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叫方致遠,二十五歲那年,以為自己終于要繼承家族企業(yè)了。那天下午,
父親方建國把我叫到書房,臉色比往常更加嚴肅。書房里還坐著三叔方建華,二姑方淑嫻,
以及幾個我不太熟悉的中年男人。"致遠,坐下。"父親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我老老實實坐下,心里有些忐忑。從小到大,只要是這種陣仗,準沒好事。"公司的事,
你也該知道了。"父親開門見山,"這次董事會決定,讓你大哥方致華接任總經(jīng)理。
"我的腦子瞬間空白了。"爸,你說什么?"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哥不是在國外嗎?
""他昨天回國了。"三叔方建華冷冷地說,"致遠,你還太年輕,缺乏管理經(jīng)驗。
"我站起來,聲音有些顫抖:"可是您說過,讓我在公司鍛煉三年,就讓我接管業(yè)務(wù)部門。
現(xiàn)在都五年了!""計劃趕不上變化。"二姑方淑嫻插話,"致華在國外學(xué)的是工商管理,
更適合這個位置。"父親擺擺手:"就這么定了。明天致華就會回來主持工作。
"我感覺胸口像被重錘砸了一下。從小到大,父親總是說我是方家的希望,
說要好好培養(yǎng)我接班。為了這個目標,我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專業(yè),
選擇了工商管理;放棄了和女朋友出國深造的機會,選擇回家進入公司最底層做起。五年來,
我?guī)缀醢阉袝r間都獻給了公司。加班到深夜是常事,周末也經(jīng)常在辦公室度過。
同齡人在談戀愛、旅游、享受生活的時候,我在啃各種管理書籍,學(xué)習(xí)財務(wù)知識,
熟悉每一個業(yè)務(wù)流程。而現(xiàn)在,他們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白費的。"我不同意。
"我緊握雙拳,"憑什么是大哥?他都離開家族五年了,對公司的情況一無所知!""致遠!
"父親猛地拍桌子,"你這是在質(zhì)疑我的決定?"書房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三叔方建華輕咳一聲:"致遠,你大哥雖然在外面,但一直在關(guān)注公司發(fā)展。
而且他在國外積累了豐富的管理經(jīng)驗,正是公司現(xiàn)在需要的。""再說,
"二姑方淑嫻補充道,"你在公司這幾年,雖然很努力,但成績并不突出。
上次那個項目出了問題,公司損失了兩百萬。"我愣住了。那個項目確實出了問題,
但不是我的責(zé)任。是采購部門私自更改了供應(yīng)商,導(dǎo)致材料質(zhì)量不達標。
我當時就指出了這個問題,但沒人聽我的。現(xiàn)在,他們卻把這個鍋扣在我頭上。
"那不是我的錯!"我急忙解釋,"是采購部——""夠了!"父親不耐煩地打斷我,
"決定已經(jīng)做了,不用再說了。"我看著坐在這里的每一個人,他們的表情都很平靜,
仿佛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商務(wù)會議。沒有人在意我的感受,沒有人關(guān)心我這五年的付出。
在他們眼里,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我明白了。"我站起身,
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意外,"那我現(xiàn)在的職位呢?""你繼續(xù)在業(yè)務(wù)部工作,
做致華的助手。"父親說,"好好配合你大哥,多學(xué)學(xué)他的管理方法。"助手。
五年前我進公司時是業(yè)務(wù)員,五年后我還是要給別人當助手。我點點頭,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致遠。"父親叫住我,"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希望你能理解。"我沒有回頭,
直接走出了書房。走廊里很安靜,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我的腿有些發(fā)軟,
靠在墻上緩了緩。這時候,我聽到書房里傳來說話聲。"這小子不會鬧事吧?"三叔的聲音。
"不會的。"父親說,"他從小就聽話,不敢違抗我。""那就好。致華那邊怎么說?
