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斷線的珠子,狠狠砸在林晚裸露的手臂上,寒意刺骨。
她孤零零地站在林家別墅那扇沉重的雕花鐵門外,腳邊只有一個癟癟的帆布包。
雨水迅速打濕了她單薄的舊T恤,勾勒出有些嶙峋的肩胛骨輪廓,狼狽得如同被遺棄的垃圾。
身后燈火通明的別墅里,隱約傳出歡聲笑語,是慶祝林薇薇奪得本市鋼琴大賽金獎的慶功宴。
那些笑聲尖銳得像針,穿透雨幕扎進林晚的耳朵。就在半小時前,
她那位名義上的養(yǎng)母宋玉萍,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刻薄嫌惡,當著所有賓客的面,
指著她的鼻子:“林晚,你杵在這里就是礙眼!薇薇的慶功宴,你算個什么東西?滾出去!
現(xiàn)在!立刻!”林薇薇依偎在養(yǎng)父林建國的臂彎里,嘴角噙著柔弱的勝利笑意,
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輕輕巧巧地落下一句:“姐姐,別惹媽生氣呀?!边€有周澤,
她曾經(jīng)掏心掏肺以為能攜手一生的人,此刻正站在林薇薇身側(cè),
用一種看陌生臟污的、混合著憐憫與鄙夷的目光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卻比任何辱罵都更鋒利地劃開了最后一點自尊。“好吵?!绷滞砟税涯樕系挠晁?,
低聲嘟囔了一句。不僅是為別墅里的喧囂,更為了此刻在她腦子里瘋狂尖叫的那個機械音。
【警告!宿主林晚!檢測到核心任務(wù)‘惡毒女配黑化之路’進度長期停滯!
嚴重偏離原著劇情線!系統(tǒng)能量即將枯竭!啟動強制干預(yù)程序!
】【正在綁定特殊激勵系統(tǒng)……綁定中……10%……50%……100%!綁定成功!
】【‘壞話成真’系統(tǒng)為您服務(wù)!宿主林晚,本系統(tǒng)致力于幫助您加速黑化進程,
走向人生巔峰!
】一個半透明的、閃爍著劣質(zhì)藍紫色熒光的面板突兀地懸浮在林晚的視野正前方,
像素風的小惡魔圖標在上面蹦跶,顯得廉價又聒噪。林晚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黑化?癲瘋?這系統(tǒng)怕不是個殘次品?!竞诵囊?guī)則:自本系統(tǒng)激活生效起,
所有針對宿主林晚的、包含明確負面指向的言語(俗稱‘壞話’),
其描述內(nèi)容將在符合物理規(guī)律的前提下,精準作用于說話者自身!
】機械音用一種極其亢奮的調(diào)門宣布著,仿佛這是什么天大的恩賜。林晚眼神微凝。
作用于……說話者自身?【舉個栗子!
】面板上跳出一個簡陋的動畫:一個火柴人A指著火柴人B罵“你是傻逼!”,
然后火柴人A自己的腦袋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冒著傻氣的問號。【再比如!
罵你‘變成蟑螂’!】動畫切換,火柴人A剛罵完,自己就“噗”地縮小成一只像素蟑螂,
被一只巨大的拖鞋啪嘰拍扁,綠汁四濺。【刺激吧?帶勁吧?】系統(tǒng)的電子音賤兮兮地上揚,
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的期待,【好好利用它,去報復!去毀滅!去成為最惡毒的女配吧!
讓世界感受你的痛苦!哦吼吼吼——】一串意義不明的反派電子笑聲后,
過低……即將進入休眠充能模式……宿主請……自求多福……盡情……黑化……】滋啦一聲,
那聒噪的面板和聲音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只有視網(wǎng)膜上殘留的劣質(zhì)藍紫光斑,
和腦子里那套“壞話成真”的規(guī)則,無聲地烙印下來。世界瞬間安靜了,
只剩下嘩啦啦的雨聲。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身體,
卻奇異地澆滅了心頭最后那點被驅(qū)逐的憤怒和委屈。林晚緩緩抬起頭,
濕透的黑發(fā)緊貼著臉頰,雨水順著下頜線不斷滴落。
她看著眼前燈火輝煌、歡聲笑語不斷的林家別墅,那雙總是帶著點隱忍和疲憊的眼眸深處,
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碎裂、重組。一絲極淡、極冷,卻又帶著點奇異玩味的笑意,
在她被雨水浸得蒼白的唇邊,緩緩勾起。作用于說話者自身?這規(guī)則……有點意思。
不是要她黑化去害人嗎?系統(tǒng)恐怕打錯了算盤?!傲滞?!你怎么還死皮賴臉地站在這里?
