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官差本就是受命前來帶秦瑯去衙門問話的。
見秦瑯如此配合,便道:“那好,走吧秦大人?!?/p>
秦瑯隨著差役來到了京兆府衙門,一進(jìn)門便看到跪在地上的林枝意,而堂上審案的正是京兆尹馮大人。
秦瑯拱手作揖道:“多謝馮大人替下官追回賊人。”
隨后他望向林枝意,戾氣上涌,怒問道:“林枝意,說!你將秦宅的東西偷到哪里去了?”
秦瑯的話落,眾人全都看向他。
這人可是霸占林姑娘財(cái)產(chǎn)的被告人,怎的在堂上還敢這般無賴。
而林枝意冷眼睨著秦瑯,露出一抹譏笑,
“請問秦大人,我拿了秦家什么東西?哦,我知道了,你來都城趕考時只帶了兩件破衣爛衫,你說的是那個嗎?”
秦瑯一頓,本想說嫁妝,但又無法說出口。
“總之你心知肚明,母親的大金鐲子丟了,大哥小妹房間的貴重物件也丟了,不是你拿的又會是誰拿的?”
“呵~秦大人,并不是誰的聲音大,誰便有理。那請問他們房中的這些個貴重物件又是誰送的呢?秦大人說是我拿的,又有什么證據(jù)?若沒有,那便是誣告。
另外,那些東西莫說不是我拿的,就算是我拿的,也只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
秦瑯一噎:“你!”
這個林枝意什么時候變得這般伶牙俐齒、邏輯清晰了。
往常她總是被自己的三言兩語給繞昏頭。
若不然,他怎能哄得林枝意將她母親與兩位嫂嫂的嫁妝也要了來。
還有他的仕途,也是他哄得林枝意回林家哭鬧,尋求岳丈幫助得來的。
平時,孝敬婆母,對秦家人言聽計(jì)從,更是受他的調(diào)教。
久而久之,林枝意便形成了習(xí)慣,不僅在他這個夫君面前唯唯諾諾,在他的家人面前也是有求必應(yīng)。
而現(xiàn)在,瞧她的樣子,貌似并不怕他。
而她的腦子,卻如此的清醒。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林枝意!”
林枝意似看傻子般瞧了眼秦瑯,彎了彎唇角, 面上嘲諷之意更甚。
“哦?那秦大人又覺得我是誰?要不要我將你做過的那些事,統(tǒng)統(tǒng)說給眾人聽?”
秦瑯?biāo)查g有些心虛。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林枝意知道多少。
轉(zhuǎn)而他便恢復(fù)了平靜,林枝意定是在詐他,他從未跟她說過,她又怎會知道。
他面上的表情全部被林枝意盡收眼底。
林枝意也只不過是詐他罷了,瞬間明白,他有把柄。
只不過想要查他,不是此時,可以先讓他蹦噠幾年,待五年后回來,再給秦家來個一鍋端。
這時,馮大人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下面所站之人可是被告人秦瑯?”
秦瑯拱手,“回大人,正是下官?!?/p>
“那好,本官就念在你同為朝廷命官,將林氏的嫁妝如數(shù)還了,若不然,此事本官只能奏明圣上?!?/p>
京兆府直屬朝廷,所負(fù)責(zé)管轄皇城及周邊二十余縣。
而馮大人身為從三品的京兆尹,與秦瑯這樣的窮書生一路考上來不同,馮家可是官宦世家。
他雖為官宦子弟,但也沒有靠家中,全憑自己寒窗苦讀才有了今日。
他最是厭惡秦瑯這樣投機(jī)取巧之人,不努力靠自己的真本事,專門想這些歪門邪道。
馮大人家中也有女兒,也快及笄了,最怕女兒也遇到秦瑯這樣的人。
秦瑯本以為,自己好歹與馮大人同朝為官,何況今日要是不出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迎娶何嬌嬌了。
而他的岳丈何侍郎也是從三品的官職,與馮大人不相上下,真沒想到馮大人竟半點(diǎn)面子都不給。
“馮大人有所不知,林枝意頂撞婆母已被下官休棄,那嫁妝自是沒有帶走的道理?!?/p>
在大乾律中也有這一條。
禮法強(qiáng)調(diào)“孝道”,兒媳對公婆需絕對恭敬,若言行失禮,丈夫可憑此休妻。
林枝意辯解道:“大人明鑒,民女每日晨昏定省,伺候婆母從不懈怠,對夫君更是體貼入微,何來不敬之說?
