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錯誤的出生林悅出生的那天,窗外的雨下得很大。1990年的冬天,
紡織廠家屬院的老舊產(chǎn)房里,母親王秀蘭在經(jīng)歷了十二個小時的陣痛后,
終于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她虛弱地睜開眼,第一句話不是問孩子是否健康,
而是——“是男孩嗎?”護士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輕輕搖頭:“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王秀蘭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滑落。她不是不喜歡女兒,只是在這個家里,
生男孩才是“有用”的。林建國站在產(chǎn)房外,聽到消息后,狠狠地把手里的煙頭摁滅在墻上,
轉(zhuǎn)身就走。他沒有進去看一眼妻子,更沒有抱一抱剛出生的女兒。林悅四歲那年,
弟弟林浩出生了。那天,整個家屬院都熱鬧非凡。父親林建國破天荒地請了假,守在產(chǎn)房外,
手里攥著一包平時舍不得抽的“大前門”,逢人就發(fā)。鄰居們笑著恭喜:“老林,
終于有后了!”林建國笑得合不攏嘴。林悅站在走廊角落里,小手緊緊攥著衣角。
她不明白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高興,明明媽媽生她的時候,爸爸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弟弟被抱出來的那一刻,父親幾乎是沖上去的。他小心翼翼地接過襁褓,像捧著什么珍寶,
眼里閃著光。“好!好!我老林家終于有兒子了!”林悅踮起腳尖,想看看弟弟長什么樣,
卻被父親一把推開:“別擋著!”她踉蹌著后退幾步,差點摔倒。沒有人扶她,
甚至沒有人注意到她。弟弟出生后,林悅的存在感徹底消失了。
她的床從原本的小房間搬到了陽臺,那里夏天悶熱得像蒸籠,冬天又冷得像冰窖。
弟弟的嬰兒床則擺在父母臥室的正中央,每晚都能聽到母親輕聲哼唱的搖籃曲。飯桌上,
弟弟的碗里永遠有肉和雞蛋,而林悅的碗里只有白米飯和咸菜。有一次,
她偷偷夾了一塊弟弟碗里的肉,被父親一筷子打在手背上,疼得她眼淚直掉。“你弟還小,
需要營養(yǎng)!你一個丫頭片子,吃那么好干什么?”林悅不敢哭出聲,只能低頭扒飯,
眼淚混著米飯一起咽下去。第二章 悲傷的童年林悅上小學后,日子并沒有變得更好。
她的衣服總是舊的,鞋子也總是補了又補。班上的同學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開始有意無意地排擠她?!傲謵?,你的書包怎么這么破???是不是撿來的?”“她家窮,
連新衣服都買不起!”“我媽媽說,她爸媽只喜歡她弟弟,根本不管她!”林悅低著頭,
假裝沒聽見??赡切┏靶β曄襻樢粯?,扎得她生疼。有一次,
班上的幾個男生把她的作業(yè)本撕爛,扔進了垃圾桶。她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撿起來,
用膠帶粘好。老師看到后,不僅沒有批評那些男生,反而皺眉說:“林悅,
你的本子怎么這么亂?重新寫一份!”她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不敢讓它掉下來。
林悅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學習。她每天放學后,都會在教室里多留一會兒,
把作業(yè)寫完再回家。因為家里沒有書桌,她只能趴在床上寫,有時候?qū)懙缴钜梗?/p>
手指都凍僵了。期末考試,她考了全班第一。她小心翼翼地捧著成績單回家,
心里有一絲期待——也許,這一次,爸爸媽媽會夸她?可當她推開家門時,
父親正抱著弟弟看電視,連頭都沒抬?!鞍?,我考了第一名……”“哦。
”父親敷衍地應了一聲,眼睛仍然盯著電視。林悅不甘心,又走到母親面前:“媽,
你看……”母親正在給弟弟喂飯,不耐煩地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別擋著弟弟吃飯。
