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學院吊車尾楚陽開了修仙速成班,專門忽悠冤大頭。
>他給病秧子學員瞎編“枯木逢春訣”,對方當場枯手回春。>暴躁女學員一拳轟碎石桌,
楚陽強裝淡定:“此乃基礎煉體術(shù)?!保局钡骄胖靥旖冁i定他的破廟教室,
楚陽才知學員全是上古大能。>而自己隨手寫的教材,竟是天道禁用的太古秘術(shù)。
---1、破廟里漏下的雨水砸在缺了角的青石板上,
濺起的泥點子毫不客氣地沾濕了楚陽那件洗得發(fā)白、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舊道袍下擺。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幾根枯草般的發(fā)絲被帶了下來,無聲地飄落在濕漉漉的地面。
一股混合著霉味、塵土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直沖鼻腔,
讓他本就焦灼的心情更加惡劣。“賊老天!”楚陽對著破廟屋頂那個最大的窟窿,
惡狠狠地比了個中指,聲音在空曠的破殿里撞出一點微弱的回音,旋即被嘩啦啦的雨聲吞沒,
“還讓不讓人活了?畢業(yè)就失業(yè),修真學院?我呸!
連個掃茅廁的雜役位置都要塞靈石走后門!”他罵罵咧咧地站起身,
走到角落里一堆勉強用茅草蓋著的“家當”旁。掀開濕漉漉的茅草,
露出幾塊色澤黯淡、表面坑洼不平的低階靈石——這是他最后的存貨,
靈力稀薄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旁邊是幾張皺巴巴、墨跡洇開的符紙,
畫著歪歪扭扭、靈氣全無的鬼畫符。最值錢的,
大概是那本被翻得毛了邊、封面都快掉下來的《基礎引氣導論》,
修真學院人手一冊的地攤貨?!斑@點玩意兒,連城門口王大娘家的肉包子都換不來十個!
”楚陽絕望地一屁股坐回冰冷的石板,冰涼的感覺瞬間刺透薄薄的道袍,激得他打了個哆嗦。
肚子適時地發(fā)出一陣綿長而響亮的哀鳴,像是在控訴主人長久以來的虐待。
饑餓感像無數(shù)只小爪子,在胃里撓個不停。楚陽痛苦地閉上眼,
眼前浮現(xiàn)的卻不是辟谷丹的清光,而是香噴噴、油汪汪、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
那誘人的香氣仿佛穿透了雨幕,鉆進他的鼻孔。不行!絕不能坐以待斃!
堂堂修真學院(肄業(yè))學子,豈能餓死在破廟里?一個大膽的,或者說,極其不要臉的計劃,
在他餓得發(fā)綠的腦子里迅速成型,并像野草一樣瘋長起來?!靶尴伤俪砂?!對,就這個!
”楚陽猛地睜開眼,黯淡的眸子里迸射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光,“包教包會,百日飛升!
學費…嗯,就十塊下品靈石一期!不,二十塊!反正那些有錢的冤大頭,靈石多到燒得慌!
”說干就干!楚陽跳起來,像打了雞血一樣在破廟里翻找。
角落里堆著些廢棄的爛木頭、破瓦罐。他挑挑揀揀,找了塊相對平整、巴掌大的薄木板,
又從一個破瓦罐底刮下些不知沉淀了多少年的黑灰,用手指蘸著,
在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寫下幾個比他那鬼畫符還難看的大字:修仙速成班,包教包會!
(修真學院特優(yōu)畢業(yè)生)地址:城西十里坡破廟(仙氣匯聚寶地)學費:二十下品靈石一期,
童叟無欺!寫完,他退后兩步,瞇著眼欣賞自己的“杰作”。木板上的字丑得驚心動魄,
“楚陽真人”幾個字寫得尤其大,還特意用黑灰描了邊。“特優(yōu)畢業(yè)生”?
他楚陽當年在學院,能混個及格都算祖師爺顯靈。“仙氣匯聚寶地”?
楚陽環(huán)顧四周漏風的墻壁、漏雨的屋頂、結(jié)著蛛網(wǎng)的神像殘骸,以及地上積水的泥坑,
自己都忍不住嗤笑出聲?!肮芩?!富貴險中求!”楚陽咬咬牙,
把那塊散發(fā)著霉味和灰塵氣息的破木牌往破廟那扇半朽的門板旁邊一戳,
“能不能吃上肉包子,就看有沒有傻子…不,有緣人上門了!”做完這一切,
他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又蔫頭耷腦地坐回冰冷的地上,靠著同樣冰冷的墻壁,
聽著外面似乎永無止境的雨聲,忍受著腹中越來越兇猛的饑餓感,默默祈禱?!白鎺煚斣谏?,
玉皇大帝,如來佛祖,管他是誰,來個冤大頭吧!一個就好!能交學費就行!
弟子回頭一定給您重塑金身…哦不,買個大肉包供上!
”時間在雨聲和饑餓的煎熬中緩慢流逝。天色越來越暗,破廟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楚陽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那點剛?cè)计鸬?、名為“希望”的小火苗?/p>
在冰冷的現(xiàn)實和腹鳴交響曲中,噗噗地冒著青煙,眼看就要徹底熄滅。
“看來今晚又要餓著肚子數(shù)瓦片了…”他絕望地想著,眼皮沉重得直往下墜。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前的混沌之際——篤、篤、篤。極其輕微,卻又異常清晰的叩擊聲,
穿透了嘩嘩的雨幕,敲在了那扇半朽的門板上,
也像小錘子一樣敲在了楚陽餓得發(fā)昏的心尖上。楚陽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
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彈了起來,心臟瞬間擂鼓般狂跳。他揉了揉眼睛,
幾乎以為自己餓出了幻覺。破廟那扇歪斜、布滿裂紋的木門,
不知何時被推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門外沉沉的雨幕中,
悄無聲息地立著四個模糊的身影。沒有傘,沒有蓑衣,就那樣靜靜地站在瓢潑大雨里,
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們的身體和面容,仿佛四尊沉默的石像。
雨水順著他們的頭發(fā)、臉頰、衣袍肆意流淌,在腳下匯聚成小小的水洼,
卻奇異地沒有發(fā)出太大的聲響。一股寒意,并非來自雨水,
而是源于某種難以言喻的沉寂和壓迫感,瞬間攫住了楚陽。來了!冤大頭!四個!
