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沉淪是因找不到支撐點我做夢都沒想過,這種事竟然也會發(fā)生在我身上!
我叫張大偉,今年45歲,在一家全國五百強的民營企業(yè)上班,經過多年打拼,
終于當上了年薪百萬的項目經理!不過,這也即將成為我職場噩夢的開端。。。。
當一紙裁員通知遞到我眼前的時候,我正盯著電腦屏幕上熬了兩個通宵做出來的項目方案,
右下角那個小小的“未保存”標識還在不知死活地閃爍著。
人事主管那張平日里還算和氣的臉,此刻像刷了一層漿糊,硬邦邦的,他嘴巴一張一合,
吐出些“架構調整”、“感謝貢獻”、“補償方案”之類的詞,嗡嗡作響,
像一群惱人的蒼蠅在我耳邊盤旋!窗外陽光正好,照在對面大廈的玻璃幕墻上,亮得刺眼,
我簽了字,筆尖劃在紙上,沙沙的,像在刮自己的骨頭。。。。
走出那扇旋轉了十五年的玻璃門,夏日的燥熱撲面而來,裹挾著汽車尾氣和城市特有的喧囂,
回頭望了一眼,那棟熟悉的大樓在陽光里顯得有些陌生,像個冷漠的巨人,
發(fā)動我那輛舊奔馳,匯入晚高峰粘稠的車流,喇叭聲此起彼伏。我握著方向盤,
第一次覺得它像個燙手的山芋,沉得拗手,回家的路,從未如此漫長,也從未如此不想抵達。
。。。“再就業(yè)”?這個詞像個巨大的諷刺,簡歷石沉大海,
招聘軟件上鮮紅的“已讀不回”像烙鐵燙在心上!屈指可數(shù)的幾次面試,
對面的年輕應聘官那銳利的眼神,和那份寫在簡歷上、低得讓我心頭發(fā)堵的期望薪資,
都像無形的耳光,響亮地告訴我:張大偉,那個可以懶散又拿著高薪的時代,
連同你自以為是的價值,一起被掃進垃圾堆里了!挫敗感像藤蔓,迅速纏死了我殘存的力氣,
把我拖向一個泥潭,陽臺角落的魚竿沾著干涸的河泥,散發(fā)出淡淡的腥氣,
客廳茶幾成了我的“司令部”,幾副油膩膩的麻將牌是常客,
煙灰缸里小山般的煙蒂是我“戰(zhàn)績”的見證!而在墻角處,一整個廉價白酒的空瓶列隊,
無聲地訴說著一個又一個試圖麻醉的夜晚,
酒精燒灼喉嚨、牌桌上輸贏帶來的短暫心跳加速、或是魚漂猛地沉入水底那一瞬間的期待里,
我才能暫時忘記鏡子里那個眼神渾濁、日漸發(fā)福的失敗者。家,成了另一個戰(zhàn)場,硝煙彌漫。
妻子李娟的忍耐終于到了極限,她摔鍋的聲音越來越響,像憤怒的鼓點!“張大偉!
你看看這個家!看看銀行的短信!你到底要躺到什么時候?
”她的聲音從最初的焦慮最后終于變成了尖利的刀子,“你像個男人嗎?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兒子小磊,十六歲,正是最扎人的年紀,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礙眼的舊家具,
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疏離,飯桌上,他寧愿捧著碗去自己房間,也不愿和我同桌。
最讓我煩躁的,是母親,她總是一言不發(fā)地坐到我身邊,就像我小時候闖了禍那樣,
用那雙布滿老年斑的手摸索著,然后,
那帶著濃重鄉(xiāng)音、微微發(fā)顫的嘮叨就開始了:“大偉啊…聽媽的話,
得打起精神啊…找點正經事做…不能這樣下去啊…”這曾經讓我覺得無比安心的聲音,
此刻卻像無數(shù)細密的針,反復扎著我緊繃到極限的神!
就連家里那只從前挺喜歡黏乎我的金毛阿福,這段時間它都離我遠遠的,
唯恐傳染了我身上的倒霉氣息似的!我把所有的抱怨、疏離、嘮叨,
都解讀成一把把刺向我的刀,全世界都在針對我張大偉!我豎起全身的刺,像一頭困獸,
和李娟的爭吵越來越兇,摔門、怒吼成了背景音。那天,小磊冷冷地頂了一句“窩囊廢”,
這三個字像火星掉進汽油桶,我腦子“嗡”的一聲,熱血上涌,想都沒想就揚起了巴掌朝他。
。。。李娟尖叫著撲過來,死死護住兒子,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小磊眼中冰冷的恨意,
像淬了毒的針;看到了李娟眼中徹底碎裂的絕望!我的手僵在半空,最終頹然落下,
像斷了線的木偶,巨大的無力感淹沒了我!我把自己更深地埋進沙發(fā),
用酒精和牌局筑起一道搖搖欲墜的墻,把母親小心翼翼的關切徹底隔絕在外。這個家,
冰冷得像地窖,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第二章:駛向生命的懸崖那個周末出門,
空氣里都飄著不情不愿的味道,是李娟為了那點可憐的“家庭和睦”做的最后努力,
還是母親那雙渾濁眼睛里無聲的祈求起了作用?誰也說不清。
目的地是郊外一個聽說風景不錯的野餐點。出發(fā)前,氣氛就像一塊凍僵的石頭,
李娟板著臉在廚房裝食物,塑料袋被她扯得嘩嘩響,小磊耳朵里塞著耳機,隔絕一切聲音,
像個移動的堡壘。母親佝僂著背,
小心翼翼地把一包我小時候愛吃的、有點受潮的桃酥塞進袋子,嘴唇囁嚅著想說什么,
最終只換來我一聲不耐煩的“嗯”。車廂像個移動的棺材,收音機里放著老掉牙的情歌,
甜膩得讓人反胃,更襯得死寂一片。窗外是盤旋的山路,一邊是陡峭的山壁,
一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景色壯麗得讓人心頭發(fā)慌。前面一個急彎,
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李娟終于忍不住,聲音緊繃:“開慢點!看著點路!
