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這天，我穿了條黑色連衣裙。剪裁簡單，料子一般，商場打折買的。靈堂里哀樂低回，
氣氛壓抑。正中央掛著的黑白遺照里，蘇晚晴笑得清純無害，眉眼彎彎，
還是當(dāng)年那個讓林硯舟魂牽夢縈、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捧在手心的白月光模樣。只是現(xiàn)在，
她死了。棺木里躺著，再也不會說話。林硯舟站在家屬答禮的位置，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
襯得他臉色更加慘白，下頜線繃得死緊。他像個被抽掉了靈魂的精美木偶，短短幾天，
整個人瘦脫了形，眼窩深陷，眼下是濃重的青黑。幾個蘇家的遠房親戚，
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議論著?！奥犝f是車禍？太慘了……”“可不是嘛，年紀(jì)輕輕的。唉，
林總真是……情深義重啊，看他那樣子，心都碎了?！薄翱刹皇撬榱嗣?？那是他的晚晴啊，
心尖尖上的肉?！薄奥犝f他前妻也來了？嘖，這種場合來干什么？看笑話？”那些目光，
或明或暗地掃過來，帶著探究和鄙夷。我沒理會。只是靜靜地看著林硯舟。
看著他為他的白月光披麻戴孝，看著他痛不欲生。心里沒有預(yù)想中的快意。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蕪。他曾經(jīng)也是這樣，為了蘇晚晴，把我踩進泥里。現(xiàn)在，報應(yīng)不爽。
只是這報應(yīng)，來得太遲，也太慘烈了。遲到我早已心死如灰。慘烈到……搭上了兩條命。
我和林硯舟結(jié)婚五年。五年里，我像個虔誠的苦行僧，守著一段有名無實、冰冷刺骨的婚姻。
蘇晚晴的名字，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一道天塹。林硯舟娶我，僅僅是因為，
我和蘇晚晴有三分神似。尤其是我低頭的時候。他說過。在我和他領(lǐng)證的那天晚上，
他喝得爛醉，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臉，眼神迷蒙又痛苦：“沈清禾，
你為什么……就不能是她呢？”那一刻，我如墜冰窟。但年輕的心，
總帶著可笑的執(zhí)拗和妄想。我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石頭捂久了，也能熱乎一點吧？
我用盡全力對他好。他工作忙，胃不好，我變著花樣學(xué)煲湯養(yǎng)胃。他應(yīng)酬回來，
吐得昏天黑地，我徹夜不眠地守著他，清理污穢，喂他溫水。他喜歡的口味，他習(xí)慣的作息，
他襯衫的每一顆紐扣該扣到第幾顆……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伤兀克浀玫?，只有蘇晚晴。
記得蘇晚晴喜歡百合，討厭玫瑰。記得蘇晚晴不吃香菜，聞到味道就皺眉。記得蘇晚晴怕冷，
冬天手腳總是冰涼。我生日那天，滿心歡喜地做了一桌子菜，等到深夜。電話響了，
是他助理打來的，語氣公事公辦：“沈小姐，林總在陪重要的客人，今晚不回來了。
”我握著手機，聽著里面?zhèn)鱽淼谋尘耙簦休p柔舒緩的鋼琴曲，
還有一個女人模糊卻熟悉的笑聲。是蘇晚晴。那天，也是蘇晚晴的生日。
我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看著蠟燭一點點燃盡，燭淚堆積，像凝固的血。菜涼透了，
心也涼透了。他偶爾也會對我好。在我特別像蘇晚晴的時候。
比如我穿著和蘇晚晴風(fēng)格相似的白色連衣裙，比如我偶然哼起蘇晚晴喜歡的那首歌。
他會看著我，眼神恍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然后，那點溫柔會迅速冷卻，
變成更深的厭惡和煩躁?！吧蚯搴?，別學(xué)她！”他會冷冷地警告，“東施效顰，可笑。
”每一次，都像一把鈍刀子，在我心口反復(fù)拉鋸。后來，我就不穿了，也不唱了。
我努力做回沈清禾?？勺龌厣蚯搴蹋谒劾?，就更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他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偶爾回來，也是帶著一身酒氣，或者別的女人刺鼻的香水味。
我默默忍受，把所有的委屈嚼碎了咽下去。只因為我還愛他。愛那個，
在我家最困難、我爸重病急需大筆手術(shù)費時，像天神一樣出現(xiàn)，扔下一張支票，
冷冷說“跟我結(jié)婚，錢就是你的”的林硯舟。那時的他，對我來說，確實是光。
哪怕后來知道，那束光打在我身上，只是因為我站的位置，恰好能映出他心上人的影子。
我也曾天真地以為，影子當(dāng)久了，或許也能被記住輪廓。直到蘇晚晴回來了。
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攪亂了一切。
消息是林硯舟的助理周揚“無意”中透露給我的?！吧蛐〗?，蘇小姐下個月就回國了，
林總親自吩咐，要把‘晴苑’那套別墅重新裝修一遍，家具全換新的。嘖，
林總對蘇小姐真是十年如一日地上心?！鼻缭?，是林硯舟早年買下的，