巨大的驚喜瞬間沖垮了饑餓和寒冷,楚陽感覺一股滾燙的熱流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祖師爺顯靈了!還是組團顯靈的!他幾乎要喜極而泣?!翱?!
”他強行壓下幾乎要咧到耳根的狂喜,清了清嗓子,
努力挺直了因為饑餓和寒冷而有些佝僂的腰板,
臉上迅速堆砌起一種混合著世外高人特有的淡然與對“有緣人”的悲憫表情,
步履從容(實則因激動而微微發(fā)飄)地走向門口?!爸T位道友,”楚陽的聲音刻意放緩,
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滄桑腔調(diào),在這破敗漏雨的廟宇中響起,“可是為尋仙問道而來?
這漫漫長夜,凄風苦雨,能尋至貧道這‘清修之地’,實乃緣法使然,
冥冥中自有天意牽引吶?!彼麄?cè)身讓開通道,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動作力求瀟灑飄逸。
可惜,他那身濕了半截的破舊道袍和臉上強行壓抑的激動紅暈,
讓這份“仙風道骨”多少顯得有些滑稽。四個身影沉默地魚貫而入。
他們帶進一股濃重的水汽和寒意,破廟里本就稀薄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分。
借著破廟角落里楚陽之前用最后一點靈力點燃、此刻在穿堂風中搖曳欲滅的微弱火折子的光,
楚陽終于看清了這四個“大肥羊”的模樣。當先一個青年,身形挺拔如出鞘的利劍。
雨水浸透了他深青色的勁裝,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發(fā)力的肌肉輪廓。
他的面容極其冷峻,薄唇緊抿,下頜線條如刀削斧鑿般硬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
眼瞳的顏色竟比常人淺淡許多,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淡金色,眸光銳利如實質(zhì)的劍鋒,
掃過破廟的每一個角落時,都帶著一種審視和評估的意味。楚陽被他目光掃過時,
竟莫名地感到皮膚一陣微刺。這青年身后,斜斜背著一個用粗麻布包裹的細長物件,
形狀像是一柄劍,布條被雨水浸透,緊緊貼在里面的器物上。跟在冷面青年身后的,
是一個身形異常單薄的少年。他裹著一件明顯大了好幾號、同樣濕透了的灰布袍子,
寬大的衣領襯得他露出的脖頸和臉頰愈發(fā)蒼白瘦削,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
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額前,幾縷發(fā)絲下,是一雙大得有些過分的眼睛,眼神怯生生的,
像受驚的小鹿,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病氣。他微微佝僂著背,不時壓抑地低咳幾聲,
每一次咳嗽都讓那單薄的肩膀劇烈地顫抖,仿佛隨時會散架。
楚陽甚至能看到他露在濕袖子外的手腕,細瘦得如同枯枝,皮膚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第三個進來的,是個姑娘。火紅的勁裝被雨水打濕,顏色更深沉了幾分,
緊緊包裹著她矯健而充滿力量感的身軀。她似乎完全不在意濕透的衣物貼在身上的不適感,
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帶起一陣風。她的五官明艷張揚,帶著一種野性難馴的銳氣,
此刻眉頭緊鎖,滿臉都寫著“不耐煩”三個大字。濕漉漉的頭發(fā)被她隨意地捋到腦后,
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雙明亮卻明顯壓著火氣的杏眼。她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
目光挑剔地掃視著破廟的破敗景象,毫不掩飾地撇了撇嘴,
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帶著濃濃嫌棄的輕哼。最后進來的,是個矮墩墩、胖乎乎的小胖子。
圓臉,小眼睛,身上那件土黃色的袍子被雨水淋濕后顯得更加臃腫,
活像個剛從泥坑里撈出來的土豆。他臉上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表情,既不冷峻也不怯懦,
只有一種近乎呆滯的茫然,圓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
對漏雨的屋頂、殘破的神像、地上的泥坑都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參觀什么新奇的名勝古跡。
四個落湯雞,風格迥異,唯一的共同點是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古怪勁兒。
楚陽心里樂開了花:一個看著能打(估計是個練家子富二代),
一個病秧子(家里肯定有錢給他續(xù)命),一個暴脾氣大小姐(這種最好忽悠),
一個憨傻小胖子(地主家的傻兒子)!完美!這就是祖師爺給他楚陽量身定制的冤大頭組合!
