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毒?
云舒沒做過這種事。
“陛下?”
她嘗試去尋找燕安禹,卻被椅子腳絆倒,跌在地。
云舒爬啊爬,總算摸索到了燕安禹衣角。
“陛下!”
她拉住燕安禹的手,張皇喊道,“來人,救駕!來人!”
營帳外打斗聲不斷,有人進了帳中,企圖拽起她來,“云小姐,長公子馬上就到?!?/p>
“二牛!”云舒抱著燕安禹,祈求道,“傳軍醫(yī),他中毒了!傳軍醫(yī)!”
“不必求他?!?/p>
燕安禹反手扣住了云舒的手,“七弟等待此日良機,還真夠......忍辱負重的?!?/p>
七弟?
“你......你是七皇子?”云舒腦中一派空白。
“哦?”滿面燒傷的男子提起腳來,猛地踩在燕安禹頭顱之上,“長兄還認得我,既是識破身份,還敢任我入軍中,這是何故?”
燕安禹面頰貼地,嘴角的黑血,淌進了地磚的縫隙中,“七弟的指甲,與常人不同......容貌雖毀,但你的手......騙不了人?!?/p>
云舒怎么也沒想到,當初暗害燕安禹的兇手,竟時時在自己身側(cè)。
寒意由心起,轉(zhuǎn)瞬傳至四肢百骸。
“你走開!走開!”她胡亂地推開二牛,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二牛利用她,要置燕安禹于死地!
所以他才處心積慮地促成她和燕安禹和解!
可是......可是二牛不是侯府安排在她身旁,保護她的人么?
“云小姐,他害你瞎了眼,偏寵你的一個洗腳婢,到如今,你還在乎他死活作甚?”二牛輕笑,“他有今日,都是他咎由自?。 ?/p>
憤恨的說著,二牛腳下力道愈重,狠狠地碾了碾,“當年若非一把火燒了府邸,金蟬脫殼,早就不在人世了!”
念及燕安禹的為人,他的痛恨無以復加,“生來好命,為嫡長子!你有何才干擔任一國之君,動不動就舍江山,還不如云小姐識大體!”
燕安禹又嘔出一口血來,云舒明悟過來,七皇子燕傾狼子野心,就是化名的二牛,那年他未能除去燕安禹,而今故技重施。
耳聞燕安禹痛苦的呻吟,云舒騰地站起,用盡力氣推開燕傾,“陛下天命所歸,你不過是亂臣賊子,大言不慚,將造反講得如是冠冕堂皇!”
她的力氣對燕傾而言猶如蚍蜉撼樹,但燕傾還是退后了兩步。
“云小姐,他如果死了,也有你的一份,你我,皆是竊國之人?!彼涌油萃莸拿嫔蠐P起詭笑,驀然扼住云舒手腕,“你助我奪得天下,我封你為后,給云家封太師之位,分封半壁江山,如何?”
云舒倒抽一口涼氣,“你休想!侯府,不會做叛徒!”
話語間,她就想給燕傾一巴掌。
但呵斥聲,卻來自于入帳的另一人,她的親大哥——云諾海。
他說:“舒兒,不可造次?!?/p>
時隔多年,再聽到大哥的口吻,云舒的心,頓時沉入冰窖,她麻木地望著聲源出,“大哥,這是為什么?”
難道朝廷給云家的榮寵還不夠么?
“舒兒。”云諾海到了她身邊,撫過她的發(fā),“這等負心之人,死有余辜,為兄為你討回雙眼?!?/p>
云諾海的手,仿若生了倒刺般,扎得云舒頭皮生疼。
她不敢相信,云家,居然和逆賊燕傾同流合污。
“云小姐,你還不知道吧?侯府本就是我的派系,奈何你做了多余的事,給太子換了雙眼,否則,奪嫡之日,早就順理成章了。”
燕傾拖拽著云舒,冷不丁地將她壓入懷中,輕佻地笑道,“奪嫡,奪妻,妙哉?!?/p>
明明他還是那個和自己朝夕相伴之人, 卻透著嗜血的味道,令云舒毛骨悚然。
眼見燕傾摟著云舒,燕安禹不住地嘔著血,似野獸般嘶吼,“放開她!”
燕傾不屑地掃去,瞧著斷了腿又中毒的燕安禹,吃力地撐起上半身,卻站不起來,燕傾笑得更肆無忌憚了,“兄長,省省力氣吧,成王敗寇,這次你輸了,不會有人再幫扶你!”
燕安禹撐著椅子面,雙臂抖得離開。
他低著頭,澄明的眼腥紅,“那你恐怕如意算盤打錯了......賣國叛敵,不惜挑起戰(zhàn)亂,引孤下江南親征,真以為天衣無縫?”
陰沉沉的燕安禹,在燕傾看來,不過將死之人。
燕傾略感意外,“皇兄非庸才爾,你莫不是,方才明悟過來的?”
燕安禹總算站起,掀起眼簾,顧盼生寒。
他望著燕傾,勾起一側(cè)的薄唇夾著輕蔑,“從見到舒兒的那一刻,便知是圈套?!?/p>
“不可能!”
燕傾情緒過激,“你早知,為何還甘愿入局!”
燕安禹笑,笑意殘忍,“不請君入甕,如何甕中作鱉?舒兒都懂的道理,你卻不知?”
當下,燕傾慌了神。
云舒耳邊破風聲,那是箭矢擦身而過,然后沒入了血肉之軀,‘噗嗤’的悶響中,鋪天蓋地的吼聲涌入營帳中——
“保護陛下!清繳叛軍!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