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陸云崢近乎自虐般在沈知念的家的樓下站了一夜。
這一晚，顧忘言并沒有離開，甚至早上他們牽著手下樓時，陸云崢也看到了沈知念脖頸處星星點點的紅痕。他自欺欺人的挪開視線，沙啞著嗓音道：“念念，老婆，我是愛你的。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沈知念有點意外，她難以想象曾經(jīng)那個高傲到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居然也會為了乞求她的原諒而在樓下守了她整整一晚。
她這才重新直視陸云崢，看到了他眼下的青黑，也看到他眼里不死不休的堅持。陸云崢還是那副她熟悉的樣子，愛的時候?qū)δ阋暼粽?，不愛的時候就算你粉身碎骨也換不來他的半分目光
“好?！?/p>
話一出口，陸云崢的眼里又瞬間燃起光亮，然而沈知念又接著補充道：“但是不是為了要給你機會，而是要告訴你，你根本不配說愛我。”
即便如此，陸云崢還是連連點頭。現(xiàn)在比起聽到沈知念的諷刺，他更怕她不理他。
沈知念又問：“所以阿言介意嗎？如果阿言介意的話，那我立刻收回剛才的話。”
顧忘言笑了笑，在沈知念的額頭落下一吻，“當(dāng)然不介意了姐姐，今天正好是我和姐姐一百天的紀念日。正好讓某人一起見證一下，省的他還一直不死心，糾纏姐姐?！?/p>
顧忘言預(yù)定的剛好是一家出了名的情侶餐廳，他們?nèi)齻€一出現(xiàn)便受到了無數(shù)的關(guān)注，尤其是孤身一人跟在情侶身后的陸云崢。
但想到沈知念好不容易給了他這次機會，陸云崢又很快克服了這種尷尬，先一步叫來服務(wù)員點菜。為了壓上顧忘言一頭，他把這家店里所有的招牌菜全部點了一遍。
這么明顯的舉動顧忘言不會看不出來，然而令陸云崢意外的是，顧忘言卻并沒有出言阻止，只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后便只是加了幾個簡單的菜和甜品
直到菜上齊后，沈知念對他點的菜一口沒動時，陸云崢才明白顧忘言那眼神背后的挑釁和嘲諷，他苦笑道：“所以念念不吃我點的菜，是在故意給我難堪嗎？沒關(guān)系，這是我…”陸云崢想說這是他應(yīng)得的懲罰，但又被沈知念突然打斷，“不是故意?！?/p>
陸云崢一愣。
沈知念又繼續(xù)道：“不是故意，是我對海鮮過敏，你不知道嗎？”
被沈知念這樣反問，陸云崢再一次感覺冷意從腳底蔓延上來，他翻出為數(shù)不多的有關(guān)于沈知念的記憶，急切地解釋道：“不是的，你怎么會對海鮮過敏？你忘了，有一年我們一起去吃了海鮮，還在海邊看了煙花。”
沈知念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那是因為那天是你的生日，因為那是你第一次帶我出去約會，因為那時候我還愛你。不過后來，我們一起看煙花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起了全身的紅疹?！?/p>
“但你不會注意到，因為那個時候你正在給秦以年的跨國電話。你在跟她說你好想她，如果是她陪在你的身邊陪你過生日該有多好。你連看都沒看過我一眼，又如何注意到我因為過敏而呼吸困難？”
即便知道沈知念所說的都是真的，陸云崢依舊不死心的為自己辯白：“不記得這個就能證明我不愛你？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什么要帶你來以海鮮作為特色的餐廳。你說他對你很好，那也不過如此。”
顧忘言瞬間不滿，“別把我和你放在一起對比，你也配？”
“我選這家餐廳是因為知念喜歡看海，而這是這里唯一一家臨海的餐廳。我選的甜品也都是她最喜歡的那幾個。至于正餐，你懂什么？當(dāng)然是我親自給老婆做的才是最好的?！?/p>
陸云崢徹底噤聲，眼睜睜的看著顧忘言在他的面前和沈知念親密恩愛。
等沈知念就著顧忘言的手吃完了盤子里的最后一塊甜品，站起身便要準備離開。
陸云崢壓下心底翻涌的刺痛，固執(zhí)的再一次抓住了沈知念，“別走。起碼，起碼聽我彈完最后一首曲子再走?！?/p>
沈知念看向一旁擺放著的斯坦威，緩慢的點了點頭。
陸云崢垂眸落座，手指落在琴鍵上肆意游走，熟悉的曲調(diào)旋律隨之傾瀉而出，是他為了陸云崢學(xué)會的第一首曲子，夢中的婚禮。
一曲結(jié)束，陸云崢收回手，啞然道：“念念，原諒我好嗎？”
四目相對間，沈知念看到了陸云崢眼角的濕潤。
陸云崢為她哭了，沈知念知道若是以前的自己，此刻恐怕早已是欣喜若狂。但現(xiàn)在，她卻發(fā)現(xiàn)原來沒有了愛，那她連對陸云崢的恨也沒了，只覺得陸云崢纏的很煩。
沈知念抬起右手，露出手腕上那道曾經(jīng)深可見骨的傷疤，平靜道：“托秦以年的福，這里手筋曾經(jīng)被她切斷過，如今的我已經(jīng)不能再彈琴了，連握著雕刻刀也會發(fā)抖。”
“陸云崢，還要我繼續(xù)再說下去嗎？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不是因為你對我的愛很假，而是因為我不在乎你了。所以無論你做什么都是沒用的。”
沈知念的話像極寒的冰刃，刺穿了陸云崢心里最后的一點奢望，寒意順著脊背攀延而上，凍結(jié)了他全部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