”林悅站在原地,手里的成績單慢慢垂了下來。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無論她多努力,
都比不上弟弟的一個笑容。那天晚上,林悅躲在陽臺上,
借著月光看一本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童話書。書里說,每個孩子都是天使,
都會得到父母的愛。她摸了摸自己凍得通紅的手指,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為什么……沒有人愛我呢?”窗外,寒風呼嘯,像是回應她的哭泣。
第三章 悲哀的世界林浩八歲那年,一場意外徹底撕裂了這個家。那是個暴雨傾盆的傍晚,
林悅放學回家時,發(fā)現(xiàn)弟弟不在屋里。母親王秀蘭正忙著做飯,
頭也不抬地說:“浩浩去工地那邊玩了,你去把他叫回來吃飯?!绷謵偡畔聲?,
抓起一把傘就往外跑。紡織廠后面的廢棄工地是弟弟常去的地方,那里堆滿了鋼筋和水泥板,
孩子們總愛在那兒玩“探險游戲”。雨越下越大,林悅的布鞋很快被泥水浸透。
她踩著泥濘的小路,一邊跑一邊喊:“浩浩!回家吃飯了!”沒有回應。
直到她繞過一堆碎石,才看到弟弟的黃色雨衣露出一角——他被壓在一堆坍塌的鋼筋下面,
小小的身體一動不動?!昂坪疲 绷謵偗偭艘粯訐溥^去,徒手扒開那些沉重的鋼筋。
弟弟的臉色已經(jīng)發(fā)青,嘴唇烏紫,雨水混著血水從他額頭流下來。她顫抖著抱起他,
拼命往醫(yī)院跑??墒莵聿患傲?。醫(yī)院的走廊上,醫(y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
母親王秀蘭當場癱軟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嚎起來。父親林建國雙眼通紅,猛地轉(zhuǎn)身,
一巴掌狠狠扇在林悅臉上!“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浩浩!”林悅被打得踉蹌幾步,
撞在墻上。臉頰火辣辣地疼,可她卻感覺不到。
她只是呆呆地看著弟弟被白布蓋住的小小身體,耳邊嗡嗡作響?!澳阍趺床豢春盟?!
你怎么不死!”母親撲上來撕扯她的頭發(fā),指甲在她手臂上抓出血痕。林悅沒有躲,
也沒有哭。她只是突然明白——在這個家里,她連呼吸都是錯的。弟弟的葬禮結(jié)束后,
林悅徹底成了這個家的“罪人”。父親不再和她說話,母親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仇人。
飯桌上再也沒有她的碗筷,她的床鋪被扔到了院子里,淋了一夜的雨。直到那天晚上,
父親喝得爛醉,一腳踹開她的房門?!皾L出去!”他嘶吼著,眼里全是血絲,
“我們家沒有你這樣的喪門星!”林悅抱著自己僅有的幾件衣服,被推出了家門。
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連一盞燈都沒給她留。冬天的街頭冷得像冰窖。
林悅蜷縮在廢棄的報亭里,用舊報紙裹住身體,可寒風還是像刀子一樣刮進來。
她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可身上一分錢都沒有。第二天,她開始翻垃圾桶,找別人扔掉的剩飯。
有時候運氣好,能撿到半個饅頭;有時候只能找到發(fā)霉的面包,吃下去后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有一次,她和一只野狗爭搶一塊肉骨頭。野狗齜著牙撲上來,狠狠咬住她的手腕。
她疼得眼淚直掉,卻死死抓著骨頭不放——那是她三天來唯一能吃的東西。野狗最終松了口,
叼著骨頭跑了。林悅看著流血的手腕,突然笑了。原來活著,比死還難。
第四章 悲慘命運中的光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一個雪夜。林悅又冷又餓,蹲在便利店門口,
眼巴巴地看著里面熱騰騰的關(guān)東煮。老板娘嫌她臟,揮著掃帚趕她:“要飯的滾遠點!
”就在這時,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走了過來?!靶」媚?,你怎么不回家?
