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沒皮沒臉?你們個(gè)個(gè)倒是要臉得很,你們狼狽為奸,一早商量好了,可有問過我夫妻二人同不同意,可有問過我兒同不同意。
如果早早定下的親事嘴皮子一翻就能換了,那還要交換什么信物,自去隨便嫁娶吧,就別假惺惺地拿什么平安扣了?!?/p>
鐘氏本就憋著氣,好不容易勸服自己冷靜下來,此刻又被氣得站了起來,怒視全場。
眾人都默不作聲,被她一說有些臉燒得慌,但沈宣可容不得事情變,他微微一笑,上前作揖。
“二夫人此言差矣,提出來換婚事的,可不是我們沈家,是你們段家啊,段世伯您說是不是?”說著抬眼看了看段明國。段明國眼神閃躲,不與他對視,這個(gè)沈宣實(shí)在刁鉆。
“就是,明明是你們段家約了我們,說與周家有婚約的一直都是段二姑娘,可不是我們要換親,兇什么兇,嗓門大就有理嗎?哼!”
周夫人原本有那么點(diǎn)心虛,被沈宣一說,覺得自己竟然有理起來,可不就是段家自己提出來的嗎?
“你,你們……”鐘氏沒想到人可以無恥到如此地步,顛倒黑白至此。
心里更是痛恨老夫人和大房,背著他們二房做這種事情,讓他們有口難言。
她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倍蚊鞣逡话驯ё$娛希钡貌恍?。他對鐘氏是真的喜愛,若真出了事情他也活不好了。
*
“唉,我娘這戰(zhàn)斗力,還是不行啊,大概也就只能窩里橫了吧。走吧,春蕊,戲唱得差不多,該我上場了?!倍坞x走到門外,就聽了這么一段,二房完敗!
弱真的是原罪?。?/p>
她嘆了口氣,扶著春蕊的手進(jìn)了前廳。
徑直走到自己娘跟前,伸手掐了把鐘氏人中,大約是下手重了點(diǎn),只幾息時(shí)間,鐘夫人就睜眼了。段明峰緊著的心一下就松弛了。
“爹,給娘喂點(diǎn)水?!边@爹也不是那么想要,平時(shí)做事情認(rèn)死理,冥頑不靈。
只這樣就算了,偏偏還是個(gè)愚孝的,本就不討祖母喜歡,卻處處唯祖母命是從。
“大伯,各位夫人,世兄,有禮了。”弄醒親娘,段離站起身來,敷衍地打了個(gè)招呼。
臉上雖戴著面紗,大家也能知道段三姑娘恐怕并不像傳聞中那樣不堪,舉止不能說多么好,但卻讓人無法說她不好,就沖她進(jìn)來就把鐘氏弄醒,行事看著也頗為大膽果斷。
“阿娘,您是要繼續(xù)坐著,還是回屋歇著?!倍坞x扭頭沖她娘笑著問,還眨了眨眼,示意她放寬心。
“坐著!我不用回去歇著?!彼姥绢^,掐的老娘疼死了。都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了,還擠眉弄眼,到底知不知道著急,永遠(yuǎn)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過看她這樣,鐘氏心里好過了一些,女兒眼里沒有一點(diǎn)難過,她是真的不在意這樁婚事。
段離環(huán)顧一圈,沒看到段容,就問段明峰:“爹,平安扣拿來了,是周家來下定了?
只是為何沈家也來了,難倒是巧了,沈家今日也來下定?
咦?這么重要的場合,怎么不見二姐姐,呀,雖然男女有別,但是出來見個(gè)禮,長輩們都在也沒什么的吧?
她不是最喜歡熱鬧嗎?平日里那些個(gè)賞花宴,春日宴,她總是要去的。”
眾人:鐘氏不是說,讓丫鬟把事情同她說清楚嗎?怎么像是完全不知道的樣子,看著又不像是裝的。
剛才那丫鬟說,三姑娘沒讓她說完,該不會是,她就知道拿平安扣,最主要的事情換婚,她還不知道吧。
那過一會兒,不會像她娘剛才那樣失控發(fā)瘋吧。
眾人是怎樣的擔(dān)心,段離管不著,她就是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她的耿直孝順爹。
段明峰躲不開,只能訥訥地開口:“阿離,不是周家來下定,是讓你還把平安扣給周家。”
段離疑惑,似是不明白她爹在說什么,問道:“爹,這是何意?還給周家,周家要退婚嗎?”
段明峰趕緊擺擺手解釋到:“不,不,不是給周家,是給你二姐姐?!?/p>
段離更詫異了,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她實(shí)在不解:“這又是何意,二姐姐是看上我這平安扣了嗎?
畢二姐姐最疼我了,從來都讓著我的,有什么好東西都讓給我,一枚普通的平安扣,我讓給她也沒什么。
這玉質(zhì)一般,若不是定親信物,倒可以送給二姐姐。不如我重新定一枚好的給她?”
周夫人實(shí)在看不下,她在那裝傻充愣,以為這樣就能保住這婚事,癡人說夢。
她不滿地開口:“你這丫頭,在這兒裝什么傻?
不是她看中了這枚平安扣,是我們周家看上的是段二姑娘,這平安扣,本來就是給她的!
現(xiàn)在聽明白了嗎?聽明白了,就物歸原主吧,不是你的,還是不要拿著不松手的好。”
段離大驚:“爹,完了完了,真是大事不好了?!?/p>
周夫人看著段離,心想果然不經(jīng)事,剛剛還覺得她有些穩(wěn)重,有些魄力,實(shí)在高看她了。
“阿離,別難過,給二姐姐吧,以后,以后會有更好的?!倍蚊鞣鍎袼磁畠哼@樣,心莫名一酸,他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阿離根本接受不了。
“這可不行呀,爹,這是周伯伯在我五歲生辰的時(shí)候,特意拿給我的,他可是大理寺卿啊,明察秋毫,怎的連定親信物給誰都分不清。
若真這么稀里糊涂,你們大理寺不會經(jīng)常斷錯(cuò)案子吧?那可怎么辦才好?“段離摸著垂在身前的一縷烏發(fā),一臉嚴(yán)肅地問段明峰。
她眉頭緊鎖,好像已經(jīng)看到各種冤假錯(cuò)案的受害者涌向大理寺哭喊冤枉的場景。
原本站在一旁觀望的段明國聽她這樣說,趕緊開口斥責(zé):“離丫頭,沒有的事情,不可胡言亂語。周大人鐵面無私,斷案如神,從無冤案?!?/p>
段離說得口干,喝口茶,聽他這樣說,便回了一句:“大伯父,我可沒胡說,明明是周夫人自個(gè)兒說的,段大人這平安扣給錯(cuò)了人。
這么重要的東西都能給錯(cuò)了,斷案斷錯(cuò)了豈不正常。再說大伯父,你哪有周夫人這個(gè)枕邊人了解周大人。
周夫人這樣說,那肯定就是知道周大人其實(shí)年輕的時(shí)候,眼神就不太好的,周夫人,你說是不是呀。
還說什么明察秋毫,以后可別再說了?!?/p>
周夫人被她這話架在那里,想說不是,又想說是,但怎么說好像都不對,半天只蹦出一個(gè)“你!”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