""已經(jīng)安排好了。明天他就會回來,帶著國外的投資意向書。董事會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
""二哥英明。"二姑的聲音響起,"致遠雖然勤奮,但格局太小。致華不一樣,
在國外這幾年,眼界開闊了很多。"我貼著墻根,盡量不發(fā)出聲音。"不過,
致遠手里掌握著不少客戶資源,不能讓他閑著。"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正好讓他給致華當助手,把資源全部移交過來。""沒錯。"父親笑了,
"這小子這幾年倒是給公司拉了不少生意?,F(xiàn)在正好物盡其用。"物盡其用。
原來在父親眼里,我就是一個工具,一個可以隨意使用的工具。
我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這棟別墅,走到花園里,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夜色很深,
但我的內(nèi)心更深。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女朋友孟曉雨發(fā)來的消息:"今天怎么這么晚還不回來?"我盯著屏幕,
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怎么告訴她,我奮斗了五年的目標瞬間化為泡影?怎么告訴她,
我在家族中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外人?我打了幾個字又刪掉,最后只回了兩個字:"在忙。
"孟曉雨很快回復(fù):"別太累了,注意身體。明天我們?nèi)タ措娪鞍?,你已?jīng)很久沒陪我了。
"看著這條消息,我的眼睛有些濕潤。這個女孩跟了我三年,從來沒有抱怨過我忙于工作,
沒有抱怨過我陪伴她的時間太少。她總是默默支持我,相信我能在家族企業(yè)中闖出一片天地。
而我,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好。"我回復(fù)道。至少,我還有她??墒堑诙煸缟希?/p>
當我看到孟曉雨和一個陌生男人從酒店里走出來時,我的最后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第2章我站在酒店對面的咖啡廳里,透過玻璃窗看著孟曉雨挽著那個男人的胳膊。
那個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穿著得體的西裝,開著一輛奔馳S級。從他們的舉止來看,
這絕對不是第一次。我的手機響了,是孟曉雨打來的。"致遠,你在哪里?
我已經(jīng)到電影院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我有點事,可能要晚一點。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那好吧,我先買票等你。"掛了電話,
我繼續(xù)觀察著她。孟曉雨和那個男人在酒店門口說了幾句話,然后分別上了不同的車。
整個過程很自然,顯然是經(jīng)過排練的。我跟著孟曉雨的車來到電影院,她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了。
"怎么這么慢?"她笑著走過來,"我都買好票了。"看著她的笑容,我感到一陣惡心。
"曉雨,我們交往多久了?"我問。"三年啊,怎么突然問這個?"她有些疑惑,
"你今天怎么了,感覺怪怪的。""沒什么,就是想確認一下。"我看著她的眼睛,
"這三年來,你有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孟曉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到底想說什么?
""比如說,關(guān)于其他男人。"她的臉色瞬間變了:"致遠,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君悅酒店,1208房間。"我報出了剛才看到的房間號,"需要我說得更清楚嗎?
"孟曉雨的臉徹底白了。她低著頭,半天沒有說話。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
電影院里嘈雜的聲音,這一切對我來說都變得很遙遠。"你跟蹤我?"良久,她抬起頭問。
"我沒有跟蹤你。"我平靜地說,"只是碰巧看到了。
""致遠......"她的眼里有了淚水,"你聽我解釋。""解釋什么?
解釋你為什么背叛我?還是解釋你們已經(jīng)多久了?"孟曉雨咬了咬嘴唇:"我沒有背叛你。
""那這算什么?精神出軌?""致遠,你這三年來把所有時間都給了工作,
給了你的家族企業(yè)。你有多久沒有好好陪過我了?"她的情緒有些激動,"我也是人,
我也需要關(guān)心,需要陪伴!""所以你就去找別的男人?
""我......"她說不出話來。我深吸一口氣:"那個男人是誰?"孟曉雨沒有回答。
"我問你,那個男人是誰?"我提高了聲音。"他叫張維,是我們公司的客戶。
"她終于開口了,"我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睡覺?""致遠,
你別這樣說話!""那我應(yīng)該怎么說話?感謝你給我戴了頂綠帽子?
