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和春桃進來的時候江語芳剛剛轉(zhuǎn)醒,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和身上的男士衣衫,不由得慌了一下。
“春桃?”她喚了一聲,感覺喉嚨有些不適,還隱隱有些疼。
下一瞬,房門被打開,春桃和李嬤嬤一前一后地走進來。
“姑娘您醒了,奴婢這就去端藥來?!?/p>
春桃一走,就只剩下李嬤嬤,她是從小把江語芳奶大的奶嬤嬤,情分自是旁人無法比的,也是真的把她當(dāng)自己孩子來疼的。
“姑娘,以后萬不可像今日這般胡鬧,你可知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出現(xiàn)在陌生男子家里這樣的舉動,要是被旁人知曉了,姑娘的清譽還要不要了?”
李嬤嬤嘆了口氣,“要是老爺和夫人知道了,您以后別想再出來了?!?/p>
“嬤嬤,芳兒知錯了,我也不曉得天氣會突然下起雨來,更不曉得只是淋了一點點雨就會弄成這個樣子?!?/p>
“嬤嬤您別告訴阿娘和爹爹,我不想他們跟著擔(dān)心?!?/p>
“那姑娘以后可還亂跑?”
江語芳忙不迭地搖頭,“不了不了?!?/p>
“怪老奴沒把春桃教好?!敝髯雍[,身為貼身大丫頭不知道規(guī)勸,反而跟著一起胡來,這是大忌。
李嬤嬤軟綿綿的一句話卻讓江語芳渾身一震,“嬤嬤,這事不怪春桃,她是我的丫頭,我說話她不敢不聽?!?/p>
“我向嬤嬤保證,芳兒以后再也不胡來了,安心的做一個名門閨秀,不讓阿娘和爹爹操心?!?/p>
江語芳讀了不少書,她知道李嬤嬤的擔(dān)憂和期望,就像世間的每一位女子以后都要嫁人,而后便是相夫教子,一輩子困于后宅仰仗男人的寵愛過日子。
但是生在江家的江語芳,從小看慣了父母恩愛攜手相濡以沫,在她的眼中這才是夫妻間最美好的模樣。
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是她對婚姻的理解,但是像父親那樣始終保持初心的人太少了,可遇不可求。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是她早就為自己做好的打算,寧可終身不嫁,也不想草草的將自己困于樊籠,過著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
“您別怪嬤嬤話多,只是這世間對女子太過苛刻,稍有行差踏錯就是萬劫不復(fù)?!?/p>
江語芳坐起來抱住李嬤嬤,“嬤嬤,我曉得了。”
她一坐起來,身上不屬于她的衣衫隨之露出來,驚得李嬤嬤倒吸一口涼氣。
江語芳這時也發(fā)覺身上的衣衫換了,一看就知道是男子常穿的衣服款式,看衣服面料,大概是這家院子主人的。
臉頰登時像火燒起來一樣,紅到了耳根。她不敢去看李嬤嬤的神情,大抵是更加生氣了,好在春桃端著藥及時出現(xiàn)。
“姑娘,喝藥了。”
藥味兒入鼻,光是聞著就能想象得到它有多苦,江語芳皺著眉頭接過藥碗,盯著那碗黑黢黢的苦湯水遲遲不肯下嘴。
“姑娘,趁熱喝罷,奴婢從張大娘那里要了幾顆蜜餞,喝完藥吃一顆在嘴里,保證一點都不苦。”
李嬤嬤現(xiàn)下是看見春桃就一肚子氣,偏偏此時是在別人家中,她也不好發(fā)作,硬是把那口氣捋順了咽下去。
等回去了可得再好好教一番這丫頭的規(guī)矩,太不像話了,李嬤嬤如是想著。
雨停了,天邊只剩一片暮色。
喝完藥稍作休息一番,李嬤嬤就要帶著江語芳回別院,因著她不能再受涼,李嬤嬤便早早遣了護衛(wèi)回去駕馬車。
江語芳一個閨閣女子貿(mào)然出現(xiàn)在陌生男人家中,還多做停留,更甚者還……已經(jīng)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所以到了飯點的時候,夜行代表蕭從聿要留她們用飯時 ,李嬤嬤想都沒想就婉言拒絕了。
“夜侍衛(wèi),此番多有叨擾,臨別之際老奴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
“嬤嬤但說無妨。”
“還望府上莫將今日之事…”
李嬤嬤話只說了一半,但夜行聽明白了,清譽對閨閣女子來說比性命都重要,即便她不提醒,也沒人會在這件事上面做文章,否則第一個饒不了他們的,就是他們主子。
“嬤嬤放心,我們主子早有交待?!?/p>
李嬤嬤了然地點點頭,再次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