倒是秦大人想貶妻為妾,因民女不同意,便提出和離,秦家認(rèn)為和離后,民女須得帶回嫁妝,這才休妻?!?/p>
馮大人更相信林枝意所說。
因在前些日子,他便聽說了秦瑯要迎娶何家女兒為正妻的事。
“林氏,你可有證人?”
柴丫站出來道:“大人,奴婢是秦宅的丫鬟,我可以作證?!?/p>
秦瑯反駁道:“她是林氏身邊的人,自是向著林氏講話的?!?/p>
馮大人蹙眉,“去秦家將其他證人帶來?!?/p>
林枝意微微嘆息。
即便帶了下人來又有何用,那些人全都投靠了秦家。
不一會兒,官差將秦家其他人帶了來,也有下人。
不出意外的是,秦老太和秦家其他人全都咬死了說,林枝意因不敬婆母才被秦瑯休棄的。
而那些下人,更是恨極了林枝意將他們賣到陳記伢行做苦力,自也是與秦家人口徑統(tǒng)一。
他們還抱著一絲希望,若是能將他們判給秦家,興許他們不用去宣州銅礦受苦。
馮大人面對這種情況也沒轍。
按大乾律,妻家所得之財(cái),不在分限。但因七出被休,夫家可以道德有虧為由,扣留部分嫁妝。
他看向林枝意多了一絲同情,一拍驚堂木,判了案。
"依《戶婚律》裁斷,林氏可得嫁妝十之二,余者歸秦門。林氏可服判?"
“是,民婦服?!?/p>
林枝意心中嘆息,古人的律法,真的有待改善。
她雖然憋屈,但想到今日林家人要流放離開長安都城,她不宜耽擱太長時間。
況且周旋下去,她也不一定能拿回全部。
而那些嫁妝也早就被她收進(jìn)了空間,爭論下去,沒有半點(diǎn)意義。
秦家的下人頓時有了希望,若是這般,他們是不是可以不用被賣了。
可轉(zhuǎn)眼他們便笑不出來了,只聽林枝意說道:“大人,民婦只想要民婦陪嫁的那處宅子和這些個下人,其余的可以都?xì)w秦家?!?/p>
“準(zhǔn)!”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次林枝意是被逼下堂。
但大乾律便是這般,而林枝意這邊證據(jù)不足,他也只能這么判。
他剛才已派人盤點(diǎn)了林枝意的嫁妝,按林枝意的要求,只要宅子和下人,并未超出嫁妝的兩成,合情合理。
秦老太聞言立即不樂意了,林枝意的那些個嫁妝早已空空了,他們豈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我不服,昨晚我們家里失了竊,嫁妝都被林枝意給偷走了,大人怎還能將宅子判給她?不應(yīng)該將她抓起來關(guān)進(jìn)大牢判處死刑嗎?”
“嗯?”
馮大人一拍驚堂木,瞪向秦老太,“若不然,這個京兆尹你來做?”
秦老太嚇的一怔,立即閉了嘴。
見林枝意要離開公堂,秦老夫人趕忙扯了扯身邊秦瑯的衣角。
秦瑯登時反應(yīng)了過來,不能這么便宜了林枝意。
“稟大人,昨日秦宅遭盜匪洗劫,您所判嫁妝盡數(shù)失竊。還望大人查出賊人,追還贓物。 ”
“另外,我未婚夫人何氏的嫁妝也被盜走,下官懷疑就是她所設(shè)計(jì)偷走?!?/p>
秦瑯一指林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