名字就嵌著蘇晚晴的“晴”。那里，我從沒踏足過。是專屬于蘇晚晴的城堡。
我正把剛煲好的湯從廚房端出來，聞言手一抖，滾燙的湯潑在手背上，瞬間紅了一片，
火辣辣地疼。周揚看見了，眼神里沒什么波瀾，只是公式化地提醒：“沈小姐小心。
”心口那點微末的期望，被這句話徹底澆滅，連煙都沒冒一下。蘇晚晴真的回來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林硯舟親自去接的機。他沒告訴我，
但我手機里關(guān)注的本地八卦號推送了照片。照片拍得有點模糊，但依舊能看清。機場大廳，
林硯舟小心翼翼地護著一個穿著米白色長裙的女人，側(cè)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那是他從未給過我的眼神。蘇晚晴依偎在他身邊，小鳥依人，笑容明媚。
標(biāo)題聳動：【林氏總裁舊愛歸國，深情接機，破鏡重圓？豪門正妻地位岌岌可危！
】評論里說什么的都有?！巴?！這才是郎才女貌！
那個姓沈的怎么比得上晚晴女神一根手指頭？”“坐等正宮讓位！
林總的心從來就沒在沈清禾身上過。”“聽說沈清禾就是靠長得像蘇晚晴上位的？嘖，
贗品就是贗品，正主回來了，還不趕緊滾蛋？”我關(guān)掉手機屏幕，屏幕上映出自己蒼白的臉。
像一個拙劣的仿品，被正主的光芒照得無所遁形。那天晚上，林硯舟回來了。
帶著一身清冽的夜風(fēng)，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屬于他的淡雅香水味。他看起來很疲憊，
但眼神深處，有一種壓抑不住的、久旱逢甘霖般的亮光。他扯松領(lǐng)帶，坐在沙發(fā)上，沒看我，
像是在斟酌詞句?？諝饽郎米屓酥舷?。我站在廚房門口，手里還拿著擦碗的布，指尖冰涼。
“她回來了?！彼K于開口，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班拧！蔽覒?yīng)了一聲，喉嚨發(fā)緊。
又是一陣沉默。他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側(cè)臉顯得冷硬又陌生。“沈清禾，
”他吐出一口煙圈，終于看向我，眼神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我們離婚吧。
”“……” 雖然早有預(yù)感，但親耳聽到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
心臟還是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我瞬間彎下了腰，幾乎喘不過氣。“為什么？
”這三個字，我問得艱難又可笑。答案不是明擺著嗎？“晚晴回來了。”他彈了彈煙灰，
語氣理所當(dāng)然，“你知道的，這些年，委屈你了?，F(xiàn)在她回來了，我不想再委屈她，
也不想再委屈你……耗在這段沒意義的婚姻里?！蔽磕俏疫@五年算什么？
一場自取其辱的笑話？委屈我？他居然還知道委屈了我？一股巨大的悲憤和荒謬感沖上頭頂。
我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血腥味，才勉強壓下那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質(zhì)問和嘶吼?！傲殖幹?，
”我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眼眶酸澀得厲害，但一滴淚也流不出來，“這五年，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問。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
“清禾，”他第一次這么叫我，帶著一種施舍般的、試圖安撫的意味，“你是個好女人。
只是……”“只是什么？只是我不是蘇晚晴？”我打斷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林硯舟，
我也是個人！我有心的！它會痛的！”我的控訴，換來的是他更深的蹙眉和不耐煩。
“現(xiàn)在說這些沒有意義?！彼缌藷煟酒鹕?，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恢復(fù)了那副公事公辦的冷漠，“協(xié)議我會讓律師擬好。該給你的，不會少。這套房子歸你，
另外再給你五百萬。足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彼D了頓，補充道：“簽了字，
你就自由了。”自由？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無比諷刺。五年牢籠，
最后用一套冰冷的房子和一筆冰冷的錢來買斷？“如果……我不簽?zāi)兀?/p>
”我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問。他眼神驟然一冷，像淬了冰的刀子：“沈清禾，別不識好歹。
拖下去，對你沒好處。晚晴剛回來，我不希望有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影響到她?！庇质翘K晚晴。
他的世界，永遠只為蘇晚晴轉(zhuǎn)動。我的存在，我的感受，我的痛苦，在他眼里，