“哈哈哈!好!好!好!”楚陽撫掌大笑,努力讓自己的笑聲聽起來爽朗而充滿高人風范,
“諸位道友能于萬千紅塵中,慧眼識得此寶地,更在這暴雨之夜堅定尋道之心,道心之堅,
求道之誠,實乃貧道生平僅見!此等良才美玉,若不得真?zhèn)?,實乃天道之憾也?/p>
”他一邊說著,一邊引著四人走到破廟中央稍微干燥些的地方,
那里只有一張布滿裂紋、缺了一角的青石桌和幾個腐朽得快要散架的木墩子當?shù)首印?/p>
楚陽自己則站在石桌后,擺足了傳道授業(yè)的架子?!柏毜莱?,”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須,
下巴微抬,眼神飄向破廟屋頂那個最大的窟窿外黑沉沉的雨夜,“忝為修真學院特優(yōu)畢業(yè)生,
于天道微末之處略有所悟。今感念天地蒼生道途艱難,特于此清修之地開設速成法門,
旨在為諸位這般有慧根、有毅力卻苦無門路者,開一扇登天之梯!”他故意頓了頓,
目光掃過四人。冷面青年面無表情,淡金色的瞳孔里看不出情緒。病弱少年怯生生地低著頭,
手指不安地絞著濕透的衣角。紅衣姑娘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就差把“騙子”兩個字寫在臉上了。小胖子則一臉懵懂地看著楚陽,
似乎還在努力理解“登天之梯”是什么意思?!氨舅俪砂?,包教包會!
”楚陽猛地提高了音量,擲地有聲,“百日之內(nèi),引氣入體不在話下!一年筑基,三年結(jié)丹,
十年之內(nèi),金丹可期!學費公道,一期僅需二十塊下品靈石!童叟無欺!機不可失,
失不再來啊諸位道友!”他唾沫橫飛,說得天花亂墜,
把自己當年在學院聽來的、課本上看到的、甚至茶館里聽來的只言片語,添油加醋,
胡吹海侃。什么“直指大道本源”,什么“失傳秘法精簡”,
什么“天道酬勤速成捷徑”…怎么玄乎怎么來,怎么唬人怎么說。那紅衣姑娘終于忍不住了,
她雙臂抱胸,左腳不耐煩地點著地,濺起點點泥水:“喂!那個誰…楚陽真人是吧?
吹得天花亂墜,你倒是露點真本事瞧瞧啊?這破地方連個像樣的蒲團都沒有,
還百日引氣入體?騙鬼呢!”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一股子火辣辣的沖勁,
在破廟里回蕩。冷面青年雖未開口,但那淡金色的眸子也微微轉(zhuǎn)向楚陽,
銳利的目光如同無形的針,帶著無聲的質(zhì)詢。“呃…”楚陽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心中暗罵這丫頭片子真不好糊弄。但他楚陽是誰?修真學院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滾刀肉!
這點場面,小意思!“呵呵,道友此言差矣!”楚陽迅速調(diào)整表情,
換上一種“孺子不可教”的惋惜神態(tài),“修行之道,首重心誠,次重法門,外物何足道哉?
真正的仙家洞府,往往藏于陋巷,隱于荒山!此地雖看似破敗,實乃…”他眼珠一轉(zhuǎn),
計上心頭。一邊說著,
著的茅草堆里)摸出幾塊黑不溜秋、形狀不規(guī)則的石頭——這是他白天在破廟后山隨手撿的,
帶著點微弱的磁性?!柏毜肋@就讓爾等見識一下,何謂‘聚靈’之陣!
”楚陽語氣陡然變得高深莫測。他走到青石桌旁,
裝模作樣地掐了幾個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極其別扭的法訣手勢,
口中念念有詞:“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靈氣匯聚,聽吾敕令!陣起——!
”隨著他一聲刻意拖長的、帶著顫音的“起”字,
他飛快地將那幾塊磁石按照一個極其粗糙的、勉強能看出是個圓圈的形狀,
擺在了青石桌的中央。為了制造效果,他甚至偷偷用腳尖在地上蹭了點浮塵,
在磁石圈周圍揚了揚。幾塊破石頭,一個歪歪扭扭的圈,加上點浮塵。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紅衣姑娘嘴角的冷笑幾乎要溢出來,眼神里的鄙夷濃得化不開。
冷面青年淡金色的瞳孔里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無語?病弱少年茫然地看著那幾塊石頭。
小胖子倒是“哦”了一聲,似乎覺得挺有趣。楚陽老臉微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破桌子又是一陣呻吟),強行挽尊:“此乃‘歸元引靈陣’!
爾等肉眼凡胎,不識其中蘊含的天地至理!需得配合貧道親傳的無上法門,
方能引動天地靈氣,顯化神異!”他深吸一口氣,知道光靠嘴炮是過不了關(guān)了,
必須拿出點“干貨”。他目光掃過四人,最終定格在那個病懨懨、咳個不停的少年身上。
柿子要挑軟的捏!這種一看就病入膏肓的,最容易“見效”!“這位小友!
”楚陽指著病弱少年,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觀你氣血兩虛,
生機黯淡,如風中殘燭,尋常法門已難奏效!
貧道今日便傳你一門獨門秘術(shù)——‘枯木逢春訣’!此訣專治本源虧空,激發(fā)潛藏生機,
效如神助!”“枯木逢春訣?”少年怯生生地抬起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弱的困惑。
“正是!”楚陽負手而立,下巴微抬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頂破洞外的雨夜,做足了高人姿態(tài)。
他搜腸刮肚,把記憶中關(guān)于養(yǎng)生、木系法術(shù)、甚至農(nóng)夫種地時念叨的幾句土話都糅合在一起,
開始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法訣要義,在于‘枯寂中覓生機,衰敗處孕新芽’!
聽著:意守丹田…呃,就是小腹下面那地方!存想自身為寒冬枯木,百脈俱寂,
萬念俱枯…然后呢,于這枯寂死絕之地,冥冥之中,觀想一點先天乙木之精,如春蠶吐絲,
如細雨潤物,悄然萌發(fā)…” 他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動作浮夸,
“引此乙木精粹,徐徐流轉(zhuǎn)周身枯敗之脈…想象它流過的地方,干涸的河道重新涌出甘泉,
龜裂的大地鉆出嫩芽…對,就這樣!想象!要虔誠地想象!重點在于那個‘逢’字!