”林悅低著頭不說話。老人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遞給她:“吃吧,
趁熱?!绷謵偩璧乜粗洗斡袀€男人也這樣“好心”,結(jié)果是想把她騙去巷子里。
老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我叫周玉梅,以前是小學老師。你要是不放心,
可以跟我去派出所,讓警察看著我?!绷謵偑q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包子。
那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第五章 成長的磨難清晨五點半,天還蒙蒙亮,
林悅已經(jīng)坐在了周奶奶家的小方桌前。"今天學分數(shù)運算。"周奶奶推了推老花鏡,
在泛黃的作業(yè)本上寫下幾道題目。煤爐上的水壺咕嘟咕嘟冒著白氣,
晨曦透過糊著報紙的窗戶,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悅咬著鉛筆頭,
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黏住。她解完最后一道題,
突然聽到"啪嗒"一聲——一滴鼻血落在作業(yè)本上,暈開了剛寫好的數(shù)字。"又流鼻血了?
"周奶奶急忙捏住她的鼻梁,"你這孩子,營養(yǎng)不良還這么拼命。"林悅仰著頭,
看見天花板上雨水洇出的霉斑像幅地圖。這是她寄居在周奶奶家的第三個月,
每天除了幫老人糊紙盒賺生活費,就是抓緊每分每秒學習。"我想考衛(wèi)校。"血止住后,
林悅突然說,"當護士就能掙錢養(yǎng)您。"周奶奶正在補她校服的胳膊肘猛地一頓,
針尖在拇指上扎出個血珠。區(qū)里的成人夜校要穿過兩條黑漆漆的巷子。
林悅總把圓珠筆和用煙盒紙訂成的筆記本揣在懷里小跑,
怕被巷口的混混搶走這僅有的學習工具。某個深秋的雨夜,
她撞見了班上的張麗——當年往她課桌倒墨水的女生,現(xiàn)在穿著時髦的皮裙,
正被個黃毛青年摟著灌酒。"喲,這不是林悅嗎?"張麗醉醺醺地攔住她,"聽說你弟死了?
克完弟弟又來克收留你的老太婆?"林悅攥緊書包帶,指甲陷進掌心。
她想起周奶奶咳血時偷偷藏起的手帕,想起老人賣掉銀鐲子給她交的報名費。"讓開。
"她聲音很輕,卻讓張麗下意識退了半步。那晚的解剖課上,林悅第一次操作靜脈注射。
當針頭精準刺入橡膠模型時,她恍惚看見弟弟泡脹的小手,看見周奶奶青筋凸起的手背。
有些痛,是為了治愈更深的傷。市立醫(yī)院兒科病房,林悅的第一次夜班就遇上搶救。
三床的白血病患兒突然抽搐,監(jiān)測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她沖過去時,
孩子吐出的血沫濺在她雪白的護士服上,像雪地里綻開的梅。"準備腎上腺素!
"值班醫(yī)生大喊。林悅突然想起弟弟臨終前攥著她衣角的手。這一次,
她穩(wěn)穩(wěn)托住了患兒亂抓的小手,直到心電監(jiān)護儀重新響起規(guī)律的"滴滴"聲。清晨換班時,
護士長叫住她:"血漬要用冷水洗。"頓了頓又說,"明天開始你管重癥區(qū)。
"更衣室的鏡子里,林悅看著自己蒼白的臉。二十二歲的她終于懂得,
有些生命像風里的蠟燭,而護士就是那攏著火苗的手。
第六章:愛情的曙光市立醫(yī)院急診科的日光燈管總是嗡嗡作響,林悅在第三次核對輸液單時,
聽到護士站傳來一陣騷動。"李醫(yī)生又回來了!"實習護士小張興奮地扯她袖子,
"聽說他在美國進修時拒絕了約翰霍普金斯醫(yī)院的offer..."林悅抬頭,
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高瘦身影正彎腰查看病歷。他的金絲眼鏡架在挺直的鼻梁上,
袖口露出一截藍白條紋襯衫,整個人像一株挺拔的銀杏樹。
"3床的抗生素..."她遞過醫(yī)囑本,
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左胸口袋別著枚生銹的聽診器——和她用了五年的那副同款。李明接過本子時,
指尖碰到她虎口的繭。他頓了頓:"你經(jīng)常練習靜脈穿刺?""在衛(wèi)生學校時,拿橘子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