"孟曉雨哭了起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分手吧,我配不上你。"分手。
她說得這么輕松,仿佛這三年的感情只是一場游戲。"好。"我點點頭,"分手。
"說完這兩個字,我轉(zhuǎn)身就走。"致遠!"她在后面叫我,"我真的愛你!"我沒有回頭。
愛我?如果真的愛我,怎么會去找別的男人?如果真的愛我,
怎么會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走出電影院,我發(fā)現(xiàn)下雨了。雨水打在臉上,
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眼淚。我在雨中站了很久,直到全身都濕透了。這一天,
我失去了事業(yè),失去了愛情,失去了對這個世界最后的信任。回到家,
父親正在客廳里看電視。"怎么淋成這樣?快去洗澡,別感冒了。"他頭也不回地說。"爸,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站在客廳中央,雨水順著衣服滴到地板上。"什么問題?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父親轉(zhuǎn)過頭看著我:"你這是什么話?你是我兒子。
""兒子?"我苦笑了一聲,"如果我真的是你兒子,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致遠,
你在說什么胡話?"父親皺起眉頭,"是不是工作上的事讓你想不開?我告訴過你,
決定已經(jīng)做了,不要再鬧了。""我沒有鬧。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什么真相?
""關(guān)于我的身世。"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我真的是你的兒子嗎?"父親的表情僵了一下,
但很快恢復(fù)正常:"你發(fā)什么瘋?當然是我兒子。""那為什么我和大哥長得一點都不像?
為什么我的血型和你們都不一樣?為什么你總是偏心他?"這些疑問在我心里積壓了很多年,
今天終于爆發(fā)了出來。"血型不一樣很正常,隔代遺傳。"父親站起身,"你今天是怎么了?
是不是曉雨那丫頭惹你生氣了?"聽到孟曉雨的名字,我的心又痛了一下。"我們分手了。
""分手就分手,女人有的是。"父親毫不在意,"專心工作才是正事。"這就是他的反應(yīng)?
我談了三年的女朋友,在他眼里就這么不重要?"爸,我想看看我的出生證明。
""看那個干什么?""我想確認一些事情。"父親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你是我兒子,
這還需要確認嗎?別胡思亂想了,趕緊去洗澡。"他的回避讓我更加懷疑。
"如果我真的是你兒子,給我看看又有什么關(guān)系?""致遠!"父親有些惱怒了,
"你今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說話這么沖?"就在這時,門鈴響了。父親去開門,
進來的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中年女人。她大概四十多歲,穿著樸素,神情有些緊張。"建國,
我想和你談?wù)劇?女人說。父親的臉色瞬間變了:"你怎么來了?我不是說過不要來找我嗎?
""我沒辦法了。"女人的眼里含著淚水,"孩子病了,需要錢。"孩子?我看看這個女人,
再看看父親,心里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你們誰?"我問。女人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父親:"這就是致遠吧?長得真像你。""你別說了!"父親急忙打斷她,
"我們到外面談。""不用了。"我冷冷地說,"我想聽聽這位阿姨要說什么。
"女人猶豫了一下,然后說:"我是林秀芬,你父親的......朋友。"朋友?
看著他們的表情,我知道絕不是這么簡單。"什么樣的朋友?"我追問。"致遠,
你先回房間。"父親命令道。"我不走。"我堅定地說,"我有權(quán)知道真相。
"林秀芬看了看父親,然后對我說:"孩子,我是你父親的......外面的女人。
我們有一個兒子,今年十二歲了。"轟!這句話像一道雷劈在我頭頂。原來,
我不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原來,他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還有別的孩子。"你在說什么?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秀芬,你夠了!"父親怒吼道。"我沒有撒謊。
"林秀芬擦了擦眼淚,"致遠,你父親這些年一直在養(yǎng)著我們母子。但是現(xiàn)在孩子生病了,
需要大筆醫(yī)療費,他卻說公司資金緊張......"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昨天的董事會,
今天的分手,現(xiàn)在又冒出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
第3章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著父親和林秀芬在門口小聲爭吵。"我說過了,
公司現(xiàn)在資金緊張,過段時間再說。"父親壓低聲音。"可是孩子等不了了!
"林秀芬哭著說,"醫(yī)生說必須馬上手術(shù),不然......""那我有什么辦法?
我總不能為了你兒子去賣房子吧?""他也是你兒子!"聽到這句話,
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樣。原來在父親心里,我和那個素未謀面的弟弟,地位都不如方致華。
我們只是他生命中的負擔(dān),而方致華才是他真正的繼承人。"夠了!"我站起身,
"都別吵了!"父親和林秀芬都看向我。"阿姨,你兒子需要多少錢?"我問林秀芬。
"三十萬。"她小聲說。"致遠,你別插手這件事。"父親警告我。我沒理他,
從口袋里掏出銀行卡:"這張卡里有二十萬,密碼是我的生日。先拿去給孩子看病。
"林秀芬接過銀行卡,眼淚流得更厲害了:"致遠,你......你真是個好孩子。
""剩下的十萬,我想辦法。"我對她說,"孩子的病不能耽誤。"父親瞪著我:"你瘋了?
