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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不斷輪回的捉妖師我是一名除妖師,但是從小體弱多病。在很小的時候,

父親就告誡過我,顧家祖訓(xùn)寫著女子不得近妖物三丈。我一直不明白其中深意,

直到有一天看見妹妹……1桃木劍正卡在槐樹精的喉骨里,

劍柄傳來的震顫讓我掌心潰爛的皮肉又撕開幾分。這具癆病纏身的身子到底撐不住了,

此刻氣血翻涌,如萬蟻噬心。"哥!"十五歲的阿禾從祠堂圍墻上探出頭,

月光把她腕間新結(jié)的彩繩映得慘白。我心頭一緊,

昨夜這丫頭就是用這根繩子勒死了闖入義莊的倀鬼——她總說那紅繩是母親臨終給的護(hù)身符。

槐樹精的根須突然暴長,飄落的花葉此刻仿佛成群的蝗蟲,將我籠罩在其中。

我咬破舌尖將血沫噴在黃符上,火光亮起的瞬間瞥見阿禾瞳孔閃過一線青芒,

像深潭里游弋的蛇?!巴撕?!"我甩出三枚銅錢釘住樹精命門,

同時被一股無形的沖擊力撞飛。我的后背撞上功德碑的裂痕,

碑文"顧氏鎮(zhèn)妖于此"的"妖"字缺了半塊,露出底下暗紅的"飼"字殘跡。

阿禾卻像沒聽見警告,赤腳踩著滿地粘液沖過來。她脖頸浮現(xiàn)出鱗甲狀的紋路,

被槐葉劃破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翱焱?!”我的心中越發(fā)焦急。在很小的時候,

父親就告誡過我,顧家祖訓(xùn)寫著女子不得近妖物三丈。在遇到危險時,一定要看住阿禾!

父親當(dāng)時的表情很嚴(yán)肅,但也沒有細(xì)說,只是模糊地表示,一旦違背祖訓(xùn)會有很嚴(yán)重的后果。

這個后果,誰也承擔(dān)不起!果然,怕什么來什么,最后一劍刺穿樹心時,

我咳出的血落在功德碑上。那些血珠突然活過來似的,順著碑文溝壑游走,

拼湊出半幅人面蛇身的圖騰。此時的阿禾突然捂住眼睛尖叫,指縫間滲出靛藍(lán)色的血。

2再一次睜開眼睛,已經(jīng)是三天后。我被安置在顧氏祠堂內(nèi)養(yǎng)傷,聽送飯的族人講,

那一日沒有找到槐樹精的尸體。當(dāng)啷——祖?zhèn)鞯乃幑迯撵籼霉┳罎L落,我轉(zhuǎn)頭望去,

褐色的藥渣里混著片瑩白的東西。那是什么?不知為何,在看到這東西的第一眼,

我的心中就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悚和恐懼,就像是一種遇到天敵的本能。我忍不住伸手,

盡管動作緩慢,但胸前的傷口還是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痛感。我的額頭不知何時遍布細(xì)汗。

費(fèi)了一番功夫,將這東西撿起來對著月光細(xì)看,

我的呼吸幾乎停滯——這分明是半片嬰兒的指甲,嵌著與我鎖骨胎記相同的青鱗紋。

更可怕的是罐底沉淀的積垢,竟然凝成一張模糊的人臉。那眉眼像極了五年前失蹤的父親,

原本屬于父親那威嚴(yán)的面容,此時的嘴角卻撕裂到耳根,露出滿口細(xì)密的倒齒。3“哥,

該喝藥了?!卑⒑膛踔录宓乃帨驹诶认?,外面的月光與屋內(nèi)陰暗處的明暗對比,

仿佛將她的身子切割為兩個部分——明一暗。奇怪的是,

阿禾腕間的紅繩不知何時纏上了某種植物的根須,看上去十分眼熟。

我盯著她浸在陰影里的左眼,瞳孔緊縮!此時此刻,

她的左眼正滲出與功德碑圖騰相同的靛藍(lán)色??瓷先ハ袷恰。。?屋外,

子時的梆子聲驚走樹上寒鴉。咔嚓一聲,祠堂梁柱突然裂開蛛網(wǎng)紋。供奉的青銅鼎發(fā)出嗡鳴,

鼎身饕餮紋的眼珠轉(zhuǎn)動著鎖定阿禾,歷代先祖牌位齊齊震顫,在香灰上投出扭曲的蛇影。

瞬間,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xiàn)如潮水一般涌來。難道阿禾……不,不可能!我猛地打翻藥碗,