是‘枯木’自己內(nèi)心想‘逢春’的強烈渴望,引動了天地間的生機共鳴!記住沒?
”少年聽得似懂非懂,蒼白的小臉上滿是茫然和緊張,
但還是下意識地按照楚陽那顛三倒四、玄乎其玄的指示,努力地閉上眼睛,
試圖去“觀想”那所謂的“先天乙木之精”。楚陽心中暗笑:成了!
這種虛無縹緲的“觀想法”,屁用沒有,但聽起來高深啊!等會兒他“練”不出效果,
那就是他資質(zhì)愚鈍,心不夠誠!反正學費先忽悠到手再說!
他志得意滿地轉(zhuǎn)向下一個目標——那個一臉不耐煩、明顯等著挑刺的紅衣姑娘。
“至于這位…嗯,英姿颯爽的女道友!”楚陽臉上堆起笑容,“觀你氣息外放,性情如火,
顯然是天生親近火、金之屬的剛猛體質(zhì)!尋常的引氣柔功,反而不合你的性子,事倍功半!
”紅衣姑娘挑了挑英氣的眉毛,哼了一聲:“那你說練什么?
”“自然是——‘九轉(zhuǎn)金身不滅體’!”楚陽擲地有聲,
臉不紅心不跳地又拋出一個聽起來就牛氣沖天的名號,“此乃上古體修無上秘法!
無需繁瑣吐納,摒棄柔弱導引,直指肉身成圣大道!以力破巧,以剛克柔!練到高深之處,
拳碎山河,腳裂大地,肉身硬抗天雷亦非難事!”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又開始飛濺。
紅衣姑娘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意動,但更多的是懷疑:“說得輕巧,怎么練?”“簡單!粗暴!
有效!”楚陽猛地一拍石桌,震得桌上那幾塊磁石都跳了一下,“第一步,打熬筋骨!
就從這最基礎的‘撼山拳’練起!”他拉開一個極其蹩腳、破綻百出的拳架子,
模仿著記憶中武館教頭的樣子,“氣沉丹田,力貫拳鋒!摒棄雜念,
心中唯有一字——‘破’!想象你面前是巍峨高山,是堅固磐石,是世間一切阻礙!然后,
把你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甘,都給老子…呃,給貧道轟出去!記住,要快!
要狠!要一往無前!猶豫就會敗北!懂了嗎?”紅衣姑娘看著他那滑稽的拳架子,
嘴角抽了抽,但還是依言站定,深吸一口氣,似乎真的在醞釀那股“破”的意志。
楚陽心中大定,搞定兩個!他轉(zhuǎn)向剩下的冷面青年和小胖子。“這位道友,
”楚陽看向冷面青年,對方那淡金色的銳利眼神讓他心里有點發(fā)毛,但還是硬著頭皮上,
“你鋒芒內(nèi)蘊,銳氣逼人,當走‘一劍破萬法’的極致劍道!貧道有‘無生劍意’可授!
”他信口胡謅,準備再拋出一堆玄乎的劍道術(shù)語。“還有這位小道友,
”他又看向一臉憨厚茫然的小胖子,“你敦厚沉穩(wěn),根基…呃,扎實!
正合‘后土承天訣’的渾厚意境!此訣最重根基,厚積薄發(fā),一旦大成,不動如山,
萬法不侵!” 他搜刮著肚子里僅有的幾個關(guān)于土系法術(shù)的詞匯。楚陽唾沫橫飛,
正說得興起,忽然——嗤!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異常清晰的裂帛聲響起。
楚陽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扭頭看向聲音來源。是那個病弱少年!他依舊閉著眼,
按照楚陽那套“枯木逢春訣”在努力觀想。
他伸出枯瘦如柴、皮膚下青筋血管清晰可見的左手,五指攤開,掌心向上。那枯瘦的手腕處,
一道陳年的、暗紅色的猙獰疤痕,像丑陋的蜈蚣般盤踞著。而此刻,就在楚陽的眼皮底下,
那道暗紅色的、干癟丑陋的疤痕,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生著不可思議的變化!
疤痕邊緣那干枯、死寂的皮膚,仿佛被無形的甘霖滋潤,竟然一點點褪去了暗沉,
泛起了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瑩潤光澤!如同久旱龜裂的河床邊緣,
悄然滲出了一絲濕潤的泥土氣息!雖然只是疤痕邊緣極細微的一小圈,
但那新生的、充滿活力的肉色,在少年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上,在破廟昏暗搖曳的火光下,
顯得如此刺眼!少年似乎也感覺到了手腕處的異樣,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起來,
緩緩睜開了眼睛。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道正在“褪色”的疤痕邊緣時,
那雙總是帶著怯懦和疲憊的大眼睛里,
瞬間爆發(fā)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近乎狂喜的、純粹至極的光芒!那光芒璀璨奪目,
仿佛瞬間驅(qū)散了他身上所有的病氣和陰霾!楚陽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他張著嘴,
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少年手腕上那圈微弱卻真實無比的新生肌膚,
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記悶棍,后面那些忽悠小胖子和冷面青年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里,
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假的吧?一定是餓昏頭眼花了?還是這破廟光線太暗看錯了?
這…這怎么可能?!他這邊還在懷疑人生,另一邊的紅衣姑娘卻動了!“破——!