那是你的全部積蓄!""反正我在你心里也不重要,錢給誰都一樣。"我冷冷地說。
林秀芬拿著銀行卡,千恩萬謝地離開了??蛷d里只剩下我和父親兩個人。
"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父親問。"字面意思。"我坐回沙發(fā)上,"從小到大,
你偏心方致華,我認了。現(xiàn)在你又有了第三個兒子,我也認了。但是你不能否認,在你心里,
我從來都不重要。""胡說八道!"父親有些惱怒,"你是我兒子,我怎么可能不重視你?
""是嗎?"我看著他,"那為什么公司繼承權(quán)直接給了方致華?為什么我努力了五年,
得到的只是一個助手的位置?為什么我的女朋友出軌了,你的反應(yīng)是'女人有的是'?
"父親語塞了。"還有,為什么剛才那個女人說孩子長得像你,你沒有否認?
""致遠......""算了。"我站起身,"我累了,不想爭了。"走到樓梯口,
我又回頭說了一句:"爸,我想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在你心里,我們?nèi)齻€兒子,
到底誰最重要?"父親沉默了很久,才說:"你們都是我兒子。"這個回答,等于沒回答。
我上樓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方致遠先生嗎?""我是。""我是您弟弟方小宇的主治醫(yī)生。
您母親說您愿意資助孩子的手術(shù)費用,我代表孩子的家屬感謝您。"方小宇,
原來那孩子叫這個名字。"孩子的情況怎么樣?"我問。"心臟先天性缺陷,
需要做手術(shù)矯正。手術(shù)風(fēng)險不大,但費用較高。""我知道了,錢的事不用擔(dān)心。
""謝謝您,方先生。像您這樣的好哥哥,現(xiàn)在真的不多見了。"掛了電話,我苦笑了一聲。
好哥哥?我自己都是個被拋棄的人,還能做別人的好哥哥嗎?第二天早上,我還在睡夢中,
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開門一看,是三叔方建華。"致遠,你大哥回來了,
你爸讓你去公司開會。"我看了看時間,才早上七點。"這么早?
""你大哥要了解公司情況,需要你把手頭的客戶資料全部移交給他。"三叔說,
"動作快點,別讓你大哥等太久。"我換了衣服,開車來到公司。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
包括各部門的主管,還有幾個董事會成員。坐在主席位置上的,
就是我那個五年沒見的大哥方致華。他看起來確實比五年前成熟了很多,
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說話時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威嚴。"致遠,來了。"方致華看到我,
微笑著點點頭,"五年不見,你變化挺大的。""大哥。"我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好,
人都到齊了,我們開始吧。"方致華清了清嗓子,"首先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
雖然我離開公司幾年,但一直關(guān)注著公司的發(fā)展?,F(xiàn)在回來,
希望能和大家一起把公司做得更好。"說得冠冕堂皇,但我聽得出來,
這是一個標準的新官上任講話。"致遠,聽說你這幾年在業(yè)務(wù)部門表現(xiàn)不錯,拉了不少客戶。
"方致華看向我,"能不能給大家介紹一下具體情況?"我站起身,
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負責(zé)的幾個重要客戶,包括合同金額、回款情況等等。"很好。
"方致華滿意地點點頭,"不過我看了一下,這些客戶都是和你個人簽的合同,
這樣不太規(guī)范。""什么意思?"我皺起眉頭。"公司的客戶應(yīng)該歸公司所有,而不是個人。
"方致華說,"我建議把所有客戶資料統(tǒng)一管理,由我來負責(zé)維護客戶關(guān)系。"我明白了,
他這是要奪走我的客戶資源。"大哥,這些客戶都是我一個一個談下來的,
他們認的是我這個人,不是公司。""正因為如此,才需要規(guī)范化管理。
"方致華的語氣很平靜,"致遠,我知道你對這些客戶有感情,但公司制度高于個人感情。
""如果我不同意呢?"會議室里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方致華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
然后對我說:"致遠,你現(xiàn)在是我的助手,應(yīng)該配合我的工作。"助手。又是這個詞。"好。
"我點點頭,"我配合。"反正反抗也沒用,不如先答應(yīng)下來,看看他們還要怎么對付我。
"那就這樣決定了。"方致華滿意地說,"散會。致遠,你留一下。"其他人陸續(xù)離開,
會議室里只剩下我們兄弟兩個。"致遠,我知道你心里有意見。"方致華說,"但你要明白,
這是為了公司好。""為了公司好?"我冷笑一聲,"還是為了你好?""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離開五年,對公司情況一無所知,回來就要接管一切。憑什么?