黑色藥汁潑在地上竟冒出氣泡。阿禾若無其事地蹲下身去撿碎片,后頸衣領(lǐng)下滑的皮膚上,

一片青鱗正在月光下翕張?!按彘L送來的謝禮?!彼鋈贿f過個扎紅紙的陶甕,

笑得天真無邪,「說是后山新挖的野山參?!乖谒床灰姷奈恢?,我緊抓著枕邊的桃木劍,

同時竭力控制著自己冷靜下來。阿禾掀開甕蓋的瞬間,陰風(fēng)卷著紙錢灰迷了我的眼。

甕底哪有什么山參,分明是團(tuán)裹著胎發(fā)的血肉,正在微微搏動。最底下一張黃符被血浸透,

隱約可見「戊寅年七月十五」——那正是阿禾的生辰八字。

瓦當(dāng)上的露水突然變成血珠砸在額間,裂紋里的青苔不知何時變成了流動的鮮血,

碑文在月光下顯出全新的字句:“顧氏男子廿五而夭,

以血肉飼龍神”阿禾看到這段字句突然如臨大敵,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跑了出去。

我服下耗費(fèi)壽命的丹藥強(qiáng)行穩(wěn)住傷勢,當(dāng)我沖過去時,

她正盯著井水倒影發(fā)抖——月光下的井水里,我的倒影頭頂生角,

而她身后盤踞著八臂蛇尾的虛影。鎖妖鏈突然從井底激射而出,纏住我的手腕。瞬間,

天地倒轉(zhuǎn)。蒼白的閃電撕裂長空,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看到窗外模糊的黑夜中,

好像站著一條條影影綽綽的人影。在意識陷入黑暗前,我聽見父親的聲音:“清河,

保護(hù)好阿禾。"5我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個黑洞吸扯了進(jìn)去,

耳邊傳來無數(shù)哭嚎、嘶叫……像是有無數(shù)魑魅魍魎在我耳邊竊竊私語,越墜越深。耳邊,

阿禾的尖嘯聲忽遠(yuǎn)忽近,像是隔著層薄膜。

"哥...哥..."黑暗中仿佛有冰涼的手指撫過我的額頭,

這觸感讓我想起七歲那年重病,母親也是這樣一邊摸著我的額頭,一邊心疼地給我喂藥。

黑暗中傳來擂鼓般的心跳。一陣沒來由的心悸涌上心頭,我猛然睜開眼睛,

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人用鎖妖鏈?zhǔn)`在祠堂的柱子上。鎖妖鏈融進(jìn)血肉,

纏住手腕,一股炙烤的痛感從手腕處傳遍全身。顧不得思考為什么鎖妖鏈會對我有效,

此時的我已是目眥欲裂。眼前,祠堂地磚已碎成齏粉,露出下方森白的生物腔體,

無數(shù)臍帶狀的肉管連接著祖宗牌位,最中央的「顧氏先祖之位」裂成無數(shù)顆復(fù)眼,

每顆瞳孔都映著阿禾妖化的臉。“歡迎回家,第三十三代飼主。

”父親的聲音從肉膜深處傳來。不對,幻術(shù),一定是幻術(shù),那怎么可能是父親的聲音!

我掙扎著起身,此時,功德碑的裂縫里伸出觸手,正將阿禾倒吊著運(yùn)往地底。

她背后的八臂蛇尾虛影已凝實(shí)大半,尾尖鱗片剝落的位置裸露著紅色的肉芽。

青銅鼎突然傾覆,不知是不是錯覺,鼎中香灰在我的恍惚間,化作飛蛾撲向阿禾。

我的瞳孔緊縮。在那些所謂的祖宗牌位之下,是一個個顱骨。不知為何,

我本能地聯(lián)想到顧家歷代年輕男子早夭。難道,難道這些都是歷代顧家男子的頭顱?