”一聲清脆的嬌叱,如同平地驚雷,在破廟中炸響!只見那紅衣姑娘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渾身似乎都蒸騰起一股無形的怒意和熾熱的氣息。她壓根沒理會楚陽那蹩腳的拳架子,
完全是出于一種本能的、被楚陽那套“撼山拳”口號激起的暴躁情緒驅(qū)動。她右臂猛地一掄,
粉拳緊握,帶著一股子不管不顧、蠻橫至極的兇悍氣勢,
朝著面前那張布滿了裂紋的厚重青石桌一角,狠狠地砸了下去!動作簡單!粗暴!毫無花哨!
轟?。?!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整座破廟仿佛都跟著震了一下!
屋頂簌簌落下更多灰塵和碎瓦片。墻角那點微弱的火折子光芒被拳風帶得瘋狂搖曳,
幾欲熄滅。楚陽只覺一股勁風撲面,刮得他臉頰生疼,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煙塵彌漫。
待塵埃稍定,楚陽的目光聚焦在紅衣姑娘的拳頭落點處,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
只見那堅硬厚實的青石桌角,赫然消失了!不是碎裂,不是崩飛,
而是像一塊被巨力硬生生砸進了泥土里的豆腐渣,徹底化作了一灘細密的、均勻的石粉!
簌簌地灑落在潮濕的地面上!斷口處光滑得詭異,
仿佛被某種極其霸道的力量瞬間碾磨成了齏粉!紅衣姑娘緩緩收回了拳頭。
她的小拳頭光潔依舊,甚至連一點紅印子都沒有留下。她自己也愣住了,
低頭看看自己的拳頭,又看看那消失的桌角和地上的石粉,
明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驚和茫然混雜的神情,
之前的暴躁和不耐煩被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沖擊得無影無蹤。
楚陽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頭皮瞬間炸開!他像根木頭樁子一樣僵在原地,
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咆哮:見鬼了!真他媽見鬼了!一個疤痕在自愈!
一個一拳把青石桌砸成了粉?!這他媽是我瞎編的功法?!這他媽是基礎班?!
就在楚陽魂飛天外、三觀盡碎的瞬間,異變再生!轟隆——!?。?/p>
一道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將整個天地撕裂的恐怖雷霆,毫無征兆地在破廟正上方炸響!
震耳欲聾的巨響超越了之前所有的雷聲,狂暴的音波如同實質(zhì)的重錘,
狠狠砸在破廟的屋頂和墻壁上!本就搖搖欲墜的腐朽梁木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大塊大塊的瓦片和朽木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破廟屋頂那個最大的窟窿,
瞬間被狂暴的紫白色電光完全充斥!那光芒熾烈到極致,帶著毀滅一切的煌煌天威,
將整個破廟內(nèi)部照得亮如白晝!每一道猙獰的裂紋,每一張驚恐的臉,
都被這慘白的光芒映照得纖毫畢現(xiàn)!在這毀滅性的電光映照下,
到了一幅讓他永生難忘、足以打敗他所有認知的畫面:那個病弱少年手腕疤痕處的新生皮膚,
正散發(fā)著極其微弱、卻無比精純的翠綠色光暈,充滿了生命初綻的喜悅!
紅衣姑娘的拳頭周圍,空氣詭異地扭曲著,殘留著一圈肉眼可見的、灼熱的淡金色波紋,
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力量余韻!而那個一直沉默的冷面青年,
此刻正抬頭死死盯著屋頂那毀滅性的電光。他背后那用濕麻布包裹的細長物件,
竟在微微震顫!透過濕透的麻布縫隙,
楚陽驚恐地看到了一抹一閃而逝的、令人靈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純粹寒芒!
那絕非人間凡鐵所能擁有!就連那個一臉憨傻茫然的小胖子,腳下潮濕的泥地,
似乎也極其隱晦地蕩漾開了一圈圈微不可察的、土黃色的漣漪,沉重、凝實、不動如山!
這…這他媽哪里是四個冤大頭?!這分明是四個…怪物!楚陽的大腦徹底宕機,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那道撕裂天穹、充滿毀滅意志的恐怖雷電,那煌煌天威的核心,
在擊穿破廟屋頂?shù)膭x那,竟然…竟然猛地一折!它沒有劈向破廟中央的任何地方,
沒有劈向那四個散發(fā)著詭異氣息的身影,
而是如同一條被徹底激怒、發(fā)現(xiàn)了唯一目標的滅世狂龍,
帶著要將一切存在從根源上抹除的極致惡意,在楚陽驚駭欲絕、無限放大的瞳孔倒影中,
扭曲著、咆哮著,徑直朝著他——楚陽!這個站在破石桌后面,手無縛雞之力,
滿腦子只想騙幾個包子錢的修真學院吊車尾——當頭轟下!那毀滅的軌跡,清晰無比,
精準得令人絕望!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安弧。?!
”楚陽的喉嚨終于擠出了一絲變調(diào)的、凄厲到極致的尖嘯,
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2、毀滅的紫白電光,撕裂了破廟腐朽的穹頂,
如同天罰之矛,帶著湮滅一切的暴虐氣息,精準無比地鎖定楚陽的頭顱,轟然貫下!
時間在楚陽驚駭欲絕的瞳孔中無限拉長、凝固。
他甚至能看清那雷光核心處跳躍的、如同億萬條毒蛇糾纏的毀滅符文,
能嗅到空氣被瞬間電離、灼燒后產(chǎn)生的刺鼻焦糊味。死亡的冰冷觸感,
比身下濕透的青石板更甚百倍,瞬間凍結(jié)了他的血液,扼住了他的咽喉。“不——?。?!
”那聲凄厲的尖叫并非從他喉嚨發(fā)出,更像是靈魂被碾碎前的最后哀鳴。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萬劫不復之際!楚陽眼角余光瞥見了一道快到超越思維極限的虛影!