這多危險!”這句平常無足輕重的話,此時卻更像是一根火柴,
瞬間點燃了我心里積壓的炸藥桶。“閉嘴!”我猛地吼回去,聲音大得自己都嚇了一跳,
“方向盤在我手里還是在你手里?開個車都不得安生!”后座傳來小磊冰冷的聲音,
像塊冰砸過來:“媽說的沒錯,你從來就不負責任?!迸稹稗Z”地燒穿了天靈蓋!
我猛地扭頭瞪向兒子,方向盤在我失控的力道下猛地一偏!車子劇烈地晃動起來,
外側輪胎蹭到路邊松散的碎石,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幾塊碎石滾落懸崖,
半天聽不到回響。車里瞬間死寂,空氣凝固了。我死死抓住方向盤,指關節(jié)捏得發(fā)白,
胸口劇烈起伏,后視鏡里,母親枯瘦的手指緊緊抓著前座椅背,同樣指節(jié)泛白,
嘴唇無聲地快速翕動著,像是在念誦模糊不清的佛號。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心跳如鼓的死寂里,災難毫無征兆地降臨了!前方彎道,視野盲區(qū),
一輛巨大的、失控的渣土車像一頭脫韁的鋼鐵巨獸,咆哮著占據(jù)了整個車道!
刺耳的、幾乎要撕裂耳膜的喇叭聲和輪胎瘋狂摩擦地面的尖叫混合在一起,成了死神的嚎叫!
此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本能快過思考,猛地把方向盤往山體方向打死!劇烈的撞擊!
天旋地轉!金屬扭曲變形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聲!
我感覺身體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拋起又被安全帶勒回座位!
眼前全是混亂的光影和飛濺的玻璃碎片!耳邊是李娟和母親驚恐到極致的尖叫!
緊接著是令人絕望的失重感——車子撞斷了脆弱的護欄,翻滾著、滑行著,
朝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沖去!“轟——咔!”一聲沉悶又恐怖的巨響,伴隨著劇烈的震蕩,
整個世界詭異地停了下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
濃重的塵土味和安全氣囊刺鼻的化學粉末味嗆得我劇烈咳嗽,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睜開刺痛的眼睛,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瞬間凍結——碎裂的前擋風玻璃外,
是令人眩暈的、深淵般的谷底,遙遠而模糊。而我們這輛破車,
此時就像個被頑童丟棄的破爛玩具,車頭向下,絕望地傾斜著,車尾部分,
僅僅被懸崖邊一棵看起來早已枯死、碗口粗的老樹杈,以一種極其驚險的方式,堪堪掛住了!
車身懸空了大半,像個蹺蹺板,每一次微小的震動,都伴隨著碎石“簌簌”滾落深淵的聲響,
清晰得如同死亡的倒計時!冰冷的、帶著土腥味的山風呼呼地從破碎的車窗灌進來,
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混合在一起,構成了一曲絕望的交響!車內一片狼藉,雜物散落。
母親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李娟劇烈的咳嗽聲,小磊痛苦的呻吟,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額頭被撞破了,鮮血正順著臉頰流下來!死亡,從未如此真實地懸在頭頂!
那棵枯樹每一次發(fā)出的、令人心膽俱裂的嘎吱聲,都像一枚枚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坎上。
。。。
無比痛苦的抉擇“嘎吱——嘎吱——”絕望的聲音如同地獄的磨盤在碾磨著我那脆弱的神經!
我那輛舊奔馳,它正以一種緩慢卻無比堅定的姿態(tài),向下滑落。。。。
每一次微不可察的移動,都伴隨著碎石滾落的嘩啦聲,像敲在喪鐘上。“重量!太重了!
得扔掉東西!”我嘶吼起來,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調,自己聽著都陌生。
求生的本能像野獸,瞬間吞噬了所有理智,
我像瘋了一樣撲向身邊最近的東西——那瓶幾乎成了我影子的廉價白酒,
冰涼的玻璃瓶攥在手里,我看也沒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將它砸向窗外!
它在嶙峋的巖石上彈跳了幾下,發(fā)出幾聲空洞的脆響,隨即被深淵無聲地吞噬!不夠!
遠遠不夠!枯樹枝的呻吟更急促了!我的目光掃過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