我的腦中仿佛響起了一道晴天霹靂?!按髿v十四年七月十五,丑時三刻。

”父親仿佛站在我的耳邊低語,“鎖妖棺開?!笔腔糜X嗎?

是來了某個可以操縱環(huán)境的妖物用父親的聲音影響我的心智,還是那個槐樹精根本就沒死??!

!地面陡然塌陷。6從高處墜落,我頓時眼冒金星。鎖妖鏈不知何時收得更緊了,

像是一條紅色的火蛇化作手銬,緊緊纏在腕間。我急忙凝聚心神。

只見暗紅色肉毯鋪就的穹頂上,倒懸著數(shù)具水晶棺槨。

每具棺中都封存著與我容貌相似的青年,他們心口插著桃木劍,臍帶連接著一具最大的棺材。

這……阿禾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的背后,尖銳指甲刺進(jìn)我的肩胛骨:"哥哥看清了?

這些都是你的前世。"棺槨中突然亮起幽綠磷火,一個接著一個,好似燈火逐個點(diǎn)起。

我看見最近那具棺槨里的「我」正在融化,血肉滲進(jìn)桃木劍身,

劍柄處緩緩睜開一只淡青色豎瞳。與阿禾此刻的眼睛一模一樣。

“顧家男子可不是什么除妖師?!备赣H的聲音與阿禾重疊,“是獻(xiàn)給龍神的活祭。

”棺槨下方的祭壇,四壁的肉膜劇烈收縮,擠出個戴青銅面具的佝僂身影。我如臨大敵,

正準(zhǔn)備運(yùn)轉(zhuǎn)氣機(jī)先下手為強(qiáng)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道身影微微轉(zhuǎn)身,竟然主動掀開面具。一瞬間,

我的內(nèi)心深處一直在堅(jiān)守的某樣?xùn)|西,仿佛碎掉了。面具下赫然是五年前失蹤的父親,

他的頭顱與蛇身縫合,尾椎處連接著所有水晶棺槨。儼然變成了一個怪物?!笗r辰到了?!?/p>

蛇身父親吐出信子,妖異的豎瞳冷冷地看著我的眼睛,「該讓阿禾吃下你的心了。」

話音剛落,阿禾瞬間暴起。她將我按在肉毯上,蛇尾纏住我的四肢,

裂開的嘴角對著我的臉淌下靛藍(lán)色涎水。我甚至都能聞到她嘴里的血腥味。絕境,毫無出路,

我必死無疑。最后的理智讓我本能地閉上眼睛??纱丝?,怪物般的豎瞳卻噙滿淚水,

發(fā)出獨(dú)屬于少女的聲音。"哥,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鎖骨的胎記開始灼燒,

我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心頭血。血液在空中凝成符咒。這是顧家秘傳的鎮(zhèn)魂訣,

此刻卻自動重組為一道詭異的陣紋。陣眼浮現(xiàn)的剎那,我意識到,那些符咒筆畫,

竟與阿禾腕間紅繩的編織紋路完全相同。“準(zhǔn)備迎接光榮的獻(xiàn)祭吧!

”父親的聲音變得無比興奮。"你以為你的母親真是難產(chǎn)而死?

