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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溫芷做了一個(gè)夢(mèng)。
一片白光中,她看見兒子渾身是血地站在她對(duì)面,滿眼絕望。
“媽媽,救救我......”
她拼命奔向他,卻伸手撲了個(gè)空。
小小的身體在她眼前化作了無(wú)數(shù)雪花,消散在黑暗中......
“不要!”溫芷猛地驚醒,渾身冷汗淋漓。
“都怪你,非逼著嫂子喝酒,害得我倒成了罪人了!”
門外傳來顧念帶著哭腔的聲音。
透過門縫,她看見顧念正一拳拳錘著顧亦凌胸口。
顧亦凌不僅不惱,反倒享受地將她的手死死按在胸前,嗓音溫柔。
“小心肝,你嫂子出事,總比你出事好吧,哥哥可盼著你為哥哥生下小寶寶呢!”
說完他伸手探向顧念的裙底,指腹緩緩擦過大腿。
“討厭!哥哥你手往哪伸呢?”顧念被逗得咯咯笑。
顧亦凌喉結(jié)上下滾動(dòng),褲子間的洶涌也呼之欲出。
“都五個(gè)月了,就讓哥碰一下嘛!別躲......”
溫芷僵硬在原地,胃里翻江倒海。
她強(qiáng)硬地偏過頭,不再去看那骯臟的一幕。
視線落在床頭擺放的兒子照片上,她無(wú)聲地拿起相框,將臉緊緊貼在上面,淚流不止。
小寶,媽媽對(duì)不起你,是媽媽太沒用了。
直到外面徹底沒有聲音,溫芷才緩緩?fù)崎_房門。
剛走到院子門口,她就看見顧念哼著小曲,正在往花圃和角落里撒著白色的粉末。
“你在做什么?”溫芷警惕地看向她。
顧念被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臉上還帶著愉悅的笑容。
“嫂子,你醒了?”
“最近院里蛇蟲鼠蟻多,上次我錯(cuò)把石灰粉當(dāng)奶粉沖給你喝,害你吐了,這次我可記住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帶著“我很聰明吧”的神情。
“你看,我把這些石灰灑在院子里,這樣就不會(huì)有蟲進(jìn)到屋里嚇到嫂子了。”
下一秒,溫芷視線猛地落在那個(gè)罐子上,渾身血液直沖頭頂。
石灰粉?她居然把她兒子的骨灰當(dāng)作驅(qū)蟲的石灰粉,就這么灑了!
她的兒子......生前被自己親生父親活體解剖,死后,卻連骨灰都不得安寧,被當(dāng)作垃圾一樣隨意拋灑。
“啊?。?!”一聲凄慘地如野獸 般的尖叫從溫芷喉嚨里爆發(fā)出來。
她沖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顧念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上。
“你這個(gè)賤人!你是故意的!”
“嫂子!”顧念捂著臉,眼眶頓時(shí)紅了一圈?!拔夷拇尾皇菫槟阒?,可你總能挑我的刺!”
看著她那虛偽的嘴臉,溫芷再次抬手,手腕卻被人大力拽住,猛地往后一推。
溫芷猝不及防,一個(gè)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手心擦過粗糲的石子,鮮血混著兒子的骨灰,黏膩而冰冷地糊在她手上。
顧亦凌居高臨下站在她身前,嗓音粗暴地幾乎要?dú)⒘怂?/p>
“溫芷,這是第幾次了?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shí)候?”
溫芷緩緩抬起頭,手指顫抖著指向地面那些白灰,嗓音幾近破碎。
“你知道她撒的是什么嗎?那是......”
“我管它是什么!”顧亦凌厲聲打斷她?!爸灰钅钕矚g,她想撒什么就撒什么?!?/p>
溫芷看著顧亦凌那充滿恨意的眼神,那堵在喉嚨里的真相,突然就失去了說出來的力氣。
說了又如何,他會(huì)相信嗎?
又或者,根本不在乎。
溫芷緩緩爬起來,想要離開。
“誰(shuí)讓你走了?”顧亦凌聲音淬著冰?!澳钅罹妥屇惆状蛄??”
“你還想怎樣?”溫芷冷冷看向他。
他望著委屈的念念,又看向她懷里的罐子,對(duì)著顧念說:“這東西她不是寶貝的緊嗎?你撒她臉上?!?/p>
顧念嚇得捂住嘴,聲音怯生生地:“哥,我不敢......”
“怕什么?哥幫你!”顧亦凌說著,一只手攥在顧念的手腕,強(qiáng)迫她抓起一把骨灰,狠狠地朝溫芷臉上揚(yáng)去。
“不要!!”溫芷絕望地伸手想抓住那些粉末,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抓不住。
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粉末飄在半空,黏在溫芷的頭上,眼睛里,嗆入她的鼻腔和嘴巴。
那可是她捧在心尖上的兒子?。?/p>
是他留在這世上最后的痕跡。
不顧溫芷的哀求,顧亦凌每灑一次,她的心就涼一分。
最后她撲通跪倒在地?!拔义e(cuò)了,不要灑了,我求你了!”
她瘋了一樣磕頭,額頭滲出鮮血,都感覺不到疼。
可顧亦凌只冷冷看著,薄唇緩緩?fù)鲁鰞蓚€(gè)字:“晚了!”
說完他干脆端起骨灰罐,帶著笑盡數(shù)傾灑在溫芷頭上。
“這就是你不聽話的懲罰!”
溫芷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保持著磕頭的姿勢(shì),一動(dòng)不動(dòng)。
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粘稠的血液混合著兒子的骨灰,糊住了她的眼睛。
忽然,她笑了,就像一個(gè)失了心的瘋子。
“沒了,都沒了......”
她抬起頭,看著顧亦凌抱起顧念,抬腳踩在骨灰上,留下一串串刺目的腳印。
顧亦凌,當(dāng)你得知同時(shí)失去妻子和兒子那刻。
你會(huì)是什么表情?
我要讓你,一輩子都活在悔恨中......
她緩緩將手伸入懷中,掏出那第三顆藥丸,仰頭吞了下去。
望著那滿地狼藉,她仿佛看見了當(dāng)年的顧亦凌。
他脊背挺直地跪在寺廟的長(zhǎng)階下,手心緊握著長(zhǎng)命鎖,一步一叩首朝那神圣之地磕去。
“求眾佛保佑我兒子長(zhǎng)命百歲!”
“求眾佛保佑我兒子長(zhǎng)命百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