晦氣東西!”鐵門內(nèi)傳來一聲尖銳的呵斥。是宋玉萍不放心,
撐著把精致的蕾絲花邊傘親自出來查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仿佛多看林晚一秒都臟了她的眼。“叫你滾聽不懂人話嗎?薇薇的好日子,
全讓你這顆老鼠屎攪和了!看著你就煩!你怎么不干脆……”宋玉萍刻薄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看著雨中的林晚。女孩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可那雙抬起來的眼睛,卻平靜得可怕。
沒有預(yù)想中的屈辱淚水,沒有卑微的哀求,甚至沒有憤怒的控訴。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帶著某種奇異審視的平靜。這平靜讓宋玉萍莫名地心頭發(fā)毛,
一股邪火直沖腦門。她聲音陡然拔高,刻毒的詛咒脫口而出:“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或者被車撞死!被雷劈死!省得在這里礙我的眼!林家養(yǎng)你這么多年,
養(yǎng)出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你就該被趕出家門!永遠別回來!有多遠滾多遠!
”每一個字都淬著毒汁,在嘩嘩的雨聲中顯得格外清晰惡毒。
就在“滾多遠”三個字落下的瞬間——“媽!媽你怎么了?!
”別墅門口傳來林薇薇驚恐的尖叫。
只見上一秒還氣勢洶洶、指著林晚鼻子破口大罵的宋玉萍,身體猛地一僵,
臉上的刻薄瞬間被一種巨大的茫然和不受控制的驚惶取代。她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
無意識地喃喃重復著:“滾……滾出家門……永遠別回來……滾多遠滾多遠……”話音未落,
她猛地轉(zhuǎn)身,以一種完全不符合她優(yōu)雅貴婦形象的、近乎慌亂的姿態(tài),
沖回了燈火通明的別墅!“媽!你去哪?!”林薇薇和周澤都驚愕地追了進去。
林晚靜靜地站在雨中,隔著冰冷的鐵藝欄桿,像在看一出荒誕的默劇。
別墅里傳來乒乒乓乓、翻箱倒柜的巨大聲響,
伴隨著傭人驚慌失措的勸阻和林薇薇帶著哭腔的尖叫?!疤√@是干什么呀?
”“媽!那是我的首飾盒!別扔??!”“滾開!都別攔我!我要走!我必須走!立刻!馬上!
滾出家門!”宋玉萍的聲音尖銳、混亂,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失控感。幾分鐘后,
別墅大門被猛地撞開。剛才還光鮮亮麗的宋玉萍,此刻頭發(fā)蓬亂,
昂貴的絲綢睡衣上蹭滿了灰塵,臉上精致的妝容被汗水和某種莫名的焦躁弄得一塌糊涂。
她像一頭失控的蠻牛,雙手死死地拖著一個巨大的、塞得鼓鼓囊囊?guī)缀跻_的LV行李箱,
那箱子顯然是她慌亂中硬塞進去的,拉鏈都沒完全合攏,
露出里面胡亂纏繞的昂貴絲巾和珠寶盒子的一角。她腳步踉蹌,雙眼發(fā)直,
依舊神經(jīng)質(zhì)地念叨著:“走……滾出去……永遠別回來……”她拖著那個沉重得離譜的箱子,
以一種近乎滑稽又帶著點驚悚的姿態(tài),跌跌撞撞、義無反顧地沖下別墅門前的臺階,
一頭扎進了外面瓢潑的大雨之中!昂貴的真絲拖鞋瞬間被泥水浸透,
濺起的污水弄臟了她的睡褲?!皨尅 绷洲鞭笨藓爸烦鰜?,
只看到母親拖著那個巨大的箱子,像個迷途的瘋子,
在雨幕和夜色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執(zhí)著地向著別墅區(qū)外、遠離“家門”的方向,
跌跌撞撞地走去,身影很快被濃重的雨幕吞噬。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周澤的心臟。
太詭異了!這一切!林薇薇哭得梨花帶雨,猛地撲到周澤懷里:“澤哥哥!
