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堅硬,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泥土和廉價塑膠混合的怪味,緊緊壓在我的臉頰上。
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把那骯臟鞋底上粗糙的紋路更深地刻進(jìn)皮膚里,細(xì)微的沙礫硌得生疼。
耳朵里嗡嗡作響,像是塞滿了憤怒的蜂群,
勉強能分辨出周圍那些刻意壓低卻又清晰無比的嗤笑和議論?!皣K嘖,林淵這廢物,
以前裝得人五人六的,現(xiàn)在還不是條狗?”“活該!誰讓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敢跟蕭凡學(xué)長搶蘇學(xué)姐?”“看看他那慫樣,臉都被人踩進(jìn)泥里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些聲音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jìn)意識深處。
視野被強行局限在眼前那一小片骯臟的地面。粗糙的水泥地縫里,
頑強地鉆出幾根枯黃的雜草,此刻正被一只沾滿泥污的運動鞋無情地碾著。順著那只腳往上,
是洗得發(fā)白的廉價牛仔褲,再往上,是一張寫滿了輕蔑和掌控快意的臉。蕭凡。這張臉,
在無數(shù)個被掠奪、被踩踏、最終墜入無邊黑暗的破碎記憶碎片中,驟然清晰、放大,
帶著刻骨的怨毒和冰冷的嘲笑,狠狠撞進(jìn)我的腦海!轟——!大腦深處仿佛有顆炸彈被引爆。
無數(shù)混亂、痛苦、不甘的畫面碎片,裹挾著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感和深不見底的絕望,
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涌地沖垮了意識的堤壩。我是林淵?
那個在學(xué)院里被所有人嘲笑、被蕭凡肆意凌辱的廢物?不!我是林淵!SSS級古武異能者!
曾以一人之力,橫壓四海,令八方強者俯首!我掌控風(fēng)雷,拳碎星辰,肉身便是最強的武器!
可……可那又如何?記憶的碎片鋒利如刀,切割著神經(jīng)。那場精心策劃的背叛!
蕭凡那張看似無害的臉,在背后捅出最致命的一刀!他利用那個詭異的“系統(tǒng)”,
像貪婪的鬣狗,瘋狂地撕扯、吞噬我磅礴的氣運本源。我的力量在飛速流逝,像指間的流沙,
任憑如何催動秘法也阻擋不住崩潰。最終,他站在我的尸骸之上,
沐浴著掠奪而來的天道金光,接受萬界朝拜,成為新的天命之子!滔天的恨意如同熔巖,
瞬間燒干了血液,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萬載寒冰。
身體里每一個沉寂的細(xì)胞都在咆哮、在嘶吼、在瘋狂地渴求復(fù)仇!
這具被蕭凡踩在腳下的“廢物”身軀,此刻承載的,
是一個被掠奪至死、從地獄爬回來的SSS級強者的滔天怒火!現(xiàn)實的喧囂猛地灌回耳朵,
像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啊譁Y,廢物就是廢物。
”蕭凡的聲音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慵懶和殘忍,清晰地敲打著我的耳膜,“想活命?簡單。
像狗一樣,把我鞋底這灘你弄臟的泥,舔干凈?!彼桃忸D了頓,
享受著四周瞬間爆發(fā)的哄笑和鄙夷的目光。“舔干凈了,我就大發(fā)慈悲,考慮考慮,
讓你繼續(xù)像條蛆蟲一樣活著。哦,對了,
還有你那個躺在醫(yī)院等死的媽……”他的腳尖惡意地在我臉頰上碾了碾,
更多的泥土蹭進(jìn)了我的嘴角,混合著血腥的鐵銹味,又苦又澀,“她的死活,也看我的心情。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次搏動都泵出滾燙的、名為仇恨的巖漿。血液沖刷著耳膜,
發(fā)出雷鳴般的咆哮。前世被抽干氣運、筋骨寸斷、在無邊黑暗里絕望窒息的痛苦,
與此刻臉頰上那骯臟鞋底的觸感、嘴角泥土的腥澀、周圍刺耳的嘲笑,完美地重疊、燃燒!
就在這時,視野的邊緣,世界仿佛被剝離了一層虛假的表象??諝庵校?/p>
無數(shù)條肉眼不可見、卻帶著森嚴(yán)冰冷意志的金色“絲線”,如同活物般憑空浮現(xiàn)、縱橫交錯。
它們纏繞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我,更是被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鎖鏈捆縛,勒進(jìn)血肉,
深入骨髓!那鎖鏈上流淌著冰冷、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規(guī)則氣息,
正是這方世界的天道意志!前世,正是這些無形枷鎖,配合著蕭凡的系統(tǒng),
將他牢牢鎖定為“主角”,將我打入“反派”的深淵,最終將我的一切都獻(xiàn)祭給他!
天道規(guī)則?天命枷鎖?我心中發(fā)出一聲無聲的、來自九幽地獄的冷笑。
前世被這枷鎖勒死的痛苦記憶,此刻成了最鋒利的刻刀。
它們不再是不可觸碰、不可違逆的至高法則。在我這雙從地獄深淵歸來的眼睛里,
它們清晰可見,甚至……脆弱不堪!“舔??!林廢物!等什么呢?”“哈哈哈,看他那傻樣,
嚇尿了吧?”“趕緊舔干凈,別耽誤蕭凡學(xué)長的時間!”蕭凡的狗腿子王霸,
那個滿臉橫肉、仗勢欺人的家伙,第一個按捺不住,滿臉獰笑地湊上來,
伸手就粗暴地抓住我的頭發(fā),狠狠往下按,試圖讓我的嘴直接貼上那骯臟的鞋底!
