問,都是你布的局?”
邵雨杰垂眸與她對視,工裝袖口蹭過她發(fā)梢:“我不過是順勢而為,大局為重。”遠處工廠的警示燈在雨幕里明明滅滅,他的目光卻牢牢鎖著她泛紅的耳尖,直到轎車鳴笛打破沉默。
風波平息,車間重回正軌。暴雨沖刷著邵雨杰的思緒,手機震動的蜂鳴混著雨聲刺進耳膜,像另一道驚雷劈進他心里?!坝杲?,我要結(jié)婚了。”他攥緊手機,指節(jié)泛白。他盯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頭像,喉結(jié)上下滾動,最終只回了個蒼白的“恭喜”。
邵雨杰蜷縮在昏暗的房間里,手機屏幕的冷光映照著他蒼白的臉。前女友結(jié)婚的消息,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盯著天花板,眼神空洞,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過去。
那時的他,滿心滿眼里都是她,他們一起規(guī)劃著未來,暢想著美好的生活??勺罱K,他卻因為種種原因,辜負了她的深情,親手將那段感情推向了深淵。不是因為放不下,是愧疚、自責如潮水般涌來,他用被子蒙住頭,肩膀微微顫抖,淚水無聲地浸濕了枕頭。
就在這時,一陣歡快的敲門聲響起。“邵雨杰,快開門!今天放假,我們出去玩呀!”韓欣豫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邵雨杰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用手胡亂抹了把臉,才起身去開門。
門開的瞬間,韓欣豫笑容滿面地舉起手中的地圖,卻在看清邵雨杰的模樣時,笑容凝固了。他眼神黯淡,面色憔悴,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韓欣豫心中一緊,關切地問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邵雨杰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累?!?/p>
“騙人!”韓欣豫皺著眉頭,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別悶在房間里了,陪我去老街區(qū)吧,聽說那里有好多有趣的小店,說不定心情就好了呢?”說著,她不由分說地拉著邵雨杰的手就往外走。
老街區(qū)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充滿了煙火氣息。韓欣豫嘰嘰喳喳地說著話,試圖打破沉悶的氣氛,可邵雨杰只是機械地點頭,目光始終游離。
他們走進一家手工飾品店,韓欣豫立刻被柜臺里一條精致的手鏈吸引。那手鏈上鑲嵌著細碎的水晶,在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她拿起手鏈,愛不釋手地戴在手腕上,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你看,好看嗎?”
邵雨杰望著她眼中的期待,心跳漏了一拍。他多想立刻買下這條手鏈送給她,可前女友的身影卻在腦海中浮現(xiàn),那些曾經(jīng)的承諾和遺憾如影隨形。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是生硬地別過頭:“一般吧?!?/p>
韓欣豫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她默默地放下手鏈,強裝鎮(zhèn)定地說:“哦,那可能是我眼光不好。”
邵雨杰望著她轉(zhuǎn)身時垂落的發(fā)絲,喉間像卡著未送出的手鏈。前女友結(jié)婚的消息如倒刺,每呼吸一次,都提醒他承諾如何碎成齏粉。
而韓欣豫這邊,她早已在相處中愛上了邵雨杰,無論是他工作時的專注,還是生活里對自己的照顧,都讓她深陷其中。但她察覺到邵雨杰的猶豫,也選擇將這份愛意默默藏在心底。
傍晚,他們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韓欣豫輕輕說道:“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你陪我?!鄙塾杲苻D(zhuǎn)過頭,看著她,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只化作了一個溫柔的微笑:“我也很開心?!?/p>
長椅縫隙里嵌著風干的木棉花瓣,混雜著隔壁涼茶鋪飄來的羅漢果甜香。韓欣豫彎腰撿拾時,裙擺掃過滿地異木棉絨毛,在濕熱的風里打著旋兒,遠處騎樓傳來粵語童謠的吆喝聲,突然就被臺風過境前的悶雷打斷。
