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墨塵淵的道侶大典,定在三日后。他是宗門萬年不遇的天才,是人人敬仰的未來仙尊,
更是許諾要與我共證大道的未婚道侶??梢粋€外門女弟子,挺著八個月的孕肚,
跪在了我的洞府前。她腹中靈胎,與墨塵淵的靈力同出一源。我去找墨塵淵。他認了。他說,
是修煉時走火入魔,將那女弟子錯認成了我。他抓著我的手,眼眶通紅,求我體諒。“清璇,
我愛的是你,我的道心只為你一人而存。”“那孩子留下,我會給她一筆靈石,
讓她滾得遠遠的,絕不礙你的眼?!彼麨閯e的女人和孩子規(guī)劃好了未來,卻要我大度。
我笑了。當晚,那女人一紙傳音符,便將我的未婚道侶召了過去,說是胎氣不穩(wěn)。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捏碎一枚傳音玉簡?!笆挮i,你曾說非我不可,此話可還作數(shù)?
若作數(shù),來娶我。”“靈清璇,等我。”他回應“我這就回來娶你!
”-------次日天明,我一夜無眠。洞府中所有屬于我的東西,法器、丹藥、衣物,
被我一件件收進儲物袋。七年。我曾以為,七年的相伴,換來的是一場盛大的道侶典禮,
是心意相通,共證大道??尚χ翗O。等來的,竟是穿心刺骨的背叛。我最后瞥了一眼這洞府,
此地曾見證了我們無數(shù)的甜蜜,如今只剩惡心。我轉(zhuǎn)身,一步都不想再停留。一道劍光落下,
墨塵淵恰好歸來,擋在我身前。他從劍上跳下,看到我便急步上前,一把將我死死抱住,
聲音討好?!扒彖?,我好想你,早就想回來,可瑤兒她一直說靈胎不穩(wěn),靈力紊亂,
我實在走不開?!蔽姨鹉?,他身上那股陰柔靈氣撲面而來。更刺目的是,他脖頸處,
那枚淡紅色的烙印——“同心烙”。情緣糾纏,不死不休。神魂猛地一抽,痛得我站不穩(wěn)。
我掙開他的懷抱,靈力在體內(nèi)亂竄,聲音都有些發(fā)抖:“墨塵淵,真是柳瑤兒不讓你回來的?
”“當然!清璇,我的道心只為你一人存在!”他信誓旦旦,語氣懇切。
“但瑤兒腹中是我的骨血,我不能不管,這是為父的擔當!”擔當?他爸當我什么?
一個可以隨意糊弄的傻子?我懶得再聽他辯解,提起儲物袋就要走。就在這時,神魂劇痛,
天旋地轉(zhuǎn),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再次醒來,人已在丹藥閣的靜室。丹田處抽痛不止,
經(jīng)脈中仿佛有無數(shù)根針在逆行。“清璇,你醒了!你嚇死我了!
”身側傳來男人充滿擔憂的聲音?!澳阈逕挸隽瞬碜?,靈力逆行,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微微一怔,這幾日確實心浮氣躁,靈力不暢,沒想到竟嚴重至此。
“閣中長老說并無大礙,靜養(yǎng)幾日便好,這段時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他一臉真誠,
我剛想開口,他腰間的傳音玉簡又亮起來。柳瑤兒嬌弱的哭腔傳出?!皦m淵師兄,
我肚子好疼,靈力要失控了……靈胎是不是出問題了……你……你快過來……”“好,
我馬上過去。”墨塵淵掐斷傳音,面色焦急地看著我。“清璇,瑤兒那邊情況危急,
我必須過去,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話音未落,他已化作流光消失在門外。
我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這便是我愛了七年的男人。
竟能狠心到拋下靈力逆行的我,去尋另一個女人。沒過多久,
平日里交好的師妹悄悄塞給我一枚留影石。靈力注入,畫面浮現(xiàn)。簡陋的外門弟子住所里,
向來自詡不沾凡塵的墨塵淵,正無比珍重地親手為柳瑤兒熬制安胎靈藥。
柳瑤兒滿眼柔情地望著他。留影石的末尾,是柳瑤兒用靈力烙下的一行字:孩兒你看,
你的父親,是何等珍愛我們!我閉上眼,心如死灰。當晚,墨塵淵沒有回來。
我翻出那枚記載著我們過往的記憶晶石,七年前,他在宗門之巔,
以親手煉制的絕品靈劍向我求婚,立下心魔大誓。他說,此生只做我一人的護道人。他說,
我若離開,他道心會碎,仙途斷絕。我看著晶石里他那張曾經(jīng)清澈真摯的臉,催動靈力,
將它捏得粉碎。墨塵淵,早就死在了七年的時光里。我慶幸,自己已決意斬斷這段孽緣。