"方致華的表情嚴肅起來:"憑我是長子,憑我有海外管理經(jīng)驗,憑董事會的決定。
""董事會的決定?"我嗤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些所謂的董事,
一半都是咱爸的老朋友,另一半收了你多少好處?""致遠!"方致華站起身,
"注意你的言辭!""怎么?被我說中了?"我也站起身,和他對視,"大哥,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奪取公司控制權(quán)。至于我,不過是個障礙而已。
""你想多了。"方致華冷冷地說,"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責(zé)任。""責(zé)任?"我嗤笑,
"五年前你為了出國,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走了?,F(xiàn)在回來說什么責(zé)任?
""那是因為我需要去外面學(xué)習(xí),增長見識。""學(xué)習(xí)?"我指著他,
"還是因為你在國內(nèi)混不下去了?"方致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方致遠,你別太過分。
""過分的是你。"我一字一句地說,"你憑什么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地可以回來接管一切?
憑什么覺得我應(yīng)該把努力了五年的成果拱手讓給你?""因為我是老大!
"方致華終于撕掉了偽裝,"在這個家族里,我才是繼承人!""繼承人?"我笑了,
"你以為這是古代嗎?還搞什么長子繼承制?""不管是什么時代,血緣關(guān)系都不會改變。
"方致華惡狠狠地說,"我是方家的長子,天生就比你高一等。"聽到這句話,
我心中的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原來這就是我大哥的真面目。表面上溫文爾雅,
實際上心狠手辣。"好。"我點點頭,"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們就按你的規(guī)矩來。
""什么意思?""既然血緣關(guān)系這么重要,那我們來驗證一下,
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方家血脈。"方致華的表情變了:"你想干什么?""做親子鑒定。
"我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我真的是爸的兒子,那我就有繼承權(quán)。如果不是,
我立刻滾出方家,再也不回來。""你瘋了?""我沒瘋。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我看著他,"怎么?你不敢嗎?"方致華沉默了很久,然后說:"致遠,
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好事。"這句話讓我心中一驚。難道他知道什么?"什么意思?
"我追問。"沒什么意思。"方致華恢復(fù)了冷靜,"你要做就做吧,我無所謂。""好,
那就這么定了。"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致遠。"方致華叫住我,"有些事情,
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如果你真的查下去,可能會發(fā)現(xiàn)一些你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我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比如什么?""比如,你的身世。"這句話像一根針,
深深刺在我心上。第4章離開公司后,我直接去了市里最權(quán)威的司法鑒定中心。
工作人員詳細告訴了我親子鑒定的流程和注意事項,需要父子雙方同時到場,
或者提供相關(guān)的DNA樣本。"如果對方不配合怎么辦?"我問。
"那就需要通過法律途徑了。"工作人員說,"不過一般情況下,
家庭內(nèi)部的問題還是建議先溝通解決。"溝通?和誰溝通?和那個口口聲聲說我是他兒子,
卻從來不把我當兒子看的父親嗎?從鑒定中心出來,我開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zhuǎn)悠。
不知不覺開到了大學(xué)附近,這里有很多我和孟曉雨的回憶。那家小飯館,
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那個書店,是她經(jīng)常去買小說的地方。那條小路,
是我們每天一起走過的地方??墒乾F(xiàn)在,這一切都成了諷刺。手機響了,是林秀芬打來的。
"致遠,孩子已經(jīng)住院了,明天就可以手術(shù)。"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謝謝你,
真的謝謝你。""不用客氣,孩子要緊。""對了,還差十萬塊錢......""我知道,
我在想辦法。"掛了電話,我盤算了一下自己的財產(chǎn)。除了剛才給林秀芬的二十萬,
我還有一套小公寓,市值大概八十萬。如果賣掉的話,應(yīng)該能湊夠剩下的錢。
我開車來到房產(chǎn)中介公司。"方先生,這套房子地段很好,但如果急售的話,價格會低一些。
"中介說,"大概能賣七十萬左右。""多久能出手?""如果價格合適,
一個星期內(nèi)應(yīng)該能成交。""好,我委托你們處理。"從中介公司出來,我感到一陣輕松。
雖然失去了房子,但至少能救一個孩子的命。這時,手機又響了。"致遠,你在哪里?