媽她……她瘋了嗎?一定是林晚!一定是這個災(zāi)星搞的鬼!她用了什么邪術(shù)!
你快報警抓她??!”周澤僵硬地抱著林薇薇,目光死死鎖住雨中的林晚,嘴唇動了動,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報警?說什么?說林晚站在雨里什么也沒做,
宋阿姨就自己發(fā)瘋拖著行李離家出走了?這簡直荒謬絕倫!
林晚看著眼前這場雞飛狗跳的鬧劇,感受著雨水沖刷身體的冰冷,
心頭那點被驅(qū)逐的最后陰霾,徹底煙消云散。她彎腰,
撿起地上那個被雨水打濕的、不起眼的帆布包,甩了甩水,隨意地挎在肩上。動作干脆利落,
沒有一絲留戀。她最后看了一眼燈火通明卻已亂作一團的林家別墅,
看了一眼門口相擁的男女主角,
還有那個在雨夜中固執(zhí)地拖著巨大行李箱走向未知黑暗的“養(yǎng)母”身影。然后,她轉(zhuǎn)身,
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更深的雨幕里。背影挺直,步伐沉穩(wěn),很快融入城市的霓虹與夜色之中,
消失不見。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尖叫、哭喊和無盡的驚疑。雨,下得更大了。一周后,
市中心美術(shù)館。一場為某海外歸國新銳畫家舉辦的慈善酒會正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林晚穿著一身剪裁極簡的黑色小禮服裙,裙擺只到膝蓋上方,露出筆直纖細的小腿。
面料是啞光的,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只有流暢的線條勾勒出她清瘦卻挺拔的身姿。
她臉上化了淡妝,恰到好處地遮掩了疲憊,突出了五官的精致和那份沉靜的氣質(zhì)。
長發(fā)松松挽起,幾縷碎發(fā)垂落頸邊,手里端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香檳,
安靜地站在一幅色彩濃烈、筆觸狂放的抽象畫前,仿佛自成一個小世界。
與周圍那些珠光寶氣、談笑風生的名媛貴婦相比,她樸素得像一滴落入油彩中的清水,
格格不入,卻又異常醒目?!皢眩@不是我們林家的‘養(yǎng)女’嗎?
”一個刻意拔高、帶著毫不掩飾譏誚的女聲打破了這片寧靜。林薇薇來了。
她今天顯然是盛裝出席,一身當季高定的粉白色抹胸蓬蓬裙,裙擺綴滿了細碎的閃鉆,
走動間流光溢彩,脖子上戴著一條設(shè)計繁復、鑲滿碎鉆的鉑金項鏈,
正是林建國不久前拍下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價值不菲。
她挽著同樣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周澤,下巴微抬,像只驕傲的孔雀。
只是她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快意。
自從宋玉萍那晚離奇“發(fā)瘋”出走(雖然第二天就被找了回來,但精神受了刺激,
至今還在療養(yǎng)院休養(yǎng)),林家上下對林晚的厭惡和忌憚達到了頂點,
林薇薇更是恨不能立刻把林晚踩進泥里。周澤看著林晚,眼神復雜,有探究,有殘余的輕視,
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驚疑。他輕輕拉了拉林薇薇的手臂:“薇薇,算了,公眾場合。
”“公眾場合怎么了?”林薇薇聲音更大了,故意吸引周圍人的注意,
“我就是要讓大家看看,某些人,就算被趕出了林家大門,也改不了骨子里的下賤和賊性!
穿得再人模狗樣,也掩蓋不了那股窮酸味兒!