是那個冷面青年!他甚至沒有完全轉(zhuǎn)身,只是右肩以一個微不可察的角度向后一沉。
那動作流暢自然得如同呼吸,卻又蘊含著撕裂空間的恐怖爆發(fā)力!“錚——!
”一聲清越到極致、仿佛能斬斷神魂的劍鳴,毫無征兆地在破廟中炸響!
這聲音穿透了震耳欲聾的雷暴,帶著一種亙古的孤高與鋒芒,瞬間刺穿了毀滅的喧囂!
他背后那被濕麻布包裹的細長物件,猛地掙脫束縛!
包裹的濕麻布如同被無形的億萬劍氣瞬間絞碎,化作漫天飛舞的布屑!
一道純粹到無法形容的寒光驟然亮起!那不是凡鐵的光芒,
而是凝聚了萬古冰寒、斬斷因果的極致鋒銳!它出現(xiàn)的剎那,
破廟里瘋狂搖曳的火折子光芒瞬間黯淡,仿佛連光都被它斬斷、吞噬!空氣的溫度驟降,
楚陽呼出的氣息甚至在眼前凝成了細碎的白霜!寒光并非實體劍刃,
更像是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意念,一道純粹的“斬”之規(guī)則!它后發(fā)先至!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沒有刺眼的光芒爆炸。
那道足以將整座破廟連同楚陽一起化為飛灰的恐怖劫雷,在距離楚陽頭頂不足三尺的空中,
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無質(zhì)、卻又堅不可摧的嘆息之壁。嗤——!
一聲輕微到幾乎被雷聲掩蓋的、如同燒紅烙鐵浸入冰水的聲音響起。
那道煌煌天威、蘊含著毀滅法則的紫白電光,從尖端開始,如同被投入磨盤的麥粒,
悄無聲息地、極其穩(wěn)定地被那抹純粹寒光寸寸“磨”滅!不是擊潰,不是抵消,
而是徹徹底底的湮滅!仿佛那雷電從未存在過!毀滅性的能量洪流,在那抹寒光面前,
脆弱得如同春陽下的薄雪,無聲消融。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當楚陽的尖叫還在破廟殘破的四壁間回蕩余音時,那道差點送他歸西的恐怖天雷,
已然徹底消失無蹤。只有空氣中殘留的強烈臭氧味和皮膚上尚未褪去的微微麻痹感,
提醒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瞬間并非幻覺。破廟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嘩啦啦的雨聲重新灌入耳中,顯得格外清晰。楚陽像個被抽掉了骨頭的軟泥,雙腿一軟,
“噗通”一聲癱坐在冰冷潮濕的地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
冷汗如同瀑布般從額頭、鬢角、后背洶涌而出,瞬間浸透了本就濕漉漉的道袍,
帶來一陣陣冰寒刺骨的戰(zhàn)栗。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劫后余生的腥甜和恐懼的顫音,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眼神渙散,
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盤旋:我活下來了?剛才…那是什么東西?!
冷面青年依舊保持著那個微微沉肩的姿態(tài),仿佛只是撣落了一片灰塵。
那抹斬滅天雷的純粹寒光已然消失無蹤,
重新隱沒于他背后一個同樣樸實無華的暗色劍鞘之中。
鞘身布滿細密的、仿佛天然生成的古老紋路,非金非木,材質(zhì)不明。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淡金色的瞳孔如同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第一次真正落在了楚陽身上。
那目光里沒有任何情緒,沒有憤怒,沒有好奇,只有一種審視死物般的冰冷和漠然,
仿佛在看一塊路邊的石頭。楚陽被他這目光一掃,如同被冰錐刺穿了靈魂,
剛剛平息一點的恐懼瞬間又攀升到頂點,渾身汗毛倒豎!“你…”冷面青年薄唇微啟,
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冰冷得不帶一絲煙火氣,“剛才,在做什么?”他在問楚陽!
問那個瞎編功法、差點被天雷劈成渣的騙子!“我…我…”楚陽牙齒咯咯打顫,
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還能做什么?他在騙錢??!可這話能說嗎?
說出來下一秒會不會被那抹寒光也“磨”沒了?“劍癡!
”一聲帶著濃濃驚疑和怒火的嬌叱打破了死寂。是那個紅衣姑娘!
她此刻臉上全無之前的暴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魂未定和難以置信。
她指著地上那堆被自己一拳砸成齏粉的石桌殘骸,
又指向屋頂那個被天雷劈開的、此刻正嘩啦啦灌入雨水和冷風的巨大破洞,
聲音都有些變調(diào):“剛才那是什么鬼東西?!還有你!你那是什么劍?!