那個孩子,是他們之間永世無法斬斷的因果,他們會為此糾纏一生。而我,絕不奉陪。
出院那天,我剛回洞府,禁制便被觸動。墨塵淵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外,一步上前將我緊緊抱住,
語氣緊張。“清璇,你為何不回我的傳音?”“閉關,沒看。”我冷淡地敷衍。
他仔細端詳我的反應:“你還在生我的氣?”我不說話。他攥緊我的手,
急切地解釋:“瑤兒孕育靈胎后期,神魂脆弱,必須有靈力高深的人在旁護持,清璇,
你能理解我的,對嗎?”“嗯,我理解。”他明顯松了口氣?!白?,我?guī)闳ァ硐蓸恰?/p>
那里的靈茶最能穩(wěn)固心境?!彼麥厝岬貭科鹞业氖郑路鹬暗囊磺袕奈窗l(fā)生。醉仙樓雅間,
我與墨塵淵剛坐下,一個柔弱的聲音便在頭頂響起?!皦m淵師兄,清璇師姐?!笔橇巸骸?/p>
墨塵淵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著柳瑤兒在我對面坐下,語氣是責備,神情滿是擔憂。
“怎么一個人出來了?不是讓你好生安胎嗎?”“住所里太悶,想出來走走。
”柳瑤兒看向我,怯生生地問:“清璇師姐,不介意我同桌吧?”“不介意?!蔽倚α艘幌拢?/p>
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席間,墨塵淵的殷勤體貼,全給了柳瑤兒。
他點的全是溫養(yǎng)靈胎的靈食,還時不時渡去靈力為她梳理經(jīng)脈。路過的修士們都忍不住側目。
“那位仙子好福氣,道侶真是體貼入微?!薄笆前?,挺著這么大的肚子,
道侶還陪著出來散心,真是羨煞旁人!”聽著這些議論,柳瑤兒的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暈,
嬌羞地靠向墨塵淵。而我,這個正牌的未婚道侶,卻像個無關緊要的外人。中途,
墨塵淵被一則宗門傳訊叫走,雅間里便只剩下我和柳瑤兒。柳瑤兒收起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直勾勾地看著我?!扒彖瘞熃?,塵淵師兄對我和孩子,真是沒話說。不過你放心,
我不會跟你搶的?!薄笆掌鹉隳翘装桑巸?。”我冷笑?!盀榱诉@個靈胎,
你背后使了多少上不得臺面的手段,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恭喜你,得償所愿。
”柳瑤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煞是好看。她很快又笑了起來?!澳珘m淵已經(jīng)不愛你了。
”她說的是事實,我無法反駁?!安槐粣鄣娜耍沤械谌??!绷巸涸捯魟偮?,
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下一刻,她整個人毫無預兆地向后仰倒?!鞍?!”一聲凄厲的尖叫,
她重重摔在地上,雅間的禁制應聲而碎。墨塵淵恰在此時沖了進來。他看都沒看我一眼,
徑直將地上的柳瑤兒抱進懷里。再抬首時,那張我愛了七年的臉上,
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全然的陌生。柳瑤兒面色慘白,氣息奄奄地抓著他的衣袖:“塵淵師兄,
我……我只是想跟清璇師姐解釋,
讓她安心……誰知道她突然就推我……”墨塵淵抱著柳瑤兒,御劍化作流光,直沖丹藥閣。
自始至終,他沒和我說一個字,甚至沒再看我一眼。我知道,他不信我。當晚,
柳瑤兒因動了胎氣,住進了丹藥閣。而我,收到墨塵淵那位元嬰期老祖母的傳訊,
聲音里滿是怒火。“靈清璇!我墨家念你七年情分,才允你進門,你竟敢如此歹毒,
殘害我墨家血脈!若再不收斂心性,學好規(guī)矩,這道侶大典,我看也不必辦了!
”我握著傳音玉簡,墨家人的輕視與羞辱,我忍了七年。從前是為墨塵淵。現(xiàn)在,
我為我自己。我對著玉簡,面無表情地開口:“好啊,那就取消吧?!闭f完,不等對方反應,
靈力一震,玉簡在我掌心化為齏粉。幾個時辰后,墨塵淵的傳訊來了。他的聲音又冷又沉,
隔著玉簡都能感到那股怒意:“你對我祖母說了什么?!”“墨塵淵,取消道侶大典,
我是認真的?!庇窈喣穷^死寂片刻,再開口時,已是暴怒?!办`清璇!你推倒瑤兒,
害她和孩子差點出事,我沒找你算賬,你倒先跟我鬧起來了!你以為用這種方式威脅我,
我就會低頭嗎?”“我沒錯,不需要你原諒。”“我看是我平日太縱容你了!
