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屋外下著傾盆大雨,許嘉柔摔坐在庭院,一件件拾起被扔出來的遺物。
父母的衣物早已沾滿污垢,東西也被摔得稀碎,沒有一樣完好的東西。
她起身用力拍打著厚重的木門,懷中死死抱著那張已經(jīng)被澆透的相片,聲音嘶啞地哭喊著。
“陸硯!開門?。∏竽懔恕謰尩臇|西要壞了……”
直到許嘉柔的雙手都拍的有些麻木了,幾個傭人才推開門走到她面前嗤笑。
“許小姐,還是省省力氣吧,陸總正陪著林小姐呢,哪有空理你?!?/p>
“就是啊,裝什么可憐,你還把自己當陸家的女主人?”
許嘉柔在心里苦笑,現(xiàn)在連傭人都開始仗勢欺人往她頭上爬了。
她沒有理會他們的嘲諷,視線始終盯著二樓亮著燈的窗戶,那里隱約可見兩個人影依偎在一起。
許嘉柔的睡裙已經(jīng)被泥水浸透,長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卻還是不肯離開,她默默躲開了幾人,手指死死攥著父母最后的遺物。
角落里,那個全家一起做的陶瓷碗已經(jīng)摔出了巨大的裂痕,她小心翼翼地捧起,撫摸著上面歪歪扭扭的三個手印,心如刀絞。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十歲那年的冬天,和許嘉柔自幼青梅竹馬的陸硯,因父母雙雙車禍身亡,被迫成了孤兒。
是許父見他可憐把他帶回家收養(yǎng),小陸硯眼眶通紅的仰起頭,信誓旦旦地承諾。
“許叔叔,長大以后,我一定會娶嘉柔的!”
“我發(fā)誓,等我娶了嘉柔,我會一輩子對她好!”
雨水混著淚水砸在陶瓷罐上,許嘉柔輕輕擦拭著罐身,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室外越來越低的氣溫讓她開始直打哆嗦,她緊緊抱著父母的遺物,終于堅持不住地縮在墻角閉上了眼睛。
直到深夜,當別墅里的燈光一盞盞熄滅,大門才緩緩打開。
陸硯撐著把傘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比這漆黑寒夜還要冷。
“吵夠了嗎?”
許嘉柔抬起頭,雨水順著她的睫毛滴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眸色陰冷,隨手將雨傘甩在她面前,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次日午后,休息好的許嘉柔小心翼翼地裝好陶罐,輕撫表面的裂痕,準備去修繕陶瓷。
沒想到剛到門口,就恰好遇到購物回來的陸硯和林沐瑤。
"姐姐這是要去哪?"
看到她凍了一夜后面色慘白渾身虛弱,林沐瑤臉上的得意絲毫掩飾不住。
許嘉柔一句話都沒說,徑直擦過她的肩膀走過去。
她的忽視讓林沐瑤的笑容僵在臉上,隱隱有著怒意,不過很快,她又將目光落在許嘉柔手上的那個陶罐上。
“姐姐,你這是要去修陶罐嗎?”
聞言許嘉柔皺起眉頭,腳步頓了片刻,沒有理會。
“我之前曾跟一個老師傅學過手藝,不如我?guī)徒憬憧纯矗俊?/p>
聽聞許嘉柔警鈴大作,下意識將陶瓷罐護在身后。
她強硬的態(tài)度令陸硯有些不滿,他皺著眉頭在一旁沉沉開口。
“給她看看?!?/p>
許嘉柔沒有說話,驚恐地將紙箱抱得更緊,倔強地搖著頭連連后退。
見狀,林沐瑤立刻委屈巴巴、添油加醋地挽著陸硯的手臂說道。
“算了阿硯,姐姐一向不喜歡我,何必為難她呢……”
聽到她又嬌柔地示弱,陸硯沉著臉,對身后的保鏢下令。
“拿給沐瑤?!?/p>
聞言,兩名保鏢立刻上前,粗暴地將捆住許嘉柔的手臂,用力掰開她的手指。
“不要!別碰我!”
許嘉柔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死死攥著陶罐往后躲。
保鏢下手更加狠戾,甚至開始拳打腳踢,保鏢狠狠踢中她的膝彎讓她迫不得已跪在地上,后腦重重砸在墻壁上,而她死死護著懷中的陶罐,指甲在保鏢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許嘉柔被打的半邊臉紅腫,眼睛里全是血絲,拳頭砸在身上讓她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只是一個女人的力氣還是敵不過幾個身強力壯男人,陶罐被猛地搶了過去。
“還給我?。 ?/p>
她撲上去想要奪回,卻被保鏢一把推開,摔在泥地里。
林沐瑤得意地接過陶罐,動作間卻滿是嫌棄。
“哎呀,這么舊的東西怎么還留著呢……”
許嘉柔被一個保鏢架住了肩膀壓在地上,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林沐瑤將那陶罐顛在手里把玩,聲音都在發(fā)抖。
林沐瑤瞥了她一眼,眼底發(fā)狠,突然“失手”將陶罐摔下,罐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不?。?!”
“咔嚓——”
隨著一聲清脆地巨響,陶瓷罐掉在地上,徹底碎成幾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