”她看向冷面青年的眼神充滿了忌憚。被稱作“劍癡”的冷面青年對她的質(zhì)問置若罔聞,
淡金色的眸子依舊牢牢鎖定著癱軟在地、抖如篩糠的楚陽,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
又似乎只是在確認某種可能性?!翱瓤取瓤瓤取眲×业目人月暣蚱屏私┚?。
那個病弱少年捂著嘴,咳得撕心裂肺,蒼白的臉頰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泛起病態(tài)的紅暈。
他一邊咳,一邊用那雙剛剛還因手腕疤痕新生而爆發(fā)出璀璨光芒的大眼睛,
驚恐地望著屋頂?shù)钠贫春偷厣蠚埩舻慕购诤圹E,身體因為恐懼和虛弱而搖搖欲墜。
“別…別怕…”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安的沉穩(wěn)感。
是那個小胖子!他不知何時挪到了病弱少年身邊,伸出胖乎乎的手,
有些笨拙地輕輕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就在他手掌接觸到少年背部的瞬間,
一圈極其微弱、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土黃色光暈,如同水波般從他掌心擴散開,
極其隱晦地沒入了少年單薄的身體。奇跡般地,少年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竟然迅速平息下來,
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明顯順暢了許多。他驚愕地抬起頭,
看著身邊這個一臉憨厚的胖子。小胖子撓了撓頭,
圓臉上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俺…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就覺得…你好像快散架了,
得…得扶穩(wěn)點…”楚陽癱在地上,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眼睜睜看著那能斬滅天雷的寒光,
看著那能一拳將青石碾成齏粉的怪力,看著那能讓枯朽疤痕煥發(fā)生機的翠綠光暈,
看著這憨傻胖子隨手一拍就穩(wěn)住了差點咳死的病秧子…這些景象如同無數(shù)把重錘,
狠狠砸在他本就搖搖欲墜的三觀上,砸得他頭暈目眩,肝膽俱裂!這不是學員!
這他媽是四個行走的天災!是四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我…我…”楚陽的求生本能終于壓倒了恐懼,他手腳并用地向后蹭,
試圖離那個散發(fā)著恐怖劍意的冷面青年遠一點,
離那個一拳能打碎他骨頭的紅衣姑娘遠一點…他只想縮進墻角,縮進那個漏雨的破神像后面!
“剛才那雷…是沖著你來的?”紅衣姑娘上前一步,火紅的勁裝無風自動,
明艷的臉上布滿寒霜,眼神銳利如刀,直刺楚陽,“楚陽‘真人’?嗯?你最好解釋清楚!
你那什么狗屁‘枯木逢春訣’!還有老娘那‘九轉(zhuǎn)金身不滅體’!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聲音帶著強大的壓迫感,楚陽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回答不能讓她滿意,
下一秒粉身碎骨的就是自己!“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背柋罎⒘?,
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一起涌了出來,混合著冷汗,糊了滿臉,看起來凄慘又滑稽,
“我就是瞎編的!騙…騙你們學費買包子吃的!那枯木訣是我看農(nóng)夫種地瞎琢磨的!
那九轉(zhuǎn)金身是我在茶館聽評書胡謅的!那什么無生劍意、后土承天訣…都是我隨口編的?。?/p>
我哪知道…哪知道會這樣??!嗚嗚嗚…”他像個被嚇壞的孩子,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在破廟的殘垣斷壁間回蕩,充滿了絕望和荒謬。“瞎編的?”紅衣姑娘愣住了,
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答案難以置信。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那只光潔依舊、卻轟碎了青石桌的拳頭。
病弱少年也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手腕疤痕邊緣那圈新生的、溫潤的皮膚,眼神迷茫。
小胖子一臉懵懂,似乎還在理解“騙學費買包子”是什么意思。只有劍癡,
那淡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里面似乎有極其復雜的、難以解讀的古老劍意在無聲流轉(zhuǎn)。
他看著楚陽的眼神,少了幾分冰冷的審視,多了一絲…凝重?“瞎編的功法…引來了天罰?
”紅衣姑娘喃喃自語,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這詭異的老天爺。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
回應楚陽那絕望的哭嚎——轟隆隆隆——?。?!
比之前更加沉悶、更加壓抑、仿佛整個蒼穹都在憤怒咆哮的雷鳴,滾滾而來!
不再是單一的霹靂,而是連綿不絕、如同億萬天鼓同時擂動的恐怖巨響!
整個大地都在隨之震顫!破廟殘存的墻壁和梁柱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大塊大塊的墻皮和朽木如同雪崩般剝落!嗤啦——!破廟那本就千瘡百孔的屋頂,
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無形力量徹底掀飛!腐朽的梁木、破碎的瓦片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抓起,
拋向漆黑的雨夜深處,瞬間被狂暴的雨幕吞噬!冰冷的、帶著毀滅氣息的雨水,
再無遮攔地傾盆而下,狠狠砸在廟內(nèi)五人的身上、臉上!楚陽被冰冷的雨水澆了個透心涼,
哭嚎聲戛然而止,只剩下牙齒劇烈磕碰的咯咯聲。他驚恐地抬頭望去。視野再無阻礙。
只見漆黑的、翻滾如墨的天穹之上,一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完全由暗紫色雷霆構(gòu)成的漩渦,
正在緩緩轉(zhuǎn)動!漩渦中心深邃無比,仿佛連接著九幽地獄的入口!
無數(shù)道粗大如龍、閃耀著刺目紫金色光芒的恐怖電蛇,在漩渦中瘋狂穿梭、糾纏、嘶吼!
每一次電蛇的閃現(xiàn),都照亮了下方被雨水沖刷的、支離破碎的破廟廢墟,
以及廢墟中五個渺小如螻蟻的身影!煌煌天威!滅世之劫!這不再是試探,
而是真正的、鎖定一切的毀滅意志!那漩渦的核心,那無數(shù)紫金電蛇匯聚的焦點,
冰冷無情地,再次指向了癱在泥水中的楚陽!“又…又來了!它…它還是沖我來的!