"是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在外面。""趕緊回來,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回到家,父親正在客廳里踱步,表情很凝重。"什么事這么急?"我問。
"我聽說你要做親子鑒定?""誰告訴你的?""這不重要。"父親坐下來,"致遠,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關(guān)于你的身世。"我的心跳加快了。"什么身世?
"父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轟!雖然我心里早有猜測,
但當這句話從父親嘴里說出來時,我還是感到天旋地轉(zhuǎn)。"你說什么?"我的聲音在顫抖。
"二十五年前,你媽媽難產(chǎn)死了。你是我從孤兒院抱回來的。"父親的語氣很平靜,
仿佛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我坐在沙發(fā)上,腦子里一片空白。"為什么?"良久,
我才說出這兩個字。"你媽媽臨死前,讓我一定要有個兒子傳宗接代。當時致華還小,
我就從孤兒院抱了你回來。""那為什么不告訴我?""告訴你有什么用?"父親反問,
"你在這個家生活了二十五年,我把你當親兒子一樣養(yǎng)大,這還不夠嗎?"當親兒子一樣?
如果真的當我是親兒子,為什么公司繼承權(quán)給了方致華?如果真的當我是親兒子,
為什么我在家里的地位連個外人都不如?"所以,我在這個家就是個外人。"我苦笑道。
"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兒子。"父親強調(diào)道,"血緣關(guān)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感情。""感情?
"我看著他,"如果你真的有感情,就不會在我面前偏心方致華。如果你真的有感情,
就不會把我五年的努力當作垃圾。""致遠,你誤會了......""我沒有誤會。
"我站起身,"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你總是偏心他,為什么我永遠都得不到認可。
因為在你心里,我根本就不是方家的人。""不是這樣的!"父親也站起來,
"我對你們一視同仁!""一視同仁?"我冷笑,"那為什么公司要給他?
為什么我只能當助手?為什么我的客戶資源要交給他?"父親語塞了。"還有,"我繼續(xù)說,
"為什么你在外面有了兒子,第一反應(yīng)不是去照顧他們,而是讓我出錢?
""那是因為......""因為什么?因為我是外人,所以我的錢可以隨便花?
因為我不是親生的,所以我的付出理所當然?""致遠,你冷靜一點!""我很冷靜。
"我一字一句地說,"既然我不是方家的人,那我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說完,
我轉(zhuǎn)身就要上樓收拾東西。"你要去哪里?"父親問。"離開這里。既然我不是你兒子,
就沒有理由繼續(xù)住在你家。""這里就是你家!""不,這里從來都不是我家。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家在孤兒院。"回到房間,我開始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除了幾件衣服和一些私人物品,其他東西都是方家的。正在收拾時,
房門被推開了。是方致華。"聽說你要搬走?"他靠在門框上,語氣很平靜。"關(guān)你什么事?
""當然關(guān)我的事。你是我弟弟。""弟弟?"我停下手里的動作,"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
談什么弟弟?""血緣關(guān)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么多年。
"方致華走進房間,"致遠,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利益。""家族利益?"我嗤笑道,"我都不是這個家族的人了,
還談什么利益?""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弟弟。"方致華的語氣很真誠,
"不管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看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到虛假的痕跡,但沒有找到。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致遠,留下來吧。"方致華說,"公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需要我什么?需要我把客戶資源都交給你?需要我給你當一輩子助手?""不是的。
"方致華搖搖頭,"我需要你的幫助。說實話,我在國外這幾年,雖然學(xué)了很多理論知識,
但對國內(nèi)的商業(yè)環(huán)境還是不夠了解。你在公司工作了五年,有豐富的實踐經(jīng)驗,
這正是我缺少的。""所以你想利用我?""不是利用,是合作。"方致華坐在我床邊,
"致遠,我們是兄弟,為什么不能聯(lián)手把公司做大做強?"我停下收拾行李的動作,
認真地看著他。"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兄弟,為什么要奪走我的客戶資源?