都是可能影響蘇晚晴的“不愉快”。所有的堅持，所有的愛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心死了。
原來真的是一瞬間的事?！昂??！蔽衣牭阶约寒惓Ｆ届o的聲音響起，“我簽。
”他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覺得事情本該如此順利?！奥蓭熋魈鞎褏f(xié)議送來。
”他拿起沙發(fā)上的外套，準(zhǔn)備離開，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充滿我氣息的地方多待。
“林硯舟。”我叫住他。他腳步頓住，沒回頭。“這五年，你有沒有哪怕一分鐘，
把我當(dāng)成沈清禾，而不是一個廉價的替代品？”我問出了最后一句傻話。他沉默了幾秒。
然后，我聽到他冰冷的聲音傳來，清晰無比：“沈清禾，認清自己的位置?！遍T開了，
又關(guān)上。隔絕了他的身影，也徹底隔絕了我對他最后一絲可笑的幻想。認清自己的位置。
我的位置，從來都只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用完就可以隨手丟棄的、低賤的替代品。
我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到地上。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涌上來，我沖進洗手間，
對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吐到最后，只剩下苦澀的膽汁。
我看著鏡子里那個臉色慘白、雙眼無神、狼狽不堪的女人。突然想起，這個月的例假，
好像推遲快半個月了。一個荒唐又可怕的念頭，猛地攫住了我。不，不可能。
我和他上一次……是在三個月前。他喝醉了，把我當(dāng)成了蘇晚晴，粗暴又短暫。之后，
我們再也沒有過?？墒恰瓡r間……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第二天一早，我戴著口罩帽子，
鬼使神差地去了最近的社區(qū)醫(yī)院。掛號，排隊，驗?zāi)?。坐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椅上等待結(jié)果時，
我的手腳都是冰涼的。腦子亂成一團麻。如果真的有了怎么辦？告訴他？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
震驚？厭惡？還是……為了蘇晚晴，逼我打掉？不，不能告訴他。告訴他，只會自取其辱。
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吧蚯搴蹋 弊o士在窗口叫我的名字。
我像被針扎了一樣跳起來，幾乎是挪過去的。護士遞給我一張薄薄的報告單，
語氣平淡：“喏，陽性。懷孕了?！鞭Z——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一片空白。
我捏著那張輕飄飄的紙，卻感覺有千斤重。真的有了。在我和他婚姻徹底破碎，
在我心死如灰的時候，這個孩子來了。像一個巨大的諷刺。我失魂落魄地走出醫(yī)院，
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陽光刺眼，我卻覺得渾身發(fā)冷。手機響了，是林硯舟的律師。
“沈小姐，離婚協(xié)議已經(jīng)擬好，您現(xiàn)在方便接收嗎？或者我給您送過去？
”冰冷的、公式化的聲音。提醒著我現(xiàn)實的殘酷。我看著手里的驗孕單，
那一個小小的“陽性”兩個字，像烙鐵一樣燙著我的眼睛。這個孩子……該怎么辦？
留下他嗎？在一個單親家庭，頂著“父親不要的孩子”的名頭長大？
讓他承受他父親給予的、和我一樣的屈辱和痛苦？打掉嗎？
我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正在萌芽。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什么錯？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砸在驗孕單上，暈開一小團水漬。
林硯舟的律師效率很高。下午，那份厚厚的離婚協(xié)議書就送到了我手里。條款清晰，
他果然“大方”。這套我們住了五年的公寓歸我，另外五百萬現(xiàn)金補償。白紙黑字，
買斷我五年的青春和癡心妄想。律師公事公辦地解釋著條款，末了，
遞給我一支筆：“沈小姐，如果沒什么問題，就在這里簽字吧。林總希望盡快辦妥。
”我盯著那份協(xié)議，又看了看手邊被我揉皺又展平的驗孕單。指尖冰涼。最終，我拿起筆，
在簽名處，緩緩地、用力地寫下了“沈清禾”三個字。每一筆，都像是在心口剜肉。
律師收起協(xié)議，明顯松了口氣：“好的沈小姐，后續(xù)的手續(xù)我會跟進。
林總說……祝您以后生活順?biāo)臁！鄙铐標(biāo)欤课页读顺蹲旖?，連冷笑的力氣都沒有。
律師走了?？帐幨幍姆孔永?，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有肚子里那個剛剛知道存在的小生命。
