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唇齒交纏的水聲在安靜的車廂里格外清晰,沈洛靈的手指插入他的發(fā)間,另一只手緊緊扣住他的腰。
喬夜寒坐在后座,抬眸注視著他們糾纏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窒息。
他忽然想起他們的第一個吻。
也是在車里,那天他生日,沈洛靈送了他一塊限量手表。
她給他戴時,呼吸噴在他耳畔:“夜寒,我可以吻你嗎?”
沒等他回答,她的唇就輕輕覆了上來。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珍而重之,仿佛他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而現(xiàn)在——
她正和江凌煊在車座上熱烈擁吻,動作急切得像是要把人揉進骨血里。
喬夜寒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驚覺,他狼狽地別開眼,淚水卻早已模糊了視線。
三小時后,車子停在山莊門口。
江凌煊江凌煊一下車就抱怨:“什么鬼地方?!?/p>
沈洛靈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我也不清楚,忍一忍。等陪他做完最后兩件事,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喬夜寒心臟猛地一縮。
她忘了嗎?
當(dāng)年商業(yè)聯(lián)姻,她對他一見鐘情,可他卻因為父母離異,不敢相信愛情,也不敢完全交付真心。
直到在這個山莊里,雪崩的時候她第一時間護住他,將他隔絕在危險之外,自己卻身受重傷。
被救出來后,他守了她三天,她也抓著他的手說了三天胡話:“夜寒……別走……”
就是從那時起,他開始動了心。
可如今,她念念不忘的,她忘了。
一行人走到纜車站,剛要上去,沈洛靈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眉頭緊鎖:“你們先上去,我接個電話?!?/p>
纜車緩緩上升,腳下是萬丈森林。
“你以為讓阿靈陪你做三件事,就能挽回她的心?” 江凌煊突然開口,唇勾起譏誚的弧度,“別做夢了?!?/p>
喬夜寒望著窗外翻涌的云海,指尖微微發(fā)顫。
“我沒想挽回?!?他輕聲說,“我只是……”
“只是什么?” 江凌煊冷笑,“不甘心?我告訴你……”
“砰!”
纜車突然劇烈搖晃,打斷了江凌煊的話。
狂風(fēng)呼嘯,鐵索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 江凌煊猛地抓住扶手,“怎么回事!”
喬夜寒本能地抓住安全欄:“別亂動!保持平衡!”
江凌煊卻像沒聽見,歇斯底里地沖了過來,“都怪你!非要來這種鬼地方!”
“咔嗒——”
一聲脆響,纜車的門鎖松動了。
喬夜寒臉色煞白:“別碰門!”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狂風(fēng)。
纜車猛地傾斜,江凌煊半個身子都探出了門外。
“靠!” 他罵了聲,掌心死死抵住變形的車門。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沈洛靈帶著救援隊狂奔而來,她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凌煊!”
“左邊支架撐不住了!” 他踹開壓在腿上的鋼筋,喉間滾過一聲悶哼
救援隊迅速架起云梯。隊長臉色凝重:“沈總,云梯撐不住兩個人,只能先救一個,先救誰!”
沈洛靈毫不猶豫:“先救凌煊!”
“夜寒,” 她抬頭看她,聲音冷靜,“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回來救你?!?/p>
這句話像一柄鈍了的冰錐,緩慢而殘忍地刺進她的心臟,疼得他眼前發(fā)黑,卻連一滴血都流不出來。
三年前,也是在這里,她死死抓著他的手說:“夜寒別怕,我死也不會放開你。”
現(xiàn)在,她放開了。
毫不猶豫地放開了。
云梯緩緩上升,江凌煊長臂一伸將人撈進懷里。
她緊緊抱住他,如珍似寶。
喬夜寒看著她們的背影,突然笑了。
“啪嗒——”
一滴淚砸在手背上。
就在這時,纜繩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咔嚓!”
斷裂聲在寂靜的山谷格外刺耳。
喬夜寒感覺身體突然失重,纜車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急速下墜。
風(fēng)聲呼嘯,他看見沈洛靈終于回過頭——
可惜,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