當邵雨杰再次抬頭看日歷時,韓欣豫用紅筆圈住的「發(fā)薪日」已經(jīng)積了層薄灰。邵雨杰揉著發(fā)酸的太陽穴,面前的應聘者還在喋喋不休。邵雨杰在面試完一批應聘者后,走廊盡頭傳來質(zhì)檢儀器的嗡鳴,他知道那是韓欣豫在工作。偶爾抬頭望向窗外,總能看見她專注調(diào)試設備的側(cè)影,馬尾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這天整理舊檔案時,韓欣豫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一本泛黃的筆記本。翻開扉頁,除了密密麻麻的工作記錄,幾行潦草字跡格外顯眼:“該怎么靠近她?每次對視都像觸電”“今天她笑起來真好看”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心中暗喜,忍不住在心里罵道:“哼~蠢蛋,明明就是對我有意思。還不說——”
發(fā)工資的傍晚,夕陽把車間染成暖橙色。財務室門口排著長隊,韓欣豫攥著剛領的牛皮紙信封,指尖能觸到里面疊得整齊的鈔票。紙幣的油墨香混著汗水味,沉甸甸的分量讓她眼眶發(fā)熱。她正盤算著怎么花,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車間——邵雨杰的身影還在操作臺忙碌,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三天了。
她輕輕推開車間門,儀器的電流聲混著邵雨杰專注的呼吸聲。只見他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眼睛死死盯著電路板,手中的萬用表來回移動?!笆程玫娘埐硕紱隽?,一起出去吃點?”韓欣豫晃了晃信封,硬幣碰撞的聲響清脆,“我發(fā)工資了,這次我請你!順便把之前的錢還你,第一次借的300,買衣服700,吃飯住宿……先給你2000!”說著便要掏出疊好的鈔票。
邵雨杰動作一頓,側(cè)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滿是專注與執(zhí)著:“有錢該想無錢時,別亂花。這錢你留著,給自己買點好的?!闭f完又投入工作,可握著螺絲刀的手卻不自覺收緊。其實心里滿是感動,看著她認真數(shù)錢還錢的模樣,這份心意比什么都珍貴。
韓欣豫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心里暖暖的。這個男人總是默默關心著自己,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她安靜地坐在一旁等待,目光始終追隨著他的身影,時不時摸出信封,又把錢塞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邵雨杰終于長舒一口氣,完成了電路排查。他轉(zhuǎn)頭看向韓欣豫,眼中滿是歉意:“抱歉讓你久等了。走,今天我請你,就當慶祝你發(fā)工資!”
兩人并肩走出車間,夕陽的余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韓欣豫悄悄把信封往口袋里按了按,鈔票邊角隔著布料摩挲著掌心,而更讓她心跳加速的,是身旁人若有若無的溫度。
兩人來到常去的小餐館,暖黃的燈光裹著紅燒肉的香氣撲面而來。韓欣豫指尖劃過菜單上的糖醋排骨——邵雨杰上次盯著這道菜多看了兩眼,隨即脆聲道:“今天我請客,要不喝點?”
邵雨杰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結(jié)動了動:“我沾酒就醉。”
“怕什么?”韓欣豫歪頭笑,發(fā)梢掃過他手背,“大不了背你回去?!?/p>
兩杯啤酒下肚,邵雨杰的睫毛已經(jīng)開始打架。韓欣豫望著他泛紅的耳尖,突然輕聲問:“能說說……她嗎?”
空氣突然安靜,只有鄰桌客人的碰杯聲清脆作響。邵雨杰摩挲著杯壁上的水珠,半晌才開口:“她……對我很好。那時候,我滿心都是和她的未來,想著以后努力工作,給她安穩(wěn)的生活 ?!彼D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可后來因為家庭的壓力,我沒能扛住,做了讓自己后悔的事,辜負了她。終身遺憾”
韓欣豫靜靜地聽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既心疼邵雨杰曾經(jīng)的遭遇,又暗自慶幸自己現(xiàn)在能陪在他身邊。她輕輕握住邵雨杰的手,低聲說道:“都過去了,別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鄙塾杲芴痤^,望著韓欣豫,目光里滿是深情與依賴,他輕輕反握住韓欣豫的手,嘴里嘟囔著:“還好有你……”
吃完飯,韓欣豫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邵雨杰攙扶出餐廳。夜晚的街道靜謐而美好,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韓欣豫半扶半拖著邵雨杰,艱難地走著,嘴里還不時抱怨著:“你呀,早知道就不讓你喝了,這么重。”可她的嘴角卻掛著一抹甜蜜的笑。
好不容易回到邵雨杰的住處,韓欣豫把他安置在床上。邵雨杰迷迷糊糊中,還緊緊拉著韓欣豫的手不放,嘴里含糊地說著一些聽不清的話語。韓欣豫坐在床邊,輕輕為他掖好被子,看著邵雨杰熟睡的面龐,心中的愛意愈發(fā)濃烈。她在心里默默想著,無論未來如何,都要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