“給老子舔!蕭哥的鞋底,都是你的福氣!”他唾沫橫飛地吼著。
就在王霸的手即將把我的頭徹底按下去的剎那——“呵……”一聲極低、極啞,
卻又帶著一種詭異平靜的輕笑,從我緊貼地面的喉嚨里溢了出來。這笑聲像冰錐,
瞬間刺破了場中喧囂的哄笑和鼓噪。王霸的動作猛地一僵,
蕭凡眼中那掌控一切的得意也凝固了一瞬,周圍那些看客臉上的嘲弄也紛紛定格。時間,
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澳阒绬??”我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像磨砂的金屬,
每一個字都刮擦著空氣,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前世,
我捏碎你喉嚨的時候……”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動作牽動了臉頰上的傷口,
更多的血珠滲出,沿著下巴滴落。但我毫不在意,
只是任由嘴角那混合著泥土和鮮血的污跡蜿蜒滑下。我的目光,像兩把淬了萬年寒冰的匕首,
精準(zhǔn)地、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空氣,死死釘在蕭凡那張驟然變色的臉上?!啊愎蛟谖夷_邊,
也是這樣求我的?!甭曇舨桓撸瑓s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夢囈般的真實感,
冰冷刺骨。“什…什么鬼話?!”王霸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感覺受到了莫大的挑釁,惱羞成怒,
破口大罵,“狗東西,死到臨頭還敢裝神弄鬼!老子先廢了你!”他怒吼一聲,
全身肌肉賁張,土黃色的異能光芒在體表涌動,一只砂鍋大的拳頭帶著沉悶的風(fēng)聲,
裹挾著開碑裂石的力道,朝著我的太陽穴狠狠砸下!這是他的拿手異能——裂石拳!
一旦砸實,就算是堅硬的巖石也得粉碎!圍觀的人群發(fā)出一片驚呼,
有人甚至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忍看那血腥的一幕。蕭凡嘴角的冷笑重新浮現(xiàn),
帶著一絲殘忍的期待。他喜歡看獵物最后的掙扎和絕望,尤其是這種不自量力的挑釁。
面對那呼嘯而來的致命拳頭,我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沒有閃避,沒有格擋。
就在王霸那凝聚了全身異能的拳頭距離我的太陽穴不足半尺,
狂暴的拳風(fēng)甚至已經(jīng)吹亂了我額前的碎發(fā)時——動了!不是躲避,而是進(jìn)攻!
被踩在泥濘中的右手,五指猛地張開,又瞬間攥緊成拳!沒有異能的光輝閃耀,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爆發(fā),
只有一股純粹到極致、凝練到極致、屬于SSS級古武者的恐怖力量,
在筋骨血肉間轟然炸開!快!超越視覺極限的快!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仿佛空間被強行扭曲了一下。一道模糊到幾乎無法捕捉的殘影,
帶著尖銳到撕裂耳膜的音爆聲,后發(fā)先至!嘭——?。。∫宦晲烅?,
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堅韌的皮革上。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秒。
王霸那勢在必得的獰笑徹底僵死在臉上,雙眼暴突,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砸出的那只拳頭,距離我的太陽穴僅僅三寸,卻再也無法前進(jìn)分毫。
因為一只沾滿泥濘、指節(jié)分明的手,如同鋼鐵鑄造的刑具,已經(jīng)先一步,
無聲無息地印在了他的胸膛正中央。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血肉橫飛的慘烈。
只有一聲輕微的、仿佛朽木斷裂的“咔嚓”聲,從王霸的胸腔內(nèi)部清晰地傳出。
王霸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如同死灰。他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
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凝聚的土黃色異能光芒如同風(fēng)中殘燭,噗地一聲徹底熄滅。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噴出一小口混合著內(nèi)臟碎末的血沫。然后,
他那小山般壯碩的身體,如同一個被戳破的、灌滿了沙子的皮囊,
軟軟地、無聲無息地向后癱倒下去,“噗通”一聲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激起一片灰塵。
眼睛還圓睜著,殘留著凝固的驚駭和茫然,空洞地望著天空。死寂。絕對的死寂!
剛才還充斥著嘲笑和鼓噪的場地,瞬間落針可聞。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像是被凍結(jié)了,
眼睛瞪得滾圓,嘴巴無意識地張開,仿佛集體被施了石化魔法??諝庹吵淼萌缤痰挠椭?,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那個不可一世的王霸,
那個以力量著稱的異能者,就這么……死了?被那個一直被踩在腳下的廢物林淵,
只用了一拳?甚至沒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荒謬!恐懼!像冰冷的毒蛇,
瞬間纏住了每個人的心臟。蕭凡臉上的得意和掌控一切的輕松,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瓷器,
瞬間崩裂!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震驚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慌亂。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死死地盯著我,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眼前這個被他踩在腳下的“廢物”。
“你……你不是林淵!”蕭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猛地指向我,
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你到底是什么東西?用了什么邪術(shù)?!”他無法理解!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rèn)知!王霸的實力他清楚,就算是他自己,
也不可能如此輕描淡寫、甚至不帶一絲煙火氣地將其瞬殺!這絕對不是一個廢物能做到的!
一股強烈的不安和失控感,第一次攫住了這位“天命之子”的心臟?!靶靶g(shù)?
”我終于完全抬起了頭,沾滿泥污和血污的臉,此刻卻顯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