”她的話成功地讓附近幾位端著酒杯的女士側(cè)目,好奇地打量著這對姐妹。
林晚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專注地看著眼前的畫,仿佛那上面有宇宙的奧秘,
對林薇薇的挑釁置若罔聞。這種徹底的漠視,比任何反擊都更讓林薇薇怒火中燒。
她踩著尖細的高跟鞋,蹬蹬蹬地走到林晚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手指幾乎要戳到林晚的鼻尖:“看什么看?這種藝術(shù)你這種土包子看得懂嗎?別裝了!
你出現(xiàn)在這里,不就是想攀高枝,找個新的冤大頭嗎?我告訴你,做夢!
”林晚終于緩緩抬眼,目光平靜無波地落在林薇薇那張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漂亮臉蛋上,
淡淡開口:“有事?”輕飄飄兩個字,噎得林薇薇一窒。“你!”林薇薇氣得胸口起伏,
那條昂貴的鉆石項鏈在她白皙的鎖骨上熠熠生輝。她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想起什么,
臉上露出一抹惡毒又得意的笑容,聲音陡然變得尖銳刺耳,
響徹了這個小角落:“哦——我知道了!林晚,你是不是又手癢了?看著我的項鏈眼紅,
又想偷了是不是?”她故意撫摸著頸間的項鏈,大聲道,
“就像你當初偷我媽的翡翠鐲子一樣!狗改不了吃屎!像你這種手腳不干凈的下賤胚子,
就該被當眾扒光了衣服,讓大家好好看看你那顆黑透了的心肝!
讓大家看看你這種小偷有多不要臉!扒光了扔出去才解恨!”“扒光”兩個字,
被她咬得又狠又毒,帶著一種殘忍的興奮,清晰地傳入了周圍每一個豎起耳朵的賓客耳中。
就在“扔出去才解恨”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的剎那——“嘶啦——!??!
”一聲布料被極度暴力撕裂的、令人牙酸的脆響,猛地炸開!聲音之響,
甚至蓋過了現(xiàn)場悠揚的小提琴背景音。整個小展廳瞬間死寂!所有人的目光,
齊刷刷地聚焦在林薇薇身上!只見林薇薇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綴滿閃鉆的高定蓬蓬裙,
從抹胸連接處開始,毫無征兆地、徹底地撕裂開來!不是小口子,
而是像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從中間撕開!昂貴的、閃亮的布料如同破布般向兩邊豁開!
粉白色的內(nèi)襯、閃亮的碎鉆、甚至安全褲的邊緣……瞬間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林薇薇只覺得胸口和后背猛地一涼,巨大的、被徹底暴露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驚恐地尖叫出聲,下意識地想要用手去捂住撕裂的禮服,可那裂口實在太大了,
根本捂不住!她手忙腳亂,反而讓破碎的布料更加散亂下滑,春光泄露得更多!“啊——??!
!” 她發(fā)出了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整個人像被燙到一樣猛地蹲了下去,蜷縮成一團,
雙手死死抱在胸前,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那張精心描繪的臉蛋瞬間褪盡血色,
只剩下極致的驚恐、羞恥和難以置信的崩潰。碎鉆從撕裂的裙擺上簌簌掉落,
砸在光潔的地板上,發(fā)出細微卻清晰的聲響。“薇薇!”周澤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
臉色煞白地沖過去,慌忙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想蓋住她??伤麆幼魈?,手忙腳亂之下,
西裝非但沒能完全遮住林薇薇狼狽蜷縮的身體,反而帶倒了旁邊侍者端著的一托盤香檳杯。
“嘩啦——砰!”晶瑩的高腳杯砸落在地,碎裂聲和香檳酒液四濺的聲音,
如同為這場荒誕鬧劇奏響的刺耳配樂。整個展廳徹底炸開了鍋!
驚呼聲、倒抽冷氣聲、難以置信的低語聲、壓抑的竊笑聲……瞬間淹沒了優(yōu)雅的音樂。
“天哪!林薇薇的衣服……!”“怎么會突然裂開?這也太……”“當眾……我的老天,
太丟人了!”“她剛才說什么來著?扒光?這……這算不算現(xiàn)世報?
”“噓……小聲點……”無數(shù)道目光,有震驚,有同情,有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