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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川聞言,先是一愣,而后眼神逐漸變得憤怒。
“阿寧,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你向來不待見晚晚,不想給她捐腎,可也不用不著編出這么離譜的瞎話?!?/p>
這一次,桑研寧卻冷笑一聲,沒再說話了。
因為就算她把嘴皮子磨破,顧澤川也不見得會相信她。
誰讓她只是一個可笑的替身呢?
可慕晚晚也的確是裝病的。
因為早在兩個月前,她就找人調(diào)查了她,有一次,她甚至親眼看見她把醫(yī)生開的一整瓶藥丟進(jìn)了湖里。
桑研寧那時不是沒想著揭穿她的真面目,可是想起顧澤川對她的態(tài)度,就歇了心思。
無非就是像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罷了,她早就猜到了。
“準(zhǔn)備一下,三天后手術(shù)?!?/p>
見她不說話,顧澤川嘆了一口氣,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
“阿寧,我知道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可晚晚她對我有恩,我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等三天后手術(shù)結(jié)束,我欠她的就算是還清了,到時候,我們兩個就好好的在一起,行不行?”
桑研寧看著他的眼睛,良久之后,終于點了點頭。
“好?!?/p>
顧澤川親了她一下,滿意離開。
但是如果此時能回頭看一眼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桑研寧的眼里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瘋狂。
顧澤川剛走不久,醫(yī)生就打了電話過來,說她母親心梗復(fù)發(fā),需要馬上做手術(shù)。
等桑研寧匆匆忙忙趕到時,她的母親已經(jīng)命懸一線。
醫(yī)生告訴她,說她母親的情況很棘手,眼下只有上次給她做過手術(shù)的何大夫可以主刀,可是何大夫二十幾天之前現(xiàn)就失蹤了,直到現(xiàn)在也沒能找到。
桑研寧聞言,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地下刑場時那張學(xué)血肉模糊的臉,瞬間心死如灰。
何大夫死了。
在二十幾天前,當(dāng)著她的面死在了猛獸尖銳的爪牙之下。
沒有人能救她的母親了。
桑研寧怔怔的想。
手術(shù)室的燈亮了又滅,重復(fù)了好幾次,終于,門開了。
似乎有人走了出來,說了一句。
“抱歉,我們盡力了?!?/p>
桑研寧腦中一片轟鳴,已經(jīng)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沖進(jìn)了手術(shù)室。
蒼白消瘦的手撫上了她的臉。
“別......別哭,孩子,不是......你的錯......”
“從今往后,媽媽只希望你......隨心而活?!?/p>
桑研寧怔怔的流著眼淚。
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也因為她離開了。
桑研寧恨得渾身顫抖。
她枯坐在醫(yī)院走廊,整整一夜。
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她臉上,才如夢初醒。
她去了火葬場,抱著母親的骨灰猶如行尸走肉般回到醫(yī)院時,慕晚晚正坐在她的病房等她。
慕晚晚眼中的挑釁都要溢出來了,因為顧澤川不在的緣故,她第一次在桑研寧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桑小姐,大清早的這是去哪兒了?”
桑研寧沒說話,也沒看她。
“你知不知道,還有兩天,你就要換腎給我了,我能問一下你此刻的心情怎么樣嗎?”
她說著,忽然開始得意的大笑。
“桑研寧,你不用對我擺出這副表情,既然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那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p>
“其實,我壓根就沒病?!?/p>
“怎么樣,震驚嗎?”
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至于你那顆臟腎,自然也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身上,我猜想,大概率會成為某條野狗的盤中餐?!?/p>
她說了這么多,桑研寧始終無動于衷。
慕晚晚忽然一股沒由來的惱怒,她怒目圓睜,狠狠的瞪著她。
“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我警告你,趁早給我從阿川身邊滾蛋!”
“不然這次丟的是腎,下次可就是你的小命了!”
桑研寧依舊沉默,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慕晚晚瞬間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她抓牙舞爪的上前就像給她一個教訓(xùn),視線一轉(zhuǎn),忽然看到了被桑研寧抱在手中的那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你懷里抱著這是什么東西?”
直到這個時候,桑研寧才冷冷的開了口,吐出了一個字。
“滾?!?/p>
慕晚晚剛剛想開口反擊,視線不由得看向了桑研寧身后,她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桑小姐,我只是來感謝你的,謝謝你愿意捐腎給我,你別生氣,,我這就走?!?/p>
桑研寧還是那句話。
“滾?!?/p>
話音剛落,顧澤川就黑著臉走了進(jìn)來,語氣低沉,顯然是即將發(fā)怒的前兆。
“你在跟誰說話?”
“桑研寧,你三番四次針對晚晚,是拿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嗎?”
他眼神凌厲,緩緩靠近。
“你難道真想讓你的母親落得和那個礙事的女醫(yī)生一樣下場嗎?”
桑研寧定定的看著他,心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恨。
他居然還有臉提她母親。
顧澤川不耐煩的看著她,眼神中全是厭惡。
“桑研寧,我最后再跟你說一次,別試圖挑戰(zhàn)我,尤其是當(dāng)自己沒有能力反擊的時候?!?/p>
“好好準(zhǔn)備明天的手術(shù),等晚晚病好了,我不會虧待你,你也不想看到你媽被烈犬咬破脖子,對吧?”
離開之時,慕晚晚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全是嘲諷的惡意。
桑研寧只覺得她的五臟六腑被烈火劇烈灼燒,她恨得渾身顫抖。
她想笑,可眼淚卻先一步流了出來。
這時,電話響了。
“桑小姐,這邊已經(jīng)幫您買好了今晚回國的機(jī)票,要我安排人送您去機(jī)場嗎?”
桑研寧只說了一個字。
“好。”
掛斷電話之后,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幾分鐘后,她給徐沁打了一個電話。
“準(zhǔn)備一下,回國之前,我要給顧澤川送一份大禮?!?/p>
......
晚上八點,桑研寧抱著母親的骨灰上了飛機(jī)。
她最后一次回頭看了一眼她這個她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再見?!?/p>
從今往后,她終于不再是任何人的替身了。
她只是桑研寧。
而她的世界,從今往后,再沒顧澤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