""那是公司的規(guī)定,不是我個人的意思。"方致華解釋道,"而且,我并不是要奪走,
而是要整合。你依然負責(zé)維護這些客戶關(guān)系,只不過要統(tǒng)一納入公司管理體系。
"聽起來似乎有道理。"那我的職位呢?""我準備設(shè)立一個副總經(jīng)理的職位,
專門負責(zé)業(yè)務(wù)拓展。"方致華說,"這個職位就是為你準備的。"副總經(jīng)理?
這比我預(yù)想的要好很多。"你說的是真的?""當然是真的。明天的董事會上,
我就會提議這件事。"方致華站起身,"致遠,我們是兄弟,應(yīng)該攜手合作,
而不是相互對立。"我猶豫了。一方面,我確實不想離開這個家,
畢竟這里有我二十五年的記憶。另一方面,如果方致華說的是真的,
那我確實可以在公司里發(fā)揮更大的作用。"我需要時間考慮。""好,你慢慢考慮。
"方致華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你做什么決定,你都是我弟弟。"說完,他離開了房間。
我坐在床上,心情很復(fù)雜。也許,我對方致華的誤解太深了。也許,他真的愿意和我合作。
也許,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但是,我心里還有一個疑問:既然我不是方家的人,
為什么父親要收養(yǎng)我?僅僅是為了傳宗接代嗎?這里面一定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第5章第二天早上,我沒有去公司,而是來到了市郊的一家孤兒院。根據(jù)父親提供的信息,
我就是從這家孤兒院被抱走的。孤兒院的院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姓王。
聽說我要查詢二十五年前的收養(yǎng)記錄,她顯得有些為難。"按照規(guī)定,這些資料是保密的。
"王院長說,"除非有法院的調(diào)查令,否則我們不能隨意透露。
""我就是當年被收養(yǎng)的孩子,我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懇求道。王院長仔細看了看我,
然后說:"你等一下,我查查記錄。"她去里屋翻了半天,拿出一個厚厚的檔案夾。
"1999年,確實有一個男嬰被方建國夫婦收養(yǎng)。"王院長看著記錄,
"但是......""但是什么?""記錄顯示,那個男嬰不是棄嬰,
而是有人主動送來的。""什么意思?""就是說,有人把你送到孤兒院,
然后安排方建國來收養(yǎng)你。"王院長的表情有些奇怪,"這種情況很少見。
"我感到一陣眩暈。"那個送我來的人是誰?""記錄上沒有詳細信息,只寫著一個女人,
大概二十多歲。"一個女人?"還有其他信息嗎?"王院長又翻了翻檔案:"還有一張照片。
"她遞給我一張已經(jīng)發(fā)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人抱著嬰兒,女人的臉被有意遮擋了,
看不清楚。但是,我注意到她手上戴著一個很特別的戒指。
"這個戒指......"我仔細看著照片。那是一個很精致的翡翠戒指,式樣很古老,
不像現(xiàn)代的款式。"能把這張照片復(fù)印給我嗎?""這個......"王院長猶豫了一下,
"算了,反正你是當事人。"拿著復(fù)印的照片,我離開了孤兒院。在車上,
我反復(fù)看著這張照片。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把我送到孤兒院?
為什么又安排方建國來收養(yǎng)我?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回到家,父親不在。
我上樓找到母親的遺物,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母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小,
對她沒什么印象。但是家里一直保留著她的一些東西,包括首飾、照片和一些私人物品。
在一個首飾盒里,我找到了一個戒指。翡翠的,式樣很古老。
和照片上那個女人戴的一模一樣!我的手開始顫抖。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那個把我送到孤兒院的女人,就是我的母親?但是父親明明說母親難產(chǎn)死了,
怎么可能去孤兒院?除非......除非父親撒謊了。我拿著戒指下樓,
正好碰到剛回來的父親。"這個戒指,是媽媽的嗎?"我把戒指遞到他面前。父親看到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