我決定留下他。不是因為還對林硯舟抱有什么幻想。而是，在這世上，我總得抓住點什么。
抓住一點，真正屬于我沈清禾的東西。哪怕前路艱難。簽完字后，我和林硯舟算是徹底斷了。
他大概忙著陪他的白月光重溫舊夢，連一個電話，一句“收到”都吝嗇給我。也好。清凈。
我開始收拾行李，準(zhǔn)備搬離這個裝滿痛苦回憶的地方。我需要一個新的環(huán)境，開始新的生活，
為了孩子。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幾天后的一個下午，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我約好的搬家公司提前到了。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蘇晚晴。
她穿著精致的香奈兒套裝，手里拎著愛馬仕，妝容完美，笑容溫婉，
像一朵精心培育的溫室嬌花。“沈小姐，你好。”她聲音柔柔的，
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歉意和疏離，“冒昧打擾了。我是蘇晚晴。
”我看著這張在照片里、在林硯舟心里盤踞了十年的臉。心臟還是不可避免地緊縮了一下。
“有事？”我的聲音很冷，沒什么表情。對于這個間接摧毀了我婚姻的女人，
我實在給不出好臉色。蘇晚晴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冷淡，她甚至微微歪了歪頭，
帶著點天真的好奇打量著我：“硯舟跟我說，你們已經(jīng)辦完手續(xù)了。我來看看你，
順便……也看看這個，他曾經(jīng)生活過五年的地方?！彼恼Z氣，
帶著一種女主人的理所當(dāng)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翱赐炅?？”我擋在門口，
絲毫沒有讓她進來的意思，“那你可以走了?！碧K晚晴臉上的笑容淡了點。她沒動，
目光越過我，投向客廳，帶著一種挑剔的意味：“裝修風(fēng)格……挺樸素的。硯舟以前總說，
家里要溫馨一點才好?？磥砩蛐〗愕钠肺叮退惶粯幽??！边@話，綿里藏針。“蘇小姐，
”我打斷她，不想再聽她這些無聊的炫耀，“如果你只是來參觀前任住所的，那沒必要。
我和林硯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里也即將和我沒關(guān)系。請你離開。
”蘇晚晴終于收起了那副溫婉的面具。她看著我，眼神里透出幾分不加掩飾的輕蔑和得意。
“沈清禾，何必呢？裝得這么清高給誰看？”她向前逼近一步，聲音壓低，帶著刺骨的寒意，
“你不過就是個趁我不在，靠著一張和我有幾分像的臉爬上他床的贗品?，F(xiàn)在正品回來了，
贗品就該乖乖退場，別死賴著，惹人厭煩。”她的話，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罢f完了？
”我極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聲音卻控制不住地發(fā)顫，“說完就滾?！薄皾L？
”蘇晚晴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紅唇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該滾的是你吧？
占著我的位置五年，享受著我該享受的一切，現(xiàn)在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沈清禾，
你該不會真以為，硯舟對你，有過半點真心吧？”她湊近我，幾乎貼著我的耳朵，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惡毒無比：“他每次碰你，是不是都讓你低著頭？
因為只有那樣，他才不會看到你這張令人作嘔的、東施效顰的臉！
他每次叫你‘清禾’的時候，心里想的都是我蘇晚晴的名字！你在他身下承歡的時候，
他腦子里全是我的樣子！沈清禾，你這五年，就是個活脫脫的笑話！一個下賤的替身！”轟！
腦子里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崩斷了。所有的屈辱、痛苦、不甘、憤怒，
在這一刻被蘇晚晴惡毒的言語徹底點燃，像火山一樣爆發(fā)出來！“你閉嘴！”我猛地抬手，
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推開她這張令人憎惡的臉！蘇晚晴似乎早有預(yù)料。
在我手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她非但沒有后退，反而身體向前一傾，
同時發(fā)出一聲凄厲驚恐的尖叫：“啊——！”然后，她整個人就像一片輕飄飄的落葉，
朝著我身后的樓梯口倒了下去！事情發(fā)生得太快！我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我的手，
只是碰到了她的肩膀，根本沒有用力推！她是自己倒下去的！“晚晴——！
”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從門口傳來！我猛地回頭。林硯舟不知何時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