你若再敢無理取鬧,這大典,就依你所言,取消!”他掐斷了傳訊。我看著黯淡的玉簡,
只覺得一口氣血翻涌,丹田又開始隱隱作痛。就在這時,
一只閃爍著星光的靈蝶翩然飛入洞府,停在我的指尖。是蕭玦的傳訊:清璇,宗門事務已了,
我明晚的飛舟便到。等著,我來娶你。我攥緊了拳頭,
腦中浮現(xiàn)出蕭玦那張總是帶著幾分不羈笑意的臉,胸口的郁氣竟散了些許。次日一早,
我去丹藥閣復查丹田。冤家路窄。柳瑤兒的靜室房門虛掩,里面的場景一覽無余。
她虛弱地半靠在床頭,墨塵淵正端著一碗靈藥,一勺一勺地喂她,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
靜室里,墨塵淵的祖母、父母,還有他那個一向瞧不上我的妹妹墨玥,全都在。
“還好我們瑤兒和腹中的孩兒沒事,不然,我絕饒不了那個靈清璇!
”老祖母的聲音充滿嫌惡。墨玥抱著手臂附和:“就是,哥,我看你干脆跟那女人退婚算了,
娶了瑤兒姐,你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多好!”“塵淵,你妹妹說的有道理。
”墨塵淵的母親也開了口。我再也聽不下去,一把推開房門?!耙∠纻H大典是嗎?
現(xiàn)在就取消!”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出乎我的意料,墨塵淵竟放下玉碗,
快步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霸趺磥磉@了?丹田又不舒服了?”“沒有。
”墨塵淵松了口氣:“跟我來。”他拉著我,竟直接將我?guī)У搅巸旱拇睬啊!扒彖?/p>
給瑤兒道歉。”這句話,比任何法術都更讓我心寒。他用我最熟悉的,
那種循循善誘的語氣接著說:“推人本就是你的不對。清璇,你心性有虧,應當?shù)狼福?/p>
以正道心?!薄拔覜]錯,為什么要道歉?”我一字一頓,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柳瑤兒露出一個委屈又大度的表情,柔柔弱弱地開口:“塵淵師兄,別逼清璇師姐了,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的。好在我們的孩子沒事,我自己……我自己不要緊的。
”我掙開墨塵淵的手,揚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柳瑤兒那張?zhí)搨蔚哪樕?!“啪?/p>
”靜室里死一般的寂靜?!澳?!”下一瞬,又是一聲脆響?!芭荆 钡诙缆曇?,
是落在我的臉上。臉頰火辣辣地疼。七年的情愛,原來就只值這一巴掌。我抬起頭,
迎上他那張我曾愛到骨子里的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墨塵淵,從今往后,
你我大道殊途,再無干系?!闭f完,我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半分遲滯?!扒彖?/p>
”他慌亂地追上來。“啊——!我的肚子!好痛!”柳瑤兒的尖叫響起?!安缓茫?/p>
陰元之氣破了!要生了!”身后亂作一團,墨塵淵的腳步停住。我連頭都未回,
徑直踏出丹藥閣的大門。出了丹藥閣,那股強撐的力氣瞬間被抽空。我尋了個僻靜的角落,
蹲下身,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七年的陪伴,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就在我哭得肝腸寸斷之時,頭頂罩下一片陰影,一道玩世不恭嗓音響起:“為一個渣男,
哭成這樣,值嗎?”我抬頭,蕭玦那張俊美邪氣的臉映入眼簾。他還是那副不羈的模樣,
朝我伸出手?!澳阍趺础薄盎貋砣⒛恪!彼驍辔业脑挘σ庾谱?。我看著他,
淚水還掛在臉上,心底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吧矸萦衽?,道侶信物,都帶了嗎?
”蕭玦挑眉,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玉牌信物:“為你備了許久?!蔽易プ∷氖郑酒鹕?。
“走,現(xiàn)在就去姻緣殿,締結婚契?!卑雮€時辰后,我和蕭玦從姻緣殿出來。
我捏著那枚烙印著我們二人神魂印記的同心玉,還有些恍惚。這就……成了?蕭玦忽然湊近,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廓,我心頭一跳,下意識閉上眼。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輕笑。我猛地睜開眼,
臉頰燒了起來。蕭玦笑得更開懷,反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白吡?,清璇。
”“去哪兒?”“回家?!币娢艺?,他勾起唇角,眼里的光芒,比天上的星辰還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