"蛇身父親此刻游弋到祭壇邊緣,尾尖挑開最近的水晶棺,

"她的腿骨還釘在槐樹精的根里呢。"棺槨中的尸骸突然坐起,掌心里攥著片褪色的繡帕。

那正是阿禾周歲時母親縫的虎頭兜,此刻卻浸泡在尸水里,繡線間滲出細(xì)小的水蛭。

阿禾的尖牙離我咽喉只剩半寸,淚水混著靛藍(lán)色血滴在我臉上。

她背后的蛇尾卻不受控制地絞碎水晶棺槨,我看見那些棺槨中「我」

的殘肢竟開始自動拼合成新的軀體。"殺...了我..."阿禾的聲帶發(fā)出蛇類的嘶鳴,

左手死死摳進(jìn)自己眼眶,"用...桃木..."轟隆一聲。祭壇突然劇烈震動,

那些連接棺槨的臍帶瘋狂蠕動,將一個個人影拖入地底。隔壁王嬸的脖子拉長成蛇形,

貨郎張叔后背隆起肉翅,還有許許多多在平日里說說笑笑的人,在此刻都發(fā)生了詭異的畸變。

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妖物!"龍神醒了。"蛇身父親突然僵直,

周身的鱗片在翻滾間涌出黑色膿血,有些不悅道,"祂不喜歡祭品有意識。

"青銅樹頂端的肉瘤應(yīng)聲炸裂,鉆出一團(tuán)裹著粘液的星云狀生物。

萬千觸須中浮沉著一張人面,此刻飛速下降,正在吞噬阿禾的虛影。那張人面無比面熟,

我突然想到小時候每一次去祠堂磕頭的時候,

先祖牌位的正上方擺的正是與這張人面一模一樣的畫像!這個父親口中的「龍神」,

祂就是顧家所謂的「先祖」!來不及反應(yīng),血肉的觸須瞬間貫穿阿禾的心臟。

她殘破的身軀擋在我與祭壇之間,右手生生插進(jìn)自己胸膛,挖出一顆還在跳動的淡青色心臟。

“哥,這次換我來保護(hù)你?!彼龑⑿呐K按進(jìn)我潰爛的掌心,

"記得去后山墳地...挖出...我的..."血肉觸須再次發(fā)力,將她徹底撕成碎片。

一段零散的記憶如電流一般從掌心傳入腦?!鍤q的阿禾被鐵鏈鎖在井底,

而父親正將觸手幼體植入我胸腔。這是,我缺失的記憶嗎?黑暗再度降臨前,

我仿佛聽見另一個自己在身后低語。“第三十三次輪回,開始。”7疲憊,深入骨髓的疲憊。

我多么希望這幾天的經(jīng)歷只是一場噩夢,只要醒來,一切就會恢復(fù)如常。但是很可惜,

現(xiàn)實(shí)比噩夢更荒誕。當(dāng)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看到的仍然是再熟悉不過的顧家祠堂。

村長此時坐在我的床邊一邊抽著煙袋一邊念叨,“清河,阿禾的頭七已經(jīng)過去,

族老們已經(jīng)讓她入土為安了?!薄澳阋膊灰^悲傷,你父親我已經(jīng)著手在查了,

相信不久就會有眉目……”村長嘆了口氣,“以后,你就要一個人了。

”以后你就要一個人了……以后你就要一個人了……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下意識抓住村長枯瘦的手腕,聲音顫抖,「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歷十四年七月初七啊。」

村長先是一怔,或許是想到我現(xiàn)在思緒混亂,隨即嘆了口氣,眼神之中滿是對后輩的心疼。

“聽村里的郎中說,這孩子是死于癆病,唉,這顧家的祖?zhèn)鞑?,不知何時是個頭啊。

”村子里有顧家和張家兩個大族,村長是張家族人,對于近年來顧氏人丁凋零,

有一種兔死狐悲的唏噓。大歷年七月初七,這正是我與槐樹精決戰(zhàn)之前的日子。阿禾,

真的死了?“對了,顧家小子,聽村里的孩子說,阿禾在死前老往你家的地窖跑,

八成在里面留下了什么東西,你要不要去看一看?!边@是來自村長的善意提醒。

村長又告知了我阿禾的埋骨之處,讓我身體恢復(fù)之后,給這個可憐的孩子多燒點(diǎn)紙錢,

隨后離去。感受著身體里緩緩回升的氣血,

我頓時聯(lián)想到阿禾被血肉觸須徹底撕碎之前的話語。在這個輪回里,她死于癆病,

這是獨(dú)屬于顧家男子的死法!懷中的心臟還在微微跳動,

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仿佛在吸引著它。正是地窖的方向。8“清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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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4 17:0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