”楚陽發(fā)出絕望的嗚咽,巨大的恐懼讓他連逃跑的力氣都失去了,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樣,
等待著最終的審判?!霸撍溃 奔t衣姑娘臉色劇變,感受到那鎖定楚陽的恐怖威壓,
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暴怒和不服被徹底點燃!她周身無意識地騰起一圈灼熱的氣浪,
將落下的雨水瞬間蒸發(fā)成白霧!她下意識地擺出了楚陽之前教的那個蹩腳拳架,雙拳緊握,
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眼中燃燒著熊熊戰(zhàn)意,死死盯著天穹那毀滅的漩渦,
仿佛下一刻就要沖天而起,與那雷劫正面硬撼!劍癡的右手,
已經(jīng)無聲無息地按在了背后那暗色劍鞘之上。鞘身微微震顫,發(fā)出低沉而危險的嗡鳴。
他淡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漫天狂舞的紫金電蛇,
一股斬破蒼穹、無物不破的凌厲劍意在他身上無聲凝聚,蓄勢待發(fā)!雨水落在他周身三尺,
便被無形的劍氣無聲無息地切割成更細碎的水霧。小胖子下意識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笨拙地將楚陽和病弱少年都擋在自己敦實的身軀之后。他那雙總是茫然的小眼睛里,
第一次流露出一種近乎本能的凝重。他雙腳微微分開,如同老樹盤根般踏在泥濘的地面上。
一股沉重、渾厚、承載萬物的氣息,以他為中心悄然彌漫開來。腳下的泥水仿佛凝固了,
形成了一個極其穩(wěn)固的力場,試圖隔絕那來自天穹的毀滅威壓。
病弱少年被這毀天滅地的景象嚇得瑟瑟發(fā)抖,但當他看到小胖子擋在自己和楚陽身前時,
眼中那怯懦的恐懼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翠綠色光點一閃而逝。他下意識地伸出枯瘦的手,
緊緊抓住了小胖子濕透的衣角,仿佛抓住唯一的依靠。
就在這第二波毀天滅地的雷劫即將噴薄而出,劍癡的劍意即將破鞘,
紅衣姑娘的力量即將爆發(fā),小胖子的防御力場即將成型的剎那——嗡——!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在楚陽懷中響起!
這聲音是如此微弱,卻奇異地穿透了狂暴的雷聲、雨聲、破廟的崩塌聲,
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楚陽渾身一僵,恐懼中帶著茫然,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
引子、早已翻得毛邊卷頁、墨跡洇開的破舊教材——《基礎引氣導論》(修真學院地攤貨),
此刻正散發(fā)出一種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純粹的乳白色光暈!那光暈柔和、溫暖,
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道韻?仿佛初生的混沌,包容一切,
又仿佛蘊藏著天地間最本源的秘密。書頁無風自動!
嘩啦啦…嘩啦啦…書頁以一種奇特的、充滿韻律的節(jié)奏自行翻動著!
、甚至能倒背如流的基礎引氣口訣、經(jīng)脈圖譜、靈力運行路線…此刻在乳白色的光暈映照下,
竟然如同活了過來!那些原本死板的墨跡線條開始扭曲、重組、變化!
無數(shù)更加古老、更加玄奧、閃爍著暗金色微光的符文和圖形,
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種子遇到甘霖,從那些普通墨跡的底層緩緩浮現(xiàn)、蔓延、交織!
一股無法形容的、浩瀚、蒼茫、仿佛源自天地開辟之初的古老氣息,伴隨著書頁的翻動,
悄然彌漫開來!這股氣息并不霸道,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不容置疑的“道”之真諦!這股氣息出現(xiàn)的瞬間,天穹之上,
那瘋狂旋轉(zhuǎn)、醞釀著滅世一擊的暗紫色雷霆漩渦,猛地一滯!
無數(shù)狂舞的紫金電蛇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壓制和干擾,動作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的凝澀和混亂!
劍癡按在劍鞘上的手猛地頓??!他淡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里面倒映的不再是漫天雷光,而是楚陽懷中那本散發(fā)著奇異光暈和古老氣息的破書!
那亙古不變的冰冷面容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清晰的、名為“震驚”的裂痕!
紅衣姑娘周身沸騰的灼熱氣浪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撫平,瞬間平息。她愕然地看向楚陽的胸口,
那股古老浩瀚的氣息讓她體內(nèi)躁動的力量本能地感到了敬畏和…臣服?
小胖子腳下那剛剛凝聚的厚重力場,在這股古老氣息面前,竟如同溪流遇到了汪洋,
瞬間變得微不足道,被無聲地包容、消融。他茫然地眨了眨小眼睛。
病弱少年更是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本發(fā)光的破書,蒼白的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迷醉,
仿佛看到了生命最本源的奇跡。楚陽徹底懵了。他低頭看著懷里這本突然“活”過來的破書,
感受著那溫和卻浩瀚的氣息,又抬頭看看天上那明顯被“驚”到、暫時“卡殼”的滅世雷劫,
大腦徹底宕機,一片空白。這…這到底是他媽的什么情況?!
他這騙學費買的教材…難道還是什么上古神器不成?!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一道模糊的、仿佛由無數(shù)古老符文構(gòu)成的青色人影,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破廟廢墟的中央!
那人影極其虛幻,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看不清面容,
唯有一雙仿佛蘊藏著諸天星辰、萬古滄桑的眼眸,帶著一種洞穿時空的深邃與悲憫,
緩緩掃過廢墟中的五人。最終,那目光落在了楚陽身上,
落在了他懷中那本散發(fā)著古老光暈的破書上。
一個縹緲、悠遠、仿佛來自時間長河盡頭的聲音,直接在楚陽的腦海中響起,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嘆息:“道…不可輕傳…天…已怒…”話音未落,
那虛幻的青色人影如同泡影般消散,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古老道韻在空氣中緩緩飄散。
幾乎就在青色人影消散的同一瞬間——轟!喀啦啦——!??!
天穹上那短暫的凝滯被徹底打破!暗紫色的雷霆漩渦仿佛被徹底激怒,
發(fā)出了更加狂暴的咆哮!漩渦中心猛地塌陷下去,